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障礙者適不適合從事精神心理行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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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袁心崧,南京梅山醫院主治醫生,復旦大學精神病與精神衛生學博士,曾在上海華山醫院及英國倫敦大學交流學習,持人際心理治療(IPT)資格證,參加存在—人本主義系統訓練、家庭治療系統培訓、藝術治療培訓班,接受認知行為治療師督導。

目錄

精障者適不適合從事心理行業

是“病友”也是“心理學家”

苦難之外的收穫

病友面臨的歧視與障礙

不必過於苛求自己

不同程度的共情

病友對“共情”的看法

精神障礙者適不適合從事精神心理行業?

每年都有許多精神障礙者想要報考精神科以及從事心理諮詢行業,在醫學其它的領域,例如腫瘤科,自己或是家人有這個疾病,以此為動力而從事相關行業的。

但是行業對於這部分“病友轉正”是一再謹慎、勸退、追圍堵截,不過仍然不妨礙在精神心理領域,許多優秀的人同時也是

精神障礙者

有相關的經歷會讓人對精神心理衛生更感興趣,更有動力去學習和科普相關專業知識;更願意幫助別人;可能也能更能夠從某些角度理解和自己有類似經歷的人 。

是“病友”也是“心理學家”

在精神心理領域,許多優秀的人同時也是精神障礙者

榮格(Carl Jung)

在青少年時期沉默孤僻,認為沒人能理解人固有的內在體驗和思想,榮格基本是獨自工作的,他深入探索了自己的無意識心理境界,沉湎於自己的奇特想法、夢和想象中,被認為可能有精神分裂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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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傑斯(Carl Rogers)

在青少年時期孤僻、獨處,與同學格格不入,有很多古怪的幻想,他自稱自己可能有精神分裂症,慶幸當時沒有去看醫生;

精神障礙者適不適合從事精神心理行業?

佛洛依德(Sigmund Freud)

也自稱有癔症;

精神障礙者適不適合從事精神心理行業?

卡倫 霍尼(Karen Horney)

是個在男人世界中反抗的極度好強的女人,她患有抑鬱症,曾有過自殺經歷;

精神障礙者適不適合從事精神心理行業?

埃裡克森(Erik Homburger Erikson)

在青少年時期對自我認同感危機的抗爭導致他後來出現了許多介於神經症和精神病之間的症狀。

精神障礙者適不適合從事精神心理行業?

近代一點的比如

接納承諾療法(ACT)的創始人

過驚恐障礙,

DBT創始人

本身患過邊緣型人格障礙。

苦難之外的收穫

一個從事神經科學行業的雙相病友說:“

感覺疾病給我帶來最好的一點是,自疾病治療和自我調整的過程中放下自卑和自大,開始反思自己的思維模式,開始尋找真正的自己。

在剖析自我的思維模式與真實人格的過程中,自我不斷崩塌與重建,開始明白什麼東西值得一生去追求。這算是是疾病的苦難帶給我的副產品,但是卻效益良多。”

許多病友持著一種由於自身沒有在現有的醫療或是心理體系得到一種令人滿意的治療,因此想要自己去學,來儘自己可能提供一種最理想的治療,

讓“過去的自己得到善待”。

同時,許多精神心理從業者有種“在自我調節的過程中,自己成為自己最超然的安慰著,延伸出了很多獨一無二的理論,想要推廣給別人幫助別人”,這樣的出發點,如果經過幾十年謹慎而深入的批判與反思後,就像心理學大師一樣,能成為很卓越的心理學家,但是這樣的想法卻也帶來很多需要警惕的地方。

病友面臨的歧視與障礙

但是,精神疾病病友如果從事精神心理行業,他們可能也會面臨更多的偏見和刻版印象,比如“我就說學心理學的就不是正常人吧”,學精神病“把自己學成精神病”這類說法,

尤其是在很多人眼裡,學心理學的人就應該非常完美。向大眾坦露自己的病史可能也會被人質疑能力,

“自己都沒解決好能解決別人的問題嗎”。這些可能也會帶來很多壓力和挑戰。

此外,在現實中無數的例子顯示:這樣的一些病友,在希望進入精神科工作的時候往往在招聘、招生這一關被勸退,進入工作後,往往也會極力掩飾自己的疾病因素,也常見被歧視、區別對待,在找工作的時候,這些病史又是禁區。

一個精神科醫生來當黑臉,提到了病友來從事的不適合之處:

