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虐文(已完結)

1。人生若只如初見

“貴妃娘娘,皇上的白綾到了。”鳳儀宮外一個小太監快步奔跑到她跟前。

“呵~來的倒是快,給我掛房樑上吧。”許鳳儀放下手裡的茶杯,看著鳳儀宮顫顫驚驚的眾人。

“怎麼?我都要死了,你們還怕我啊?”她笑了笑,神色極其囂張。

“去告訴姓趙的,沒有我許鳳儀,他就是個屁!”

送白綾的小太監把白綾掛好,就一股煙的溜走了。

她這鳳儀宮說好聽點鳳儀宮,其實就是個閻羅殿,人人怕得要死,可是那又怎麼樣,只要有她許鳳儀在,就沒人敢在這裡造次,姓趙的也不行!

許鳳儀看著眼前掛著的白綾,有些好笑,果然姓趙的還是比自己毒,這樣死去,估計死樣很醜。

她緩緩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倒了一把藥在手裡,一仰頭就全部下了肚!

“你們都走吧,往後,不要再來鳳儀宮了。”她揮了揮手,長長的白色紗袖像一把利刃,波瀾不驚的臉上風華絕代。

小宮女和小太監們躡手躡腳的紛紛從她身邊退下,生怕再觸惱了她。

待人都走完時,她才從嘴裡咳出一口血,血濺在了眼前的白綾上,像一朵朵梅花一樣蔓延開來。

“姓趙的,這輩子,你都不會好過了。”她勉強支撐著,坐到了鳳儀宮的大殿正中央的那把太師椅上,理了理衣袍,望著鳳儀宮的大門,最後一絲淺笑停留在她的嘴角。

嫁給他時,她還未滿十八,十里紅妝、八百鐵騎相送,東碩和西都大赦天下,朝廷開倉放糧三個月。

“孤的女兒,就是嫁人也要嫁得大氣!”這是許鳳儀的父王在送她出嫁時說的最後一句話,這也是大東碩國氣數將盡的最後一口氣。

東碩和西都自古水火不容,朝廷連連征戰,百姓民不聊生。

兩國實力相當,誰都打不過誰,但歷史終究會以某一種方式落下帷幕。

一年前的一場大雨便是。

東碩地勢較低,長年氣候溼熱,但卻極容易發水災,一年前,東碩正與西都打得不可開交,許鳳儀作為東碩國唯一的女前鋒在洪災來臨前打贏了她這輩子最後一場仗。

後連續四個月,東碩發大水,多地被淹,百姓要麼被淹死,要麼流離失所,莊稼糧食顆粒無收,國庫空虛,東碩國不戰自敗。

為了國家最後的一點希望,作為東碩國唯一的長公主,她出嫁了。

只為換取糧食能救流離失所的百姓,只為換取和西都暫時的和平。

她出嫁那日,天氣放晴,水淹多日的東碩區域性地區一夜之間水勢全部下跌,被衝爛了的房屋全部顯露。

一時之間,她從東碩國的女前鋒變成了東碩國的女聖人。

坊間傳言,得鳳儀得天下。

要嫁之人,她見過。

跟她一樣,都是前鋒。

她是東碩國的長公主,他是西都的皇太子,二人旗鼓相當,門當戶對。

成婚當日,他來西都城門接他,一壟紅色喜袍和她相得益彰。

他伸手,她用手背把他的手撫到一旁。

一把扯過自己頭上的蓋頭,下轎、上馬一氣呵成。

到達西都皇宮時,她一身紅色喜袍坐在馬背上,那架勢像極了凱旋而來的將軍。

皇帝念在她曾今也是前鋒,在禮儀方面並未對她有過多苛責,只是隱約的覺得總有一絲不善的目光打在她的身上。

儀式完畢,她任由這個陌生的男人牽著自己的手步入東宮。

此時的東宮金碧輝煌,侍女們成群的跪拜著自己和身邊的男人。

“太子妃當心腳下。”這是這個男人對她說的第一句,她望著眼前的火盆,毫不猶豫的跨了過去,只是在許多年以後,她才明白,原來當心腳下不僅僅是指這成親跨過的那盆火。

夜色漸濃,相顧無言,跟著司儀走完了最後的合巹酒儀式偌大的寢宮便只剩他們二人。

寢宮很大,裝扮的喜氣洋洋,紅色的喜字和喜燭放肆的散發著光芒,猶如兩個生命似火般的相遇。

“趙昱頤。”

過了良久,寢宮的寂靜被打破。許鳳儀的眼神從放空轉移到了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上,白天未曾仔細瞧他,雖然一早就知道他也曾是前鋒,但記憶裡自己好像從未見過他。

“我的名字。”見她許久不說話,只是盯著自己看,趙昱頤笑了笑坐到了許鳳儀的身邊,按流程他是要給她掀蓋頭的,可是蓋頭卻在她入城時就被掀了。

“我知道。”許鳳儀收回自己的眼神,保持著端坐的姿勢,並未有絲毫的動容,他的名字不重要,她也不在意。

氣氛就這樣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剩喜燭燃燒的聲音。

“太子,宮裡皇后娘娘派人來送太子妃禮物了。”寢宮外的嬤嬤聲音不大不小,傳了進來。

“進來。”

嬤嬤端著一個上好紅木做的盤子,盤子上什麼都沒有,只有一方潔白的方巾。

“這是作甚?”許鳳儀看著眼前的白方巾有些好奇。

“倒是有勞母后費心了,拿下去吧。”趙昱頤嘴角勾起一絲笑,許鳳儀覺得這個笑跟方才的有些不同,但是哪裡不同,她說不上來,只是隱約覺得他可能不歡喜皇后娘娘送的東西。

“太子,娘娘再三叮囑說請太子妃務必收下。”嬤嬤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許鳳儀皺了皺眉頭,她自小被養在師父那裡,成年之後回宮便常年在外征戰,並未在宮闈之中生活多久。

這種動不動就跪的習慣她不喜歡。

“本宮說了拿下去!”這一次,趙昱頤的聲音是很明顯怒了。

“請太子妃收下,娘娘說太子妃常年在外征戰,接觸的都是些男人,這方巾自是用得上。”嬤嬤的聲音有些抖,端著盤子又朝許鳳儀磕了幾個頭。

“那你放著,替我謝謝皇后娘娘。”許鳳儀起身拉起了地上的嬤嬤,若有所思的看著盤子上的方巾。

“不勞駕太子妃,只是太子妃往後還是要喚娘娘母妃。”嬤嬤起身將紅木盤子再次往上遞了遞。

“多謝嬤嬤提醒,那請嬤嬤替我謝謝母妃。”許鳳儀單手接過盤子。

“怎麼?本宮的洞房花燭嬤嬤莫不是還要觀禮?”見嬤嬤還未退下,趙昱頤上前攬過許鳳儀的腰,站在嬤嬤面前臉上已經有了難以掩蓋的怒氣。

“老奴告退。”

嬤嬤退下後,許鳳儀看著盤子的方巾發呆,又看了看身旁的趙昱頤。

“母妃送的,這是作甚?”雖然她還不習慣叫母妃,但是嬤嬤既然都說了,自己也與趙昱頤成了親,自是要跟著他一起喚皇后母妃。

趙昱頤看著她愣了愣,臉上的怒氣消了不少。

“丟那兒吧,明兒個嬤嬤會來收走的。”

許鳳儀聞言把盤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氣氛就又回到了寂靜,她順勢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也不說話,就那麼端坐著。

