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放甘肅20年,但書法仍帶“老派”風範,堪現代大家

一個藝術家能夠修煉到什麼程度、能否成為名家,都與其所處的時代息息相關。比如我們這裡介紹的這位書法家鄒夢禪(1905-1986),一個原本生活在上海,與白蕉、馬公愚、方介堪等交往深厚的“主流文化圈”內人,卻因為下放而漸漸淡出人們的視野。

他下放甘肅20年,但書法仍帶“老派”風範,堪現代大家

鄒夢禪原是浙江籍的傳統知識分子、書法篆刻家,從上海下放到自然條件十分惡劣、乾旱缺水且偏遠的甘肅省山丹縣達20年之久。那段歲月,既是鄒夢禪先生個人的不幸,也是一個非正常歲月眾多知識分子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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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鄒夢禪先生是傳統知識分子,緣於其自幼發矇便接受了良好教育。5歲學習《左傳》《毛詩》,7歲由其父親授《說文解字》,同時臨習隋碑《龍藏寺碑》,日課500字。日積月累,寒暑不輟。

鄒夢禪20歲專科畢業進入浙江省圖書館工作,有幸大量接觸館藏名碑法帖、金石拓片、古今印譜,從事古典文學、文字學研究,旁及金石考據,得到名家章太炎、馬一浮、張宗祥、馬敘倫等學者的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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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期間,西泠印社創始人丁輔之、王福庵介紹其入社,並訂忘年之交。之後又任《辭海》編輯8年之久。可以說,鄒先生在30歲出頭的時候,已經建立了自己紮實的學術根底。今日回望,能受如此學術訓練有幾人?

如同中國曆代優秀知識分子一樣,在山丹的20年中,不管遇到多大的磨難,多麼不公正的待遇,鄒先生的內心都是樂天知命、逆來順受的,他是危行言遜一類知識分子的一個典型、一個符號。內在有儒家至大至剛思想支撐著,所以有勇氣堅持下來。外在有老莊順世的心態滋潤,所以才能苟活。

在那段歲月裡,鄒夢禪先生平素沉默寡言,很少與人交流,但他又為人謙和,跟村民能夠融洽相處,20年來,從沒有半句怨言。鄉人求印,先生就地取材,以釘代刀;老百姓家中有紅白之事,先生有請必應,寫對聯,在傢俱上寫字畫畫。

鄒夢禪書法篆刻學術座談會暨全國書法名家邀請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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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夢禪先生有個號叫“今適”,和南京的高二適先生“適吾所適”有異曲同工之妙,當他們無法與這個世界取得一種有意義的溝通時,他們便沉浸在自己內心早已建立起來的那個無比豐富的文化大廈裡。所以在他下放十年期間,即使他去放牛,也坐在山坡上看書。孟子云:“志士不忘在溝壑。”然也!

展廳裡收集到的鄒夢禪先生的作品很少,作品水準參差不齊,因此現在還無法構成我對他作品整體風格的完整印象,只有不斷充足和完備資料,我們才能更加客觀公正地認識和評價鄒夢禪先生的藝術成就。

他下放甘肅20年,但書法仍帶“老派”風範,堪現代大家

歷史的塵煙正在不斷淹沒那些默默無聞的學者、藝術家,鄒夢禪和那個時代的鄒夢禪們如果不被有識之士挖掘,不被一批批具有文化責任感、有情懷、有擔當的義士搶救,數十年以後,他們便雁過無痕了。文化的傳承需要一個又一個連續的鏈條,文化的薪火需要一個又一個守夜人的舉持。

展廳裡有幾件鄒夢禪先生辭世之年的作品,章草意,蒼涼品,混茫而潤溼,已基本擺脫了早年海派帖學的清新,頗合老杜所謂“暮年詩賦動江關”也,這又何其不然是甘肅那片蒼茫大地對其人格、境界的反哺。

他下放甘肅20年,但書法仍帶“老派”風範,堪現代大家

一個人書法風格的建立,一定與其生命際遇有關,與其才識學力有關,他對待社會的態度、他對待道德的追求、他對待美學的把握,最後都會匯入風格的熔爐。

從目前有限的無論書法還是篆刻作品來看,苛刻地講,鄒夢禪先生的藝術水準還達不到一流,但當我看到鄒老一筆一筆地書寫著漢字,一筆一筆地書寫著人生,老派風範,自自然然,轉折縈帶,清清楚楚,不似今人這般浮浪和急迫,你就會感受到老一輩文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久違的精神和文化魅力。

他下放甘肅20年,但書法仍帶“老派”風範,堪現代大家

我覺得他的人生帶給我們的意義、思考、啟迪,甚至比他的書法篆刻帶給我們的價值還要大。一個人生命的20年,在簡歷上就那麼一筆給帶過了,生硬得令人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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