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文史丨東南第一戰功：再度出徵收平湖全捷徐海授首

乍浦之戰是誰殺的

文/全小輝

王江涇大捷是明朝抗倭以來第一次取得巨大的勝利，因此明史對其評價甚高。造成了很多人都只知道湘西土兵取得的王江涇大捷，還不知道後來湘西土兵又再次聯合湖北恩施的容美土司一起東征浙江斬殺了倭寇大頭目五峰船主、自封定海大將軍徐海，全殲倭寇，使浙江境內倭患平息，軍功更加輝煌，意義更加深遠。

翼南娶藎臣之女

王江涇大捷之後，湘西土兵勝利凱旋迴家，家鄉人在王村舉行了隆重的儀式歡迎英雄歸來。彭藎臣透過此戰，真正認識了彭翼南，也十分欣賞這個年輕的將軍，在歡迎儀式上對他說：“去年，小女向我提起過你，我知你倆心心相惜，如今在戰場你又救我一命，我打算將女兒下嫁於將軍，永保兩家結永世之好，不知意下如何？”彭翼南答道：“我當然願意，本想打完這仗回去就向您提親，不料將軍也有此意。當時眼見將軍戰場受難，我自當奮力救之，將軍不必掛懷。”兩人相談甚歡，仰天長笑。

不久，彭翼南迎娶了彭藎臣的女兒，兩位有情人在老司城舉行了盛大的婚禮，湘西境內大大小小的土司都來祝賀，附近的酉陽土司和容美土司也前來道賀。老司城內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好一派歡快喜慶和勝利的氣氛。正在此時，朝廷的嘉獎令也到了，對於彭翼南來說正可謂是錦上添花、喜上加喜。洞房花獨夜又遇朝廷宣旨嘉獎，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永順、保靖二司土兵英勇頑強，斬殺倭寇有功，揚我國威，自有倭寇來，此東南第一戰功。永順、保靖二司參戰官兵皆官升一級。賜永順宣慰使彭翼南、保靖宣慰使彭藎臣三品飛魚服，進昭毅大將軍，加右參政，管理宣慰司事，受賜銀幣，賜彭明輔銀兩，賜彭守忠冠帶。

永保土兵蘇州告捷

湘西大地一派喜氣祥和的氣氛，正當大家都以為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之時，海警再次響起，永保土兵將再赴浙江與倭寇進行殊死一搏。

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秋，松江柘林老巢的倭寇見湘西土兵回家，以為自己又無敵手，便再次集結隊伍出動三千多人侵犯蘇州一帶。

此時，浙直總督已換成了胡宗憲。張經總督被嚴嵩和趙文華等誣陷下獄，稱張經膽小怯戰，王江涇大捷乃是趙文華所為。嘉靖皇帝受奸臣矇蔽將張經斬首於北京，天下奇冤。直到嘉靖皇帝去世之後，隆慶皇帝登基，張經的孫子張懋上書才得以平反，官復原職，賜諡號襄愍。雖然，胡宗憲是嚴嵩學生，但不是一路人，算得上是一位抗倭英雄。胡宗憲也想請獲得東南第一戰功的湘西土兵再次來浙江抗倭，又怕沒有交情而拒絕。於是，胡宗憲寫信給內閣大臣徐階陳述利害關係，請求徐閣老出面協調請調湘西土兵再度出山。徐階親筆寫信給湘西土司首領，請求彭翼南、彭藎臣等以國事為重，再度出兵抗倭。湘西土司首領欣然答應了徐階的請求。在徐階的斡旋下，請調湘西土兵再度抗倭立即得到朝廷的准許，嘉靖皇帝再次下詔調永保土兵遠赴浙江抗倭。

此次，彭翼南率兵5000，彭藎臣率領8000土兵，再次出征浙江。湘西土司官兵到了浙江蘇州，立馬與總兵俞大猷、副總兵任環所帶領的官軍會師，研究制定剿倭策略。由於上次彭翼南的錐子陣大顯神威，這次俞大猷主動提議：彭翼南部以錐子陣正面打主攻，彭藎臣部、任環所部及我對敵形成四面合圍。永保土兵再次踏上戰場，倭寇見到彭翼南的土兵嚇得魂飛魄散。經歷王江涇戰役的倭寇見到湘西土兵喊道：“壞了、壞了，永保土兵又回來了！”倭寇不戰而潰，立即從蘇州向陸涇壩逃去。土、漢官兵跟蹤追擊，圍倭寇於蘇州的陸涇壩。由於各路土、漢官兵英勇作戰，斬首六百餘級，溺水死者不計其數。

