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惹了誰 2.虎視眈眈 具合光

2. 虎視眈眈

唐僧惹了誰 2.虎視眈眈 具合光

紅臉漢這時才看清,見是寬臉銳氣也下去了一半。

都幹些什麼!瘋了!

寬臉吼了一聲。扭身對自己這邊的人一揚手:

走!

身後的人都不打球了,跟著他轉身走了。

深深!深深……哎,深深還在他們那兒呢……

紅臉漢急得叫起來。

算了,又不是外人!

美女抱起身邊留下的那個小姑娘。

姐姐……姐姐……

小姑娘衝著被抱走的姐姐叫著。

來,預備……

二,喊———

旁邊領著那幫渾小子觀戰的黑皮見兩邊人不打了,失了趣,叫小子們喊。

惠公公,好嘴饞。吃不上肉吃胎盤!惠公公,好嘴饞。吃不上肉吃胎盤……

小子們拍著手亂七八糟的喊著。

美女聽了這話臉冷得象石雕一樣毫無表情,抱著姑娘撇下眾人就走。

活得不耐煩了!

寬臉吼了一聲向小子們衝過去。

黑皮和小子們一鬨而散,向遠處跑去。漸漸又聚在起,仍喊著剛才的話:

惠公公,好嘴饞。吃不上肉吃胎盤……

紅臉漢聽了這喊聲,臉漲得更紅了,怒瞪著吃人似的眼向那夥人走去。黑皮和小子們再次向後退著跑散。

縣禮堂掛著

計劃生育動員大會

的紅色橫幅,參加會議的人正向裡湧。

來,在這兒簽字!

禮堂門口,大會秘書組的人叫來參加會議的人簽到。

胡院長!

有人打招呼。

喂,這不是王鎮長?

小個子答著話,和人打著招呼,回頭對身邊一塊來的人說:

你籤吧。

那人皮貼著骨頭似的精瘦,頭髮梳得倍亮,皮鞋也閃著光。

好,我籤,我籤。

亮發連聲說著,轉轉眼,過去在登記本上劃了一下,也和旁邊的熟人忙著打招呼去了。

簽到本上落下

賈金

胡正

兩個名字。

人們陸續入座。

現在咱們開會。先點一下名。

主席臺上主持會的人拿著名單點念起來。

張鵬舉!

到!

李四海!

到!

胡正!

無人應。主持會的人看了看下面,人們亂哄哄,無人答理。

亮發旁邊的小個子有點沉不住氣,探頭探腦的四下看了一下。

胡正!

主持會的人提高聲音又唸了一遍,見還是無人應,戲謔的:

簡直是個胡整!

又看看登記本:

縣醫院的胡正!是不是掉到廁所裡了?

到到到!不是胡整,是胡正德!

小個子聽到縣醫院三個字,連忙站起一連答了幾個到,又解釋一通。

什麼胡正德?名字咋不寫全?分明還缺個

字。把德缺下了!乾脆不要叫胡正德,叫胡缺德吧!

——”

聽主持人這麼一說,大家都笑起來。

都是你!簽名咋不籤全?

小個子連聲怪身邊的亮發。

忘了,忘了。

亮發笑著連聲道歉。

啥都能忘,還能把德字忘了?

小個子更不滿。

現在的人麼,還有啥德不敢缺的?啊?

亮發故意大聲笑著向四周的人說。又連連拍著身邊的小個子安撫著:

不過,咱胡院長不是這種人!

聽亮發這麼一說,大家笑得更厲害了。

賈金!

點名的人又念。

到!

亮發聲音特別亮,透出一絲不易為人覺察的得意。

假金?真是什麼都敢假,連金子都是假的!你們倆可以算是絕配了!

點名的又戲弄了一句。

——”

眾人又笑起來。

小個子長出一口氣,看看亮發。

什麼絕配?金子假了可以罰!假一罰十!德缺了有什麼標準?誰能罰?誰敢罰我們胡院長?

亮發也玩笑的回敬道。

去!

胡院長推了一把亮發。

好,咱們言歸正傳——開會!現在請吳縣長講話!

