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蹟升井後，死裡逃生的倖存礦工還會下井麼？答案很殘酷也很現實

文\江湖小舞

“山東棲霞金礦事故工人被救後，還會從事本行業嗎？”

山東棲霞11人升井奇蹟後，網友“昆嵛山上小石頭”在問答平臺提出的這個問題受到關注。

老話說，“人不能被同一塊石頭絆倒兩次”，“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作為局外人似乎很難想象，死裡逃生後，倖存者們還會第二次踏進鬼門關，繼續下井嗎？

一名自稱“50多歲老礦工”的網友回答稱，“二次踏在鬼門關上，迫於生活，仍從事井下作業。”

答案很殘酷，還並不是孤例。我決定梳理下過往死裡逃生的礦工採訪，一窺究竟。

2019年1月，陝西神木李家溝煤礦倖存者劉萬豪和妻子就說，“想想就後怕，再也不下煤窯了。”

2012年9月，黑龍江雙鴨山龍山煤礦倖存者老秦（時年57歲），儘管在雙鴨山礦上幹了26年，說起今後的打算，他的妻子袁霞告訴記者，以後不會再讓老秦下井了，“不管掙多少錢都不能下井了，找個打更的活兒就行，平平安安的。”

2010年11月，四川威遠八田煤礦倖存礦工程榮輝、張洪良等出院後打起“退堂鼓”，表示經歷這次劫後餘生對媒體表示，“或許今後不會再幹煤礦這行。”

2007年10月，江西撫州零線煤礦時年48歲的倖存礦工黃桂根，面對記者“你今後是否會繼續到小煤礦打工？”的提問時，他深有感觸激動地搖著頭說：“就是我想去，我的父母、妻子、兒女也不會讓我去！從獲救出來到現在，我晚上仍然不斷地做噩夢。”

當然，並不是每一個劫後餘生的礦難倖存者都會告別行業。

2011年11月，河南義馬千秋煤礦倖存者張文傑，躺在病床上的他面對攝像機說出了一段令人心酸的話，“下井實在是太危險了，它不是高危行業麼？”他說，“有歲數了嘛，今年都35歲了啊，找工作也不好找，為了生計，還會繼續幹。”至於原因，則是“畢竟礦上這工資穩定，有的工廠工資不是太穩定。”

2013年1月，吉林樺甸老金廠金礦死裡逃生的父子礦工周樹茂和兒子周全利，雖然剛剛經歷一次死裡逃生，但是面對記者，周樹茂說，做礦工辛苦且危險，但是調養之後還是要回到井下，“至少現在我還沒找到比這個更合適的工作”。

有人為了生計二次踏進鬼門關，也有人在經歷礦難失去親人後選擇轉身離開，最後為了撐起家庭重任又選擇重操舊業。

2017年1月，新京報報道了時年31歲的“表哥”故事，主人公表哥的父親2004年死於“吃泡麵”（礦難的說辭）。2008年，表哥因為耽誤了前往煤礦的班車，倖免於難後，“他不再去煤礦上班了”。

幾年後，表哥生下二胎擺酒席時，聽到親戚在離家幾十公里的煤礦“一個月能賺六七千塊錢”，在富士康一個月只有三千多塊的“表哥動了心”，面對妻子豆豆的勸阻，表哥的理由不容置疑，“我是個男人，就應該有男人的擔當。”

行文至此，對於本文開頭的問題，答案似乎已經明晰，到底要不要第二次踏進鬼門關，很多時候自己說了並不算，在生存的壓力面前，還要看你會不會屈服。

在一篇《10句話講述煤礦工人的真實生活》的網文中，讓我印象深刻的有兩句，一句是“永遠都不能給家裡人說確定的話”，這是因為“工資什麼時候發確定不了，發多少確定不了，什麼時候休假確定不了，能否正常下班依舊確定不了！所以乾脆就不確定了！”

另一句是，“葷話多”，大碗喝酒大碗吃肉，是煤礦工人的本色，在井下休息之餘最大的愛好，就是互相開著滿足慾望的葷話玩笑。

還有人說，礦工賺的錢從來都是如流水一樣花出去，該吃吃該喝喝，他們見到太多痛苦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邊，人說沒就沒了，懂得及時行樂。

其實，這還真可能是一種誤會。

前文提及的老秦，在經歷死裡逃生後，回家告訴老婆礦裡發生事故了，我跑出來了，老秦的媳婦沒多說，趕緊到外面去買排骨，要給老秦壓壓驚。

老秦說，家裡平時很仔細用錢，妻子當天花了100多塊錢。

為了慶祝死裡逃生，礦工老秦一家才花了“100多塊錢”，可見，用命換來的錢誰又捨得揮霍？

對於拿命堵明天的煤礦工人來說，活著就是最大幸福。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下一篇文章繼續來說說，2010年智利地心營救倖存的33名礦工獲救後，又是一種什麼狀態，到底有沒有過上獲賠數百萬不用為生計發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