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者》尹燁 第四輯

《覺者》尹燁 第四輯

梁冬:最後一個大的話題,與菌群有關。最近有本書呢,講說你其實是你的肚子裡的菌群的一部分,或者一個投射,我又一次在日本看了四個字,叫身土不二,挺有意思的。就是我們基本上是我們這個土壤生長出來的一部分,關於這個話題,我相信你肯定有很多想跟我們分享的東西。

尹燁:你要知道,細菌來到地球34億年,我們來700萬年,所以你渾身都長滿了菌,所有的地方包括眼睛上,只是你看不見。你不能說看不見就說沒有,微生物這個東西,實際上在歷史上大家很多解釋不了的東西,鬼狐神怪、瘴氣、瘟疫、惡魔都是微生物,但是列文虎克發明了顯微鏡,虎克開始慢慢把這個東西帶入了科學範疇內,後來到了科赫·巴斯德,大家開始明白,這是感染源。1928——-1929的時候做出了抗生素,我們跟微生物戰鬥,自以為已經贏了,打了大概100年之後,現在覺得全是耐藥的東西,就意識到你最後是幹不掉它的,它肯定能把你幹掉,一個100斤的人,肚子裡大概兩到三公斤細菌,這個組成有一千種,但是這個組成是不一樣的,梁老師你的糞便和我的糞便咱們都拿出測個序,會發現不一樣,細菌是在整個腸道的過程中,以一個群落方式在生活著。細菌又很無私,比如說有一個細菌產生了耐藥。它會把它這個耐藥基因快遞發出去,我們叫以給指令的方式給其他細菌分,很快其他的跟它不是一家的細菌,也都收進來了,裝到自己的基因組裡,這些細菌就都耐藥了。所以整個全球來看,細菌是一個星球式方式運作的一個整體,梁冬:就是我們倆的細菌之間也會發生這樣的關聯嗎?

尹燁:如果我們接吻十秒,就換八千萬個菌群。所以兩個人接吻的話,這是多麼驚天動地的事兒。明白夫妻相怎麼產生的了嗎?菌群開始趨於一致了。新生兒剛生出來時,它的菌群和媽媽不像,12個月以後幾乎完全一樣,前提是這個媽媽喂他啊。所以華大的技術,不光能做親子鑑定,證明誰是親媽,還能知道誰是奶媽,不喂他,菌群就跟他不一樣,喂他菌群就跟他一樣,所以媽媽透過自己肚子裡的菌群逐漸地全部傳染給你了。反過來講,你就是細菌種了一個果,多生了一個人就多養了一肚子菌嘛!它比你要牛啊,這是細菌控制著萬事萬物的一種方式。誰敢說,人類是地球之王?微生物才是地球之王。肯定,這是肯定的。然後你會發現你想吃辣的,為什麼?你的細菌想吃。你小的時候,生活深圳,天天吃海鮮,大量的嘌呤、大量的牛磺酸;細菌很爽啊,你也很爽,它爽你就爽,為什麼?它爽你腸道就健康,你的這些細菌每天鶯歌燕舞,大家沒事唱個K,都給你一些非常好的激素,或者叫激素誘導。一吃海鮮就興奮,後來,你升職了可能被調到了,比如說蘭州吧,變成當地總監了,天天吃澱粉。你爽了、你升職了。精神得到極大滿足,但是吃不到海鮮了,你的培養基、細菌本來都是吃燕參鮑翅的,現在天天開始吃拉麵,它就不幹了。它所不幹得方式就是生長的不好,生長的不好就會促使你腸道微發炎,然後細菌再往裡加點內毒素,這個內毒素適中可以直接到下丘腦,告訴你給我吃海鮮,所以減肥最難的是什麼呢?是你告訴你不是我想吃是它(菌群)想吃,你要克服它,你要克服你細菌告訴我想吃,這是最難的。而且這個東西你老覺得是你的,實際是你的菌告訴你的,是的。所以細菌就有這麼大的作用。(你的細菌告訴你想吃什麼?)所以今天在我們來看,所謂你被感染了,或者你的菌群失調了。是因為你跟微生物的談判破裂了。你兩本來是個生態系統,從細胞來看,90%是它10%是人,所以更多的應該是菌而不是你。如果我們把自己當成一個生態系統來看的話。

梁冬:那我想請問一下,我們都知道,一個人的身體的菌群的健康、生物多樣性而且和諧,是對整個人的生命是非常重要的。

梁冬:那麼,我們平常該做些什麼事情能夠讓自己好?

