印光法師:流通《了凡四訓》序——人人可以做聖賢

成就聖賢道路,唯有“誠”和“明”這兩方面。

聖人與愚狂人的分別,在於一念心。聖人失去正知正覺就成為狂妄的人,狂妄的人克服妄念就能作聖人。我們嚴持操守便得聖賢之道;如果失去操守、放縱慾望就得不到了;好比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因此有志修聖賢之道的人不可不勉勵操持,不可稍萌生放縱任意的心。

要知道“誠”這個字,是聖人和凡夫共同具備的真心;“明”這個字,是我們存心養性、不斷反省觀察,從凡夫到達聖賢的公認準則。然而我們身為凡夫,在日常生活中,面對萬緣境界現前,一不覺察清楚,內心難免倏爾生起種種違背自性的情緒痴煩及邪念妄想等。這種無明妄想既然生起來,那麼真心就被禁錮遮蓋了,而後凡所作所為都失去其中正的道理。如果不切實下一番苦功夫,剋制慾望,將妄念徹底清除乾淨,就會使自己的情操志向越來越下劣,不知道會墮落到什麼程度。我們白白擁有超凡入聖的真心,卻永遠沉淪在愚痴下劣人的行列裡,怎麼能不悲哀呢?

然而成聖成賢不難,關鍵在於自己要恢復顯明真心本性。

而想要恢復自己光明的真心本性,就必須從格物致知下手。假設人的物慾不能極力格除,那麼我們本有的真實智慧,決定難以徹底顯現出來。

想要讓真知顯現,應當在日常生活中常起覺照,不使一切違背情理的妄想,稍微在心中萌發。常使這顆心虛明洞徹,如鏡當臺,隨境映現,只映照當前境界,不隨境界而轉。美醜是外境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呢?境界沒來時就不去預想。境界若消失也不留戀。

如果心中有違背理智的情想萌動,就應當嚴厲加以攻伐和對治,將妄想剿除乾淨。好像和賊軍對壘,不但不能使它侵犯我的封疆,還必須斬其將、拔其旗,剿滅一切匪黨。這種制軍的方法必須嚴格自治,不要懈怠疏忽。剋制自己的私慾,使自己的行為端正,內心恭敬虔誠。所用的武器必須用顏回的四勿、曾子的三省、蘧伯玉的寡過知非。再加上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慎獨功夫,與匪黨相對陣,那麼就會使軍威遠振,令賊黨寒心,懼怕遭到滅種的極刑殺戮,希望普遍蒙沾安撫的洪恩,於是就會相率投降,歸順至化,盡力洗心革面,修正自己的德行。這樣就可以將領不用出門戶,士兵無須血沾兵刃,全體寇仇都會成為赤子,即便是叛逆人也可轉化成良民。上行下效,整個國土都清淨寧靜,不動干戈而坐致太平了。

就像上邊所說的,就會因為格物而致知,由致知而克明明德。意識是能夠格去私慾和抵制外物的誘惑,而後知曉德行至道,由知曉德行至道,來恢復我們本具的真心,照耀天地的本能。至誠與明智一致就會轉凡成聖。如果因為自己根器陋劣,這樣做還不能收到效果,應當效仿趙閱道,白天所有的行為,夜間必然焚香稟告上天,不敢稟告的事情就不敢去做;像袁了凡那樣,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命自我立,福自己求,使造物主不能獨自擅行他的權力。受持《功過格》,凡舉心動念及所言所行,善惡大小全部記下來,希望善日漸增加而惡日漸減少。開始的時候則善惡參雜,久而久之就會只有善沒有惡了。所以袁了凡就能轉無福為有福,轉不壽為長壽,轉無子孫為多子孫,現生光榮地加入聖賢人的行列,死後高登極樂世界的九品蓮。他的行為、言語都被世人效法遵行。他們既然都是大丈夫,我們也是啊,我們怎麼可以自己看不起自己而自甘墮落呢?

有人問:“格物”,是指窮盡天下事物的道理;“致知”,是開拓自己的知識面,達到對於一切事物都認識明瞭。怎麼把“物”解釋為人慾,把“知”解釋為真知,把“格、致”解釋為克除人慾、顯現真知呢?