”點名的點完名接著說。

吳縣長在三兩點雨似的稀疏掌聲中走上臺。

今天,把各位從百忙中請來,就是要佈置我們縣的計劃生育工作。大家知道,這是關係到國計民生的大事,和在座每一位都有關係……

那你們走,慢走!

院門口,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正在送剛從籃球場上混戰下來的那夥人。眼看著人都走了,和美人、紅臉漢、橫胖子幾人進了院子,回到自己屋裡。

看看你們這樣子?

五十多歲的女人指著紅臉漢和橫胖子說。

橫胖子背心帶子被揪斷了,背心吊在腰上象個破裙子,鼻子周圍被流出的血弄得一片血紅。紅臉漢一隻眼腫了,眼眶青紅。兩人看著自己的樣子,都有點狼狽。

五十多歲的女人是美人的母親周英英,兩個漢子是她的弟弟周健周雄。

你們也是,幾個人連一個小娃娃都照不住!

周英英接過小姑娘,對兩人不滿的說。

咋就動起手來?周健?

”一個削瘦的六十來歲的男人

問。這位是美人的父親白是福,他正坐在椅子上喝茶。

人家早就準備動手了,只不過是沒機會!

橫胖子周健又拇指一挑指著身邊的紅臉漢說:

不信你問雄雄。

“就是嘛,他們故意把球往人頭上踢,還不認賬!”紅臉漢說

打能解決啥問題?不跟他們一般見識。離了就算了!

白是福說著,拿過一個信封,遞給美人。

什麼呀?

美人接了沒動。

傳票。

白是福說。

美人沒吭,看也不看,丟在桌子上。

冰粟,你這是什麼態度?

周英英見白冰粟不情願的樣子,很不滿:

打狗還看主人面呢,看看他們,把娃她舅舅都打成這樣子,一點舊情也不念,還有什麼捨不得?

冰粟不理,坐在一邊,垂著長長的睫毛。

我要和姐姐玩!我要姐姐,我要姐姐……

川川鬧著。

別吵,一會兒帶你找姐姐!

周英英哄著說。

唉,這事不怪咱們。冰粟,你也用不著難過。是他們對不起咱們,不是咱們對不起他們!

白是福知道女兒心裡不痛快,把以前重複過無數次的話又重複起來。他覺得,現在就是要讓女兒堅定信心,不能有絲毫動搖,不然,法院不批准就麻煩了。

你說,你老公公的臉皮也太厚了!缺了十八輩子德的事都做得出,要是不離,叫咱們一家在這裡以後還怎麼活下去?就是不考慮自己,也得為咱的後代想想。雁過留聲,人過留名!咱白家多少代都是書香門第,正而巴經的人家,這件事把咱多少代的人都丟盡了!咱不能絲毫心軟!

白是福說的就是街上孩子們拍手罵的那件事。

白是福不是北川人,老家在吳縣。他太爺是前清舉人,爺爺是前清秀才,父親是地主,被革了命。到他這一輩就不如前邊人了。

本來縣高中畢業後想學醫,家裡田產被分沒了學費,只好自己讀些中醫書,算是半個醫生,就在縣裡給人看病為生。後來不知為什麼不幹醫北川找了周英英,生下叫自己值得驕傲一輩子的白冰粟,就把自己學醫的期望寄託在女兒身上。

冰粟果然不負他的希望,考上醫科大學了五年,分到縣醫院當醫生。那時找上門來說親的人倒並不是太多。除了縣裡幾個頭面人物託人來外,一般人還真不敢來。都覺得冰粟太美了,自家兒配不上。怕把個美人弄到家裡收攏不住,招風惹禍。

這種情況在大學也一樣。冰粟有不少崇拜者,從他們在冰粟面前賊眉鼠眼不敢正眼看的樣子就能知道。心裡一萬個想,真到了冰粟面前,一個個自慚形穢,連手腳往哪兒放都覺得多餘,都是有賊心沒賊膽。

加上冰粟從來就不想找什麼男朋友

——

能入她眼的人全校沒幾個。冰粟有冰粟的打算,要挑著揀著找一個男人很容易,只要自己有一點兒這種意思,男人都會撲著她來。那樣她就得留到省城。把父母接到城裡吧,又怕他們滿北川腔人們看不起,到時候在丈夫面前抬不起頭來。

