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伯克段於鄢,說的是些啥哦?

鄭伯克段於鄢,說的是些啥哦?

《鄭伯克段於鄢》是《春秋左氏傳》中的名篇,由春秋末期魯國史學家、文學家、思想家、散文家、軍事家左丘明所作。

該文講述了魯隱公元年(前722年),鄭莊公與其胞弟共叔段為了爭奪國君之位而進行的一場你死我活的鬥爭。

在春秋時期,為了爭奪君位,父子之間、兄弟之間、君臣之間爭得你死我活都是稀鬆平常的事,但這段故事卻值得特別仔細一讀。

鄭莊公設計並故意縱容其弟共叔段與其母武姜,最終將其弟驅逐,將其母遷徙。表面來看,鄭莊公似乎是溺愛其弟,遵從母願,實質是用心險惡,老謀深算。

還是老習慣,豹眼直接上乾貨,先複製原作於下,喜歡的就看看,如果感覺枯燥,那就直接略過,看後面豹眼的解讀。

鄭伯克段於鄢,說的是些啥哦?

原文

初,鄭武公娶於申,曰武姜。生莊公及共叔段。莊公寤生,驚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惡之。愛共叔段,欲立之,亟請於武公,公弗許。及莊公即位,為之請制。公曰:“制,巖邑也,虢叔死焉,佗邑唯命。”請京,使居之,謂之“京城大叔”。

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過參國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將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闢害?”對曰:“姜氏何厭之有?不如早為之所,無使滋蔓。蔓,難圖也。蔓草猶不可除,況君之寵弟乎?”公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

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貳於己。公子呂曰:“國不堪貳,君將若之何?欲與大叔,臣請事之;若弗與,則請除之,無生民心。”公曰:“無庸,將自及。”大叔又收貳以為己邑,至於廩延。子封曰:“可矣。厚將得眾。”公曰:“不義不暱,厚將崩。”

大叔完聚,繕甲兵,具卒乘,將襲鄭。夫人將啟之。公聞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帥車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於鄢“。公伐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

遂置姜氏於城潁,而誓之日:“不及黃泉,無相見也。”既而悔之。

潁考叔為潁谷封人,聞之,有獻於公。公賜之食。食舍肉。公問之,對曰:“小人有母,皆嘗君之羲。請以遺之。”公曰:“爾有母遺,繄我獨無!”穎考叔曰:“敢問何謂也?”公語之故,且告之悔。對曰:“君何患焉?若闕地及泉,遂而相見,其誰曰不然?”公從之。公入而賦:“大隧之中,其樂也融融!”姜出而賦:“大隧之外,其樂也洩洩!”遂為母子如初。

君子曰:“穎考叔,純孝也。愛其母,施及莊公。《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其是之謂乎?”

鄭伯克段於鄢,說的是些啥哦?

豹眼解讀

當初,鄭武公從申國娶了一位妻子,名叫武姜。之後,武姜就生下了鄭莊公和共叔段。

據說武姜是在睡夢中生下的莊公,而且莊公出生時是腳先出來的,這可把武姜給嚇壞了,因此就很厭惡他,給他取名“寤生。”

武姜生下共叔段後,特別喜歡他,就想立共叔段為世子,多次向鄭武公請求,但鄭武公都沒有答應。

本來是一母所生,同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理該一視同仁才是,但由於武姜的厚薄,最後就招惹了許多的麻煩。

鄭莊公繼位以後,武姜就替共叔段請求把他分封到制邑去。

鄭莊公說:“制邑是個險要的地方,從前虢叔就死在哪裡,若是封在其他地方,我都可以按照您的吩咐去辦。”

武姜的這個請求就很有貓膩,如果說她厭惡共叔段的話,把他分封到一個危險的地方是想陷害他。恰恰相反,武姜很偏愛共叔段,那麼這就有問題了。一個險要的地方,必定是要塞所在,共叔段據此想作亂,那是具備條件的。

鄭莊公看破不說破,反而以危險說事,不忍心把自己的弟弟分到危險的地方,這看起來境界不低哦。

既然你不同意,那就可以藉此說事了。於是,武姜就請求把京邑封給共叔段。

都清楚京邑是個好地方,鄭莊公卻陷入兩難境地:危險的地方不讓去,好地方再不給,那就很難做人了哈,何況還是一國之君、同胞兄弟之長?

於是,鄭莊公就答應了

,讓共叔段住在那裡,並稱他為“京城太叔”。

鄭國大夫祭仲感覺這事不合適,就諫言說:“分封都城如果城牆超過了三百方丈,那就會成為國家的禍害。先王的制度規定,國內最大的城邑不能超過國都的三分之一,中等的不超過五分之一,小的不超過九分之一。京邑的城牆跟國都差不多了,這不合乎法度,非法治所許,恐怕對您將來不利哦。”

鄭莊公說:“姜氏想要這樣,我不得不聽啊,豈能避免這種禍害呢?”

祭仲說:“姜氏哪裡有滿足的時候,不如及早處置,就會讓禍根蔓延。蔓延的野草還不能剷除乾淨,何況是您受寵愛的弟弟呢?”

