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狂生,一生罵人無數,他是怪傑,向來特立獨行

電視劇《覺醒年代》中有這樣一個情節,剛從美國留學歸來風華正茂的胡適就任北大教授,同時被學校聘為新的學校評議委員會的委員,一時間在學校引起軒然大波。學校教授中兩位守舊派的代表人物黃侃和辜鴻銘找到校長蔡元培,表達他們對任用胡適的不滿。

辜鴻銘說:“蔡公啊,我辜鴻銘少年留學英國,二十歲獲愛丁堡大學文學碩士,我精通九門外語,如果我都不夠資格,那他胡適剛剛回國,毫無建樹,何德何能啊。”

他是狂生,一生罵人無數,他是怪傑,向來特立獨行

蔡元培沉靜了一會,緩緩地回答道:“你辜鴻銘確實是名揚四海,但是你襄助張勳復辟,激起了不少民憤,而且有不少師生聯名寫信要求取消你的教授資格,你說這個時候選你做學校評議委員會的委員,合適嗎?”辜鴻銘一時無語。

張勳復辟,一直主張皇權政治的辜鴻銘趟了一趟渾水

1917年6月14日,安徽督軍張勳率辮子軍進入紫禁城,宣佈復辟清王朝,一時間,北京城內的滿清的遺老遺少欣喜若狂,當時,身在北京同樣留著辮子在北大任教的辜鴻銘卻按耐不住內心的激動,積極為張勳搖旗吶喊,加油助威。

一直做著復辟夢的辜鴻銘認為這是他到清廷做官的一個極好機會,張勳和康有為當然也不會忘記這位朝廷未來的股肱之臣,根據他的特長,擬任命辜鴻銘為外務部侍郎。

僅僅十二天後,段祺瑞率部趕走了張勳,復辟鬧劇收場,趟了一趟渾水的辜鴻銘一時聲名狼藉。

這年九月初,正是北大開學的日子,校長蔡元培特意在大門處等到準備進校的辜鴻銘,蔡問他:“還想去做官嗎?”,辜鴻銘說:“從此以後就不當官了,一門心思教自己的英文,同時致力於國學研究。”蔡元培聽後讚許地點點頭,接著說:“現在很多學者把書丟掉,醉心去當官,淪為官僚,他們的面目可憎,語言乏味,比起一般官僚來有過之無不及。”

他是狂生,一生罵人無數,他是怪傑,向來特立獨行

當身穿長袍馬褂的辜鴻銘再次來到北大的講臺,學生們原諒了他之前參與復辟的言行,報以熱烈的掌聲。

與之前一樣,由於辜鴻銘的博學廣識,他的英文課依然妙趣橫生,輕鬆易懂,甚至吸引其他專業的學生來到教室外聆聽,一時傳為佳話。

文化史上流傳甚廣的“茶壺論”

辜鴻銘作為守舊文化的代表,他向來對封建的“一夫多妻制”極其推崇,其本人就擁有嬌妻美妾,並極力為自己的做法辯護,他曾說過這樣的話:“妾者,立女也。當男子疲憊之時,有女立於其旁,可做扶手之用,故男子不可無女人,尤不可無扶手之立女。”

有一年,一位在社交場非常活躍的英國貴婦人於一個場合下遇到了辜鴻銘,她早就知道辜歷來主張一夫多妻,於是她走到辜鴻銘面前問道:“辜先生,您曾為中國的納妾制度辯護,可是從普遍的人性角度來說,為什麼一個男人可以有許多女人,而一個女人就不可以反過來有很多男人呢?”

辜鴻銘笑了笑,轉頭用手指了指桌上的茶壺和茶杯,不急不慢地說道:“你看桌上的茶壺和茶杯,一個茶壺可以配四個茶杯,哪有一個茶杯配四個茶壺的道理。”貴婦人無言以對,滿面通紅,眾人明白過來後笑得前仰後合。

荷盡已無擎雨蓋,殘菊猶有傲霜枝。

有一年,辮帥張勳過生日,辜鴻銘送了一副對聯:“荷盡已無擎雨蓋,殘菊猶有傲霜枝。”

自以為是的辜鴻銘對他的這副對聯甚為滿意,他故作神秘地問胡適:“適之先生,能不能解釋一下我的這副對聯的含義。”

胡適笑答:“‘菊殘猶有傲霜枝’,不用問是指張大帥和你老先生的辮子了。但我還不清楚,‘擎雨蓋’又是什麼呢?”

