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心理醫生回憶錄,我和抑鬱症女患者那點事

林周周的肉體被鏟子一點點鏟走的時候,我就在旁邊靜靜地看著。

想到的是那天林周周的那個吻,禁忌而旖旎。

我鬼使神差地打了一個電話。

可是當我聽著話筒那邊傳來:“您好,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通”的時候。

我開始意識到號碼的主人是林周周。

開始意識到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林周周了。

只剩下殯儀館的一串汽車尾氣表明她來過。

而在林周周被運走的時候,我還在糾結我該以什麼方式懷念林周周。

是一個沒有確定關係的情人。

還是,林周周的心理醫生。

故事:心理醫生回憶錄,我和抑鬱症女患者那點事

01

我坐在地上,我的四周堆滿了酒瓶。

醉意朦朧中,我彷彿又看到了林周周。

她彷彿就坐在我的對面,低著頭,我見猶憐。

林周周,我的病人,以及我的愛人。

我記得我和林周周相遇的時候,林周周不過二十歲。

她漂亮、年輕且蒼白。

“姓名。”我說。

“林周周。”她蒼白著臉,聲音如蚊子一樣小。

我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她恐懼地低下頭,目光躲閃。

“你叫什麼?”我再次問。

“林周周。”她重複了一遍,聲音稍微大了點,但是還是很小。

我看著她,蹙了蹙眉,就開始了日常詢問。

剛開始的時候,林周周並不信任我,很多問題她都含糊其辭,甚至於不回答。

她並不信任我。

不過在這裡,這種事情很正常,我沒有非要逼她說什麼。

畢竟,很多事不能一蹴而就。

那天,我們很多的時間都是在沉默中度過的,算不上美好。

不過,見我本身就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也是從那天,我成為了她的醫生,心理醫生。

那時候的林周周有很嚴重的抑鬱症。

而就在第一天,我和林周周談完話,下班回到家,我就接到了林周周割腕的訊息。

那個時候,我坐在餐桌前準備吃飯的時候,我還沒有嚥下第一口飯,就接到電話,林周周自殺了。

我匆匆嚥下那口飯,在妻子嗔怪的眼神中,套上風衣出去了。

我趕到醫院的時候,林周周剛止住血。

她抬起頭來看著我,好看的眼睛裡面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平靜得可怕。

我看著林周周,我本來想說很多話,可現在我卻不知道說什麼了。

這些年,我見過很多和林周週一樣病情的患者,我也見過他們自殺之後救回來的樣子,他們或激動,或抽泣,卻無一人像林周周這般平靜。

那天之後,林周周被強制住院了。

我每次去看她的時候,她都是被綁在床上,偏過頭看著我,依舊沒有一絲情緒的流露。

她太平靜了,好似假人。

我坐在她的床邊,我開始例行詢問。

我問了四個問題,可林周周沒有說一句話。

我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

最後,我什麼也不想說了,我嘆了一口氣,我說:“請試著相信我好嗎?我是你的醫生。”

我留下這一句話就走了。

可在之後的治療中,林周周依舊保持沉默。

因為林周周的沉默,我變得越發暴躁,我從來沒有這麼挫敗過。

我開始因為一些很小的事情和妻子爭吵。

有時候是一次飯菜的口味問題,有時候是東西的歸置問題。

從我接診林周周開始,我們就爭吵不斷。

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意識到我對林周周的過分在意,只把它歸屬於壓力。

我快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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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事情發生變化是在一天下午。

我記得,那是我第六次去看林周周,那時候的林周周依舊保持沉默。

她其實並沒有自閉傾向,只是拒絕交流。

“可以放開我嗎?我不會自殺了。”林周周對我說,音線很平靜。

我看著林周周,猶豫了一下,給她解開了禁錮。

而就在我解開禁錮的那一刻,林周周抱住了我。

她什麼也沒有說,就靜靜地抱著我。

我僵直著身體,我沒有敢推開林周周,可我也沒有敢輕撫林周周的背。

如果林周周健康,我會毫不猶豫地推開她,這是我對我妻子的忠誠。

如果林周周是男性,我會輕撫她的背以示安撫,這是我身為醫生的職責。

可我現在騎虎難下。

林周周抱了我十分鐘,這十分鐘,我如坐針氈。

十分鐘後,林周周放開了我,還沒有等我說什麼。林周周就問我:“我們為什麼一定要活著。”

我沉默了半天,說:“是因為我們想要為明天的美好活著,因為我們想為我們喜歡的人活著。”

林周周不置可否,我也不知道關於這些情感,林周周能夠感知多少。

畢竟,在體檢資料裡面,林周周的多巴胺分泌系統存在一定的缺陷,這就導致她很難共情。

回答完林周周的問題之後,我開始問她一些問題,我彷彿又看到了第一天的林周周,怯懦且蒼白。

只是不同的是,今天她說了很多。

而在這之後,我也慢慢了解了林周周的情況。

一個天生激素分泌有點缺陷,很難共情的女孩子,過完她被霸凌的九年義務教育之後,在高三那年因為自己導致父母離異而崩斷了體內的那根琴絃。

林周周向我說著她的經歷,說著她的糾結,最後,她伏在我的懷裡崩潰地哭。

那是她第一次哭。

其實,對於一個抑鬱患者來說,適當的情感發洩是一件好事,我就也由林周周去了。

卻沒有發現她對我的過分依賴和林周周對我的過分在意。

而這一切被我的妻子盡收眼底。

那天,,我回到家,妻子坐在沙發上,家裡只開了一盞燈,照著妻子的臉。

“她是誰?”妻子問我。

“我的一個病人。”我說。

妻子沒有說話,只是冷著臉坐著。

“你怎麼了?”我問妻子。

“你上次和我吵架也是因為她吧。”妻子問我。

“沒有,就單純壓力太大。”我回答得有點心虛,畢竟這壓力也是林周周給我的。

“陳言舟,你不覺得你過界了嗎?”妻子問我。

“什麼?”我不明所以。

“我說,你不覺得你和你的那個病人過界了嗎?”妻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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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一個

二十歲的小姑娘,陸妍,你說話不要太過分了。”我說。

“你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的!”妻子衝我吼道,盡是委屈。

“陸妍,她就是一個病人,她進來第一天就割腕了,之後一直拒絕交流,我不敢推開她。”我說。

“可她喜歡你。”妻子哭了。

我抱住妻子,給她擦了眼淚,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我的電話響了。

“陳醫生,我在樓頂。”電話那頭是林周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