回答說:誠和明德都是從自己心的本體上說。誠是指純真無妄,明德指離念靈知。用來表詮的名字雖然有兩種,所表詮的本體本是唯一無二的。(也就是,誠和明德都是表詮自心本體的德相,都屬於性德。)致知、誠意、正心當中的“知”、“意”、“心”這三個,是從自心的體和用而說。

比如“格除物慾而顯現真知”,既說到自心的本體,也說到從本覺中發起的始覺作用,這就是從用上說。其次,由顯現真知而出現隨時隨處誠意正心,也是有體、有用。行為上無不誠、無不正,就是用。

雖然分開說到了知、意、心三個,但這不是像東山、西山、南山那樣不同的三個體,而是三法一體,所以叫“即三而一”。

格、致、誠、正、明這五項,都是從閒邪存誠、返妄歸真上說的。

“閒邪存誠”,就是防護遮止心中的邪念,使自心不被煩惱控制,而保持真誠。“返妄歸真”:原先背覺合塵,背離了本覺而合在六塵裡,不斷地分別、執著,迷失在裡面了;現在背塵合覺,不合在六塵中,從妄念、妄執中返回過來,迴歸到本有的真如覺性。

這裡檢點省察的造詣功夫,以明為總綱,以格物、致知、誠意、正心為總綱上分出的細目。返妄歸真的路,唯一在自己心上修,而不在其他地方修,所以要時時檢點自心、省察自心,讓內心不被物慾所佔據,不被邪念所左右。

如果以一個字來點出總綱,就是“明”,就是覺照。這個“明”作動詞解,要求時時不離覺照、不離省察,這就是根本了!一旦忘失覺照,跟著妄念煩惱轉,那就意不誠、心不正了。

所以“明”是總綱,“覺照”是根本。這個總綱展開來,就有四條細目——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也就是,格除心中的物慾、格除虛妄的妄想執著,來顯現本有的真知。而顯現了真知,就使得一切言語、行動都無不誠意正心。

修身、正心、誠意、致知都是一個目的,就是要“明明德”。

印光法師:流通《了凡四訓》序——人人可以做聖賢

如果自心本有的真知被私慾矇蔽(比如被貪慾矇蔽、被嗔恚矇蔽、被我慢矇蔽等等),這樣真知被矇蔽了,就成了偏邪不正的惡知,也就意不誠、心不正了。(比如愛自己的孩子,哪怕孩子再壞,也不見到他壞,這就是以溺愛的私慾障蔽了本有的真知,成了偏邪不正的惡知。)

如果能把自己心中的私慾逐漸地格除,那就“慧風掃蕩障雲盡,心月孤圓朗中天”了。本來圓月高懸在天空中,由於烏雲遮蔽而顯不出光明,“烏雲”就是念念不斷的妄想、執著,如果能把妄想、執著掃蕩乾淨,本有的真心就朗然現前了。

這就是聖人開示人“從泛至切、從疏至親”的決定次序。按這樣歸在最切近的自心上來返妄歸真、返迷為覺,最終就去除了妄執、消盡了客塵而返本歸源,也就顯發本具的明德覺性了。

如果只有窮盡天下事物的道理,使得心對於這一切都瞭解,才能達到誠意的話,那只有博覽群書、遍遊天下、見識廣博的人才能做到誠意正心,而彰明自己的明德!而沒有博覽群書、遍遊天下,知識不是那麼廣博,縱然有純厚的天姿(有宿世栽培過來的深厚善根),也都在誠意、正心上絲毫無份,何況更下等的人呢!有這種道理嗎?

聖賢之學,本來人人可以實證。道理非常明白,就是因為人人本有真知、本有佛性,只要在自心上切實地格除物慾,就都能顯現真知、證得本性。

所以,

“格物致知”,要解釋成格除自己內心裡的妄想執著,把物慾格除乾淨了,本有的真知就自然顯發,這就是內修內證之路!

然而,一切不能深入窮達理性的人以及無知無識的人,如果聽到理性,多數都高推聖境,說:“那是聖人份上的事,我是凡夫,做不到!”因此就不肯奮發努力,遵照去做。那怎麼辦呢?就要從因果上下手。如果告訴他三世因果的道理,告訴他身、口、意上這樣的行為是善行、那樣的行為是惡行,由善行得到哪些樂果,由惡行得到哪些苦果。透過講述種種善惡報應的例項,他就一定會畏懼惡果而斷除惡因,修持善因而希求善果。

這就是以引發因果正見做為前導,觸動他的心自覺、主動地斷惡修善。既然善惡業唯一在自己的身、口、意上發生,這上面任何一舉一動都是業、都有果報,也就自然會認真地防護身口、洗心滌慮。

