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不願離婚,我和丈夫耗了10年,終於答應簽字,他卻出了意外

故事:不願離婚,我和丈夫耗了10年,終於答應簽字,他卻出了意外

1

四月桃花開得正濃。

傅落落舔著麥當勞新出的抹茶甜筒,站在民政局門口等人。

楊海屁顛屁顛地拿本雜誌替她遮太陽,“待會兒中午想吃什麼?這附近有個川菜館子特地道,要不咱去嚐嚐看?饞嘴蛙,水煮魚,小龍蝦?”

傅落落瞪他一眼,“我今兒離婚,你能別這麼高興嗎?”

“這麼大喜的日子我能不高興嗎!”楊海大尾巴狼似的裝得一本正經,說著還低頭在她額頭上響亮親了一口,“你們離了,我才能娶你呀!”

“神經。”傅落落正笑著推開他,手機突然響了。

單手劃屏接聽,她只聽對方說了幾句,臉上的笑意便盡數褪為蒼白。

等她結束通話電話,楊海伸手攬住她搖搖欲墜的肩膀,低聲問:“怎麼了?”

“韓明出了車禍,在急診手術……”傅落落覺得自己的聲音有點抖。

楊海眸色黯了黯:“哪家醫院?咱們過去。”

傅落落報了剛才電話裡醫院的名字,楊海招手攔了計程車,把她推進後座,緊跟著自己也坐了進去。跟司機報完地址,他扭頭拍著她的手背安慰:“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經過前後幾分鐘的心理緩衝,傅落落已經收拾好失措情緒,順利歸位的理智讓她恢復了對待韓明應有的冷漠與尖刻:“我有什麼好擔心的,他要是撞死了正好一了百了,我連婚都省得離了,直接帶著他的遺產嫁給你!”

楊海早就習慣了她對韓明的各種口無遮攔,再難聽的陰損狠話他都聽過。倒是司機頻頻從後視鏡打量了他們好幾眼,從他那震驚又鄙夷的眼神來看,儼然已腦補過幾十集姦夫淫婦倫理大戲。

北京三環永遠堵得不捨晝夜,傅落落和楊海到達醫院的時候,韓明已經出了手術室,被推入了監護病房。醫生正站在病房外對病人家屬交代手術情況,那個嬌小的女人哭得淚眼婆娑,肩膀一抽一抽地好不可憐。

傅落落直接走過去問醫生:“韓明怎麼樣了,我聽說他出了車禍。”

“你是?”

“病人家屬。”

醫生明顯困惑了,指了指另一個:“我以為她是……”

“我才是他老婆,”傅落落瞄了眼旁邊哭得梨花帶雨的翟麗,“她是把他撞出軌的婊子。”

醫生的表情瞬間變化,隨後盡職盡責再次交代起病情:“您丈夫的車禍事故很嚴重,心臟和頭部都進行了手術,左腿腿骨骨折,左臂及前胸有道貫穿傷。”

“不用解釋這麼細,我不想知道那麼多,”傅落落微笑著打斷他的話,“我只想知道他死了沒有?死不了的話,他大概什麼時候能出院跟我去辦離婚?”

“您的丈夫很快就能醒了,到時我們才可以知道更多。”

傅落落很不滿意這個回答,可還沒來得及繼續提問就被楊海捂住嘴巴拖走了。

坐在監護病房外的休息椅上,傅落落覺得有點壓抑。

望了望對面病房裡纏著繃帶插著管子昏迷不醒的韓明,她估摸著這次好不容易談妥的離婚又泡湯了,起碼這半個月算是沒戲了。等下次他們雙方都騰出空去簽字,指不定又要到猴年馬月了。

這樣想著,她也不願再繼續等在這裡浪費時間,於是拍了拍旁邊楊海的大腿說:“咱們去吃飯吧,就吃你說的那家川菜館。”

“不等他醒過來了?”楊海詫異地問。

“喏,人家有小情兒鞍前馬後伺候著呢,咱倆等這兒算個屁啊。”傅落落朝滿臉揪心樣子守在監護病房裡的翟麗努了努嘴,拎包起身,小高跟鞋磕在地磚上發出脆響。

就在這時,監護病房忽然傳來動靜:“他醒了!大夫快來!他醒了!”