“新婚之夜,太子妃莫不是要這坐上一夜?”趙昱頤脫下鞋子,坐在床沿上看著許鳳儀。

許鳳儀皺了皺眉,走了過去。

要出嫁前宮裡的嬤嬤教過她,但是那會她沒認真聽,想著闖到橋頭自然直,卻沒想到氣氛這般令人不安。

“可是要本宮為你更衣?”趙昱頤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此時的趙昱頤全然不同方才的嚴肅,嘴角似有似無的上揚,看起來也是溫潤如玉的公子。

“不、不用了。”許鳳儀生平頭一次結巴,也是頭一次慌亂的把衣服隨意的脫下掛到到一邊的木杆上。

“原來大前鋒還有慌張的時候。”趙昱頤拉過許鳳儀,抬手她把頭上的玉釵首飾一一取下。

他的手很好看,不似自己的手因常年握長槍而顯的有些粗糙。

他的呼吸打在許鳳儀的臉頰上,雖然很近,但是她卻依然覺得兩人的距離很遠,遠的有些疏離。

“謝謝。”趙昱頤取下最後一個鳳釵,許鳳儀的長髮如墨似的披了下來,掩住了她不太自在的臉頰。

“一路過來辛苦了,睡吧。”趙昱頤往旁邊挪了挪,許鳳儀看著裡面空出的床,又望了望趙昱頤才躺了上去。

兩人躺在同一張床上,卻再沒有人說話,各自都閉著眼各懷心事。

許是真的很累了,過了不多久,許鳳儀輕微的呼吸聲傳來,趙昱頤側過頭看著眼前這個沉睡的女子,她的眉宇之間沒有小女兒般的嬌憨,五官分明英氣十足,此時沒有那些華麗裝扮的她倒是更有一番前鋒的颯姿,要說風華絕代她也是配得上的,只是她身上更有一份豪氣。

天還未亮,許鳳儀便醒了,多年的戎馬生涯,她已經習慣了早起。

身旁的趙昱頤早已不知去了何處,她剛腳剛下地,門外的嬤嬤便帶著一堆丫鬟在門外候著了。

“太子妃可是起了?”還是昨晚那個嬤嬤的聲音。

“起了,進來吧。”

浩浩蕩蕩的丫鬟整整齊齊的進了寢宮,朝著許鳳儀行禮。

許鳳儀不喜歡這樣的陣仗,但也只是輕微皺了皺眉,示意她們平身。

“按西都規矩,太子妃需同太子一起進宮給皇上和皇后娘娘請安。請太子妃更衣。”嬤嬤說完丫鬟們便上前替她更衣。

在一堆丫鬟們的服侍下,她總算是穿戴好了。

“每日都要如此嗎?”

“我是說每日都要如此穿戴嗎?”許鳳儀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華麗的耀眼,自己並不是很喜愛這身打扮,倒不是擔心要去請安,只是日日這麼折騰的打扮她覺得沒必要,怕嬤嬤多心,便補問了一句。

“那倒不必的,只是太子妃與太子新婚大喜頭一天才需進宮請安的,往後太子妃若是有空常去宮中請安,娘娘想必也是歡喜的。”嬤嬤扶著許鳳儀起身,又仔細看了看她一身的行頭。

“好,我記下了。”許鳳儀走出寢宮,趙昱頤正坐在旁邊的庭院裡喝茶,見她出來,起身走到她跟前很自然的接過她的手。

一路乘著轎輦,許鳳儀和趙昱頤都沒說話,西都她沒有一個認識的人,也不瞭解這邊的規矩,只是一路跟著趙昱頤。

“母后為何還要收回那方巾,且那方巾上的血是怎麼回事?”在回東宮的路上,許鳳儀還是忍不住問了趙昱頤,她知道母后不喜歡自己,也感覺到了太子可能和母后的關係不好,只是她不明白為何他們要對一帕方巾那麼看重,而且也能很明顯的感覺當嬤嬤向母后呈上方巾時太子臉上的憤怒。

“……”趙昱頤咬了咬腮幫子,看著許鳳儀良久,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對了,我那八百鐵騎你安置在何處?”許鳳儀突然想起跟隨自己來的八百鐵騎。

“暫安置在城東,人數眾多,還未歸到太子府邸。”

“歸到太子府邸?”許鳳儀看了看趙昱頤,雖然自己與他成了婚,可是這八百鐵騎卻是父王送自己最大的嫁妝。

“你不要多想,本宮只是暫時未想到好的安置法子。”趙昱頤眼瞼垂了垂,又望了望轎外的風景。

“那無妨,我讓小芳在西都尋一塊地,讓他們自己去安置,無須太子多費心的。”許鳳儀笑了笑,很快便把方才的疑惑拋到了腦後。

“如此。。。”

“甚好。。。”趙昱頤說的語氣很緩慢,彷彿在衡量什麼東西。

回到東宮之後,許鳳儀就被嬤嬤拉去學規矩去了,說是皇后娘娘交代。

她身邊帶過來的侍女們也不敢反抗,只能陪著跟嬤嬤去學規矩。

傍晚時分,許鳳儀拖著痠痛的腿回了寢宮。

在寢宮臺階的時候,她走著走著突然就停下了,她穿著華麗的衣袍,望著眼前偌大的寢宮,又四處打量了一眼東宮,這東宮太大了,但是又那麼小,她居然覺得有些窒息。

“今天去哪兒了?”趙昱頤從寢宮走出來,看著發愣的許鳳儀。

“跟嬤嬤學規矩去了。”她回了回神,提著衣袍走了進去。

“跟本宮講講你們東碩國吧,那裡,應該沒有這麼多規矩吧?”趙昱頤看著她從身邊走過去,坐在一旁任由侍女們褪去偌大的衣袍和繁重的髮飾。

“我自幼被父王送出宮,跟著師父長大,並不曾在宮中成長,長大後回宮待的時間也少,基本都在外征戰。”她揉了揉脖子,若有所思的看著梳妝檯上一堆的金銀首飾。

“早聞太子妃不拘小節,原來如此。”趙昱頤笑了笑,揮了揮手示意侍女們退下。

侍女們一走,寢宮就顯得有些空曠且寂靜。

“一直有聽聞西都繁榮昌盛,這兩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只是你們這禮數也著實多了點。”許鳳儀走到寢宮最裡側,隔著屏風隱約能看見她脫衣沐浴的場景。

“那你喜歡這裡嗎?”趙昱頤斜坐在一旁的案塌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許鳳儀閒聊著。

“大概是喜歡的吧。”許鳳儀過了很久才回話。

她沐浴完披著一頭長髮,身著白色褻衣,許是覺得太過暴露,還在外面披了一件白色的長衫。

“原以為打仗辛苦,原來做太子妃也是不輕鬆的。”她笑了笑,鑽進床上感慨道。

“是嗎?”趙昱頤是沐浴過的,他放下手裡的書,躺在了許鳳儀的旁邊。

許鳳儀還是有些不習慣和陌生人同睡,不自覺的挪了挪位置,昨日想必是太累了,所以才沒過多久便睡著了。

可今日,卻有些睡不著,渾身痠痛,想起白天嬤嬤有意無意的總是在為難自己,許鳳儀嘆了口氣,這樣的日子,往後怕是常態了。

“為何嘆氣?”趙昱頤側過身,溫熱的氣息在許鳳儀耳邊籠罩,她又挪了挪位置。

“別動。”趙昱頤摟著她的腰,胸膛貼在她的後背。

許鳳儀從未與男子有這般親密接觸過,她有點不知所措,就這樣任由趙昱頤抱著。

“你還未說方才為何嘆氣?”抱她的手緊了緊,似有似無的能感覺到他的鼻尖和嘴唇離自己的耳稍很近很近。

“就是覺得這裡的人好像都不喜歡我。”許鳳儀想了想,好像母后不喜歡自己,那個嬤嬤也不喜歡自己,父皇好像也是對自己不冷不淡,這本不要緊,可是日後要常常與這些人打交道,這該如何是好。

“無妨,本宮喜歡便好。”

趙昱頤話音還未落,手就滑向了許鳳儀的衣襟,他的手有些冰涼,驚得許鳳儀一顫。

“別。。。我。。。我。。。”許鳳儀又一次結巴了。

“別怕,我待你溫柔些。”說完手繼續下滑,握住一方柔軟。

許鳳儀倒吸了一口涼氣,按住趙昱頤來回揉捏的手。

“太子。。。別。。。”她的聲音很小很小,小到幾乎聽不見。

趙昱頤咬了咬她的耳垂,輕聲笑了笑,抽出手恢復方才抱她的姿勢。

許鳳儀僵硬的任由他抱著一動也不敢動,好像這事比上陣殺敵還緊張一般。

“往後我喚你鳳儀可以好?”

