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詞讓馮延巳和王國維都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對於南唐後主李煜，世人都不陌生。尤其是他的一首《虞美人》，傳唱千年而不衰。豈不知，南唐中主李璟，也是一位填詞高手。或許是因為李煜的光環太過耀眼，吸引了人們太多的目光，或許是因為李璟的詞作流傳到現在的太少了，引不起人們的注意，所以，很多人忽視了李璟的存在。但李璟的流傳至今天的幾首詞，均有較高的藝術成就。尤其是那首為千萬人稱道的《攤破浣溪沙》。

攤破浣溪沙

李璟

菡萏香銷翠葉殘，西風愁起綠波間。還與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細雨夢迴雞塞遠，小樓吹徹玉笙寒。多少淚珠無限恨，倚闌干。

菡萏香銷翠葉殘

這首詞的字面意思是：滿塘鮮豔的荷花都凋謝了，翠綠色的荷葉也殘敗了。愁人的秋風吹起了綠色的波紋，使人產生無限的哀愁。這荷花和時節一樣都憔悴了，叫人不忍再看。

夢中想著邊關的戰事，醒來窗外卻正淅淅瀝瀝地下著秋雨。小樓上傳來吹奏玉笙的哀婉幽怨的樂聲，使人感到秋的寒意和無限的淒涼。倚著欄杆遠望，心中的愁苦化成淚水流了出來。

據說，有一次，李璟和他的寵臣——著名詞人馮延巳一起出遊。馮延巳吟出他的得意名句：“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李璟戲弄馮延巳道：“吹皺一池春水，干卿何事？”馮延巳連忙討好道：“臣的句子不如陛下的‘細雨夢迴雞塞遠，小樓吹徹玉笙寒’。”李璟也很得意自己的這句詞，聽馮延巳這麼說，自然很高興。

還與韶光共憔悴

在這裡，馮延巳欣賞李璟的這句詞，並不是簡單的溜鬚拍馬。一則當時李璟經常與馮延巳等寵臣飲宴唱和，君臣關係較好；二則馮延巳的填詞水平並不在李璟之下，他的眼光還是比較獨到的。“細雨夢迴雞塞遠，小樓吹徹玉笙寒”兩句也是後人公認的名句。至於馮延巳所吟的一句詞，出自他的《謁金門》，寫的是貴族少婦在春日思念丈夫的情景。全詞如下：

謁金門

馮延巳

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閒引鴛鴦香徑裡，手挼紅杏蕊。

鬥鴨闌干獨倚，碧玉搔頭斜墜。終日望君君不至，舉頭聞鵲喜。

從這首詞的內容和意境來看，應該稍遜於李璟的《攤破浣溪沙》，看來馮延巳所言不虛啊。

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

但是，後來的國學大師王國維先生卻更欣賞“菡萏香銷翠葉殘，西風愁起綠波間”兩句。他認為這兩句是“大有眾芳蕪穢，美人遲暮之感。”也就是說，他從這兩句裡面感受到了眾芳的香消玉殞，美人的悲秋幽怨。而“細雨夢迴雞塞遠，小樓吹徹玉笙寒”兩句有著似隱卻明、似真似幻的愁情。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美感，正是世人欣賞此句的原因。王國維先生說這還不夠，它易使人沉陷其中，也易把人拉回現實。

對於國學大師，自然有他更高的要求，更深的見解。但對於我們凡夫俗子，能有這樣的美感體驗，就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