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愛情故事|(二)私定終身閃婚

(二)私定終身閃婚

熱戀中的兩人彷彿步入迷霧森林,無法清醒也不想清醒。除了上課和睡覺,他們幾乎時時刻刻呆在一起,抱著走路,臉貼著臉,連體嬰兒一般。李瑞把QQ簽名改成林俊杰的《醉赤壁》歌詞“確認過眼神,我遇上對的人”,他們一起觀察校園某個角落的絲瓜藤,看著藤蔓上結的嫩絲瓜,倆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家常菜絲瓜炒蛋,繼而冒出了一個瘋狂的想法:成立一個家,你為我洗手作羹湯,我為你擦去嘴角的飯粒。彼時兩人剛認識半個月,李瑞還不滿法定結婚年齡。倆人約定1個月後李瑞生日過完的第二天去領證,算是私定終身。當倆人在校內網和理工大佚事上宣佈這個決定後,整個同學圈都沸騰了。這中間的一個週末,李瑞帶江悠到新街口的寶慶銀樓花了3000多元買了一對鉑金戒指,作為結婚信物。研究生領結婚證很容易,兩人的戶口都已經遷到學校成了集體戶口,只需去保衛處打聲招呼就能拿出來。

南京愛情故事|(二)私定終身閃婚

現在只有父母那一關需要過了,江悠家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父親長年在外打工,母親在家務農兼管三個孩子,她自小被父母放養,大事小事基本都是自己做主,跟父母也是報喜不報憂。李瑞是獨生子,父親是部隊轉業軍人,國有煤礦職工,母親擔任村裡的婦女主任,管計劃生育查體,同時師承李瑞外公學了點理髮技能,在自家院子設了一個小理髮店,為村裡男女老少理髮,每天賺十來塊混個饅頭錢。江悠父母感情不好,所以比較看重家庭是否和諧,她特意問過李瑞,李瑞回答父母感情很好,但沒說家裡大小事務都是母親做主。對於李瑞是如何跟父母溝通的,江悠不得而知,只知道李媽媽還挺高興,大概是覺得自己兒子比較有本事,在校就能拐回家一個不要彩禮不要三金的兒媳婦,當然這一切都是江悠後來猜到的。

領證那天是週五,早上八點江悠本來有德語課,她特意請了半天假,跟李瑞一起打車到估衣巷,登記的新人不是很多,花了9塊錢工本費,很快就拿到了紅本本。從民政局出來的時候,李瑞比較激動,握住江悠的手也格外有勁,他掏出他的那份結婚證,作勢要撕掉,江悠驚呼,你要幹什麼?結婚證還有用呢!李瑞說,用不著了,從今以後只有喪偶,沒有離婚。對天蠍座的江悠而言,這句話無疑是甜膩又霸道的,她憧憬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終於實現了。拍照,曬朋友圈,收穫無數祝福,這可是外語系和機械院第一對畢業結婚的人啊!

很快就到學期末了,他們打算過年去山東,畢竟領了證,就算一家人,遲早要見公婆的。啟程之前,江媽媽特意跟她交代,如果他們家人對你不好,就回湖北。沒想到一語成讖。李瑞老家在山東中部一個縣級市,從高鐵下來後他們又搭上了回縣級市的中巴車,一路上李瑞並沒有顯得特別興奮,反而有種隱隱不安。中巴車到站了,來接他們的有李瑞媽媽、李瑞四嬸和李瑞堂嫂。李瑞媽媽個子不高,燙著一頭捲髮,看起來精明能幹。看到江悠的那一刻,她的笑臉瞬間沒了,帶著慍色。江悠怯怯衝她一笑,叫了聲“媽”,李瑞媽媽含糊哼了一聲,算是應了她,然後安排她坐上嫂子的電動車,往村裡開去。一路上江悠心生忐忑,不知道婆婆為何變臉這樣快。電動車行駛在村道上,偶有顛婆,江悠的心也跟著一沉一沉的。