尹燁:我們叫均衡飲食是非常正確的。尤其是對我們一個人類來看的話,我們近兩三百年,我們產生了很多不該產生的疾病,就是因為我們吃的太好了。我們叫演化不適,就是不適應我們這種快速的演化,比如說,糖尿病怎麼來的?因為生物在自然界當中,能獲得糖的機率是很低的,狩獵年代的人,如果想真的有一點點所謂糖,那只有蜂蜜,但是,那個年代弄蜂蜜很麻煩,爬樹燻蜜蜂,然後把它拿走,還要當心被蜜蜂蟄死。除此以外只有在果實成熟的時候,才能得到一點點果糖,沒有今天這些水果怎麼甜了。但是,從十七世紀以後,因為甘蔗的廣泛種植,打南北戰爭的時候,大家開始種甘蔗,到1900年代的時候,製糖業發展到了已經就是說糖變成了一個非常廉價的東西。到今天,我們每平均一個孩子的攝糖量大概是一百年前的大概死到十倍。大家吃了那麼多糖,所以我剛才講了,你已經超期讓胰島素用了三四十年了。它再精準也扛不住你怎麼用它。不按說明書使用。那這種情況下,我們可能就要儘量地避免不要吃我們所謂的高GI、高血糖生成指數的這些糖類,比如說大米粥,我是比較反對喝大米粥的,因為大米粥喝糖水沒有太大區別,可以喝小米粥,可以喝燕麥粥,這些能量一致,但是它是緩釋的。

梁冬:如果以你現在的這些知識,再加上你的所有的體驗,你會發展出一個你的生命觀。可不可以跟我們簡單的分享一下,你的生命觀是什麼?你認為什麼是生命?

尹燁:怎麼講吧,1943年有人養了一隻至今不知道死活的貓,薛定諤的貓,它寫了一本叫《生命是什麼》,它從物理學的角度去寫,這段寫的稍難一點,但是大概的意思是說,生命是一個負殤過程,萬物會歸於虛無。

梁冬:這個殤。嗯

尹燁:就意思是在於你一直要做功,否則這個系統就亂了。它是強調,透過大分子的有序性,來克服小分子和原子的無序性,所構成了一個系統就是生命。1970年的時候,數論發展成了離散體系,認為生命是一個還是個離散體系,但它是一個有範圍的離散體系,從化學的角度看,生命其實更多的是一些生化反應的一個組合,所以我們有時候經常開玩笑,生命的本質是化學,化學的本質是物理,物理的本質用數學描述。數學的本質是由我們的某種語言寫出來的,所以文科生最厲害,因為你們發明了語言文字,剩下的這些理工科,如果沒有你們的這些貢獻,其實我們再好的觀點也傳播不出去。