“好。”許鳳儀壓根就沒聽他說什麼,此時此刻她只想快點天亮。

許鳳儀的臉通紅,額頭也有細汗開始冒出來,突然身後一輕。

“夜深了,你早點休息,本宮還有點事。”話音剛落趙昱頤人就出了寢宮。

許鳳儀深呼一口氣,望著寢宮的門好一會確認趙昱頤真的出去了才沉沉睡去。

短篇小虐文(已完結)

2。何事秋風悲畫扇

自從那晚之後,趙昱頤便再也沒來過寢宮,身邊的侍女和嬤嬤都著急的很,坊間傳言也愈演愈烈,傳聞太子妃心有所屬,與太子有二心。

許鳳儀倒是沒有把這些傳言放心上,她能有什麼二心,自從離開東碩國的那天起,就註定她這一生都要在西都。

至於太子不來寢宮,剛好她也可以睡個好覺,想來也奇怪,這寢宮的名字居然叫“鳳儀宮”,隱約有種按自己名字命名的感覺。

許鳳儀每日跟著嬤嬤學習規矩,剛開始嬤嬤還對她百般刁難,許是看她乖巧聽話,身上沒有絲毫主子的傲氣,後面竟然慢慢的也不刁難她了,有時候還會勸勸她和太子重修舊好。

每逢嬤嬤這般說時,她只是笑一笑。

她本與太子就沒什麼舊好,如何修?

身邊的侍女也和她越來越熟悉,除了從東碩國帶來的幾個小丫頭外,鳳儀宮伺候的其他幾個小丫頭也漸漸和她越來越好,許鳳儀待人和善,從未把她們當下人使喚過,很多事情都是親力親為。

剛開始嬤嬤還總是責罰那些小丫鬟們,當主子的不能做那些個粗活累活,可是當許鳳儀知道嬤嬤的家人病重親自去探望之後,嬤嬤才真正明白,自己的這個主子是真的沒什麼壞心眼,並不像娘娘說的那般恃才傲物、目中無人。

許鳳儀跟著嬤嬤大概學了一個月的規矩之後,嬤嬤便不再教她了,沒有了學規矩這事,她的日子倒是變的清閒了起來。

起初她還在鳳儀宮外種種鳳凰樹,後來鳳凰樹種滿了她便搭了好幾個鞦韆,鳳儀宮的小丫頭們都很喜歡在閒暇時坐著鞦韆聊天,她則坐在鳳儀宮的臺階上看著她們笑。

嬤嬤對她們的舉動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太子雖也不來鳳儀宮,但好歹東宮也沒有其他人,皇上和皇后也不曾來過東宮。

本來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也可以,許鳳儀閒來無聊還會練練長槍,偶爾也能畫會畫,她雖不是什麼大文人豪客,但是身為東碩國唯一的公主該有的模樣她都有。

打破這平靜日子的是一個名叫花斂灩的姑娘。

她來東宮那日,許鳳儀正拿著長槍在一片鳳凰樹苗間除草。

嬤嬤來找她時,臉上的為難是許鳳儀頭一次所見。

“哎喲,我的太子妃,您快別搗鼓這些了,出大事了。”嬤嬤把許鳳儀拉會殿裡,又命小丫頭們給她穿著打扮一番,這陣仗猶如頭一次進宮請安般。

“嬤嬤可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嗎?是要進宮給母后請安嗎?”許鳳儀淺笑著,任由小丫頭們擺弄。

“不是,是太子。。。。”

“太子怎麼了?”許鳳儀甩了甩常常的衣袖,她終究還是不喜歡這般繁瑣的裝扮。

“太子帶了別的女人回來了。說是要封側妃。”嬤嬤說完咕咚一聲跪在地上,其餘的小丫頭也瞬間呆住,過了片刻也都齊刷刷的跪下了。

“你們怎麼啦?太子要帶別的女人回來就帶啊,這偌大東宮,只我一個是顯得寂寥了些。”許鳳儀笑著拉起嬤嬤,她們像看怪物一般的打量著許鳳儀。

嬤嬤嘆了口氣,早知道太子妃心胸寬廣,但是卻未曾想到連自己夫君都這般大方捨得與人分享。

“哎。。。”嬤嬤無奈的嘆了口氣。

“好啦,那即是太子要納側妃,也沒我什麼事,把我這一身裝扮退下吧。”

“使不得使不得,那女人頭一次進府,您得拿出太子妃的氣勢。”嬤嬤按住許鳳儀要脫衣袍的手,拉著她往主殿走。

“嬤嬤。。。嬤嬤。。。他納側妃要我拿出什麼氣勢呀?”嬤嬤這會手勁大的很,許鳳儀一時半會還真掙不開。

“哎喲,我的太子妃,您就聽老奴的吧,您放心,有老奴在,絕不會讓那女人在您頭上撒野。”嬤嬤一副上陣殺敵的架勢把許鳳儀逗笑了。

到了東宮主殿,嬤嬤推了推許鳳儀,許鳳儀笑著拍了拍嬤嬤的手,讓她安心。

主殿裡許久未見的趙昱頤正坐在一旁喝著茶下著棋,他對面坐著一個面若桃花般嬌嫩的女子。

見許鳳儀進來,女子嬌滴滴的落下一枚白棋子。

“殿下,這位是太子妃姐姐嗎?”

趙昱頤看著站在門口的許鳳儀,一月未見,她還是那般,華麗的衣袍在她身上絲毫壓不住她身上的那股子英氣。

“是嬤嬤說你要納側妃,雖我也不知為何嬤嬤讓我過來,但我就過來了。”許鳳儀望了望門外的嬤嬤,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那此事,太子妃怎麼看?”趙昱頤神色輕鬆的下落一枚黑棋,末了還朝對面女子笑了笑。

他們看起來關係很親密,至少沒有自己與趙昱頤之前的那種疏離感。

“我覺得都可以,太子喜歡便好。”不知怎地,許鳳儀覺得此刻自己在這裡有點多餘。

“雖也不知嬤嬤讓我來是為什麼,但是若只是太子問我意見的話,我是無礙的。那你們慢慢玩,我先走了。”許鳳儀未看二人,便拖著長長的衣袍一步一步回到了鳳儀宮。

嬤嬤還在她身邊說了些什麼,她一句都沒聽見,她原以為在東宮,自己默默的當著太子妃,過著百無聊奈的生活也可以,但是現在居然有那麼一絲絲的惆悵。

她脫去了沉重的衣袍,褪去了華麗的頭飾,摸著自己常年陪伴著自己的長槍,她突然很想念在外征戰的那些時候,自從自己進入了這東宮,她再也沒見過小芳,再也沒去看看那些曾經陪自己披荊斬棘同生死的弟兄們。

