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丨冉燁：眼淚為你流

眼淚為你流

冉燁

“生活靜靜似是湖水，全為你泛起生氣，全為你泛起漣漪。歡笑全為你起……”。不經意間，丹尼（陳百強）的聲音幽幽傳來、如影隨形，彷彿遙遠的又似近在身邊。如一位翩翩公子、雅士，在今夜如潮水般潤溼了內心。我輕嘆：陌上顏如玉，公子世無雙，縱有抱柱信，難慰世俗傷！

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初中期，恰逢內地改革開放，港臺眾多的歌手明星，透過磁帶和熒屏，進入了我們的頭腦和心靈，產生了巨大的震撼和衝擊力，原來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特別是香港歌星絢麗多彩的服飾、誇張的舞臺造型，強烈地俘虜了當時青少年的我。而在香港歌壇可謂眾星雲集，張國榮，譚詠麟，陳百強三個天皇巨星中，我獨喜歡丹尼（陳百強）。記得中學時光，緊張的學習生涯和情竇初開的青春期，默默對一位女生有了好感，就是很單純地想每天看著她就心滿意足了，只是這個女生一直有個護花使者伴隨，讓我糾結慨嘆。陳百強的歌曲《偏偏喜歡你》，及時出現在了我身邊，溫柔纏綿，慰藉了我幽怨的心神。——“為何你的嘴裡總是那一句，為何我的心不會死，明白到愛失去一切都不對，我又為何偏偏喜歡你……”我的朦朧感覺在1986年被陳百強點醒。磁帶上包裝畫上、雜誌封面上的陳百強（丹尼），優雅、憂鬱，謙和而深紫著裝的品味無人可以替代。

丹尼，倔強清傲的歌者，以旋律撰寫人生，以優雅感動世人。香港著名製作人雷頌德曾評說“只要喜歡音樂的人沒有人不喜歡陳百強。他忠於初心，止於至善。不僅給予了我視聽上的享受還陪伴了我靈魂上的相隨領悟。《一生何求》，這首經典的港樂十大勁歌金曲，他唱出了超脫的人生意境和堅韌的生命態度。這首歌曲聽到的年代，剛好是畢業分配，專業和工作不對口，情感迷茫的時期。反覆聆聽後有了人生的方向感和情感的取捨——“冷暖那可休，回頭多少個秋，嚐遍了卻偏失去，回頭多少個秋。我得到沒有，沒法解釋得失錯漏……一生何求，誰計較讚美與詛咒……”

丹尼見證了我的全部青春時光，中學和大學光陰。丹尼（Danny）是陳百強的英文名字，香港人都喜歡這麼親切的稱呼他，如鄰家的大哥哥。我也喜歡如此稱呼他。初高中時期，為了收集陳百強早期和最新的磁帶，父母給的零花錢都省下來，熬住大街上花樣百出各式各樣的小吃零食、還有精彩絕倫的武俠片錄影的誘惑，在五金交電公司或音像店門口排長隊，為的就是買一盒他的帶子。我還曾經用譚詠麟的磁帶，換回了一盒早期陳百強《喝彩》的盒帶。當時如獲珍寶，當晚和幾個好夥伴分享試聽，配以幾瓶煙臺紅酒，結果醉得第二天中午才醒。其中一個小夥伴還被家長“竹杆炒肉絲”爆打一頓，至今記憶猶新！

某一天，我來到了香港丹尼墓前，腦海百轉千回：流言纏身加上歌唱事業的相對低潮讓骨子裡一向要強，且追求完美的陳百強愈發感受到生命的挫敗感，唯有在幫助他人時才能給自己帶來快樂，1989年在31歲生日之際陳百強正式宣佈淡出樂壇。以後只為慈善而唱。他的歌曲也無人可以模仿，那是一種痴怨中帶點天真、天真中帶點隱忍、隱忍中帶點宿命、宿命中帶點悲劇的感受，他從孤獨的內心走來，又孑然一身的離去，

陳百強走了，離開了這個世界，或許，這個世界並沒有讓他太如意，也許他太入戲，沒能迴歸自我。可他給這個世界帶來了太多的歡樂，他的歌唯美，浪漫，百轉千回，久久不忘。那時，雖聽不太懂粵語，但是，曲調委婉，自然清爽，還有貴公子氣質的加持，才華橫溢，外形俊美，一幅瀟瀟灑灑的模樣，堪稱完美，讓人不禁怦然心動。 陳百強一生都在用音樂詮釋他的人生，用心對待生活，用情對待愛人。一生耗盡，迷惘裡永遠看不透，沒料到我所失去的，竟是我所有最珍貴的。 他深愛著她，深深懷念昨日的一切，那些曾經的美好，揮之不去，一直在腦海裡呈現。若要和旁人相戀，便覺生無可戀。也許生平無知己，但卻能夠找到你。因為有你，才有我。他希望天天和她在一起，卻看到別人牽了她的手，他希望她快樂，雖然不能在一起，卻在淚眼裡祝福她。他的傷心埋在心裡，不能讓你看見我傷悲。 生活可以平淡，因為有你，無趣的生活也開始有了欣喜，全因為你，生活變出千般美，萬樣甜。她離開了他的生活，他的生活發生了改變，一切就在那一瞬間劃上了休止符。或許，此生，他只為她而來，為音樂而來，為慈善而來，為這個世界帶一些精彩而來。

29年過去了，電波中不時還會傳出的他的歌聲，但蘭桂芳的酒巴中，卻再也難覓那個對酒當歌的翩翩公子。

1992年一臺在香港的慈善募捐晚會上，也是生前陳百強在香港地區的最後一次公演。他唱起了那首經典的成名曲《眼淚為你流》——“眼淚在心裡流，此際怎麼開口，前事在心裡飄浮，情意令人太難受……人像木偶我人像木偶，只嘆輕輕送走了時候，全忘餓與飽心中空虛了，衣襟淚痕溼透……”此刻，玉樹臨風、款款優雅的陳百強彷彿重生涅槃、婉婉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