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麼拯救你，王自健
誰能想到，《脫口秀大會5》徹底崩了。
這檔節目從8月30日開播以來，就一直非議不斷。
最開始是領笑員的問題。
李誕花大力氣，請了周迅和那英兩位大咖。
結果周迅聽不懂脫口秀的梗，比賽時甚至忘記給小鹿拍燈。
後面小鹿對手
拉宏桑
講時，她理應保持一致，也別拍燈。
可偏偏她又忘了，狠狠拍了燈，直接導致小鹿被淘汰。
周迅是“混亂”的，那英則是太過亢奮。
她搶著拍大張偉的燈，嚴重破壞了公平原則。
節目還沒播出幾期，兩人都受到了觀眾激烈的批評。
接著是段子本身問題。
《脫口秀大會》幾乎年年辦，那幾位頭部脫口秀演員，已經被榨乾了，節目中反覆提及
內部梗。
像程璐和思文的離婚梗，徐志勝的長相梗，
幾乎每期節目都會提到，已經頻繁到，讓觀眾產生“
生理性”不適
了。
而李誕曾經把諧音梗稱之為
“髒東西”
，現在這些“髒東西”卻在節目中氾濫。
當呼蘭說出
“琴能補拙”
，王建國說出
“我母雞啊”
時，你就明白他們實在寫不出東西了。
最後就是奇葩賽制，導致的奇葩結果。
B站博主
拉宏桑，
靠著在臺上賣萌搞笑說網路爛梗，擊敗了脫口秀元老小鹿；
kid和梁海源
文字紮實，卻雙雙被淘汰；
倒是
程璐和思文
靠著“離婚CP”雙雙晉級，實在是離了大譜。
正因為有以上騷操作，這檔節目豆瓣評分
一度跌到了4.9分
，目前
也只有5.0分
，可以說是差到極點了。
而作為節目的策劃和主持人，李誕面對批評態度誠懇地表示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已經是疲憊不堪。
同樣是做節目，李誕在隔壁的
《一年一度喜劇大賽2》
裡擔任嘉賓，幾乎句句帶梗。
可是在自家的節目裡，他現在已經是
疲於應付
，嘉賓的話茬，都不好好接了。
《脫口秀大會5》的崩塌，其實是對一些脫口秀演員命運的絕妙隱喻。
看到臺上有些落寞的李誕，我越發懷念不在場的四個人。
第一個是羅永浩。
他之前雖然從未真正說過脫口秀，但卻是很多脫口秀演員的
啟蒙老師
。
他參加了第三季和第四季的錄製，節目中老羅點評犀利，那種
“大局觀”
的把握，更是無人能敵；
第二個是池子。
他當年和李誕一起透過《吐槽大會》走紅。
後來被笑果的
“內卷文化”
給噁心到，憤然離職，甚至和笑果對簿公堂。
第三個是卡某。
他是第二季的冠軍，靠不講道理的
“一頓暴講”
逗笑觀眾，他的出現讓
“炸場”
這個概念成為後來者的金科玉律。
這也成了節目的“遺毒”，為了“炸場”很多演員投機取巧，和脫口秀的精神，背道而馳。
第四個就是王自健。
他曾經是
《今晚80後脫口秀》
的主持人，現在的
李誕、王建國、思文、程璐
這些知名脫口秀演員，當年都是為他寫稿子的。
毫不誇張地說，他就是那個時候的
“中國脫口秀第一人”。
這四人中，羅永浩還完了債，又跑去創業了；
池子離開笑果後，依然能接到通告，現在在隔壁的《巔峰說唱》當解說，存在感也很強；
卡某因為吸毒被抓，如今成了封禁詞，也算是咎由自取；
只有王自健，仍然還是一個謎。
王自健就像他鐘愛的脫口秀一樣，出道即巔峰，但很快遭遇瓶頸，墜入谷底。
記得2017年，
《今晚80後脫口秀》
停播，節目的核心離開東方衛視，在某影片平臺辦了
《吐槽大會》
。
王自健也來了，但僅僅是做客。
他臨時做了一期代班主持，然後又走了，可謂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後來
《吐槽大會》
越來越火，所有人都在問：
王自健去哪兒了？
網路上給出了一個“答案”——
王自健娶了一名悍妻，遭遇了家庭暴力，夫妻離婚後，前妻還把財產轉移了，王自健因此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退出了舞臺。
但前妻多次否認了“家暴、轉移財產”的傳言，時至如今，只有兩點可以確認：
一是王自健確實患上了深度抑鬱症，二是夫妻倆是真的已經離婚了。
一個一直在給別人帶來快樂的人，竟然患上了抑鬱症，命運真是和王自健開了個玩笑。