嬤嬤說她是太子妃,再去見他們不合適,她也想著他們跟著自己的那些年吃盡了苦頭,所以接下來的日子她來養他們便好。

許鳳儀抱著長槍坐在鳳儀宮的臺階上,遠遠望去,一壟白衣,孤單又清冷。

想起師父教自己的那套槍法,自己好像很久沒有練習過了,師父曾說過,不開心的時候就練練槍法會有用,她深信不疑。

雖也不說來她是不是不開心,但是她不快樂是真的。

一套槍法練下來,許鳳儀滿頭大汗,她仔細的用衣角擦拭著長槍,這把長槍,它是有名字的,師父贈與她時曾說它叫紅纓,但是她卻嫌棄名字還娘而改名為“長虹”。

就是這樣一把長虹,白天還用它來除草來著,許鳳儀想到此處不禁笑了笑,也不知這般它可覺得委屈。只要練一練槍法一切的不快都將拋之腦後,師父果然沒有欺騙她。

許鳳儀睡了一覺之後,一切便又恢復了常態,給鳳凰樹澆水、擦擦鞦韆、耍耍槍法。。。

彷彿太子要納側妃這事她不知曉一般。

三天之後,那個叫花瀲灩的姑娘進了東宮。

嬤嬤說是母后求了皇上,皇上才準了太子納她進門。。。

嬤嬤還說那個叫花瀲灩的姑娘是朝中攝政王花百堯的女兒,因為太子需要她家的勢力,所以才娶的她。。。

嬤嬤說她不用傷心,太子是逼不得已,她連進門都是從的側門,婚禮也並沒有大辦。。。

嬤嬤說了很多很多,許鳳儀只是笑了笑,然後從鳳凰樹苗裡探出頭來說:“嬤嬤,我沒有傷心,真的。”

娶花瀲灩進門的那個晚上,許鳳儀還是嚮往常一般早早沐浴好準備入睡,可趙昱頤卻突然來了鳳儀宮。

許鳳儀有些吃驚的看著看在殿裡的趙昱頤。

“怎麼?沒想到本宮會來這裡?”

“不是,你要喝茶嗎?我給你倒。”不知怎的,許鳳儀有些不安,慌忙從下床要給趙昱頤倒茶。

“是很口渴,不過不用喝茶。”趙昱頤上前徑直抱起許鳳儀,還等不及許鳳儀反應便被壓在了床榻上。

“今晚。。。”她還未開口,趙昱頤便吻住了她,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

手也開始不安分起來,今晚的趙昱頤好像喝了酒,又好像很不開心,可是明明今晚是他的大婚啊,那個叫花瀲灩的女子那般明媚嬌豔,他為何還會不開心。

“你分神了?”察覺到身下的她在此時還分神了,不由的加重了力道,一股血腥味傳來,許鳳儀的嘴唇被趙昱頤咬破了,一股刺痛傳來,許鳳儀很不喜歡這般侵略性的親近,雙手使出打仗握槍的力氣推開了趙昱頤。

趙昱頤被許鳳儀一堆倒在了地上,本就喝了酒的他現在眼更花,知道她是習武之人,但是卻沒想到她會在此刻推開自己,力氣竟是這般大。

“太子,你喝醉了,我讓嬤嬤送你回西苑。”西苑是花瀲灩住的地方,嬤嬤早前來問過她,她說把東宮最大的地方給花瀲灩住吧,於是花瀲灩便被嬤嬤安排住進了東宮的西苑。

“嬤嬤。。。”許鳳儀把嬤嬤喚進房,自己乘機站到了門外,生怕他在過來。

嬤嬤顫顫驚驚的扶起地上的趙昱頤,趙昱頤一把推開了嬤嬤,然後自己坐在了一側的桌案旁,胡亂喝一杯早已涼透了的茶。

“滾!”杯子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伴隨著趙昱頤的怒吼,嬤嬤和許鳳儀都退了出去。

“你留下!”

許鳳儀的腳下像是有千斤墜,又像是腳底生了根。

她一把抓住旁邊的嬤嬤。

“嬤嬤別走,我害怕。”曾今那個大前鋒,終究在遇到一個男人的時候表現出了害怕。

恐懼乃打仗之勁敵,許鳳儀搖了搖頭。

“我說滾出去你們沒聽見嗎?”趙昱頤上前一把拉過許鳳儀,碰的一聲便關上了門。

被他抓的胳膊有些發麻,她掙脫了幾次都沒能掙脫掉,差點忘了,這位太子曾今也是和自己一樣是前鋒。

“本宮納妃你就沒有什麼想和本宮說的嗎?”趙昱頤鬆開手,把許鳳儀甩到了塌上。

許鳳儀皺了皺眉,因為自己沒有說吉祥的話嗎?所以他才發這麼大火?

“祝你和側妃早生貴子?”許鳳儀想了想,好像這句話挺適合現在說的。

可是趙昱頤臉上的怒氣越來越重。

“那祝你和側妃百年好合?”許鳳儀一時半會竟然想不到更多的話了。

“你。。。”趙昱頤一拳砸在旁邊的桌子上,桌子瞬間四分五裂。

許鳳儀大氣都不敢出,就那麼靜靜的看著趙昱頤。

趙昱頤被盯的有些發毛,她的眼神那麼清澈,又那麼陌生,隱約還有點閃躲,她堂堂一個前鋒居然還怕自己嗎?

趙昱頤大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轉身出了鳳儀宮。

屋外的嬤嬤們一直都不敢離去,靜悄悄的守在宮外,見趙昱頤出來,都如釋重負跑進鳳儀宮看許鳳儀。

“不過是桌子壞了而已,嬤嬤莫要擔心。”許鳳儀理了理自己凌亂的頭髮,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嬤嬤只當她是心煩,也沒說話,悄悄收拾了破碎的桌子便離去了。

自從東宮來了花瀲灩之後,大家好像都忙碌了起來,除了鳳儀宮的人。

趙昱頤也再沒來過鳳儀宮。

轉眼已入秋,許鳳儀已來西都快三個月了。

趙昱頤不來鳳儀宮,花瀲灩也沒來過鳳儀宮,起初嬤嬤說按規矩花瀲灩應該每日給她請安,許鳳儀擺了擺手,說自己不在意,由她去,這事便做了罷。

許鳳儀整日待在東宮越發覺得無聊,鳳凰樹已經長的快有她高了,也沒有草需要除,師父教的槍法她已經練的爐火純青了,東宮的兵書都被她看了一個遍,院裡的鞦韆已經換了三輪新的了。

許鳳儀百無聊賴的在鳳儀宮的臺階上走來走去。

嬤嬤從端著一盤衣料走來,看見許鳳儀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

“嬤嬤,我想去趟外面,自打我進這東宮之後,就沒出去過,我都快長黴了,你聞聞~”許鳳儀把嬤嬤樹立的盤子拿下放到一邊,拉過嬤嬤愣是要她聞聞身上的味道。

“太子妃說笑了,您身上香香的,哪裡有什麼黴味。不過這事老奴管不著啊。”

看著嬤嬤遠去的身影,許鳳儀笑出了聲。

嬤嬤這般說便是同意了,以往都是嬤嬤看住自己,不讓自己出去,現在嬤嬤既然鬆口了,也斷然不會同宮裡的人講。

許鳳儀難得興致高昂的回殿裡換了套便裝,自己偷偷趁小丫頭不注意翻牆溜了出去。

許鳳儀大概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還要做翻牆這種事情。

西都的街比東碩國的要繁華不少,花樣也多,她剛出府,就看見小芳在不遠處朝她招手。

許久不見,小芳瘦了也黑了。

“小芳,你怎麼在這兒?”許鳳儀跑過去,抱著小芳,像是許久未見的親人般。

“公主,我們退一步說話。”小芳帶著許鳳儀去到了一處很偏很破的寺廟,她剛一踏進寺廟,就看見曾今許多與自己並肩作戰的兄弟們穿著襤褸的坐在草堆上。

見她進來,大家都露出笑容上前圍住許鳳儀。

“你們怎麼在這裡?我不是讓小芳尋一塊地,讓你們駐紮嗎?”