辜鴻銘回答:“‘擎雨蓋’就是清朝的大帽子啊。”言畢,二人相視大笑。

辜鴻銘的這副對聯中,“荷盡”代指清朝明滅;“擎雨蓋”代指清朝的官帽(形似傘狀荷葉);“殘菊”代指晚清遺老,在中國古代,菊花向來是君子高尚品格的象徵;“傲霜枝”代指清朝臣民特有的辮子。

他是狂生,一生罵人無數,他是怪傑,向來特立獨行

所以“荷盡已無擎雨蓋,殘菊猶有傲霜枝”連在一起的意思就是:大清亡了,遺老們頭上的官帽沒了,但是“你我”這等忠臣良將,矢志不移,仍留著象徵大清朝的辮子。

應該說,辜鴻銘在這副對聯中表現出的“愚忠”極為可惡可悲,但這副對聯對仗工整,所表現出來的意境和內涵及底蘊不得不讓人佩服,辜鴻銘的古詩文功底由此可見一斑。

在《字林西報》發表文章《為祖國和人民爭辯》,署名為“一箇中國人”。

一次在從福建返回香港的船上,他興致勃勃地給外國人講解起中國文化。

流利的英文引起滿清大員張之洞手下張玉書的注意,張玉書將他引薦給張之洞。

張之洞當時為湖廣總督,經辦洋務,正缺辜鴻銘這樣精通西學的人才。

於是,辜鴻銘成了張之洞的幕僚。

也正是這一時期,辜鴻銘發現很多外國人對中國的看法非常片面。

他們陷入自己的文化思維中,想當然地以為“中國人野蠻、未開化”,對中國文化有太多誤讀。

在看漢學家理雅格的譯作時,辜鴻銘尤為氣憤。因為在理雅格的譯作中,被我們奉為先賢的孔子,被他解讀為一個沒有信仰、好說大話的鄉野村夫。

為此,辜鴻銘寫了一篇文章——《為祖國和人民爭辯》,署名為“一箇中國人”。

這篇文章發表在英文報刊《字林西報》上,自發表起就引起西方媒體的關注,很多知名報刊都發表了對這篇文章的看法。

其中,倫敦《泰晤士報》認為這篇文章不可能是中國人所作,因為英文用詞極其高貴典雅。

辜鴻銘在感到出一口氣的同時,也明白了讓世界瞭解中國何其艱難。

他是狂生,一生罵人無數,他是怪傑,向來特立獨行

學學禽獸,保準抱兒子”

光緒十年間,一批由張之洞安排出國留學的學生收拾停當,準備就行,按慣例,大家臨行前來拜見張大帥。

張之洞勉勵大家:“你們到西洋要努力用功求學問,將來學成好為國家效力,到那時候你們還怕不能插金花戴紅帽做朝廷的大官嗎?……”坐在一旁的辜鴻銘聽了此話後臉色陡變,似乎非常惱火。

事後,有人問辜鴻銘:“依你高見,又該如何?”辜鴻銘沒有直接回答,先講了一個故事:

有一個人年過四十還不曾有子,常因“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古訓而焦慮。於是他向某公請教,某公說:“你只要學學禽獸,包準抱兒子。”因為“男女構精,是自然而有的人慾,原無天理道義可言。你急著傳宗接代,將天理道義摻入人慾中,不僅欲心不熾,難以成胎,而且以人奪天,為造物所忌。你看那豬狗牛羊,春情一發,該交配就交配,百發百中生得好不熱鬧。因為他們沒有什麼生育觀念,只是陰陽兩性的鼓盪,行其所不得不行,止其所不得不止的本能而已,所以也就生其所不得不生了!”

辜鴻銘回到他的主題,他說:“這就是‘為物不二,不二則誠,誠則有功’的道理。吾人求學的時候,心中不可存有升官發財的念頭,就像人想生兒子不可存有傳寄香火的念頭一樣,要心念純粹,不計其功,才能得到真正的學問!”

吳宓對辜鴻銘的評價

上世紀二十年代的清華國學院主任,著名學者吳宓曾這樣評價辜鴻銘:“辜氏於中國之道德文化,具堅深之信仰,是其卓見;於西方之功利主義個人主義帝國主義痛斥不遺餘力,且能以流暢犀利之英文文筆表達之,是其特長。對國家世界,其功自不可沒”。

辜鴻銘學貫中西,博聞多識,思想守舊,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堅定捍衛者,但言論多武斷而偏激,加之其人特立獨行,傲睨一切,詼諧謾罵,放蕩不羈,世人對其譭譽參半。吳宓特別指出“決非崇奉人文主義而苦心化世者所宜出,決不足為今日中國及未來世界精神之師表”。

他是狂生,一生罵人無數,他是怪傑,向來特立獨行

如何評價這位一生充滿爭議的學者,吳宓認為:“

吾人之於辜氏,毀之固屬無當,而尊之亦不宜太過。辜氏譬如有用之興奮劑,足以刺激,使一種麻痺之人覺醒;而非滋補培養之良藥,使病者元氣恢復、健康增進也。”

我們不得不承認,吳宓對辜鴻銘的這一評價還是比較公正客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