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電視機的身影

文/三分地

推開老屋的房門，一堆雜物下面壓著一臺老舊的黑白電視機，我的記憶彷彿回到那個少年時代。

父母都是農村人，父親在農忙之餘，靠著手藝養活一大家子人。母親也不閒著，走鄉訪巷賣著父親的竹製品。天微微亮，母親就挑著十多個竹籃去外面趕集，碰到運氣好的話，中午能趕回來，不然天黑回家還要帶回幾個竹籃。母親回來常常會告訴父親這批竹籃有哪些瑕疵，並彙報勞動成果，訴說著一路的辛苦，父親也常常回之微微一笑，喝一口自制的燒酒，生活就這樣迴圈著。

一次母親賣完貨回來，父親當著我們的面說：“明天我們家買臺電視機回來，免得你們天天去別人家裡看。”

我高興得一個晚上沒睡覺，八十年代黑白電視都是稀罕玩意，一般的村子只有屈指可數的幾臺，渴望娛樂生活的小孩和大人們，常常深更半夜還貓在別人家裡看電視。

第二天天微微亮，父母挑著曬墊往鎮裡趕，也許是父親早已打聽好電視機的價錢，兩人挑著四五個曬墊沿著彎曲的田埂小道，彎著腰消失在晨霧中。等到晌午的點，來回六十多里地的集鎮，父母抬回一臺電視機，機子放在籮筐裡，父親告訴我們電視機花了多少錢，賣掉的曬墊還不夠，還從賣竹製品的店鋪，預支了多少錢才買下來，又借了個籮筐抬回來。

我們急忙找一根長竹杆綁好天線，來回尋找著訊號，腦海裡想著縣城的方向，天線也在那個方向轉動，屋裡面傳來“就這個方向不要動了”，趕緊跑下來學大人樣，來回旋轉著按鈕調臺。一夥聞訊而來的小朋友，早已蹲在電視機前。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去外裡面念高中，無意間碰到一處舊貨市場，在裡面發現有便宜的二手彩電，回家跟父母商量買了一臺，老舊的黑白電視也就退出了它的舞臺。母親幾次問我老舊電視機當廢品賣嗎？我都說留著，也許那裡面還藏著一個記憶，是那在晨霧中漸行漸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