即使在暗室屋漏之中(就是在沒有人見到、知道的地方),仍然不敢放肆亂來,常常如同面對神、天一樣,不敢稍微動一點邪惡念頭來自召罪報。這樣,就以畏懼因果的心,而使自己做到誠意、正心了。

這就是大覺世尊普遍使得一切上中下根的人,都能達到致知、誠意、正心、修身的大法。

對於因果的教法,狂者怕受到拘束,認為兢兢業業地斷惡修善是著在事相上面。而愚者 怕自己迷信,認為事情渺茫,誰也沒見到前生後世、因果報應。除了狂者和愚者這兩種人,有誰不信受因果呢?

所以徹悟禪師說:“

善談心性的話,必定不棄離因果。

”因果就是心性隨緣變現的事相表現。真正懂得“心性不變而隨緣”的妙用,就不會棄離因果了。所謂的不變隨緣,就是指:雖然從心性本體上說,沒有絲毫增減、生滅的變異,但是從隨迷染因緣、悟淨因緣來說,就有隨不同的因緣顯現不同的果報。所以善談心性的人決定不會棄離因果。

反過來,深信因果的人,終究會大明心性!

這是勢所必然的道理。也就是遵循緣起的正道逐漸地深進,首先了解粗分的業感緣起,深信行善必定得樂、造惡決定感苦,就能斷惡行善,出離惡道、得生善道。其次瞭解細分的十二緣起,深信以我執起惑造業,決定輪轉生死;去我執止息惑業,決定證入涅槃,由此就能勤修戒定慧,息滅貪嗔痴,而超出輪迴。進一步瞭解到把心變現的一切法執為實有,就造成虛妄的客塵顯現;而寂滅這一切實執,就能還歸本性。這樣隨順修習,就終究會徹悟自性。

要知道,從凡夫地乃至圓滿證得佛果之間,都不出於因果之外。那些不信因果的人,都是自己捨棄善因、善果,而常造惡因、常受惡果。

雖然不信因果,但自己起心動念、言語行為,和身心上現起的種種感受,無不落在因果當中;並不會因為不信因果,就讓因果律失效而不起作用。

反而以不信因果的愚昧,出現捨棄善因善果、常造惡因,這樣極其密集、持續、嚴重地增長惡業,再以惡業力牽制,就導致無數劫輪轉在惡道中無法超出。這就是以“業果愚”造惡的作用,長劫輪轉六道的極可怕的現象。真是讓人感到悲哀啊!

聖賢千言萬語苦口叮嚀,無非要人反省自己、剋制自己內心的妄念,使自心本具的明德不至於被人慾埋沒,而能親自得到安樂、自在的受用。

可惜人都由於對因果愚昧,自以為是,每每放縱自己的煩惱、習性而不加管束。縱然畢生讀聖賢書,也只是學文字知識而已,並沒有以希聖希賢為事,沒有尊照聖人的教導切實地修行。因此成了當面錯過!

了凡先生教導孩子的這四篇家訓,不論文字或義理都非常順暢,能夠開闊見識,使人瞭解怎麼做人,怎麼在自身上改過遷善,來自求多福、來轉變命運!讀了之後,自然有歡欣鼓舞、見賢思齊、急欲取法的趨勢。確實是一篇有益世間的良言。

永嘉周群錚居士見到《了凡四訓》,感動佩服到極點!請上海商務印書館鑄好鉛板,把這篇四訓公開傳播給一切志同道合的人。又印送若干本廣結法緣,請我作序。為此我就摘取聖賢克己復禮、閒邪存誠的大意,來盡到自己的責任。

印光法師:流通《了凡四訓》序——人人可以做聖賢

原文

聖賢之道,唯誠與明。聖狂之分,在乎一念。聖罔念則作狂,狂克念則作聖,其操縱得失之象,喻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可不勉力操持,而稍生縱任也。

須知誠之一字,乃聖凡同具,一如不二之真心。明之一字,乃存養省察,從凡至聖之達道。然在凡夫地,日用之間,萬境交集,一不覺察,難免種種違理情想,瞥爾而生。此想既生,則真心遂受錮蔽,而凡所作為,鹹失其中正矣。若不加一番切實工夫,克除淨盡,則愈趨愈下,莫知底極。徒具作聖之心,永淪下愚之隊。可不哀哉!

