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徑 抄近路反而繞遠路

題記：抄近道反而繞遠路

The farthest way about is the nearest way home。

那一天，外出辦事。我嘴裡還哼唱著那句可愛的兒歌：騎著我心愛的小摩托，他永遠不會堵車。一切都那麼順暢，路上沒有堵車，事情也辦得順當，真是一順百順。在回來的路途當中，那就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車行如風，道路兩旁綠蔭如蓋，暖風拂面，不時還夾雜著草木的氣息，沁人心脾。不遠處，河岸上楊柳依依，還有不知名的紅花在綠葉叢中點綴著，秀色可餐。風兒輕輕吹，心兒隨風飛。

離家大約還有三公里路時，漸漸發現車子上坡頗有點困難了。健忘的我忽的想起來了，昨天晚上電動車忘了充電。心裡一驚：“這該怎麼辦？”我瞅了一眼電動車的錶盤，電壓顯示只有42伏，不妙，電瓶快要沒電了。

“河邊走，抄近路”我心裡突然冒出這樣一個想法，暗自慶幸。於是，我便將車子拐到河邊小道上去。

拐彎處有一株三人合抱的碩大的香樟樹，樹冠被一片嫩黃的新葉包裹著。“老樹泛青，青春猶在”我仰頭感嘆。過了香樟樹，又是一叢翠竹林，竹影橫斜，嫋娜多姿。“嗯，不錯，雖說是白天，但也有點蘇東坡描繪的月夜竹影的情境。”過了翠竹林，便是一個坡道。坡道上有十幾級臺階。我瞅見臺階旁邊的土坡上依然還隱隱約約的有兩道車轍，這分明是前面有人推車走過，既然前面有人走過，我也就不擔心了。沿著其中一條車轍，小心地將電動車推下去，車子顫顫巍巍的，像一個即將面臨大考的考生，心裡緊張，身體顫抖。不過還好，我還能掌控住方向。我就這樣把車子推下了土坡。又走了幾米路，眼前又是十多級的臺階，之前是下坡，現在是上坡。坡道呈弧形，兩側植滿了一人多高的四季青樹，參差錯落，曲徑通幽，絕對屬於散步的絕佳之處，可是我是推著一輛電動車，心裡難免有點犯怵了。正就在這躊躇的剎那，旁邊的綠化帶上有一道空缺撞入我的眼裡。

“想必之前就有人從這裡穿過吧”我心裡這麼想的。

“應該能過吧！”我也不去考證一下，就生拉硬拽把電動車推進綠化帶中，指望著從綠化帶內穿過。可曾想進入綠化帶才發現前面是大片的繁密茂盛的荊棘叢，一點縫隙都沒有，誇張一點說，連針都穿不過去，況且我連車帶人呢。我就夾在這灌木叢中動彈不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進退兩難。這時候的我，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座寺廟，寺廟破敗不堪。只有一副對聯清晰可見，對聯上寫的是：身後有餘忘伸手，眼前無路想回頭。前進的路鐵定是堵死了，想回頭，可是回頭的路又是何其的難啊！可怕的是隻有回頭了。我只好拼了命似的使勁把車子往後拽，我感覺此時的自己就像一個縴夫，不同的是縴夫是把船往前拉，而我是把車子往後拽，相同的是我們都在使出了全身的力氣。車子一釐米一釐米地挪動著，好巧不巧，車後輪剛好陷入到一個坑洞裡去了，我實在是沒辦法，從後面扯住車架，兩腳叉開，猛地一使勁，車是拽出來了，人也是搞得極其狼狽，因為沒在意，荊棘劃破了衣服，手臂是也是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劃痕，灰頭土臉地又挪回到剛剛經過的小空缺處。

不遠處樹蔭下有一個釣魚的男子，稍微的扭過頭來，冷眼瞅了我一下，我倆四目相對，我極其尷尬，或許他見到我的表情，又把頭轉過去，注視著他的浮漂。我的心情無以言表，想對這個陌生人說點什麼，卻又欲言又止，其實有能說點什麼呢？車子終究還是退出來了，我一身大汗，衣服已經沒有一塊乾的了，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裡也是極其焦渴，嗓子都冒煙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去幹了件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了呢。

我唉的一聲長嘆，長嘆過後就像一個精神病患者嘴裡不停地念叨著：“原路返回吧！原路返回吧！回去了，還有路可走！”

原路返回， 原來是下坡，現在就成了上坡，沿著土坡上原有的車轍，把電動車的油門加到底，只聽見電動車電機發出尖利的吱吱聲，像是在如泣如訴的哀嚎。

“我害了你呀，我心愛的小摩托，你受苦了”我內心滿是歉意。

總算是把車子推上去了。眼前依然是那叢竹林，依然是橫斜的竹影，映在石板路上，森森然，全無美感；依舊是那株碩大的三人合抱的香樟樹，可我此時看到的卻是黝黑龜裂的枯樹皮，枯槁傷懷。

終究，我還是踏上了回頭路，本可以意氣風發，奈何灰頭土臉。路走彎了，苦頭是要吃的，還好還是如願回家了。

後面，如果我按照再熟悉的路走下去，車子可能還會撐到家，我也不會累到筋疲力盡，更不會遭人冷眼。可是，世間沒有那麼多如果。

誰曾想，抄近路反而繞遠路。

誰曾想，這就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