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隱《夜雨寄北》細讀

夜雨寄北是什麼類別的詩

李商隱《夜雨寄北》：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君問歸期未有期。為了生計，為了那點微薄的工資，詩人獨自一人漂泊在外，苦苦掙扎。當遠在他方的妻子問起何時歸來，詩人卻只能滿臉苦澀地說：我不知道。雖然詩人無比思念家鄉，思念家中的妻兒，可卻因為家中貧困，只能流落遠方。如果現在回家，那麼就無力養家。為了讓家人能夠過上好一點的生活，詩人只能抹乾眼淚，繼續堅守。

“未有期”的無奈，此中含有無限的苦痛。就像在外工作的父母，當留守在家的孩子問自己什麼時候回來時，他能說什麼呢？能說馬上嗎？當孩子在電話那頭想想爸爸了，爸爸除了說風吹了眼睛，然後故作堅強，他還能怎麼樣呢？因為他知道，他的身上，挑著家庭的重擔；他的身上，含著妻子殷勤的期望。除了努力加餐飯，拼命的工作，他別無選擇。

遠方的家

“未有期”對應的是離開。相見時難別亦難，離家時，詩人會怎麼樣？那種苦痛千百倍勝過于思家。當父母要遠行打工時，面對早上11點的坐票，和晚上9點的站票，他們會毫不猶豫，直接會選擇站票。因為，他們可以在家多陪孩子10個小時。為了這10個小時，他們願意站著去他鄉，他們願意在站了一整夜後直接去上班。這種思念，深入骨髓；這種愛戀，沉入土壤。

所以，簡單的一句“未有期”，就含有無限的心酸和苦痛，含有深沉的無奈和哀愁。天地如浮萍，我們只是在苦苦掙扎。

對此，唯有借用吳越王的名句，對那些思家而不得回的人，說上一句：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巴山夜雨漲秋池。長夜降臨，詩人輾轉反側。“夜雨”，證明詩人是未眠的，不然，詩人何以知道晚上在下雨呢？聽著雨打芭蕉，空階滴到明的聲音，詩人痴痴地想念著遠在他方的妻兒。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連綿的雨，不斷的水，悄悄地將水池填滿了。那漲滿的水池，一如詩人那無窮膨脹的思念。水一滴滴灌入水池，思念一分分填入腦海。直至水池填滿，直至思念充斥整個胸膛。巴山之下，夜雨之中，誰的思念在隨風而漲？

再來看何當共剪西窗燭。在苦苦思念而不得的情況下，詩人開始想象，想象自己回到了家中。見到了妻子，詩人有著無限的言語要訴說，有著沉重的思念要表達。等把行李安置好後，吃完晚飯，詩人便迫不及待地開始訴說自己的思念。久別重逢，千言萬語，難以道盡。惟將終夜長開眼，不斷地挑撥燭心，好讓燈燭光更亮一些，可以讓自己多看看那個日思夜想的人兒；好讓燭光照的更久一些，可以讓自己可以更多的傾訴衷腸。

在今天，舊雨重逢的戀人相見，離不開晚餐和電影，他們訴說彼此的思念，不是用言語，而是用行動。一起吃，一起玩，一切思念盡在不言中。而對於詩人，他壓抑的感情實在是太濃厚了，如果不訴說出來，他會憋瘋的。

那訴說什麼呢？說的是當年在巴山時的思念場景。 就像今天的情侶，會跟對方說自己是如何如何在想對方，因為想對方做了些什麼傻事，伴侶聽到後，內心不自覺地湧現無限的溫柔。當聽到詩人那濃濃的思念，詩人妻子的內心是溫暖的，是幸福的。就這短短的一句話，道盡了詩人的溫柔，說白了妻子的幸福。

整首詩，迴圈往復，以思念而起，又因道盡思念而終。想念是一柄充滿魔力的武器，讓不在同一個地方的兩個人，心連心。巴山可以在空間上阻礙詩人的視線，夜雨可以在時間上阻礙詩人的言語。但是，沒有任何一樣東西，可以阻擋詩人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