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在鷹嘴砬子下面的汗水
吉林師範大學（四平師範學院後合併）50年校慶，白髮蒼蒼，83歲的班主任劉元姿老師拉著我的手問：“大辮鳳珍，你畢業都幹什麼啦？”（我念書時辮子長，出名，每次洗頭都得兩人幫忙）我說，老師您接觸那麼多的學生，還記得我？
你的辮子那麼長，有一次在禮堂開大會，後面有個調皮的男生把你的辮子綁在了椅子上，散會時，全場起立，你大喊一聲！引得大夥都看向了你。為此我捱了系主任批評。再加上你們那一屆學生樸實，印象特別深刻。
我告訴他，老師，您的學生不才，我除了殺人放火沒幹，什麼都幹遍了，只是幹一樣敗一樣，最後快把我也賠上了。（種植業、養殖業、經商、食品）
98年3月份退休了，經多方考察，種藥材比較賺錢。因為我下鄉時，在大隊衛生所幹了兩年半，種過藥材，採過藥材。衛生所有兩個大夫，其中有一個是老中醫。我的任務是，負責藥局，拿藥。護士，打針。會計，攏賬。時間長了，兩個大夫不在，我也冒充大夫開處方，處置一些感冒之類的小病患者。在抓藥的過程中，也瞭解了不少藥材的習性和禁忌。
鑑於此，決定種藥材，選址考慮到，兼顧照顧母親，（母親患腦血栓後遺症，為了照顧市裡的哥哥，姐姐看望老媽方便，我在北山公園下面河邊租了一個房子，洗涮方便。）周邊沒有地，有人提供金英附近白灰砬子，（鷹嘴砬子）有11。5畝地，兩間房子。一年租金八百。
我去看了，定下來了。緊接著種藥材，要根據當地的自然條件，不能盲目地種。
先去了通化東寶藥業，找到了銷售部主任，說明來意，我要種藥材，看你們需要哪些常用的中藥材，能否給我拉個單子？他很爽快，不一會兒他就列出來一份清單。天麻 黃芪 北沙參 牛夕 龍膽草 薄荷 車前子 黃芩 伏苓 細辛 天南星 蒲公英 紅花等二十幾種藥材。
我跟他簽了一個協議，秋後他們收購藥材。
我拿著清單，立馬去了通化的神農藥業，按單購買一年採收的藥材種子，花了900多塊錢錢，那時可不是小數目。
轉眼之間來到了種植的黃金季節。我來到了鷹嘴砬子，位子不錯，從北山腳下到此騎腳踏車二十二分鐘。地也挺好的，是菜地，只不過荒蕪了兩年時間，（地主經營小賣部，無暇搭理）雜草叢生。
我僱來了馬犁杖翻地。
所有的種子種完了，剩下的地種了點玉米，還約有兩畝地，我到了種子公司，看到寬夾白蓮豆角，不用架架，45天上市，一算，6月中旬就上市了，正是菜青黃不接的時候，畝產六千斤，兩畝地一萬兩千斤，肯定賣個好價錢。當既買了一編織袋種子，賣種子的人大為驚訝！和經理說，那個女的膽子真大，怎麼略一看說明，就買了90多塊錢的。她以前買過嗎？
回來就種上了，盼星星，盼月亮，到了45天，才開花。綠油油的一片。我去了種子公司，我說你們也太不負責任吧？人家說，種子要分地域，我們去看看吧，一行數人開車到了地裡，看後說，你這是水源地，又在霜道上，風大，所以出苗晚。沒辦法。到了能摘的時候，正趕上和架豆角一同上市。
我僱了四個人摘豆角，一人每天20元。頭一天，每人給她們分一袋拿回家吃。我起早到菸草早市賣。這個豆角長得又粗又壯，還是白色的，燉不爛，費火，有牙口的吃還行。賣一角五一斤，一早上就建築公司買兩袋子，一百多斤，其餘的都拉回家了。
吃過飯，給我母親洗完澡，她睡覺了，我騎腳踏車去地裡看看，結果遠遠的我就看見她們扛著袋子過火車道，往玉米地裡面走。走近一看，把豆角藏在玉米地裡面。我一下子暴跳如雷！
都給我滾！今天一毛也不給！開園先給你們每人一份了，我一天80元僱你們，我一大早，忙裡忙外，才賣了十幾塊錢，你們還偷我的！隨後又僱馬犁杖把豆角都翻了，不要了！種上了蘿蔔。由於是水源地，一泵水，有的地方就缺水，蘿蔔長得大小不均。缺水嚴重的地方，蘿蔔大片死了，剩下的小不點。
我又去早市（搬到江北通江橋頭）賣蘿蔔。教育局的黃德勝局長和愛人李淑芳去早市買菜。（他是我大學畢業剛上班時臨江建國學校的校長，後來調到教育局任副局長，管教育學會。我是板石礦教育科英語教研員，兼教育學會秘書長）冤家路窄，讓他倆撞見了。
黃局長拍著我腦袋說，老李，你行啊，你還賣上蘿蔔了！（因為剛畢業時，我分在了光華中學，在教育局，黃局長去要英語老師，因為建國是全國重點學校，戴帽，中小學在一起，小學有英語老師，中學沒有，銜接不上。局人事就商量我，你先到建國上班，算借調，等有了人，你再去光華中學，我沒反駁，就去建國報到上班了。建國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凡是新分來的教師，第一年都安排班主任，勝任留下，不勝任，走人。結果，由於年輕、好勝，工作賣力帶的班是紅旗班，領導非常賞識。並把他的女兒黃海萍安排到我這個班。由於28歲沒有物件，黃校長管我叫“老李”。每次過完年上班，他都先給我拜年，老李過年好！
