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八豔之首柳如是,明亡投湖殉國,丈夫錢謙益說“水太涼”
人們稱頌剛毅忠烈、鐵骨錚錚、以死殉國的精神品質,總是會想到男子,但歷史上,有些女子的做法讓男人們汗顏,她們在家國大義、是非正邪面前,有時比男子還勇敢。其中就有一位明末時期的傳奇名伎:
柳如是
。
(柳如是畫像)
柳如是,浙江嘉興人,是明清易代之際著名的歌伎才女。本名楊愛,後改姓柳,名隱,又稱河東君,字如是。關於她的名字“如是”的來歷,一說取自佛典中
“如是我聞”
之語,另一種說法是取自宋朝辛棄疾《賀新郎》詞: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句。柳如是、馬湘蘭、卞玉京、李香君、董小宛、顧橫波、寇白門、陳圓圓共稱
“秦淮八豔”
。
柳如是不但美貌絕代,而且才華斐然,詩詞、音律、書法、繪畫、尺牘無不精通。留世作品主要有《湖上草》、《戊寅草》等。清人認為她的尺牘“豔過六朝,情深班蔡”。就藝術才華而言,她可以稱為“秦淮八豔”之首。
(萬茜扮演的柳如是)
柳如是自幼聰慧好學,但命運不濟,從小就被掠賣到吳江為婢,妙齡時墜入風塵,改名為柳隱,往來於江浙金陵之間。雖然身處脂粉之地,柳如是卻有著深厚的家國情懷和政治抱負,
“其志操之高潔,其舉動之慷慨,其言辭之委婉而激烈,非真愛國者不能。”
(徐天嘯)
柳如是一介煙花女子,可得到了後人的一致尊敬和讚頌,陳寅恪為其寫了
《柳如是別傳》
。其中最為著名的是,當明朝亡國時,平日裡滿口忠君愛國的男士們,紛紛選擇了降清,而柳如是卻選擇自殺殉國。柳如是選擇以死孝忠大明,她的一片丹心被歷史照亮。
(柳如是尺牘)
柳如是十四歲那年,縉紳周道登青樓偶遇柳如是,便被她深深吸引,於是將柳如是買回家當自己的侍妾。少女時期的柳如是十分乖巧可愛,深得周母喜歡,但卻引起了周家眾侍妾的嫉妒。她們等周道登一死,就聯手把柳如是趕回了青樓。
二次回來的柳如是失去了的在籍資格,她雖然從事歌伎詩伎這一行業,卻沒有行業認證資質,於是只能遊住於士人富人的家裡。在崇禎十一年秋,柳如是應邀前往杭州,住在徽商汪汝謙的別院畫舫。16歲的柳如是,美貌絕倫,才華橫溢,很快名滿江南,許多富商不惜花重金求得一見。
(秦淮畫舫)
在文學大師陳繼儒的壽宴上,柳如是和宋徵輿相識。宋徵輿對柳如是很是仰慕,對柳如是展開了熱烈的追求。柳如是說,見我可以,你跳下河游過來。宋徵輿二話不說就跳下船去。他不會游泳,在河裡亂撲騰。柳如是急忙叫人把宋徵輿救上岸,從此以後兩人整日廝守。可兩人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宋徵輿卻告訴柳如是:我媽不同意。
其實,不光是父母不同意,當時明朝法律也不允許。明朝官方為了杜絕士妓之間的交往,特地制定了一條法律:“禁諭樂戶”,但凡有敢跟遊妓來往的良家子,立刻驅逐出境。宋徵輿為了保住自己,只能與柳如是分手。
柳如是傷心欲絕,抄起一把大刀就把琴砸了,琴絃全斷,嚇得宋徵輿瑟瑟發抖。
“(柳如是)持刀斫琴,七絃俱斷。轅文駭愕出。”
(錢肇鰲《質直談耳七·柳如之軼事》)
在柳如是傷心欲絕之際,她遇上了才子陳子龍。陳子龍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很快二人情投意合。不過,陳子龍有妻有妾。陳子龍懼內,大小老婆都不讓他納妾。陳子龍軟弱無能,左右為難,分手還是柳如是自己先提的。
“因得盡悉其家庭之複雜及經濟之情勢,必無長此共居之理,遂漸次表示其離去之意。”
(陳寅恪《柳如是別傳》)
(陳寅恪《柳如是別傳》)
柳如是非常仰慕當時的江南文壇領袖錢謙益。她公開宣稱:“天下惟錢學士始可言才,我非才如學士者不嫁。”意思是我柳如是不嫁別人,要嫁就嫁錢學士這樣有才華的人物。崇禎十三年冬,柳如是女扮男裝上門拜訪,贈詩一首:
“竺西瓶拂因緣在,江左風流物論雄。今日沾沾誠御李,東山蔥嶺莫辭從。”
(柳如是《賡辰仲冬訪牧翁於半野堂奉贈長句》)
當時,錢謙益已經五十多歲了,他家裡有正室和侍妾。可錢謙益鐵樹開花,被柳如是擊中了。於是,將她安排住在畫舫上。柳如是不甘心自己被藏之別院,而要正大光明。於是她向錢謙益提出:我要當正妻。錢謙益不顧世俗眼光,以對待妻子的禮儀,在士人的謾罵聲中把柳如是接回家。
(萬茜扮演的柳如是)
婚後,兩人吟詩作詞,種下紅豆樹,恩愛無比,傳為一時佳話。柳如是也得到了想要的平等自由的對待,有了獨立的人格。她知道錢謙益娶自己揹負了多少罵名,一心對錢家忠心效勞。
清軍入關,明朝滅亡。在家國大義和個人生死麵前,該如何選擇?殉國還是投降?
柳如是鐵骨錚錚,勸錢謙益自殺殉國,她也一起陪他。兩人約好一起投湖自盡。可最荒唐的、最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錢謙益說:“水太涼,不跳了吧。”並且在清兵入南京那天,錢謙益帶領官員跪倒迎降,而且主動剃髮,到北京清廷當官效命。
(錢謙益畫像)
柳如是欲哭無淚。身為東林黨領袖的錢謙益,即便他求生欲極強,可他門生眾多,其中不乏反清復明的義士。為此,錢謙益受牽連,被捕入獄。柳如是各種周旋打點,營救出錢謙益。在生命中的最後時光裡,柳如是隨錢謙益住在常熟紅豆山莊。錢謙益八十三歲去世後,錢氏家族乘機上門討債,逼索柳如是,河東君投繯自盡,告別了傳奇的一生。柳如是被世人稱為
“風骨嶒峻柳如是”
。一代傳奇女子,用自己的風骨和勇敢洗清了自己的汙名,後世的人們沒有因為她的出身而輕視她,而是對她充滿了敬意,她的故事也將永世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