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族導演萬瑪才旦分享創作經驗:對電影的判斷力引領著我的呈現

特別呈現講述的是什麼

因導演阿伯德拉馬納·希薩科身體抱恙,原定的對談取消,第24屆上海國際電影節電影學堂昨天以萬瑪才旦導演的獨角戲收官。藏族導演萬瑪才旦的從影之路與上影節息息相關,長片處女作《靜靜的嘛呢石》獲得上影節亞洲新人獎最佳導演獎,後又陸續獲得主競賽單元金爵獎、先後任亞新獎和金爵獎評委。回顧自己的電影生涯,萬瑪才旦多次提到了一個詞:判斷。

藏族導演萬瑪才旦分享創作經驗:對電影的判斷力引領著我的呈現

圖說:藏族導演萬瑪才旦 資料圖

對靈感的判斷

一隻鮮紅的氣球,是萬瑪才旦的電影《氣球》標誌性的意象。其實,這隻紅氣球源自導演在北京中關村的街頭,看到一個氣球在空中飄蕩,不知去向,當下他立馬有了判斷:這是一個特別好的電影意象。

於是,萬瑪才旦花了很短時間就寫好了《氣球》的劇本,還在香港拿了創投大獎,但最後卻因為種種原因,沒有能夠拍成電影。他很喜歡這個發生在藏地的故事,劇本只有拍成電影才有意義,就這樣放下實在可惜,於是他開始“曲線救國”。作家出身的他將這個故事寫成小說發表了,終於等到了拍電影的機會,去年全國公映。

因為有著深厚的文學基礎,萬瑪才旦很喜歡將小說改編成電影。他的電影《撞死了一隻羊》,便是在《小說選刊》上看到次仁羅布短篇小說《殺手》產生的靈感。《殺手》全文只有五千多字,拍成長片容量肯定不夠,他聯想到自己的短篇小說《撞死了一隻羊》。

藏族導演萬瑪才旦分享創作經驗:對電影的判斷力引領著我的呈現

“《撞死了一隻羊》找到了銜接點,兩篇小說都是講述公路故事,人物都涉及一個司機,主題都有關救贖和放下”,但文學的內容適不適合影像呈現,萬瑪才旦認為還需要取捨。短篇小說裡的人物到了長片裡,就會出現張力不夠的可能,比如《氣球》裡的尼姑妹妹卓瑪,在小說裡能感受到她經歷過情感的磨難,但電影裡卻新增了她的前男友,透過前男友寫的一本書,串聯起了姐妹倆的劇情。

對篇幅的判斷

萬瑪才旦坦言,長片《靜靜的嘛呢石》最早其實是就讀北京電影學院時的一份短片作業。當時經費有限,萬瑪才旦需要考慮到拍一個鏡頭很貴,不能像寫小說一樣隨意發揮,所以兼顧了自己的表達需求和實現表達的可能性,讓故事的時間、空間都集中起來。所以,雖然片中的拍攝地並非萬瑪才旦的故鄉,可是他和觀眾看完,卻能感受到童年時感受到的家庭溫暖,好像就發生在自己的村莊一樣。

在很多大學放映這部短片時,有老師和業內人士建議萬瑪才旦將它擴充套件成長片。“這又需要一個判斷,有的題材拍成短片恰到好處,比如我的《草原》,有人也建議我把它拍成長片,但它作為短片已經完成了我的表達。《靜靜的嘛呢石》不同,它的空間可以很大。”萬瑪才旦說。

藏族導演萬瑪才旦分享創作經驗:對電影的判斷力引領著我的呈現

對畫面的判斷

有了靈感去拍一個故事,和寫一個小說如何去敘述故事一樣,講述的方法有很多種。“面對你感興趣的題材,找到適合它的呈現方法就特別重要。”這是萬瑪才旦拍完黑白電影《塔洛》後的總結。

為什麼在彩色電影時代要去拍一部黑白電影?導演的理由是,藏區影像彩色的居多,畫面會很豔麗,他希望把表面的東西去掉,還原本真,突出故事中的人。同時,黑白與主人公塔洛的處境是有關的,他的處事方法就是非黑即白,用黑白呈現塔洛的世界觀很合適。

此外,畫面構圖也在強化著人物空間裡的處境。塔洛在山上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他就是自己世界的中心,因而佔據著畫面的中心;當他下山走進小鎮,就成了邊緣化的人,不是在畫面的左下角就是在右下角。下山時遇到的女子楊措,他以為遇見了真正的愛情,可兩人的同框都是透過鏡面反射來拍攝,鏡中花,水中月,這不過是一場虛幻的愛情。這樣的畫面在萬瑪才旦的電影裡比比皆是,因而構成了他獨特的影像風格。

(新民晚報記者 趙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