而王自健自己也活成了，一個
“自相矛盾”的人
。
比如他在《我就是演員3》中坦言自己不會再去講脫口秀。
“愚者說話是為了說話，智者說話是有話要說，我該說的已經說完了。”
一番繞口令講完，彷彿他已經看透塵世。
可是轉眼，他就參加了另一檔脫口秀節目《聽姐說》。
值得玩味的是，這檔節目的幕後班底是北京的
“單立人喜劇”
，而在業內，
“單立人”被認為是笑果的最大敵人。
再比如，他說過自己現在的目標是當個好演員。
在《我就是演員3》裡，他本色出演了落魄的餘歡水，看哭了很多觀眾。
觀眾都以為他將在表演上有一番作為。
可是幾年過去了，王自健也只是在
《安家》《三十而已》《小捨得》
等劇中出演一些配角，整體而言存在感並不高。
表演之外，王自健還會參加綜藝。
比如前段時間，他參與錄製了
《百川綜藝季》
，但存在感還是不高。
你開啟網路，好像時不時總能見到他，可他的出現又似乎只是
“走個過場”
。
曾經的“脫口秀第一人”，混成現在這樣
，
除了讓人扼腕嘆息外，更多的是好奇——
家庭、心理上的鉅變，真的能摧毀一個人嗎？
王自健隕落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其實回顧王自健走來的這一路，充滿了一種
“宿命論”
。
如果把人生比作選擇題的話，王自健則每次都選擇了“錯誤選項”，親自詮釋了“選擇往往比實力，更重要”。
王自健從小有些口吃，說話前鼻音很重，在相聲行家看來，他根本不是說相聲的料。
可是王自健從小在北京的少年宮苦練，不僅治好了口吃，還學會了很多貫口，並且立志成為真正的相聲演員。
他說到做到。
25歲那年，他辭去了工作專職說相聲，26歲在北京成立了相聲團體
“北京第二班相聲大會”
。
那時候，他和班主張伯鑫、徐強組成了鐵三角，名震京師。
27歲他拜侯耀文為師，正式進入了相聲這一行。
其實從現在的角度看，王自健並不適合說相聲。
他的相聲基本功不紮實，傳統活兒使得也不好。
但他的強項在於創作，早年在第二班時，很多段子都是他原創的。
而且這種現場演出，一般尺度都很大，國外的時政，他隨便拿來戲謔，這也是為何王自健可以迅速爆火網路的原因。
重創作，輕表演，還懂得結合熱點。
王自健其實就是天生的脫口秀演員。
可中國那時還沒有脫口秀這個行業，王自健只能在相聲圈的邊緣徘徊等待機會。
後來的故事我們也知道了。
2012年《今晚80後脫口秀》開播，28歲的王自健作為主持人加盟這個節目，終於找到了如魚得水的感覺。
節目裡他那句
“這一夜有你們真好，願你們這一夜過得愉快”，
成為了很多人的溫馨回憶。
據他後來回憶，那段日子是他最繁忙的日子。
他住在北京，但要在上海錄節目，常常往返兩地。
節目開播後僅僅3個月，
他就飛成了金卡會員
，這個節目也讓他成為了
“脫口秀第一人”
。
可遺憾的是，王自健生不逢時。
他是帶著相聲的底子去表演脫口秀的，這就有一種
“違和感”
。
相聲和脫口秀，乍一看都差不多，連郭德綱都輕蔑地說，脫口秀不就是單口相聲嘛。
其實兩者背後的邏輯完全不一樣。
李誕在《脫口秀工作手冊》就寫道，相聲就是“魔幻現實主義”，脫口秀是“現實主義”。
舉個簡單的例子。
相聲裡郭德綱會說
“于謙的父親王老爺子”
。
觀眾一聽就知道這是胡編亂造的，大家欣賞的是郭德綱的表演，即說學逗唱四門絕活，沒人會深究具體的內容。
而脫口秀裡，李誕會說：
“朋友們，喝點兒吧，人間不值得。”
觀眾一聽就知道這是李誕的真實表達，搞笑背後有著表演者鮮明的人生態度和價值取向。
王自健呢，就被夾在兩者的縫隙中生存。
早年在第二班時，
他是用脫口秀的思維去寫相聲
，雖然逗笑了觀眾，但業內並不太接納他，很多人嘲笑他鼻音那麼重，怎麼敢說相聲；
後來到了《今晚80後脫口秀》，
他又是帶著相聲的底子去表演脫口秀
，這也註定長久不了。
脫口秀表演者一般都是演的自己寫的稿子，而王自健當時已經奔三了，過了創作的巔峰期，他以前自己寫的段子也不適合拿到電視臺上。
所以《今晚80後脫口秀》裡，他大部分的稿子是李誕和王建國寫的。
這對於一個文字創作者來說是有損自尊的，對於一個脫口秀表演者來說，也彷彿隔著一層紗，講得不夠純粹，包袱即使響了，也不會有太多成就感。