“公主何時讓小芳尋一塊地了?況且。。。”小芳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兄弟們。

“況且怎麼了?”許鳳儀隨意的在一方草垛上坐下,看著眼前窮困潦倒的兄弟們,心裡不是滋味。

3。等閒變卻故人心

“自打我們進了西都就被攝政王安排去了攝政王府,本以為只是暫時安置,卻沒想到攝政王是想培養我們當暗衛,兄弟們都不服,況且我們東碩鐵騎可不是誰官大就跟著誰的,他手裡沒有鳳凰令,眾將領也不願追隨他,我便帶著弟兄們出了攝政王府,想著去東宮找公主。。。”

“可是每次都被擋在門外,剛開始他們只是託詞說您剛成婚不易叨擾,後來只要看到我出現在東宮附近就會有侍衛前來趕我,我。。”

小芳的神色很是氣憤,看了看許鳳儀又楞是壓下了那股怒氣。

許鳳儀坐在草堆上,看著曾今意氣風發的眾將士們,她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他們。

他們本是東碩國大好男兒,本應意氣風發保家衛國,他們自小習得一身好本領,這些年來若不是她們,她也不會征戰的那般順利,可是如今因為自己,卻落得這般境地。

當初她出嫁時,父王說錢財乃身外之物,一個人想要立足就要有足夠的威懾力,所以便把八百鐵騎給了她,因為有這八百鐵騎,西都皇上都要敬讓她三分。

抽走這八百鐵騎無疑是抽走了東碩國的護城河,她明白父王對自己的心意,所以也未多加推辭便毅然帶著他們來到了西都,可是她萬萬沒想到西都居然容不下他們。

“前陣子攝政王挾天子以令諸侯向各地加徵稅,百姓不服從便出動暗衛去絞殺,百姓哀聲怨道,但是攝政王卻把屎盆子扣在我們身上,說我們濫殺無辜。。。”小芳越說越氣憤。

“怪不得之前有流言說我與太子有二心,原來是這樣。”許鳳儀回想起自己來西都的這些日子,自己一直不能出東宮,若不是今日偷溜出來,還不知道小芳他們處境。

“眾位,你們隨著鳳儀來到西都委屈你們了,但是我許鳳儀絕不是自己快活讓兄弟們吃苦的人,若你們還信得過我,還請你們暫時委屈個兩天,小芳隨我回東宮,我會盡快安排好兄弟們的住處,若是你們有人想家了,想要回東碩的,我也會為你們備好盤纏。”

許鳳儀雙手握拳,咬了咬牙,便出了破廟。

小芳一路跟隨著她,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麼說話,小芳也知道她如今的境地好不到哪兒去,太子納側妃的訊息他一早就聽說了,除了心疼她,更多的是厭惡太子。

許鳳儀帶著小芳翻牆進了東宮,回去的時候嬤嬤正慌張的在鳳儀宮外四處張望。

“嬤嬤這是怎麼了?怎如此焦急?”

“我的太子妃,您可算是回來了,太子過來了,那花瀲灩也過來了,已經在鳳儀宮等候您多時了。”嬤嬤神色慌張的拉著許鳳儀就往鳳儀宮走,完全忽略了小芳。

“好,嬤嬤安心。勞煩嬤嬤幫我安排下小芳,他是我的。。。貼身侍衛。”許鳳儀想了想,還是貼身侍衛這個有利於他跟在自己身邊。

嬤嬤看了看許鳳儀又看了看小芳,點了點頭,朝許鳳儀揮了揮手,讓她快進去。

鳳儀宮的大殿裡站了很多侍女,趙昱頤單手攬著花瀲灩的腰在殿裡四處溜達,偶爾還伸出纖纖玉指來回指點嬉笑一聲。

許鳳儀走到門口的時候總覺得這不是鳳儀宮,覺得自己跟個外人一樣。

“咳咳。。。你們怎麼來了?”許鳳儀輕咳了兩聲,殿中的二人回過頭看著她,就像是一對伉儷情深的尋常夫妻看向普通的路人那般。

“瀲灩說進門還未給你請過安,今日得空便陪她過來給你請安。”

“是啊,姐姐,妹妹有禮了。”

花瀲灩微微欠身,做了做樣子,趙昱頤扔攬著她的腰。

“側妃客氣了,我不喜這些禮儀,大可不必。太子和側妃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我便不奉陪了。”許鳳儀急著處理鐵騎的事情,頭也不回的就出去了。

“太子還在這兒了,姐姐怎麼說走就走,是吧,太子哥哥?”許鳳儀剛走,花瀲灩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

“噢,對了,我生於東碩國,父王和母后有兩個孩子,我是長公主,東碩國太子是我弟,並不曾有妹妹。”

許鳳儀回過頭冷冷的看了一眼柔若無骨依在趙昱頤懷裡的花瀲灩。

“那倒是可惜了,如今瀲灩懷了本宮的世子,本宮還想著讓世子認你做母妃來著。”

趙昱頤此言一出,懷裡的花瀲灩愣了愣,隨即又溫柔的笑了笑。

“那倒是我受不起了。今日你們過來是特地來告訴我喜訊的嗎?恭喜了。”許鳳儀出了鳳儀宮,拉上嬤嬤便去找了東宮的管事的。

一路上嬤嬤大氣都不敢出,一直小心翼翼的看著許鳳儀。

“太子妃,如今那花瀲灩懷了身孕,怕是對您不利。”

“對我有何不利?母后他們不是早就想要太子有個世子了嗎?”許鳳儀笑了笑,前幾日進宮請安母后就有意無意的暗示過自己,連請安這種事情都是她一個人去的,生世子這種事她一個人可不行,況且她也不想。

彷彿花瀲灩懷孕在許鳳儀眼裡不是什麼大事一樣,自打花瀲灩懷了孕之後,整個西苑就忙的不可開交,就連身邊的嬤嬤都被趙昱頤調去了西苑。

嬤嬤去的時候百般不願,一直望著許鳳儀。

“嬤嬤不要怕,待側妃生了我便要你回來。”許鳳儀拉著嬤嬤的手,彷彿在跟自己的親人說話。

“老奴不是怕,老奴是怕我不在您身邊,您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許鳳儀在這邊沒有什麼親近的人,帶過來的侍女也是她不熟悉的,跟嬤嬤接觸的反而倒是更多,從開始的學規矩到現在對許鳳儀的另眼相看,嬤嬤是真打心眼裡喜歡這個女子。

但是這種女子卻不太適合宮廷,她應生長在遼闊的土地,自由的飛翔。

“嬤嬤放心,我身邊有小芳,他跟著我征戰多年,信得過的。”