隨著翟麗喜極而泣的驚呼,好幾個分不清醫生還是護士的白大褂統統衝進病房,看監護器的看監護器,拿小電筒側瞳孔反應的側瞳孔反應,調注射液的調注射液,各個圍著病床忙個不停。

隔著遠遠的,傅落落看見翟麗握緊了韓明的手,卻又看見他滿臉驚慌地推開她;她看見他在喊著什麼,看見他在東張西望尋找什麼,看見整個病房突然亂成了一鍋粥。

“要不要過去看看?”楊海問她。

進出的護士拉開玻璃門忘了關,病房裡的聲音急吼吼鑽進傅落落的耳朵——“你是誰?我不認識你!我的糖耳朵呢?糖耳朵在哪兒?”

傅落落倏然愣住,不由自主轉身走向病房。

“放鬆,你需要冷靜,你出了車禍剛剛動了手術。”醫生竭力想要安撫韓明失控的情緒。

韓明掙扎著,嘴裡不斷念叨:“糖耳朵!我的糖耳朵呢?”

“他出現幻覺了,給他服五片氟哌啶醇。”醫生抬頭吩咐護士。

“糖耳朵?糖耳朵!”

傅落落靠著門框,不確定地看向韓明,對醫生解釋說:“他在叫我,我是糖耳朵。他已經十年沒這麼叫過我了。”

韓明抬頭看到她,眼睛立刻亮了起來,費力抬起沒受傷的手臂伸向她:“你終於來了,快過來,過來我身邊。”

傅落落站著沒動。

“快過來……過來。”韓明鍥而不捨伸著手,不斷氣喘吁吁地喊她。

傅落落遲疑地走過去,立刻被他握住了雙手。她愣愣看著他那雙逐漸與自己記憶中的深情款款相重合的深邃眼眸,聽他用已經快被自己遺忘的溫柔信賴口吻問:“寶貝……你告訴我,發生什麼了?”

傅落落抬頭看了看沉默的醫生,又看了看滿臉難以置信表情的翟麗以及面無表情等在病房門口的楊海,最後將目光落回到正殷切望著自己的韓明身上。

她動了動嘴唇,卻不知能解釋些什麼。

因為連她自己,也搞不清這他媽的到底是什麼情況!

2

韓明失憶了。

準確來說是失去了一部分記憶,只是恰好這部分記憶裡包含百分之百的翟麗。

“他完全不記得我了嗎?”翟麗站在監護病房外,隔著玻璃看到韓明依舊緊緊拽著傅落落不撒手,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掉。

“這種腦損傷導致失憶並不少見,我們並不能判斷這種失憶狀態會維持多久,也許明天他就能想起來,也許永遠也想不起來。”醫生解釋說。

“我們在一起十年了……”翟麗眼睛紅通通地看著醫生,“我是不是該多跟他聊聊,會不會幫他記起我?或者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

“病人現在很困惑不安,最好先不要過多刺激他。既然他想見……我建議你還是在外面等等為好。”醫生委婉地勸她。

病房內,傅落落已經簡單給韓明講述了翟麗的事。

“我跟她?”韓明一臉的驚詫和不敢置信,“為什麼?有我的親親老婆大人在,我怎麼可能還會多看別的女人一眼?”

“因為你是混蛋。”傅落落冷冷地說。

“老婆,寶貝……”韓明神色語氣裡極盡討好之色,緊接著眼睛往杵在門口男人身上一瞟,“老婆,那個男人誰啊,一直盯著你看。”

傅落落回頭,正好迎上楊海包容又酸澀的目光,她下意識想抽回被韓明握在手裡的右手邊卻反被攥得更加用力。

將兩人的反應看在眼裡,韓明就算再遲鈍也明白過來了,他一副護食的樣子騰地坐直起來,硬是抬起綁得像木乃伊似的胳膊想把傅落落摟過來宣佈獨佔所有權!

可惜他還沒來得及抱到傅落落,突發的眩暈就讓他又直挺挺砸回到床上,渾身抽搐直接失去了意識。

直連護士站的監護裝置此起彼伏滴滴響個不停,傅落落不懂那些彎彎折折的曲線代表什麼,只知道那些飛快跳減的數值不代表什麼好跡象。

傅落落被護士拉開了,楊海立刻走過去攬著她的肩膀把她帶到旁邊。醫生迅速做了判斷:“病人突發腦疝,送手術室,通知腦外科,快!”

