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有“毒”它不是死了一千年的標本,而是活了一千年的生命

九色鹿上追蹤蝶怎麼找

敦煌有“毒”它不是死了一千年的標本,而是活了一千年的生命

莫高窟第3窟-千手千眼觀音變

日本人說:“敦煌在中國,敦煌學在日本。”

英國人說:“敦煌在中國,敦煌學在歐洲。”

敦煌學者段文傑說:“敦煌在中國,敦煌學也要在中國。”

……

地名即是一種文化內涵的概括。

“敦煌”一詞,最早見於《史記·大宛列傳》中張騫給漢武帝的報告,曰:

“始月氏居敦煌,祁連間。”

「月氏:匈奴崛起前居於河西走廊、祁連山一帶的古代遊牧民族。」

所以,有學者認為“敦煌”與“祁連”二字一樣,是少數民族語言的音譯;

也有學者認為,它是《山海經》中被譯為“敦薨”的吐火羅人的舊稱。

眾五、六種說,紛紜難斷。

不過,還是東漢人應劭釋意得妙,所謂“敦,大也;煌,盛也。”

詞義真好!

似乎使我們看到了千秋百代以來,生活在這塊土地上的人們,將其宗教、文化、藝術交錯碰撞、融合淬鍊的“大盛”!

莫高窟北區出土敘利亞文《聖經》

提起敦煌,就不能忽略位於敦煌城東南25公里處鳴沙山斷崖上,南北長約1。6公里的莫高窟。

敦煌有“毒”它不是死了一千年的標本,而是活了一千年的生命

敦煌莫高窟

相傳公元366年的一天,一位叫樂僔的和尚雲遊至此,時值夕陽西下,樂僔疲憊極了。

他走到大泉河畔飲水,而驀一抬頭,卻見對面鳴沙山上金光萬丈,霞光璀璨,似有千佛現身於其間。

樂僔大驚,想到《大般若經》中“上從諸佛,下至傍生,平等無所分別”的教誨,當下頓悟。

他雙手合十,暗下決心:

“是法平等,無有高下,我要幫助老百姓都成佛!”

於是他便在鳴沙山的崖壁上“架空鑿險,造窟一龕”。

從此以後,綿延1600年,莫高窟開鑿不絕。

在現存735個洞窟中,儲存著十六國、北魏、西魏、北周、隋、唐、五代、宋、回鶻、西夏、元、清、民國等時期的壁畫45000多平方米,彩塑3000餘身。

敦煌有“毒”它不是死了一千年的標本,而是活了一千年的生命

莫高窟第254窟內景

而後人為了紀念功德都“莫高於此”的樂僔和尚,便將該石窟群定名為“莫高窟”。

敦煌有“毒”它不是死了一千年的標本,而是活了一千年的生命

莫高窟285窟-五百強盜成佛

然而到了近代,敦煌與它孕育的莫高窟,也在這個國家的山河飄搖中經歷瞭如晦風雨。

《釋迦牟尼傳》的作者亞當斯·貝克夫人曾在其文章中記載:

“20世紀初,……英國冒險家斯坦因發現了敦煌石窟。

當時敦煌已廢,當地的一個文盲道士王圓篆管理著藏經洞一帶的石窟。

他以幾十塊錢的‘廉價’將中國佛教史中最珍貴的大量文物出賣給斯坦因……”