見嬤嬤還想多說什麼,許鳳儀只是點了點頭,嬤嬤無奈便搬去西苑伺候花瀲灩。

只用了三天,許鳳儀便把她從東碩國帶來的嫁妝全部典當成了金票,讓小芳尋了一塊地搭建了八百鐵騎暫時的家。

本以為這八百鐵騎多少會有人想要回東碩國,但是卻無一人離開。

許鳳儀感動之餘更多的是擔心這八百人接下來的吃穿。

鐵騎沒有掛靠在任何朝堂勢力之下,而自己又沒有什麼生財之道,許鳳儀不禁夜夜愁的睡不著,暫時還能先用自己的嫁妝養活他們,可日子久了終究不是一條好法子。

思來想去,許鳳儀寫了一封家書讓小芳帶給父王和師父,希望他們能為自己指點一二。

事情便是這麼巧,也或許就是冥冥之中有安排,小芳走的第二日,花瀲灩就流產了。

許鳳儀知道訊息的時候是被人莫名其妙的帶到西苑的時候。

西苑確實很大,比鳳儀宮大得多,卻不如鳳儀宮裝扮的好,只有花瀲灩的寢宮處處彰顯著奢華。

到西苑的時候,許久未見的皇上和母后也在,他們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許鳳儀。西苑的侍女都跪在一旁,嬤嬤被打的已經看不出人形。

“嬤嬤。。。”許鳳儀輕聲的喚了一聲。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地上的嬤嬤抽搐的嗚咽著。

“我信你。”許鳳儀捋了捋嬤嬤的頭髮,她的額頭出了好多汗,許鳳儀從懷裡掏出帕子輕輕擦了擦。

趙昱頤從產房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深秋的晚風有些涼,許鳳儀半跪著一直握著嬤嬤的手。

“許鳳儀,你為何加害本宮的孩兒?”趙昱頤的雙眼下一片烏黑,整個人有些疲勞。

“我沒有。”許鳳儀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根本就無暇顧及到西苑,怎麼可能會加害花瀲灩,況且這種行徑也是自己最不恥的。

“那為何這嬤嬤會給瀲灩吃墮胎藥?這嬤嬤可是你身邊的人!”趙昱頤走過來,踹了一腳嬤嬤,居高臨下的看著許鳳儀。

許鳳儀側過身,把嬤嬤護在身後。

“我許鳳儀還不恥做這種行徑,若你不信我無可奈何。”

“你無可奈何?那你身邊一直跟著你的那個小芳了?早就有傳聞說你與我有二心,如今居然跟你那太子弟弟裡應外合,怎麼著,是想把我西都納入你東碩國之下嗎?”

趙昱頤蹲下來,單手捏著許鳳儀的下巴,一字一句,聲音不大,但是在場的人都聽的很清楚。

“放肆!”端坐很久的皇帝將手裡的茶杯砸在了地上,身旁的皇后娘娘也眼神像刀一樣望著許鳳儀。

“皇上息怒,頤兒,鳳儀是你的太子妃,你怎可如此汙衊她!”皇后娘娘起身,把許鳳儀拉了起來。

“兒臣證據確鑿,來人,把小芳帶上來。”

趙昱頤話音剛落,兩個侍衛就拖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小芳從許鳳儀的面前走過,扔到了皇帝面前。

此時的小芳已經神志不清,若不是偶爾還會抽搐一下,都不知道還活著。

明明前兩日還生龍活虎的小芳啊。。。

許鳳儀掙開皇后的手,上前想抱住小芳,可是快要觸控到他的時候,許鳳儀縮回了手,她不敢碰他,他那樣虛弱,渾身是傷,自己若是碰他,他該多痛啊。。。

“小芳。。。小芳。。。”許鳳儀輕輕喚了一聲,地上的人聽到聲音又抽搐了一下。

“父皇母后,我只是想要小芳給我的親人們傳一封書信,並無其他預謀,請你們宣旨救治小芳跟嬤嬤。”許鳳儀跪在皇帝的面前,她的臉上看不到很多的表情,但是一雙眼睛裡充滿了悲哀。

饒是許鳳儀多麼的不盡人情,多麼的不在乎這些,但是兩條鮮活的生命啊,她怎能眼看著他們消亡。

許鳳儀徵戰多年,從未覺得自己有多可悲,但是此刻,她有了這種感覺。

這麼明顯的一個棋局啊,就等這自己這顆子落下。

“你看看這是什麼!”趙昱頤將兩封信丟在許鳳儀的面前。

這兩封信,確實是自己給小芳的,許鳳儀撿起信,裡面內容卻看的許鳳儀心涼,這字跡分明是她的,可是內容卻與自己所寫大不相同。

怎麼會了?自從決定嫁入西都,她就知道自己不在是東碩人了,自己從未想過謀反,也未想過叛國。

許鳳儀筆直的跪在地上,另一封信拆都未拆,隨手扔到了一旁。

“無論我說什麼,你們都不會信是麼?”

她沒有辯解,也知道辯解沒有任何用。

“聽說太子妃嫁入西都你父王可是給你陪嫁了八百鐵騎了,朝廷本來是想交由攝政王統一管轄,可是他們只認你許鳳儀是他們的主子!”皇帝慢悠悠的站起來,說出的話卻中氣十足,明明已經兩鬢斑白,卻帝王威嚴顯現無疑。

“朕知道,鳳儀你是大前鋒,朕也知道你八百鐵騎的厲害,但是在西都,不需要女前鋒!在後宮,也不需要鐵騎!”

皇帝說完又高高在上的端坐在上方,許鳳儀看了他良久,又回過頭一一打量了一下在場的所有人。

原來如此,她應該明白的。

“原來如此。”許鳳儀笑了笑,從懷裡掏出鳳凰令。

“八百鐵騎曾今是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們,望你們待他們好點,他們不只是可以做暗衛。”許鳳儀站起來,將鳳凰令放在一旁的桌案上。

又走到了趙昱頤的身邊。

“如今我說什麼都沒有用了,你們咬定我叛國,咬定我加害花瀲灩的孩子,但我許鳳儀沒做過的事也絕不會認,但若你們要我以證清白的話。。。”

“我拿命來證!”