鄭莊公說:“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必定會自己垮臺,你姑且等著瞧吧。”

外面不明就裡的人還真以為鄭莊公溺愛自己的弟弟,把偌大一個京邑分封給自己的弟弟,除不知這是鄭莊公設了一個圈套,就等著共叔段往裡鑽呢。

過了沒有多久,太叔段就攛掇原來屬於鄭國的北部和西部邊邑背叛歸屬了自己,公然與鄭莊公叫板了。

這時,公子呂進言道:“天無二日,國無二君,現在您準備咋辦啊?您如果準備把鄭國全部交給太叔,那麼我就去服侍他;如果不想交給他,那我就去把他除掉。就您一句話的事,千萬不要讓百姓們產生疑慮,否則鄭國可就完蛋了。”

鄭莊公這時候卻說:“不用除掉他,他自己就會遭受禍害的。”

看到鄭莊公不管不問,太叔又把北部和西部附屬的邊邑一起納入自己統轄的範圍之內,而且一直延伸到了廩延。

動靜鬧大了,公子呂就急眼了,再次進諫道:“現在可以行動了。土地擴大了,他將得到百姓的擁護,事情就難辦了。”

鄭莊公說:“對君主不義,對兄長不親,土地即使擴大了,他也會垮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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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叔段的地盤擴大了,就修治城郭,聚集百姓,修整盔甲武器,準備兵馬戰車,將要偷襲鄭國都城。這時候,武姜打算開啟城門作為內應。

其實,太叔段在做準備的時候,鄭莊公也沒閒著,可以說自從把京邑分封給太叔段後就開始做準備,等著他謀反時平叛。

果不其然,鄭莊公打聽到太叔段要偷襲,立馬命令子封率領兵車二百乘果斷出擊,前去討伐京邑。

京邑百姓得知鄭莊公派兵討伐,於是紛紛背叛太叔段,太叔段一敗塗地,只能灰溜溜逃到了鄢城。但鄭莊公依然不放過他,繼續追擊,直至把他趕到了共國。

鄭莊公趕走了太叔段之後,認為這一切都是其母武姜縱容、偏愛的結果,對其母的怨恨並沒有因為太叔段的被驅逐而減少。

於是,鄭莊公將其母武姜遷移到城潁安置,並且發誓說:“不到黃泉不再相見”。

過了一些時間,鄭莊公就後悔了,開始想娘了。但由於有誓言在先,卻不好意思去把老孃請回來。

當時,有一個潁谷管理疆界的官吏,名叫潁考叔,聽說這件事後,就想做個和事佬。

一天,潁考叔把貢品獻給鄭莊公,莊公很高興就賜給他飯食。

在吃飯的時候,潁考叔把肉留下來不吃。莊公問他這是為何?潁考叔裝模作樣地回答道:“小人有個老孃,俺吃過的東西她都嘗過,只是國君您賜的肉羹她從沒有嘗過,俺要帶回去讓老孃嚐嚐。”

鄭莊公聽了十分感慨,說:“你有個老孃可以孝敬,唯獨我就不能!”

潁考叔詢問原因,鄭莊公就把遷徙其母武姜的事說了一遍。

潁考叔說:“這有何難哦,只要挖一條地道,挖出了黃泉水,在地道中就可以相見,這也不違背您的誓言啊!”

於是,鄭莊公就在地道中見到了其母武姜,他很開心,吟賦道:“大隧之中,其樂也融融!”

武姜走出地道,也賦道:“大隧之外,其樂也洩洩!”

意思就是說母子在隧道里相見,其樂融融,大隧之外的世界也是其樂融融。從此,母子恢復了正常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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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眼評語

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更何況是母子之間呢?母子相見,恢復關係是件開心快樂的事。

但豹眼還是有話要說,不吐不快哦!

首先,鄭莊公作為一國之君、又是兄長,對於不遵守做弟弟本分的共叔段理該規勸、責罰而不該是縱容,這件事鄭莊公一開始就有過錯。

這就是《春秋左傳》記載此事,使用了“鄭伯克段於鄢”這樣筆法的原因。

因為兄弟相爭如同國君之爭,不用伐而用“克”;稱鄭莊公為鄭伯,是在譏諷他對弟弟失教;趕走太叔段是出於鄭莊公本意,不寫太叔段自動出奔,是史官有為難之處。

歷史上所有的史官都有為難之處,因而之後的史官都採用這樣隱諱的筆法,也就被稱作“春秋筆法。”

寫史的人用心良苦,讀史的人不仔細去揣摩,恐怕就枉費了寫史之人的一片苦心。

其次,母子情深哪有世仇,如果鄭莊公真有這份孝心的話,何懼自己的一句誓言呢?

豹眼看來,就鄭莊公整個套路來看,這一切都是在做戲。遷徙了其母,很快就後悔了,難道沒有做戲給人看的意思嗎?

我很想念母親啊,可因為有那個誓言在,不好意思把她接回來了啊!

《詩經·大雅·既醉》篇說:

‘孝子不匱,永錫爾類。’”

意思是說:“孝子不斷地推行孝道,就會永遠感化你的同類。”

《春秋左傳》就以《詩經》裡的這句話來誇讚潁考叔,說他是一個純孝之人。他的孝心,感化了鄭莊公。

但豹眼認為,潁考叔是不是一個純孝之人,需要看他對待其母如何?他幫助鄭莊公找回了母親,難道就沒有拍馬屁的嫌疑嗎?

之前,豹眼總認為看一個人不僅要看他說什麼,更應該看他做什麼。

但在讀了《鄭伯克段於鄢》之後,豹眼覺得看一個人不僅要看他說什麼、做什麼,還需要看他是出於何種目的和需要,也就是動機。

就說這個鄭莊公吧,在聽了潁考叔的建議後,只不過是借坡下驢,這是千古奸雄的伎倆。如果他心中真有孝心,啥東西能阻擋他盡孝呢?

鄭伯克段於鄢,說的是些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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