她也不願自己一個人留在省城把父母放在北川,最後還是選擇回縣裡。

那時惠山虎聞風就跟來了。

惠山虎是做生意的,主要是賣鋼材,生意做得大,身邊自然少不了女人。那些聽說他有錢的,都是撲著來,他一個也沒看上。

生意場上少不了應酬客戶,風花雪月的地方他也沒少去。不給這些人花錢不行,光花錢不一起那個也不行。那樣關係才叫鐵,生意才能做大。

其實山虎自認為還是好男人,他不想就這麼一直混下去。要找一個配得上自己的姑娘,現在錢有了,中意的姑娘還不知在哪兒。

聽說縣醫院來了個美人“蓋陝北”,不光人漂亮,更是心地善良,一個吻把考古隊長命救了,這讓他心頭忍不住動盪起來。

他到縣醫院想先偷看一下“蓋陝北”,是不是跟人們說的仙女一樣。

縣醫院不大,一打聽白冰粟沒有不知道的,說上內科門診了。

這正好,他掛了個內科號讓白冰粟給他看病。

那時候縣醫院沒有分診,有的內科診室前有人,有的沒人。白冰粟的診室前坐著一長溜的年輕人病人,都是男的。

山虎一進診室就楞住了。眼前的醫生那麼年輕,臉色就象十來歲的少女那麼光鮮,長長黑髮自然披著,一件雪白的白大褂,胸前掛著一個聽診器,一雙會說話一樣的黑眼睛閃著星光,那麼自然、寧靜,飄然不世的樣子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叫“震撼”!

女人見得多了。陝北美女也沒少見,全國各地跑生意,他什麼世面沒見過?只是這女的一見讓他心頭止不住顫了一下:這是人還是仙……他不敢再看。

“你怎麼不舒服?”一個溫靜如水飄著清香的聲音問。

“我……心慌、頭暈……”山虎有點囁嚅。

“我聽聽心臟。”冰粟示意他揭起衣服。

聽診器往胸口放以前山虎看見冰粟先用手摸了一小會兒聽診器,然後才放在他胸口。山虎的心狂跳著,他真的有點頭暈。一切都太意外了。

“多長時間了?”冰粟平靜的問。

“有兩天了。”山虎說。

冰粟又給他量了血壓。一看血壓計,冰粟問:“還有哪兒不舒服?”

“沒有了。”山虎說。

冰粟給他開了一點維生素。

“我什麼時候再來?”山虎問。

“你不用來了。”冰粟頭也不抬。

“為什麼?”山虎問。

“不為什麼。”一個平靜的回答。說著冰粟抬眼望了一眼面前這位寬臉大漢。

就在她抬眼這一瞬間,發現對方一雙眼也正盯著自己看。四目相對的一剎那,對方的眼睛並沒有象其他男人一樣不敢和她對視,還是直楞楞的看著她。冰粟從來也不躲別人的目光,更沒躲過男人的目光。見對方這麼看著她,也不眨眼直視著對方,心想早晚你得躲開。

哪知這雙眼睛就象定住似的,一直這麼看著她。瞬間,時間凝固,宇宙止歇,所有聲音靜止,兩人像入定似的,都一動不動。

沒有尷尬,沒有驚慌,更沒有不快。好象一股無形的力量在二人目光中間傳遞,把兩人死死的吸在一起。

突然,轟然一下一道能量的爆發使兩人心頭都震了一下,不由都眨了下眼……兩人這才恍惚回到現實。

“你沒什麼病。休息一下就好了。”冰粟覺得自己有點兒心跳,她在男人面前從來沒有這種感覺。她讓自己平靜了一下說。

“哦……謝謝白醫生!”山虎起身離開。推開門走的時候,回頭望了一眼冰粟,眼中閃過不捨的光。

“這個人……”冰粟心中突然湧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來看病的人很多,到她這兒來的很多是年輕男人,也有年齡大的男人。她知道這些人很多都不是為了看病,他們是犯病。

他們很多也是心跳快,血壓高。那是見到她的必然反應,依她的經驗,這些人有沒有病很容易判斷。

這些男人第一次見到她,無一不像中了魔一樣震驚,然後是不敢抬眼看,又時時偷偷的溜著眼看她。她被人偷看慣了,並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