梁冬:作為一個飽受理科生、鄙視的文科生,你用這種方法來諷刺我們,覺得還是很有意思的。

尹燁:所以,經典的物理統一在原子上,量子物理統一在量子上,化學統一在元素上,而生命統一在DNA上,但DNA本身拆開了就是一群元素,按照經典物理和量子物理的方式所進行的組合,在我理解生命是什麼?生命是可以感知到無機和有機之間分類的一個東西。生命天然有一個叫親生命性。生命意思呢?你看見活的東西就會高興,因為它活著就意味著你可能活,當然我們也可以親自然性,但是我喜歡的自然,我們喜歡的自然,更多的是充滿了生機盎然的那個自然,生命是可以感知到有機和無機之間界限的這麼一個類群,只不過人類這個生命之後呢,他在於常規的我們稱之為植物和動物感知之外的,我們又多了很多觀感。如果我們用六識去講的話,就是在眼耳鼻舌身之外,我們又多了意,所以才會有色聲香味觸法,但是植物一樣有這些功能,只不過它是散佈在不同的植物當中,而且我們發現的證據是有限的,所以最終的這個意和法,是我理解的人把自己高於其它生命之中,所剝離出來的一個東西,從這個意義上講,當你愈發地去覺得你研究的這些所謂的物種越多,比如說哺乳動物只有五千種,你會發現這個鼴鼠不得癌症、這個大象也可以不得癌症。你會發現,人還是挺渺小的,再向外擴充套件,你原來知道,可以沒有性別啊,原來這個魚三十度的時候是公的,二十八度的時候就是母的呀,原來這個東西可以自己跟自己交配啊;原來有些蜥蜴可以處女生殖啊,想著想著自己就懷孕了。這是生命屆存在的(Oh,really?的意思為: 噢,真的嗎?)科莫多龍可以在沒有公(科莫多龍),一種巨蜥的情況下,自己能生孩子。

梁冬:所以以前說,夢裡面突然一隻飛龍飛過來之後就懷出了這個皇帝這個事兒。

尹燁:說不定當年有這種動物。這個動物今天是有的。就是蜥蜴是可以透過自己的卵子進行孤雌生殖的,這在植物界是太普通不過的現象,動物界只不過現在就只有這一個例子,大概是這個樣子的。所以你會覺得人越來越渺小。你會覺得你就是一個物種,你非常簡單,你別把自己當成那麼高深,(梁冬:而且很難說在進化還是在退化中)我們叫演化,Evolution的正確翻譯叫演化,嚴復翻譯的最準,《天演論》,不能叫進化論。達爾文講的叫做,更適者生存,而不是最適者生存,因為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最適。你變我變天變道義變,你只有拼命適應地去適應這個環境,我才能最終和環境達成一個共同體,如果你不變,你肯定就會被拋棄掉。

梁冬:是不是當一個人開始有清醒地意識到,我必須要主動地去接受這個變化並且演化的時候,他就充滿了某一種生命的覺知性呢?

尹燁:同意。而且如果這個覺知性是正確的話,你會覺得你對你的負殤會做的更好,你開始學習,你開始運動,你開始用更好的一些東西去武裝自己,學習其實不是讓你變成全能全知,學習最大的特點是開始讓你覺得,我開始不害怕未知,因為已知圈越大,未知圈就更大,學的越多,不知道的就更多,那為什麼不怕未知了呢。在在這個情況下,就會產生你下一個問題,宗教為什麼會產生?大家到一定程度下都想不通了,只能升維。我就不要在我的理論下繼續在二維平面下去擴,我要升起來,我只要升高哪怕就是一點點,我就可以無限地看見,我的邊界到底在哪兒?這個過程,你就明白原來科學和人文就是走在一起的,越往山頂爬它們越接近,我升維之後我就能很清楚地看見,我的邊界和侷限在哪兒。反而我就不惑了,因為,這就是我的邊界,我就變得很舒服。在向自然科學頂峰攀登的過程中,是一定需要人文光輝去照耀(澆灌)的,我們今天所有的技術,不管我今天講的是對是錯,或者今天對明天錯,關鍵是用者之心我必須是善的,如果像我這種掌握了大量科學技術的人,我一天到晚都想著怎麼去毀滅這個世界,那就可怕了!

梁冬:我有一個感受,每一次當我在跟人聊天或者是當我聽到一個讓我特別有感應的故事的時候呢,我的右邊的臉會發麻,今天我數次地體會到這種發麻的感覺,所以呢我相信,今天這段聊天呢對於我來說,應該是它某種程度上是被刻入到我的DNA記憶當中去的,如果我現在懷孕的話,令人懷孕的話,也許呢,尹老師今天的這番話,對他是有影響的;這也是一個有意義的事情。

為什麼兩個人在一起久了,

會有夫妻相?

誰才是這個地球上

真正的主人?

你相不相信,

人是土壤長出來的一部分?

為什麼越往高處,

科學和人文會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