所以從一開始，這個節目就註定長久不了。
《今晚80後脫口秀》
播出了幾年，一直拉不到贊助，而且在東方衛視受到排擠，一度退居到深夜檔。
最後節目導演葉烽帶著李誕、王建國、思文、程璐等人出走東方衛視。
他們成立了笑果文化，還打造了網綜
《吐槽大會》。
在這個過程中，葉烽給王自健遞過橄欖枝。
笑果剛成立，他就邀請王自健入股成為合夥人，可是王自健自己卻有顧慮。
當時的脫口秀，沒有形成氣候，整個笑果團隊只有一個作品，就是做黃的《今晚80後脫口秀》。
一旦入股意味著他的收入要和公司的營收掛鉤，在王自健看來笑果根本做不到。
自己就想以藝人的身份主持節目，旱澇保收，於是王自健就這麼錯過了最關鍵的風口。
後來《吐槽大會》火了，大家發現，沒有了王自健，李誕、王建國這些幕後寫手照樣能逗笑觀眾，就連張紹剛的主持，也越看越順眼。
幾期播完，觀眾也在笑聲中接受了這組全新的
“喜劇搭配”。
即使王自健代班主持了一期，但他突然站在這種新式喜劇舞臺上，總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之後的《吐槽大會》後幾季、《脫口秀大會》再也沒有出現過他的身影。
當脫口秀這些年在中國紅火起來後，
王自健似乎卻成了那個“殉道者”。
嚐到了上電視節目的甜頭之後
，
他的心也很難再回到小劇場了，最終相聲第二班，也因經營不善慘淡收場。
經歷過多次失敗後，王自健也效仿羅永浩，搞起了手機。
他煞有介事地成立了“玄乎科技有限公司”
，發誓要做出優秀的國產手機。
甚至不惜發了惡毒的誓言
“如果貼牌玩票給國產機抹黑，就吃翔一斤”
，還把相關動態進行了置頂。
羅永浩也是做手機的，雖然面臨各種爭議，但好歹搞出了錘子手機，還收穫了一幫擁躉。
而王自健折騰半天別說手機了，甚至連一個手機殼都沒做出來，到後來他自己表示
“怕給國產手機丟人”。
手機沒做成，王自健又開始進軍影視圈。
但這幾年下來，王自健更多的時候是在演配角，演技也沒太突出的地方。
到了《我就是演員3》的舞臺上，他又沒表現好。
首秀演餘歡水雖然驚豔，但是到了團體賽中，他的自我定位，就出現了問題。
劇本擺在眼前，他卻化身導演、編劇進行調整，還指導隊友如何演戲。
臺上幾位導師，幾乎都隱晦、直白地點出了他的問題。
後臺接受採訪時，王自健也坦承自己
“雜念太重”。
雜念都是什麼？
既有曾經站上巔峰的高傲，也有當下迫切想證明自己的固執。
他本想借著這檔節目，打破演員事業的瓶頸，最後卻陷入了更大的輿論爭議。
網上的網友都在苦嘆：
拿什麼拯救你，王自健。
當我們理清這一切，就發現王自健這半生實在讓人唏噓。
他年少成名，本來有大好的前途，可是在後續的發展中，
常常高估自己，低估他人
，幾乎在
每一個十字路口，都選錯了方向。
最後，兜兜轉轉回到了原地，但心氣兒，已經磨沒了。
他就是我們常說的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至於
他失敗的婚姻，
也許是他抑鬱成疾的原因，但並不是主因，充其量只是
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好在，
王自健透過2年的治療
，已經逐漸擺脫了抑鬱症的困擾，現在他的心態也淡定平和了很多，對於過往他也不避諱。
曾經的小弟蛋蛋和建國的名聲和收入遠在他之上了，可是提到他們，他依然淡淡的評價
“他們是一輩子的兄弟”。
王自健折騰了10年，
今年也才剛剛38歲，
對於脫口秀來說，這個年齡太大了，他再回去已經沒有他的位置了。
可是對於演員來說，這個年齡才剛剛起步。
王自健只要繼續放低姿態，別再做過去的那種春秋大夢，從小配角演起來，以一個真正演員的身份來要求自己。
假以時日，他還是能成為不錯的演員的。
雖然上限大不如前，但對於一個經歷過這麼多風雨的人來說，或許這種旱澇保收的生活，也是他最好的歸宿了。
文/皮皮電影編輯部：一粒雞
原創丨文章著作權：皮皮電影（ppdiany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