許鳳儀上前俯身在趙昱頤的耳邊,輕輕的吐了這樣一句話,一隻手繞過趙昱頤的腰,還未等趙昱頤反應過來,他腰間的匕首就插進了許鳳儀的胸膛。

她的臉很平靜,彷彿感受不到匕首插進了自己的胸膛,連痛苦的表情都不曾有,只是靜靜的看著趙昱頤的臉緩緩的倒在了地上。

趙昱頤看著許鳳儀倒在地上,愣了良久,他沒想到她居然會這樣證明自己的清白。

他應該想到的,驕傲如她,怎會任由自己做案板上的魚肉,即便明白這是一個局,也會親手瞭解。

他沒想過要她的命,只是有些事。。。

“來人,快,宣太醫。”趙昱頤小心翼翼的抱起地上的許鳳儀,儘量保持著不動到懷裡的人,大步朝鳳儀宮走去。

“可是殿下,側妃還在裡面。。。”平日裡跟著花瀲灩的丫鬟欲言又止。

“晚點來看她,你們好生照顧著。父皇和母后也早點回宮吧。”趙昱頤頭都沒回,只是輕飄飄的留下一句話,彷彿這一刻,受傷的是他一般。

許鳳儀昏迷了兩天,這兩天裡她一直髮著高燒,嘴裡時不時的說著胡話。

一會喊父皇、一會喊母妃、一會又喊師父。。。

卻唯獨沒有喊趙昱頤,他守在她身邊兩天了,這兩天裡他滴水未進,一直坐在她的床前,像是在懺悔,又像是在發呆。

許鳳儀醒來時安靜的異常,沒有人發現,她呆愣的盯著床頂看了很久很久,久到趙昱頤回過神喚了一聲“鳳儀”,她才眨了眨眼。

“你醒了。”趙昱頤的臉上有了一絲笑意,忙招了招手讓侍女拿水拿白粥。

她傷的很重,自己下手卻是那麼實打實真的直擊要害,所以趙昱頤不敢移動她,只是輕輕舀了一點水遞到她唇邊。

許鳳儀任由他喂水喂粥,從始至終未說一句話。

“對不起。”待到房裡人都褪去,趙昱頤抓著許鳳儀的手輕輕呢喃了三個字。

大約是累了,許鳳儀閉上了眼,就那麼靜靜的躺著,如同那日倒下般安靜。

沒有質問,沒有責怪,她什麼都沒說,趙昱頤心如刀絞的掖了掖被子,轉身出了鳳儀宮。

自許鳳儀受傷之後,整個鳳儀宮便死氣沉沉的,她從那日之後彷彿被封印般,再也未開口說話。

養了兩個月的傷,許鳳儀的氣色好歹是恢復了許多,趙昱頤每日都會來鳳儀宮,靜靜的看一會許鳳儀便離開。

花瀲灩也未再來過鳳儀宮,皇上、母后也未來過,嬤嬤、小芳也都像消失了一般再未出現再過鳳儀宮。

院裡的鳳凰樹已經長的快有她高了,可是不知為何,樹幹孤零零的,沒有葉子。

許鳳儀坐在鳳儀宮的臺階上,看著院裡的鳳凰樹發呆。

她未穿外衫,僅穿著白色的寢衣,一頭長髮隨著風起,看著孤零零的,跟那些鳳凰樹一樣。

“外面風大,怎麼也不給太子妃披件衣裳。”趙昱頤剛走到鳳儀宮門口,就看見那抹纖瘦的身影坐在臺階上,遠處的侍女站在一旁,聽見了趙昱頤的話連忙跑進房拿了一件披風披在了許鳳儀的身上。

倒也不是侍女不體貼,只是自打太子妃醒來之後,就一直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讓大家心裡犯怵。

“最近西都來了幾個東碩的廚師,據說手藝不錯,我將他們留在東宮了,晚些時候讓他們給你露一手。”趙昱頤走到許鳳儀面前,蹲下身,繫好了許鳳儀身上的披風,然後便同許鳳儀一般也坐在了臺階上。

“這些樹如今都長這麼高了,你來西都也快一年了,快冬天了,西都不比東碩,天冷,早些進屋吧。”

許鳳儀看了看天空,灰濛濛的,最近好像都是這天氣。

她起身回了屋,留下趙昱頤一個人坐在臺階上。

許鳳儀進屋前其實回過頭望了一眼趙昱頤,這幾個月他彷彿也跟病了一般,也瘦了許多,他坐在臺階上,好像孤獨感並不輸自己。

許鳳儀搖了搖頭,他啊,他明明什麼都有。。。

西都的冬天說來就來,下雪的那天,許鳳儀正看著窗外發呆,手裡的長虹已經被擦的鋥亮,突然雪白的絮絮就飄進了房裡。

她未見過雪,見雪落在指尖竟然愣了愣神。

“外面是下雪了嗎?”她放下長虹,走到門外望著洋洋灑灑的雪花,回頭對身邊的侍女說道。

“是的,下雪了,太子妃,下雪了。”侍女是頭一次聽見她說話,驚詫之餘多說了一遍下雪了。

“真好看。。。”她伸過手看著落下的雪花瞬間融化,眼神暗了暗,方才那一抹久違的神采也消失了。

“太子妃身子剛好,莫要著涼了,多穿點。”方才的侍女拿了一件厚厚的披風仔細給她穿好。

“你叫什麼名字?”

“回太子妃,奴婢叫青葵。”

“青葵。。。多好的名字,從前我身邊也有一幫像你一樣的姑娘,我都還沒來得及問她們的名字,她們就不見了。”

自從上次事情之後,她身邊原來的侍女就全部被換了,嬤嬤、小芳都生死未卜,她都放在心上,但是卻從不曾開口問趙昱頤。

“你忙你的去吧,我去院子裡走走。”

“好,您帶上傘吧。”青葵跑去拿傘回來的時候,許鳳儀已經走到了院子裡,頭髮上落了好些雪花。

“不用,這樣有趣些。”

青葵本還想追出去,但是看著許鳳儀臉上的笑容便止了步,照顧她的這些日子裡,她冰冷的異常,從不說話,也從未有過任何神色,彷彿沒有靈魂一般,如今好不容易好轉了,自是由著她去。

許鳳儀站在鳳儀宮的臺階上,看著落滿雪花的鳳凰樹,要是在這種場景下舞一舞自己的長虹,那是多麼的暢快。

“青葵,把我的長虹拿過來。”她回過頭,朝青葵喊道。

“長虹?”

“噢,好的,太子妃稍等。”起初青葵並不知道何為長虹,但是轉念一想便猜到了她想要的是什麼。

許久未曾舞槍,許鳳儀手上的繭已經慢慢的脫落,練了一輪槍法下來,手已經被磨得微微發紅。

手裡的長虹在雪天裡劃過一道道銀色的光芒,好似重新燃起了鬥志般。

大病初癒,身體多少有些吃力,幾輪下來許鳳儀已經氣喘吁吁了,回到殿裡簡單梳洗了會便躺在長椅上打起了盹。

可能太久沒有這麼暢快過了,也太久沒有睡得這般沉了。

沉到連趙昱頤來了都不曾發覺。

許鳳儀醒來時伸了伸胳膊,養病許久,這身子居然還變嬌氣了。

“你醒了。”

趙昱頤的聲音響起,她才發現自己房裡多了一個人。

“聽聞你今天心情還不錯,你喜歡下雪嗎?據說東碩常年氣候較炎熱,不曾下雪,是嗎?”趙昱頤的聲音輕輕的,略帶一點溫柔。

許鳳儀並未理他,而是自顧自拿起一旁的長虹擦拭起來。

自上次事件之後,她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一直擦拭長虹,明明擦得鋥亮了,但是她還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擦拭著。

“鳳儀,你要同我這樣一輩子麼?”趙昱頤上前奪過她手裡的長虹扔到一旁,俯身抓著她的胳膊直勾勾的看著她。

許鳳儀抬起頭望著他有些怒氣的臉,又看了看一旁的長虹,不發一言。

“對不起。”趙昱頤鬆開她,尷尬的環顧了下四周,然後又坐回了原位。

“瀲灩孩子的事情,我不怪你。”

“啪!”剛撿起來的長虹又落到了地上。

許鳳儀回過頭看著端坐在一旁的趙昱頤,眼神突然就變了味。。。

“鳳儀,這天要變了,這天下也只有你能與我攜手俯瞰。”趙昱頤被她盯得發毛,起身想要拉起正在彎腰撿長虹的許鳳儀。

許鳳儀猛地站起來,長虹槍便架在了趙昱頤的脖子上。

“滾,往後不要來鳳儀宮。”

這是許鳳儀自上次事情之後對趙昱頤說的第一句話。

4。卻道故心人易變

趙昱頤第一次覺得自己很有挫敗感,他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出的鳳儀宮,只是想起她的眼神,他便渾身不自在,那眼神說不上怨恨,但是卻有很明顯的鄙夷。

她看不起自己,這比任何事情都讓他覺得失敗。

“殿下、側妃已備好酒席,就等著您過去賞這冬天的第一場雪。”剛出鳳儀宮,花瀲灩的侍女就跟了上來。

趙昱頤回過頭看了看鳳儀宮,有些有氣無力的朝西苑走去。

西苑不像鳳儀宮,好歹有生機,只是他忘了,許鳳儀剛來東宮時,鳳儀宮也是最有生機最有歡聲笑語的地方,只是那會他看不見罷了。

西苑裡早已備好酒席,花瀲灩穿著紅似血的衣裙,旁邊擺了好些個火爐,他突然就想起鳳儀宮好像都沒怎麼生火爐,她從東碩來,不冷麼?