韓明被推走了,一屋子的醫生護士都緊跟著走了,傅落落看著突然空下來的監護病房忽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手術室外,楊海陪著傅落落,和翟麗一起聽醫生講手術風險。

“病人突發腦疝,這種情況極為危險,我們會盡力搶救,但請你們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

“這次手術後,他會不會全都想起來?”翟麗急著問。

“不排除這種可能。”

翟麗似乎鬆了口氣,眼底的期盼之色愈發明顯。傅落落心裡明白,她擔心韓明的安危生死,但更擔心韓明是否還能再記起她,記起他出軌十年裡跟她朝朝暮暮的深情厚愛。

那麼自己呢?

自己這一揪一揪的心痛,究竟是在擔憂什麼?

如果搶救失敗韓明死去,自己戶口本上的婚姻狀態將從已婚變成喪偶。

如果韓明醒了腦子也清醒了,自己將從已婚變成離異。

那如果韓明再次醒來後依然不記得這十年裡讓雙方痛到麻木的崩裂婚變……自己又該怎麼辦?

3

傅落落認識韓明,是在二十歲那一年。她跟同寢三個女生一起去拉薩,遇見了自由攝影師韓明。

那是大三剛開學,同宿舍的幾個女生犯了小清新文藝綜合症,決定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週五早上訂了當天下午飛往拉薩的機票,逃掉了上午的專業英語收拾好行李箱直奔機場。經過六個多小時的飛行,她們抵達了3700多米海拔的日光之城。

她們是在通往布達拉宮的山道上遇到韓明的,那時候她們正走路走得有些缺氧,坐在山道旁慢慢等待呼吸平復,同行有擅長素描的姑娘攤開素描本給路過的遊客畫素描像。韓明便是路過的遊客之一,素描姑娘給他畫了像,他跟她們結伴而行幫她們拍了好多好多照片。

一來二去,傅落落就跟韓明好上了,以至於後來不管誰發愁找不到男朋友女朋友,她都以堪比傳銷的巨大熱情安利人家打飛的去拉薩來一場隨心所欲的豔遇。

再後來,兩人談了兩年沒吵過架的戀愛。韓明作為職業攝影師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風趣浪漫又見多識廣,傅落落為自己撈到這樣一個帥氣男人美得做夢都要笑醒,所以剛畢業那年毫不猶豫答應了他的求婚,為他披了嫁衣戴了婚戒。

婚後兩個人天南海北各忙各的,韓明依然南北半球地飛來飛去忙攝影忙展覽,傅落落畢業擠破腦袋擠進了四大會計師事務所之一的普華永道,開始了無限加班隨時出差的日常。

好在事務所加班多,假期也就多,傅落落每年能攢下兩三個月的假期。她所有的假期都用來跟韓明旅行,兩人幾乎走完了世界地圖,每一天都像是熱戀。

那段時候,傅落落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有老公有事業,還有夢想和遠方。直到韓明向她坦白了自己的出軌。

韓明的語氣是那麼平靜,平靜到像是在說他中午吃了碗牛肉麵。當時傅落落剛加完班回家,連續三十六小時沒有合過眼,整個人都是恍惚的漂浮的,實在沒多餘力氣去理解他都說了什麼,困懨懨地“哦”了聲便一頭栽倒在床上。

等她睡醒了,躺在床上慢慢想起韓明說的話,他說他在巴黎攝影展上遇到了天使,說她從落入他鏡頭的那刻起,便如同聖殿的福音唱響進靈魂,她讓他聆聽到了生命曼妙的真諦。

韓明說得玄乎,傅落落總結了下,無外是他的文藝浪漫癌發作,如同當年在拉薩邂逅愛上了自己,他又在巴黎邂逅愛上了另一個女人。

如同所有遭遇丈夫背叛的女人,傅落落跟他開始了無盡的爭吵、委曲求全的哀求以及長期的冷戰。韓明提出離婚,傅落落寧死不肯,她相信他只是暫時受了荷爾蒙的矇蔽,錯把誘惑當真愛,現在她只需要時間和耐心,等他清醒回家。

然而她錯估了他的狠絕。

韓明沒有逼她籤離婚協議,他直接失聯了。電話不通,簡訊不回,朋友圈被遮蔽,傅落落打電話問遍了他所有的親戚朋友,卻沒有絲毫用處,韓明像是突然人間蒸發了,她甚至懷疑兩年的婚姻不過是一場怎麼也醒不過來的夢。

4

韓明大難不死。

三個星期後,他拄著柺杖瘸著捆了夾板的左腿出院了。

“哎老婆,你慢點等等我!我現在三等殘廢走不快呀!”

