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清末軍政改革,卻換來一句“奴才練過兵,沒有打過仗。”?

1910年秋末,近代很有影響力的紙媒《大同報》刊發了題為《統一軍政之辦法》的文章,徑直質疑清廷軍權集中的做法:

以全國軍政委之於三、二人。三、二人中,屬於親貴,以其天潢貴胄,信之於朝廷,是否有軍事之學問,軍事之閱歷,軍事之常識,皆非計也……以此而欲求全國軍事之進步,豈不是南轅北轍,緣木求魚哉!故政府專籌統一軍事以防內亂,實乃春蠶自縛耳。

對此尖銳意見,傲嬌的少壯派宗室王公似乎充耳不聞,未予理睬。

然而,殘酷的現實狠狠地打了諸位皇室的臉。武昌起義後,隆裕太后召開御前會議,商議鎮壓革命方案。眾人爭執不下,而軍諮大臣貝勒爺載濤卻一言不發。隆裕心想平日載濤訓練軍隊,應該有禦敵之策。於是回過頭來問跪在一邊的載濤:“你是管陸軍的,你知道咱們計程車兵怎麼樣?可否一戰?”載濤一聽,連忙趴下磕頭,答道:“奴才練過兵,沒有打過仗。”值此千鈞一髮的節骨眼上,平日裡心高氣傲的宗室王公們終於露怯,說了句實話。

十年的清末軍政改革,卻換來一句“奴才練過兵,沒有打過仗。”?

清代兵制之演變,大致有三:最初以八旗和綠營為主,之後因鎮壓太平天國之故漸由湘、淮為代表的勇營及防軍、練軍取而代之,至清末則徹底轉向西法,編練新軍。

既然是新式軍隊,定要設立新的機構與之配套。為了統一軍制,尤其是對各省練兵進行有效管理,光緒二十九年 ( 1903) 十月,清廷在京師設立練兵處,作為全國練兵統籌機構。派慶親王奕劻總理練兵事務,袁世凱充會辦練兵大臣,並派鐵良襄同辦理。顯而易見,練兵處是獨立於兵部之外的編練全國及各省新軍的總機關。在其頒佈的章程中規定:地方督撫對各省練兵事宜“時有關涉”,戰時徵調時必須“協力襄助”,要不分畛域,積極配合。可見督撫只是處於協從地位。進而言之,練兵處設立後,舉凡新軍之軍政、人事、財務、訓練、指揮、監督等一切權力,均歸其統轄,無怪乎時人認為此機構等於“收天下兵權萃於京師”。美國已故遠東問題專家拉爾夫·爾·鮑威爾就指出,“自1901年清政府復行新政開始以來,清廷統治中樞的軍事政策便含有由中央掌握更大權力的意圖。”

意圖雖昭然若揭,但實操卻難乎其難。最要害之處還是人事,人事的關鍵是袁世凱。貴為總理的奕劻,既不諳軍務,又無暇顧及機構事務,因此只有將實權交予會辦袁世凱。另一襄辦鐵良明擺著資歷與聲望不如袁,且過往與袁皆是榮祿嫡系,自然唯其馬首是瞻。如此一來,對於清廷而言,一個巨大的難題就擺在面前:從練兵處設定初衷上看,就是為了收回因常年督撫坐大而流失的軍權;就實際運作層面判斷,練兵非袁世凱之經驗與實力莫屬,依靠袁世凱就相當於不斷給北洋新軍喂肉,終致越喂越肥,尾大不掉。有人就窺清其中隱憂,謂“編練陸軍,使歸一致,原有規復舊法之意。乃行之不善,竟召大禍”。本欲集權,卻又失權,練兵處似乎並不合最高統治者之心意。

不合意就得變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