隨即招來奴才前往鳳儀宮打點一二。

“殿下,快過來。”花瀲灩的紅衣裙,在雪天裡格外的好看,鮮豔的就跟她的名字一樣。

趙昱頤走過去任由她牽著自己坐下,在耳邊說著自己並未聽進去的話。

“殿下,殿下。。。”

“你今日怎麼心不在焉的,你是在想太子妃姐姐嗎?”花瀲灩挽著趙昱頤,整個人依偎在他懷裡,他的懷抱有些冷,但是沒關係,懷裡是自己便好。

“莫要叫她姐姐。”趙昱頤掙開她的胳膊,獨自端起一杯酒。

“殿下是覺得,我不配叫她姐姐嗎?”花瀲灩的眼裡霧氣四起,模樣甚是可憐。

“哪裡的話,她害了本宮的孩子,是她不配。”趙昱頤一杯酒下肚,越發的覺得鬱悶,任由花瀲灩怎麼纏著自己,都無法起那門子心思。

“殿下,我再為你懷個孩子吧,我父親說了,若是我誕下殿下第一個孩子,他便以手裡暗衛相送,不過我父親還有個要求。”花瀲灩為他滿上一杯酒,卻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你跟我的孩子早晚會有的,不知岳父大人有何要求?”趙昱頤放下手裡的酒杯,一把摟過花瀲灩,就往房裡走去。

“這得殿下跟我父親說,小女子不干涉這些的,我的心裡只有殿下。”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偶爾還能聽見屋裡傳來一兩聲吟哦聲。

轉眼間就快歲朝了,宮裡和東宮都忙碌了起來,忙著準備歲朝的各種事宜。

東碩和西都的歲朝不一樣,要準備的事情多,講究也多。

作為西都的太子妃,許鳳儀除了在歲朝當日要盛裝出席之外,還要和太子一起去龍城寺祈福放天燈。

青葵交代許鳳儀歲朝禮節的時候,她便覺得頭疼,這些事情自己沒有經驗,更何況去龍城寺祈福要在那邊住上好幾天,還要跟趙昱頤日夜相處,這真是比吃敗仗還讓人不舒服。

待到歲朝的時候,許鳳儀穿戴整齊便跟著趙昱頤進了宮,過完歲朝,便是出發去龍城寺祈福,整個歲朝她都只是安靜的待在趙昱頤的身邊,也不說話,有人同她說話,她只是微微起身欠身一笑。

大家只當她不習慣西都的歲朝,笑笑便也過了。

馬車顛簸一天,到達龍城寺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寺裡主持接見他們安排了住處,名義上他們是太子、太子妃,所以住處自然是在一起。

許鳳儀本想喚青葵給自己悄悄另尋一間房間,結果卻發現身邊的人盡是自己不認識的侍女。

趙昱頤拉著許鳳儀回了房,雖一路上她從未看過自己,也很排斥自己的觸碰,但是在外人面前,戲還是要做足。

一回房,許鳳儀便掙開了趙昱頤,自己由著侍女服侍沐浴更衣去了。

她沐浴完趙昱頤已經不在房間裡了,這樣也好,省得時光難捱。

就在她正要睡覺時,門外突然有嬤嬤端了酒進來,說是睡前喝點酒有利於睡眠。

許鳳儀揮了揮手,示意嬤嬤退下,自己不喝。

“太子妃,這是皇后娘娘特意囑託老奴的,說都是為了太子妃好,您且飲下,也省的老奴為難。”

“一杯酒而已,太子妃不飲便算了,母后這也能為難你?”趙昱頤站在門口,走進來看著坐在床沿上的許鳳儀,又回頭看了看嬤嬤。

“本宮替太子妃喝了吧。”

“太子,不可。。。”

嬤嬤的話還沒說完,趙昱頤便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這。。。這是娘娘特地給太子妃的,太子。。。你怎麼能喝了?這可是要出事的。”嬤嬤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什麼事,母后還能給本宮下毒不成?”

“那倒不是,只是。。。老奴還是先告退了。”嬤嬤戰戰兢兢的出去了,還不忘把門給帶上,順帶還叫走了守在門外的侍女。

許鳳儀隱約覺得有些不安,起身捲了床上的被子便打起了地鋪。

趙昱頤站在門口看著她鋪床的身影,不知道為何,突然覺得渾身燥熱,等他反應過來去開門時,門已經被鎖死了。

“鳳儀,我剛喝的酒裡有藥,我可能。。。”趙昱頤扶著椅子坐下,強行壓制住體內的藥性。

許鳳儀回過頭,看著滿臉通紅的他,幾縷髮絲隨意飄灑在脖頸,趙昱頤咬了咬牙把頭轉向了另一邊。

許鳳儀看他大汗淋漓的,想著可能是有些熱,想去開窗,但是窗戶也被鎖死了,門方才趙昱頤已經試過,打不開。

想了想,她走到門口,雙手蓄力,想試著用平時握搶的力道把門開啟。

可她剛一靠近門口,趙昱頤的視線便再也移不開。

“你不要過來,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趙昱頤低著頭,身上的衣裳已經開始隱約有要扯開的架勢。

“你且忍著,我試試看能不能把門震開。”許鳳儀剛說完,便一掌向門劈過去,但是力度卻是軟綿綿的。

“怎麼會?”許鳳儀看著自己的手,有些不可思議,又改用腳去踹門,可是仍舊是使不上勁。

“你中了軟筋散。。。”待到此時,趙昱頤才明白,原來母后堅持讓自己帶許鳳儀來祈福是有原因的,本來他是不想帶許鳳儀的,眼下正是拉攏花百堯的時機,怎能冷落瀲灩,可是母后再三堅持,原來是別有用意。

可是體內的藥性越來越猛,他快忍不住了。

“鳳儀,今日若是發生什麼事情,皆不是我所願,望你日後莫要怨我。”

許鳳儀看著趙昱頤向自己走開,心裡開始不安。

“你不要過來,忍耐些,有辦法出去的。”她想躲過去,可是渾身越發的使不上勁,只能勉強扶著一旁的桌子站穩。

“對不起,我忍不住了,也不想忍了。”趙昱頤雙眼已經隱約有些血絲,理智已經無法佔上風,他一把扯過許鳳儀快步向床榻走去,動作很快,甚至有些粗魯,許鳳儀被拽得頭有些暈,因中了軟筋散,根本無力反抗。

只能由著他把自己丟在床上。

“趙昱頤,你即是不願,那便要忍住,你不要過來,後面。。。有水,你去水裡待會可能會好點。”許鳳儀無力的抬起手朝後面屏風指了指。

這一抬手,原本還有衣袖遮的手臂便露了出來,尤其手臂上那鮮豔的一點紅,那是在嫁入西都前東碩的嬤嬤點上去的,許鳳儀當時問嬤嬤這是何物,嬤嬤笑而不語,只說往後自己就知道了。

“你我本是夫妻,此事本也無可厚非,鳳儀。。。給我吧。”趙昱頤傾身過來,壓住許鳳儀,他本想剋制自己一點的,可是一觸碰到她,他的理智就全無,加上又有藥性在,動作更是粗魯了許多。

“趙。。。趙昱頤,你這樣。。。比。。。殺了我還讓我不恥。”他本不願,可是為何還不忍住,說是夫妻,那花瀲灩算什麼了?

許鳳儀的聲音有些有氣無力,被趙昱頤壓著更是使不上任何勁,說話也是斷斷續續的。

可是被藥性衝昏頭腦的人,哪能聽得進去,若說平時在這種事情上,趙昱頤可能還會溫柔,可是現在,他全然忘了。

屋外又下起了大雪,風吹過,嗚呀嗚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