韓明喊得很大聲,讓傅落落想裝作沒聽見都不可能。她單手拎包轉身,見他拄拐拄得歪歪斜斜,每走一步都磕磕絆絆得像是快摔倒,一時惻隱心起,她伸手扶了他一把。

“還是我老婆心疼我!”韓明笑得嬉皮笑臉,低頭想在她臉頰上偷個吻,卻被她偏頭躲過。

“韓明,我們需要談談。”

“好,有什麼事咱們回家說!”

呵,回家……回哪個家?

傅落落叫了輛計程車,把韓明送回了他名下那套西二環的公寓。她早就搬離了他的房子,根本不可能隨身攜帶鑰匙,只好從物業找人來徹底換了套門鎖。

開門進去,五六年沒住過人的房子灰塵堆積得嗆人,裡裡外外髒得實在沒法住人。

“你不住這裡了?”韓明挺驚訝。

“我自己買了套小兩居,在石景山。”傅落落如實回答。

“哦,那咱們去你那裡住吧。”

“韓明,咱們要離婚了,”傅落落提醒他,“你可以叫翟麗來接你,你們在西山那邊有個別墅。或者我幫你訂個酒店,反正你有的是錢。”

“老婆……咱們還沒離呢。”韓明咬準字音,特別強調那個“沒”字。

傅落落刷地從包裡抽出幾張紙:“你現在簽了字,下午還來得及去民政局。”

盡顯破敗的高階公寓裡,她跟他面對面對視,中間隔了一紙離婚協議。

過了良久,韓明接過協議刷刷幾下撕成碎條,鬆手扔到地上還狠狠踩了幾腳。

“我不離。”他說得斬釘截鐵。

“韓明,你能不能別這麼幼稚,”傅落落被他小孩子似的行為弄得滿心無奈,“咱們的婚姻十年前就該結束了,不可能因為你突然失憶忘了這十年,我們就能當一切沒發生重新來過。”

“可是你也不能要求我為了一個根本不認識的女人,跟我好不容易才娶到的老婆離婚!”韓明聲音猛然提高了八度,緊跟著又降到了有幾分喑啞的地步,“老婆,我現在腦子裡很亂,你給我幾天時間讓我再好好想想行不?”

傅落落除了嘆氣也沒別的招,總不能五花大綁硬把他綁去民政局按手印吧。所以她決定妥協退讓一步,默許他的要求,“走吧,我去給你訂個酒店,希爾頓還是盤古七星?”

“可是我沒錢,”韓明把兜翻出來給她看,滿臉無辜,“卡也沒有。”

“哦,那如家還是漢庭?”

5

事務所又簽下幾個大客戶,五六個Senior Manager(高階經理)被Partner(合夥人)約談了三個,傅落落也在其中之一。

掰手指算算年頭,傅落落已經在普華永道肝腦塗地了十二年,一路從A1按部就班熬到了Manager(經理),兩年前晉升為Senior Manager,現如今距離初級合夥人只有半步之遙。

加班加到九點多,傅落落餓得受不了了,揉揉頸椎去茶水間泡了碗泡麵。

正呼哧呼哧塞著面,眼前忽然多了個人影,“又接專案了?”

“IPO審計,麻煩死了,”傅落落順口答,捧起杯麵喝了幾大口湯,然後重重嘆了口氣,“上次做這個,最後去香港跟港交所交材料,幾乎天天熬到凌晨四點,當時我都覺得自己要死在那個專案上了。”

“何必那麼拼,”楊海也從壁櫥裡成堆的泡麵裡挑了個口味,“之前不是有客戶想挖你過去做財務主管,你想跳槽的話多得是地方讓你選。”

“不拼拿什麼養房子養車?我還欠著銀行二百多萬貸款呢!”

“聽說你要升初級合夥人了?”

“這種小道訊息你也信……不過的確找我約談了,估計會在我、東哥或阿蕾中選一個吧。”

“你跟韓明還打不打算離婚?”

傅落落抬頭看向楊海,頭一次看不懂掩在那雙眼睛裡明明滅滅的情緒。

楊海走過去,擒住她的下巴彎腰狠狠吻了吻她,甚至在她的嘴唇上使勁咬了兩下,然後又用手指輕輕摩挲自己咬過的地方,咬牙切齒地說:“聽說他已經登堂入室住到你家去了?傅落落你到底長不長記性,他坑了你十年,才哄了你不到十天你就既往不咎翻篇了?”