敦煌有“毒”它不是死了一千年的標本,而是活了一千年的生命

敦煌道士王圓篆

照片上,這位身材瘦小,神情麻木的道士,就是貝克夫人所說的王圓篆。

他就像一道坎,繞過他,博大精深的敦煌學便是一片虛無;而面對他,我們又會平添幾分無奈。

當年,衣食無著、浪跡四方的他一腳踏入已然荒涼破敗的敦煌,如倦鳥歸林。

從此,便把重現千佛往日的輝煌當作人生的理想,四處奔波、苦口勸募、省吃儉用、集攢錢財,用於修補佛窟,清理淤沙。

1900年5月25日,王道土僱用的一個做文案的貧士,在16號窟的牆壁上無意磕打煙鍋,覺得似有空音,疑為暗室,遂稟告王道士。

莫高窟第16窟-藏經洞

至此,藏書5萬餘冊經典的藏經洞像一位閨閣深藏的少女,在被時光的塵埃遮蔽了千年之後,極不情願地向世人展露了她誘人的神韻。

儘管王道士腹無詩書,但是浪跡天涯的人生閱歷告訴他,這一發現也許非同尋常。

於是他下至縣令,上至慈禧,或遊說或上書,但結果不是遭人冷遇,就是泥牛入海。

在1907年,斯坦因從他手中購買經書前的七年間,王道士的奔走呼號,沒有引起積弱難返的晚清政府任何一級官吏的重視。

自然修繕莫高窟、保護藏經洞,也未曾得到官方的一兩撥銀。

斯坦因

步斯坦因後塵盜買莫高窟大量文物的還有法國人伯希和,日本人吉川小一郎、橘瑞超,俄國人奧爾登堡,

其中最臭名昭著的美國人華爾納,他先後利用膠布粘取了大批有價值壁畫,有時甚至只揭取壁畫中的一小塊影象,嚴重損害了壁畫的完整性。

華爾納剝離莫高窟第323窟壁畫的殘痕

王道士晚年裝瘋賣傻。因為,美國人華爾納給他的幾十兩銀錢竟被誇大成10萬銀元,當地村民們因此去找王道士要求分享,否則就弄死他。

可憐王道士為保護莫高窟傾其半生精力,向外國冒險家出售的敦煌文物所得,幾乎都用在了莫高窟的維修和保護上,年近終老卻不人不鬼,死後千夫所指、罵聲如潮,奈何乎?

莫高窟第257窟-九色鹿本生

這一切正如陳寅恪先生的哀嘆:

“敦煌者,吾國學術之傷心史也。”

敦煌有“毒”它不是死了一千年的標本,而是活了一千年的生命

英國大英博物館-莫高窟唐代絹畫

敦煌有“毒”它不是死了一千年的標本,而是活了一千年的生命

法國吉美博物館-地藏菩薩

敦煌有“毒”它不是死了一千年的標本,而是活了一千年的生命

東京國立博物館-雙菩薩立像幡

敦煌有“毒”它不是死了一千年的標本,而是活了一千年的生命

俄羅斯艾爾米塔什博物館-敦煌絹畫行腳僧像

敦煌有“毒”它不是死了一千年的標本,而是活了一千年的生命

美國哈佛大學藝術博物館-彌勒說法圖

光陰似箭,歲月蹉跎。

1935年秋的一天,一位叫常書鴻的旅法畫家在巴黎塞納河畔一箇舊書攤上,偶然看到由伯希和編輯的一部名為《敦煌圖錄》的畫冊。

全書共分六冊,約400幅有關敦煌石窟和塑像照片。

常書鴻極其震驚,他萬萬沒想到,在自己的祖國還有一座這樣瑰麗的藝術寶庫。

於是他放棄了國外優越的生活條件和工作環境,毅然回到祖國,組建了“敦煌藝術研究所”並任所長。

「常書鴻,浙江杭州人,早年留學法國,畢業於巴黎高等美術專科學校,曾獲得最權威的巴黎春季沙龍金獎,其油畫作品被巴黎現代藝術館收藏,是中國畫家的第一人。」

伯希和編輯的《敦煌圖錄》

常書鴻先生曾說:

“我默默的站在這個藏經洞的中央,空蕩蕩的窟主造像坐壇前,憤怒使我久久說不出話來……

敦煌文物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外人大肆盜劫,這樣的事今後決不允許再發生。。。。”

先生堅守諾言,把自己的一生獻給了敦煌學,在幾十年的艱苦生活中,歷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種種不幸與打擊,但他仍義無反顧,為保護莫高窟默默奉獻著。

1964年,常書鴻和莫高窟的藝術家

在先生的感召下,段文傑、孫儒僩、史葦湘、霍熙亮、歐陽琳等一批敦煌藝術家們追隨先生而來,

在山溝裡都至少有30多年的艱苦生活,一邊吃著粗菜淡飯,喝著苦澀鹹水,一邊手持放大鏡,閱讀那些“破書殘卷”,或在陰冷的洞窟裡臨摹、修復破舊壁畫。

臨摹敦煌壁畫

正是這群中華文化藝術的捍衛者們,用他們的青春歲月守護著華夏瑰寶;

也同樣是他們,以樂觀的精神和博大的胸襟面對著蒼茫沙海中的冷酷與寂寞,擔荷著傳承敦煌文化與藝術的使命。

2017年5月14日,“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晚會在北京上演,敦煌舞蹈《千年之約》舞出了一幅美輪美奐的絲路風情,為觀眾呈現絢麗的敦煌盛景,如詩如畫,震撼世界!

著名作家馮驥才看後,感慨道:

“敦煌舞把美麗獻給觀眾,把掌聲獻給舞者,把艱辛留在了敦煌。”

著名華人音樂家譚盾的音樂也深受敦煌文化的影響,他說:

“中國西域巨大的沙漠中,有個叫敦煌的地方,它在我的命裡,它一直吸引我。。。。。”

“我要是哪天能把敦煌石窟洞裡深藏的那些中國人的信仰和靈音,再演出於世,讓世人重溫那個失去了的美麗、善良的中國和‘敦煌遺音’,那該多好啊……”

於是他開始在倫敦、巴黎、東京、波士頓的博物館和圖書館裡,學習、追蹤、研究流失的敦煌古譜手稿、佛經原件。

最終,他與上海民族樂器廠的特級師傅們一起從壁畫中研製出的“反彈琵琶”,

僅有450克重,音樂家可以邊舞邊奏。

所以,敦煌有“毒”!

那“毒”會施予你魔法,讓你久久站立,啞然失聲。因為,它不是死了一千年的標本,而是活了一千年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