然作聖不難,在自明其明德。欲明其明德,須從格物致知下手。倘人慾之物,不能極力格除,則本有真知,決難徹底顯現。

欲令真知顯現,當於日用云為,常起覺照,不使一切違理情想,暫萌於心。常使其心,虛明洞徹,如鏡當臺,隨境映現,但照前境,不隨境轉。妍媸自彼,於我何干?來不預計,去不留戀。

若或違理情想,稍有萌動,即當嚴以攻治,剿除令盡。如與賊軍對敵,不但不使侵我封疆,尚須斬將搴旗,剿滅餘黨。其制軍之法,必須嚴以自治,毋怠毋忽。克己復禮,主敬存誠,其器仗須用顏子之四勿,曾子之三省,蘧伯玉之寡過知非。加以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與之相對,則軍威遠振,賊黨寒心。懼罹滅種之極戮,冀沾安撫之洪恩。從茲相率投降,歸順至化,盡革先心,聿修後德。將不出戶,兵不血刃,舉寇仇皆為赤子,即叛逆悉作良民。上行下效,率土清寧,不動干戈,坐致太平矣。

如上所說,則由格物而致知,由致知而克明明德,誠明一致,即凡成聖矣。其或根器陋劣,未能收效,當效趙閱道日之所為,夜必焚香告帝,不敢告者,即不敢為。袁了凡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命自我立,福自我求,俾造物不能獨擅其權。受持功過格,凡舉心動念,及所言所行,善惡纖悉皆記,以期善日增而惡日減。初則善惡參雜,久則唯善無惡。故能轉無福為有福,轉不壽為長壽,轉無子孫為多子孫。現生優入聖賢之域,報盡高登極樂之鄉。行為世則,言為世法。彼既丈夫我亦爾,何可自輕而退屈?

或問:格物,乃窮盡天下事物之理。致知,乃推極吾之知識,必使一一曉了也。何得以人慾為物,真知為知,克治顯現為格致乎?

答曰:誠與明德,皆約自心之本體而言。名雖有二,體本唯一也。知與意心,兼約自心之體用而言。實則即三而一也。格致誠正明,(此指明明德之明與誠明之明),五者皆約閒邪存誠、返妄歸真而言。其檢點省察造詣工夫,明為總綱,格致誠正乃別目耳。修身正心誠意致知,皆所以明明德也。倘自心本有之真知為物慾所蔽,則意不誠而心不正矣。若能格而除之,則是慧風掃蕩障雲盡,心月孤圓朗中天矣。此聖人示人從泛至切,從疏至親之決定次序也。若窮盡天下事物之理,俾吾心知識悉皆明瞭,方能誠意者,則唯博覽群書遍遊天下之人,方能誠意正心以明其明德,未能博覽閱歷者,縱有純厚天姿,於誠意正心,皆無其分,況其下焉哉。有是理乎。

然一切不深窮理之士與無知無識之人,若聞理性,多皆高推聖境,自處凡愚,不肯奮發勉勵,遵循從事。若告以過去現在未來三世因果,或善或惡,各有其報,則必畏惡果而斷惡因,修善因而冀善果。善惡不出身口意三,既知因果,自可防護身口,洗心滌慮。雖在暗室屋漏之中,常如面對帝天,不敢稍萌匪鄙之心,以自幹罪戾也已。此大覺世尊普令一切上中下根,致知誠意正心修身之大法也。

然狂者畏其拘束,謂為著相,愚者防已愧怍,謂為渺茫。除此二種人,有誰不信受?故夢東雲:善談心性者,必不棄離於因果,而深信因果者,終必大明夫心性。此理勢所必然也。須知從凡夫地乃至圓證佛果,悉不出因果之外。有不信因果者,皆自棄其善因善果,而常造惡因,常受惡果,經塵點劫,輪轉惡道,末由出離之流也。哀哉!

聖賢千言萬語,無非欲人反省克念,俾吾心本具之明德,不致埋沒,親得受用耳。但人由不知因果,每每肆意縱情,縱畢生讀之,亦只學其詞章,不以希聖希賢為事,因茲當面錯過。袁了凡先生訓子四篇,文理俱暢,豁人心目,讀之自有欣欣向榮,極欲取法之勢,洵淑世良謨也。永嘉周群錚居士,感佩之極。祈上海商務印書館鑄鉛為板,以公同志,又印送若干,以結法緣。祈予為序。因撮取聖賢克己復禮閒邪存誠之意,以塞其責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