“我沒有。”傅落落辯解。

“你沒讓他住你家?”楊海皺眉。

傅落落低下頭不說話了。

她的確讓韓明搬進了客房……準確來說,是韓明闖空門闖進她家後就死賴著不走了。

那天她凌晨下班回家,推門見家裡燈亮著還以為招了賊,剛想報警就看見韓明從廚房探出腦袋,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告訴自己他煲的湯就快好了。

不等她質問,韓明就老老實實把什麼都交代了——

他是從電錶箱後面摸出她藏的備用鑰匙的,她以前丟三落四經常忘帶鑰匙,他就教過她幾種藏備用鑰匙的安全地點;

她的住宅地址是他去她公司打聽的,他還認真地建議她跟老闆反映反映,開除太輕易相信帥哥賣同事的前臺小妹;

他不得不搬出快捷酒店借宿她家,是因為自己身嬌體貴被那不知染了多少病菌的被褥弄出一身小紅疹子。

儘管傅落落不想承認,但她看到韓明後背前胸那一片密密麻麻的紅疹子,看他又痛又癢想撓卻不敢撓的皺眉模樣時,的確一瞬間就心軟了。她心一軟,韓明自然如願以償搬進了她的客房。

“落落,我心裡實在沒個底兒,”楊海抬腳勾了把椅子過來坐下,認真看著她問,“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到底打算怎麼處理韓明的事,又怎麼看待咱倆的事?”

傅落落垂下目光,她知道楊海想聽怎樣的回答,卻不知道自己究竟能給出什麼樣的答案。

6

楊海是三年前帶著客戶跳槽進事務所的,不必像應屆畢業生那樣從A1慢慢熬經驗,直接拿Manager的職位和薪酬。

當時傅落落也是Manager,兩人分別帶隊周旋於各個專案之間忙得腳不沾地,楊海入職大半年她甚至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直到事務所年底慣例的盛大年會上,楊海被一眾不懷好意的小朋友們灌得酩酊大醉,起身去衛生間的時候一轉身就撞上了剛好從他椅子後面路過的傅落落,一個沒忍住哇啦哇啦吐了她一身。

在這種情形的初接觸下,傅落落對楊海的印象可謂差到極致。以至於兩週後接到通知,老闆指明讓她跟楊海聯手搞定一家外資銀行的年度審計專案時,她直接拒絕了。

“我手裡還有幾個專案在收尾階段,不如讓海霞去,她那個年審專案已經出完報告了。”

“收尾這點活兒還用得著你親自幹?你組裡的SA都是幹嗎的?我原本想著等這個銀行年審完了,再給你提一級,但既然你……”

“好的老闆,沒問題老闆,我這就回家收拾行李下午飛上海!”

在房貸車貸等嚴酷現實問題面前,傅落落毫無節操地把自己那丁點的厭惡成見打包丟進了垃圾桶——個人喜好算什麼,升職加薪才最重要!

一個年審專案快的話兩個多星期,慢的話最長不過一個月,傅落落和楊海帶著兩組八個人被關在客戶總部大樓的東側會議室裡,每天加班加點抽憑證、做底稿、出報告,凌晨兩點回酒店倒頭就睡,早上八點嚥下油條包子準時開工,手底下帶的幾個小孩早就蓬頭垢面不再講究形象,偏偏她和楊海作為專案經理還要保持光鮮亮麗的職業形象跟客戶接觸,只能每天玩命灌咖啡提神。

三餐無保證、作息亂了套、咖啡喝得多……傅落落直接犯了急性胃炎躺進醫院輸液。出乎意料的是,楊海非但半句怨言沒有,一肩扛起全責率領全組如期出了報告,還能奇蹟般地擠出時間任勞任怨照顧病患,弄得組裡的小姑娘們大讚其夠男人。

專案結束,一行人返回北京,傅落落出於愧疚和感謝請楊海吃了頓大餐,對他的印象開始有了改觀。再後來,兩人因為工作的關係,聯手幹了幾票大專案,私人關係也不知不覺從點頭之交的同事過度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傅落落不清楚楊海對自己的感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質,等她後知後覺察覺到的時候,他對她的曖昧已經成了事務所人人皆知的事情。

風言風語聽得多了,傅落落不得不開始有意識地迴避楊海,找藉口錯開跟他的專案對接,回絕有他出席的宴請飯局,努力爭搶需要出差的專案減少待在事務所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尷尬——能想的招她全想了,結果卻是……

她拖著行李箱,被楊海堵在了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