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這是她的什麼秘密?竟被裹在牛皮紙裡多年秘不示人?

不知這是她的什麼秘密?竟被裹在牛皮紙裡多年秘不示人?

閒諞了半會後,任老漢突然又問:“正祥,我性子直,不會說作禮的話,就說一句你不喜歡的話。你兩個今兒來,是要收啥山貨吧?該不會是跑了幾百裡專門來耍吧?”

正祥笑了笑,正尋思該怎麼回答他時,張金成已笑著說開了:“我跟正祥哥就是專門看叔來了,也是特別想吃咱這兒的包穀糝子,所以都勞動嬸子做去了。”

任老漢又朝煙鍋裡按了一撮旱菸末點上,一邊吸一邊說:“金成說話還真熱鬧,就為吃一碗包穀糝子,就跑幾百裡?還不夠功夫錢!”

張金成呵呵呵一笑說:“叔說話在理!”

任老漢又嘆了口氣說:“你兩個都知道路過了到門上坐一下。我曉霞呢,都多長時間了,人也不回來,信也不回來,只怕把我跟他媽早都忘到爪哇國去了!”

見任老漢提起任曉霞了,張金成也許是覺得告訴他真相的時候到了,便笑呵呵看了正祥一眼,眨了眨眼睛。正祥卻無動於衷,只管不緊不慢地抽著煙。見他這樣,張金成便又呵呵一笑說:“叔,今兒還真來了個任曉霞,在灶房給嬸子幫忙做飯呢!”

“你是說曉霞回來了?”任老漢臉上明顯露出了喜色。

“那倒不是。”張金成又呵呵一笑,“今兒來的這個任曉霞跟你女子緣分還深,不光同名同姓,還是乾姊妹。你說巧不巧?”

任老漢“噢”了一聲,就不再言語了。

不多時,任曉霞腰間圍著圍裙,一隻手握著一把筷子,另一隻手端著一碗酸菜,口裡說著:“開飯了。”從廚房款款地出來了,猛一眼瞥見了任老漢,便又笑問:“這就是叔吧?”任老漢笑看她一眼,“噢”了一聲,便起身去搬小桌子。張金成眼兒活,也急忙起身去給他幫忙。

任曉霞將酸菜碗和筷子放在桌上後,又折身去了廚房。金成和正祥便各自挪了凳子坐在小桌旁。任老漢一錯眼已提了一個銅酒壺、捏了一摞銅酒盅從山牆上一扇門裡出來了,同時口裡說道:“晌午飯我吃了,但是你們啥時候才能來一回嘛?所以我得好好陪你們喝幾盅瞎瞎酒。”

張金成將他手中的銅酒壺看了半會,笑眯眯地說:“叔客氣得倒咋了嘛?!”又說:“這是包穀酒吧?老遠就聞到香味了。”任老漢將酒壺和酒盅在桌上放下,訕笑一下說:“咱農村沒啥好酒,就是有點瞎瞎包穀酒,也不知道你們能喝慣不?”

張金成笑道:“我最愛喝包穀酒了。我老家也在山裡頭,我爸我媽也是自己燒包穀酒。我每次回去,飯不吃都行,但是包穀酒一定要喝!”又說:“你不信問正祥哥,他也喜歡喝包穀酒。”正祥點了點頭,說:“包穀酒確實好喝,不過也日弄人。我頭一回喝的時候,一嘗淡淡的,一點都不辣喉嚨,就當涼水喝了,一下子喝了大半瓶,沒想到過了沒一根菸功夫,就醉得不行行兒了!”