從此之後，明軍抗倭用兵，逢戰必重用永保土兵。徐階在嘉靖皇帝面前力薦永保土兵抗倭總算是不負眾望，徐階贏得了嘉靖皇帝的欣賞。不久，扳倒了奸臣嚴嵩後徐階擔任內閣首輔大臣。

湘西永保土兵在彭翼南、彭藎臣的帶領下，再接再厲，捷報頻傳，又先後取得了平望驛、秋母亭，胥口等大捷，打得倭寇節節敗退，一時不敢為禍。

再建新功擒賊首

在湘西永保土兵的一連串打擊下，倭寇節節敗退。嘉靖三十五年（1556年）端午節，倭寇首領汪直和五峰船主徐海（自封定海大將軍）等聚集萬餘倭寇在浙江的乍浦，焚舟起誓要與明軍和永保土兵決一死戰。總督胡宗憲得知訊息後，召集各路首領召開軍事會議，各路將領都紛紛發表意見。有的認為賊勢浩大應各自防守好自己駐地；有的建議放棄小鎮，重點防守府、縣為妥。輪到彭翼南發言了，他胸有成竹地說：“此次，浙江境內所有倭寇俱會一處，要與我軍決一死戰，實為盡數圍殲，畢其功於一役的絕佳時機。”彭藎臣也連忙道：“如今，我軍氣勢如虹，所向披靡，正是永絕後患的好時機，我同意翼南之論。”彭翼南補充道：“要保證圍殲成功，我向胡部堂再推薦一人，可保萬無一失。”胡宗憲急忙問：“彭將軍，你準備舉薦誰？”“容美土司首領田九霄。他與我永保土司同為土家族人，就在湖北西南一帶。他們的土兵一樣驍勇善戰，這次圍殲可堪大用。”翼南迴答道。胡宗憲說：“好，再有像我永保土兵這樣神勇的部隊參戰，全殲倭寇有望了。好，就這辦，成功在此一舉。”胡宗憲立即上奏朝廷，請容美土司務必於中秋之前趕到浙江乍浦抗倭。

八月十五中秋，田九霄帶領的8000容美土司官兵準時趕到浙江乍浦。此時，胡宗憲令各部將乍浦萬餘人倭寇團團圍住，步步為營，只等容美土司一到準備開戰。史書記載：“兵四面環賊，遠則二三十里，近者十餘里而陣，然各以狃卑林三敗，逡巡惶怖而未收逼”。

八月二十日，胡宗憲認為時機已到，向各部下達命令對倭寇發起了總攻。明軍從四面八方進攻乍浦。彭翼南、彭藎臣、田九霄帶領永、保、容美土司官兵並肩作戰，率先衝向敵陣發起衝鋒，直搗倭寇巢穴，經過一天一夜地激戰，倭寇戰敗南逃。明軍乘勝追擊，經過激戰將倭寇阻擊於沈家莊。倭寇發動數十次進攻都被永保容美土司官兵擊退。

八月二十五日，官兵四面包圍沈家莊，準備向倭寇發起最後的殲滅戰。此時，總督胡宗憲最擔心的是倭寇戰敗經南面的入海口乘船逃跑，那麼殲滅戰就前功盡棄了。胡宗憲找來彭翼南、彭藎臣、田九霄等再三叮囑：“如今，這個最重要的戰略要地，南面的入海口我就安排你們永、保、容美土司官兵把守。這個出海口事關整個圍殲戰的成敗，切忌，切忌不能放倭寇入海，一旦入海我等就前功盡棄了。此戰的成敗我就拜託給各位土家將領了！”彭翼南、彭藎臣、田九霄等一起跪地拱手向胡部堂回道：“請部堂大人放心！誓死不放走一個倭寇入海逃走！”田九霄率容美土司守青村、黃浦一帶，永保土兵扼守湯山、九龍山兩處出海口之路。