他很賞識我，大會發言，小組考評都少不了我。重點培養。我是校長第一候選人。他壓根再也不提借調的事。）
你還想幹什麼？給你介紹物件你不看！（教育局的人事劉振華，我提出轉渾江，他說，有我在，門都沒有！）重點培養，你爬起來走人！光華中學校長空缺，臨江教育局局長王世亮，（原建國副校長，）還點名讓大老李回來。你可好，沒見過你這麼倔犟的！中小學分家，你不打招呼，沒影了。
這一頓損！李淑芳也說，你工作幹那麼好，風生水起的，背靠背長工資，（五個名額，大家輪流到校長辦公室投票）你都長上了， 你說啥也不要！大家可佩服你了！ 我說，說完了沒有？我退休了，我更自由了！你倆沒事也幫我賣蘿蔔吧！黃局長說，真拿你沒辦法！大好的前程斷送了！不說了，你肯定有不可告人的野心，你好之為之吧！他倆拿些蘿蔔走了。
書歸正傳，還得賣蘿蔔，一角五分一斤，一大車也沒賣幾個錢。可是過了幾天，都來要買蘿蔔，他們說，你家蘿蔔小，又甜又脆，曬蘿蔔乾最好吃了。向陽有個牙醫一次買了三袋子。連黃局長兩口子也回來點名要小的。我開玩笑說，天生我材必有用，我是蘿蔔校長。
藥材長勢喜人，，特別是兩畝地的紅花，長得和人一般高，葉片像波菜，用水焯一下，蘸醬吃，滑嫩。可是採摘的時候，得頂著露水摘，由於顧不過來，我只能在我母親睡覺的那三個小時，從北山公園腳下，騎腳踏車到鷹嘴砬子。加我就兩戶，我把車子放在火車道旁邊，鋤頭、鎬頭、鐮刀等工具都放在地裡。去了拼命幹，不管裂日當空，還是狂風暴雨，一時都不會耽擱，有一次下大雨，我移栽玉米，玉米都過膝了，老劉嫂子喊我，李鳳珍，你不要命了啊？栽的苞米不長粒，你趕緊進屋避雨！
一看錶，還有十分鐘了，我讓老劉嫂子雨停了，把工具拿屋裡去。我騎車拼命往家趕，那時不顧雷雨天氣，不能騎腳踏車，招雷劈。
秋季到了，要起藥材了，拿著清單、合同去東寶藥業，人家派人過來了，一看，說這些藥材第一年不行，得兩年才能入藥。
當地人對我種這些東西莫名其妙，這個老孃們種的是些什麼東西呀？地主也百思不得其解，第二年說啥也不租了。
沒辦法，把能起的，都起了。又轉到吊水湖的一個山莊裡，種天麻。
天麻的培養料要求不能有松樹的鋸末子，又找人給專門鋸椴樹的鋸末。種了第一茬，收穫了36斤。轉過年來，孩子他姑父是林業局的，介紹去了五間房林場，包了二百畝山。固定下來了，蓋了房子。又種了80箱天麻。由於管理不善，人手少，一離人，當地就偷。帶崽的牛讓人偷了，兩條大狗也丟了，種了兩麻袋五年的人參也不知去向。300棵吉林1號李子讓人拔的一棵不剩。種的榆黃蘑還沒出，不得不撤下來。我老公去河北邢臺幹他的老本行去了。（化驗）
我在家伺候我母親，這時，五間房林場的工會主席宋振榮打電話給我說，五間房和黑溝之間有個楊砬子溝出售。二百畝地，房子若干，山泉水清澈見底，大門在溝門，兩邊是高山非常嚴實。要價十八萬。還有64頭鹿。（單算）問我要不要？我又去了，原來是遼源的一個銀行行長的，要撤回去，不幹了，賤價處理。
考察完了，覺得這是天大的餡餅，弄下來，就是啥也不幹，也不虧。可以倒手。決定買。
我告訴他。你讓他等我兩天。我回來找到拆遷的鄰居宋老二，（我們樓上樓下住，經常在一起打麻將，長白公路是他承包修的。他曾經跟我說過，李姐你有股子闖勁，你要上什麼專案缺錢找我，我能弄到錢，利息低。）我和他說了，他說這個事行，靠譜。就把聯絡方式告訴了我，並打電話親自聯絡，介紹了我的情況。是美國費爾斯投資公司，北京八里莊科技大廈A座62號。總經理吳鋒。那個公司的人讓我打報告，寫明申請專案，申請額度等事項，傳真發給他們。
我寫完報告，又去了五道溝鹿場，跟他們協商定購一批鹿。報告中，根據楊砬子溝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我要建東北最大的養鹿基地。暫貸款80萬。
回覆，可以。利息五釐六。讓我帶好相關資料去北京簽署協議。
一塊石頭落地，大功告成。第一次這麼順利擁有自己的地盤了。
太順利了，不是什麼好事。就在準備去北京時，非典了，哪也去不了了。北京來電說，大姨，你是熟人介紹來的，錢多少不是問題，關鍵是你的專案不理想。家趁萬貫，帶毛的不算，養殖業風險大，不賺錢，一旦有個閃失，血本無歸。有好專案再聯絡我們，咱們再合作吧！
一桶涼水潑下來，頓時無語。老天爺怎麼這麼和我過不去啊！
沒辦法，人家接觸的專案多，說的不無道理 。
楊砬子溝這塊垂涎欲滴的肥肉沒吃到嘴，耿耿於懷。
不過，這次專案雖然沒成，確給後來的“癱瘓床”專案，貸款500萬埋下了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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