早已在一旁坐下的任老漢嘿嘿一笑說:“包穀酒就是後勁大。去年曉霞跟正坤回門的時候,正坤剛開始也吃了個悶虧,我記得清清的,那一天他兩個是到我一個叔伯兄弟屋裡去認親。我兄弟那一幫幫娃挨個給正坤敬酒,正坤也實在,見酒就喝,還沒下桌子就醉得不知道啥了……”

正說話間,任老漢他屋裡人跟任曉霞廝跟著從廚房出來了,每人手中均端著兩隻大老碗,任曉霞端的那兩隻碗裡分別裝著好幾角子鍋盔,任老漢他屋裡人卻端的是兩碗菜——一碗炒洋芋絲,一碗炒洋芋粉。她們二人將老碗放在桌上後,任老漢他屋裡人又笑咪嘻嘻地說:“他爸,你知道不,這個閨女跟咱曉霞是乾姊妹,還同名同姓。”任老漢說他知道。他屋裡人便多少有點遺憾說:“你知道啊?”又跟任曉霞說:“閨女,你就把你跟我曉霞那些事好好給你叔講一下。”

不知這是她的什麼秘密?竟被裹在牛皮紙裡多年秘不示人?

任曉霞“哎”了一聲說:“肯定要給我叔說,一會兒一邊吃飯我一邊消停給叔說。”緊接著又說:“嬸,你坐著歇一下,叫這兩個小夥子跟我一塊兒去端稀的。”張金成聞言趕緊站起身來,正祥咳嗽了一聲,也站起身來。

三個人往廚房去的路上,任曉霞又小聲問正祥跟金成剛才跟任老漢都說了些啥?當知道啥都還沒說時,她點了點頭說:“他桌子上不是有酒嗎?就等喝一陣酒了再說。一會兒我先說,我心裡那些疑問一定要先弄清,當然,我也會慢慢給滲透。然後呢,正祥哥再看情況把我乾妹子的事給一說。金成哥你就幫忙打圓場,萬一局面收攏不住了,就全靠你給說好話了。”

張金成笑道:“沒問題,我當過兵的人,肯定要接受最艱鉅的任務。”當下計議已定,三人便去廚房舀了包穀糝子端出來。

開始吃飯了。

任曉霞說她不會喝酒,任老漢兩口子信以為真,也不讓她。她便一邊就著酸菜吃鍋盔,一邊看正祥、金成跟任老漢打老虎槓子喝酒,偶爾也喝幾口包穀糝子。她吃完一角子鍋盔後,眼見著任老漢臉色已有些泛紅,話也漸漸多了起來,便覺時機已到,遂笑問:“叔,有一句話在我心裡憋了很長時間了。我早就想來問叔了,可是一直沒機會,所以我今兒一定要問叔:我總覺得我跟你曉霞不是乾姊妹,而是親姊妹,你說是不是?”

“你說你跟我曉霞是親姊妹?”任老漢笑問,“那你是哪的人嘛?”他屋裡人也追問了一句:“就是啊,閨女,你家在哪兒呢?”

任曉霞見這老兩口對她的問題似乎一點都不感到奇怪,還這般問她,便隱隱覺得她的預感並不是胡思亂想,不覺心裡咚咚亂跳起來,手也有點抖了,稍稍穩定了一下情緒,方緩緩地說她孃家在隴西省謀縣某鄉一個叫任家峁的村子。他們那地方雨水少,山上光禿禿的,樹跟草都很少,糧食產量也低,一畝地能打百十斤糧就不錯了,所以她那地方動不動就有人出去要飯,她小的時候,也跟父母一塊兒出去要過飯。

任老漢“噢”了一聲,又問:“那你記不記得都到啥地方要過飯?”任曉霞卻說她那時候太小,聽她父母說,她當時大概只有一兩歲的樣子,所以她根本記不得那時候的事,而她父母說起以前要飯的事,也是吞吞吐吐的,她總感覺他們似乎是在有意隱瞞著什麼。

任老漢端起一盅酒一口乾了,又悶了半會後,突然說:“其實吧,曉霞不是我親女子,是她才幾個月大的時候,抱下的。我原本就想著,曉霞現在也是大人了,家也成了,就想抽個機會,把她的身世給她說了,叫她也好去把親爸親媽認一下,也算多了一門親戚。既然閨女提到要飯的事,那我就直說吧,曉霞當時就是從要飯的手裡抱下的。”

“那要飯的是不是姓任?是不是任家峁的人?”任曉霞急切地問。

任老漢朝她笑了笑,並沒回答她的問題,卻對他屋裡人說:“娃他媽,你去把那個牛皮紙取來。”

不知這是她的什麼秘密?竟被裹在牛皮紙裡多年秘不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