到家之後拿下行李,江悠看到了李瑞爸爸,看起來挺實誠,還問她一路坐車累不累。但李瑞媽媽那邊在客廳打起了電話,開始放聲大哭,江悠茫然不知所措。前來看新媳婦的村民有的過來關切地問江悠老家是哪的,吃米飯還是饅頭煎餅,有的則遠遠圍觀,彷彿在看一場好戲。江悠如坐針氈,她豎起耳朵,隱約聽李瑞媽媽在向孃家人哭訴,“丟死人了……一五幾他怎麼好意思往家帶的啊!我的娘哎!他跟我說165,我都跟村裡人把話放出去了,叫我的老臉往哪擱啊……”江悠的眼淚瞬間下來了,她是南方姑娘,一五幾的個頭嬌小玲瓏很常見,到了北方卻被嫌棄成這樣……李瑞看江悠這樣,一把把她拉到自己的房間,鎖上門,任誰來也不開門。江悠從小學習不錯,讀到研究生一直都是被人高看的,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只顧著哭,李瑞也抱著她一起哭。磨到了天黑,到了請新媳婦吃飯的時間,飯店把飯菜送過來,擺好桌子,只剩新人出房門了。一波波人來敲門,堂嫂、四嬸,李瑞都僵著不肯開,用這種方式跟家裡人對抗。最後李瑞媽媽親自來敲門,江悠想著這件事終歸要面對的,補了個妝,把門開啟走出去,對著一桌人強顏歡笑。

李瑞爸爸兄弟五個,還有兩個姊妹,飯桌上都是李家人。吃飯時,李瑞媽媽仍舊黑著臉,並不理會江悠,江悠只得尷尬得應對飯桌上其他人的問話,同時不時給李瑞夾菜,同桌的人打趣到,“新媳婦真疼物件啊!”吃完這頓飯,江悠繃不住了,她想到了臨行前媽媽說的話,回湖北肯定是沒臉了,還是回學校吧!李瑞見她收拾行李要走,急哭了,跟她說你走我就跟你一起走。罷了罷了,天也晚了,人生路不熟的,還是等天亮再說吧!

第二天白天,李瑞的兩個姨上門了,從兜裡掏出給新媳婦的見面禮,李瑞媽媽見狀攔了回去,說了句“以後再說吧”,江悠聽到這句話眼淚又在眼睛裡打轉。等姨媽走後,李瑞媽媽開始數落起李瑞,“你是豬油蒙了心吧?你也見過你小姨家貝貝之前找的物件,也是一五幾,你去看的時候不是還說你以後不會找這麼矮的,到了你自己就忘了?她有什麼好的?又不是博士,能值200萬嗎?虧我還讓你爸請了這麼多天假,把家裡收拾得乾乾淨淨,光那個欄(山東農村的旱廁)我就清理了三天!”江悠從沒受過這樣的氣,只覺得天旋地轉,也不知道怎麼反駁,好聲好氣地說道“媽,現在時代不一樣了,以前農村吃不飽飯要下力氣想找大高個子我理解,現在都靠腦子吃飯了……”李瑞媽媽說,我怕影響下一代啊!再說你這麼瘦有80斤沒,怕是不好懷……江悠說我有90多斤,李瑞媽媽斜睨了一眼,沒有說話。

接下來的7天,李瑞媽媽仍舊是不理不睬的樣子,江悠整天把自己鎖在屋裡,一方面是不想出去面對尷尬,另一方面是為了趕學期末的小論文,當時急著回山東有篇小論文還沒來得及交。江媽媽打來電話問詢的時候,她怕媽媽擔心,謊稱婆家人對她很好,沒什麼可擔心的。精神上的痛苦需要宣洩,那就只能床上來解決了,江悠到李家的時候正好大姨媽結束,安全期想必也是安全的吧,兩個年輕人在床上盡情佔有對方,似乎拼命想證明任何人都無法把他們分開。一連9天,李瑞都有點吃不消了,兩人才結束這放肆的宣洩,開始商量對策。鄰近過年,親戚走動是少不了的,而且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問題總要解決的。李瑞說,我教你一招,我媽最怕兩個人,一個是我大伯,一個是我外公,你把他們搞定,我媽就不敢說什麼了。

江悠心領神會,大伯是教書的,在李家說話多少有點份量,外公更不必說了。去大伯家做客的時候,江悠泡茶倒茶,嘴也甜,大伯連聲讚不絕口,這小妮不錯,長得也標緻。到了外公家,江悠先是拿出事先從私房錢裡準備好的紅包交給外公外婆,再給他們沏茶,陪他們聊天,臨走時外公特意把李瑞媽媽叫過來,吩咐道這小姑娘挺好的,懂事聰明,別折騰了!至此,李瑞媽媽開始慢慢接受現實,但這件事已經成了江悠心中一個不可磨滅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