二十五日夜，明軍向倭寇發動最後的殲滅戰。彭翼南仔細分析戰局，認為要確保萬無一失，必須燒掉倭寇的戰船。彭翼南下令：“千戶汪浩、田有年聽令，命你等率所部2000人，設法燒掉倭寇戰船，徹底切斷倭寇入海之路。”“得令！”汪浩、田有年齊聲回答。汪浩、田有年率2000永順土兵手持火把，鼓譟而進，衝入敵陣。汪浩、田有年又命令永順土兵50人為一組，負責燒一架倭船。殺到海邊，上千只火把暴雨般地飛向倭船，嗖嗖的火光劃亮了夜空，景象好不壯觀。此時，倭寇見戰船起火，發瘋似的突圍。彭翼南將剩餘的三千土兵分為三組，輪番向倭寇投射紅纓長槍，上千支長槍從空中飛來，把倭寇的盾牌刺穿直插敵人胸膛，只見倭寇一排排倒下。彭藎臣率領保靖土兵擺開一字長蛇陣，前面用盾牌陣加鉤鐮槍阻擊，後面用弓箭射擊。田九霄率領容美土兵成方形陣阻擊倭寇，與倭寇纏鬥在一起，倭寇未能前進一步。不久，倭寇戰船火光沖天，倭寇自知已無力迴天，戰心全無。此時，倭寇首領徐海被永、保、容美土兵追逼到海邊懸崖。徐海見大勢已去，投海自殺。彭翼南手下千戶汪浩、田有年正在海邊追殺從戰船上跳海的倭寇，離徐海最近。彭翼南立即命令汪浩、田有年：“立即搜尋賊首徐海，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汪浩、田有年率部趕緊追至徐海跳海處，擒住徐海並割取首級獻與彭翼南。不久，另一個倭寇頭子汪直向胡宗憲投降，宣告乍浦戰役完美收官。

此戰，明軍幾乎全殲倭寇，僅永、保、容美土兵就斬倭寇一千二百餘人，焚死溺死不計其數，明軍創下自王江涇大捷以來聚殲倭寇人數最多，擒殺賊首最大的一次決定性勝利。自此，浙江地區倭患基本平息。

全殲倭寇，萬民歡騰，普天同慶。嘉靖皇帝龍顏大悅，再次下旨獎勵：犒賞永、保、容美三司參戰土兵，賜彭翼南、彭藎臣二品服，升右布政使（據史料記載彭藎臣後實補了雲南布政使直至去世，後葬在保靖遷陵鎮風箏坪），田九霄賜三品服，升昭毅將軍。”

明隆慶元年（1567年）六月十一日，年僅32歲的彭翼南逝世。當朝首輔徐階得知訊息後，痛徹心扉，本來身體不好，已很久未執筆了，但又擔心他人不清楚湘西土司官兵的功績，更怕埋沒他人之美德，強撐病體為永順宣慰使彭翼南撰寫了墓誌銘，記載了祖上三代的平叛剿匪的功績和他本人東南抗倭成為民族英雄的事蹟。“候十九蒞事，次年東征，其平望驛、王江涇、秋母亭、陸涇壩、胥口之大戰，每身先士卒，多擒斬功。及寇復入，候整旅再徵，遂收平湖全捷，徐海授首，賊眾糜有孑遺，至今島夷絕跡，不敢為東南患者，皆候之力。”這是當朝首輔徐階為彭翼南親筆撰寫的墓誌銘節選，清楚記載了彭翼南的抗倭英雄事蹟，而後人只知道王江涇大捷，少有人知收平湖全捷，徐海授首，也就是乍浦戰役擒殺賊首這一意義更加深遠的重大戰役。

湘西土家族這一光輝歷史，充分展示了土家兒女在國家危難之際敢於挺身而出，勇於擔當，捨生忘死，保家衛國的愛國主義情懷值得萬世頌揚！斬殺倭寇，戰功卓著，御外敵於國門之外，揚我國威於華夏大地的英雄氣概和民族氣節值得萬世頌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