1. 病情波動,執行能力低

病友看多了之後,分成幾個不同的部分,一部分抑鬱症的病友可能存在執行能力較差,容易疲倦,很難做牛做馬當牲口使。還有就是,在醫院看了很多病友,會發現病友的病情,即便不是重度的發作,但是可能每年都會有一些小波動,可能幾周幾個月,這段時間可能會有一些症狀、影響工作。一般員工是使勁壓榨,但是病友難免一年有幾個月壓榨不出東西。在這個期間,可能工作會很難完成,需要別的同事來幫忙完成工作。逼不出活。

2. 為了緩解自己的痛苦,更加“忠於自我

一部分自我調節、心理治療比較好的患者,可能逐漸就有種“我只做對自己有意義的事,不會去盲目討好別人”,因此在領導看來就是一個難使喚、不聽話的人。也更有可能會反對學校和老師他認為不合理的設定,更容易輟學、延畢。

3. 理想主義

許多病友有種讓更多病友被善待的理想,但是這樣的理想在一開始的時候往往容易有侷限,這種情況需要在剛開始工作的時候不貿進,多虛心學習,學習和理解現有的診療常規,要不然容易出現一些認為患者不要吃藥、什麼都聽患者的因此得罪家長又給同事帶來麻煩。同時,如果未經謹慎思考以及驗證自己不成熟的治療理念,容易產生許多法律風險,給自己以及單位單來麻煩。

4.衝動易怒、高敏感

還有一些精神疾病的病友,情緒容易具有情緒不穩、高敏感的特點,在與人相處的時候很容易感到被得罪、被忽視、衝動易怒,因此在職場上很多“正常的溝通”,非病友基本習以為常,但是對於一些具有高敏特質的人,可能就會認為是被排擠、被陷害、被霸凌,或是因此而發怒、衝動暴力、鬧事。此外,對於病友而言,有著比更高的自殺風險。

5.疾病之外的人格特質

一部分精神疾病病友較非病友更常出現一些人格障礙的特質,這些特質在職場上容易給團隊帶來麻煩,例如好大喜功、想法很多、吹牛吹很多但是最後實踐做不出來;還有許多單位很害怕的就是一部分的人打著單位的名號擅自行動和人合作、套取利益,給單位帶來麻煩。還有一部分的病友容易有表演特質,喜歡在網上當出風頭,還有一部分病友遇到了挫折之後容易以哭泣、鬧事、魚死網破、要挾的方式解決問題。

不必過於苛求自己

一些病友提到,如果病友從事精神心理行業容易不在一個客觀的角度,而以自身經歷去看待與你不同的其它患者。

一名強迫症的病友提到了他對藥物的不信任以及對心理諮詢的偏好:代入自身治療之後,可能會對於藥物有過高或是過低的期待,例如一個強迫症的病友說,“我覺得精神科開藥對於我沒有幫助,心理治療共情比較好”。

一名雙相的病友提到了她對心理諮詢的不信任,認為心理諮詢更多是幫助了患者家屬而不是患者本人:我就不怎麼喜歡心理治療,每次心理治療都是挑選我比較正常的時候,因為別的時候我不想交流,但是心理治療又讓我很累,正常狀態下我也難給出我異常狀態的一些指標,我什麼用處都沒有感受到,但是我的父母在她的幫助下改變了很多,我卻沒有感受到好處。

一名醫藥領域管理諮詢的人士提供了團隊組織方面的觀點:

具體到科室,每一個領導想的並不是把一個人可塑之才培養成著名的大家,而是希望招到配合自己、和自己合得來的手下。因此當一個病友去從事精神心理行業遇到困難的以後,並不用自責,覺得自己不適合這個行業,而是隻是招人的那個大佬個人覺得你不適合和他一起工作而已。

一名從事醫藥行業的病友分析從事該行業的利弊:

精神障礙者適不適合從事精神心理行業?

“總體而言我個人傾向於認為,病友從業時需要擁有更好的狀態。由於直接面向患者,尤其是心理治療中的感情投射,共情等情況,首先要確保的是自己不要因此受到傷害。至於患者的治療這邊,不必過於苛求自己,我們的“更能做到”比“更不能做到”多就可以了。”一名從事醫藥行業的病友分析。

不同程度的共情

更多病友關注到共情的角度來探討:有些人認為病友可能不願去共情患者,“冷漠”可能也是一種共情後的自我保護。

一個患有雙相情感障礙的醫學生說道:

“對於和自己有相似之處的人,沒有一絲的同情,格外冷漠。我以前經常會覺得這個人好可憐什麼的,但是生病了之後就完全不會,很難對別人有同情。尤其是對於雙相的患者,我一丁點同情都沒有本身人就會生病,只不過精神科患者恰好生病在腦子而已。有的患者吸收別人的同情,依賴別人的同情生活,我覺得又可憐又可怕,這個時候他們可能並不想要治好。我覺得雙相的人比較能槓,固執、自以為是,我自己就是這樣,我覺得弱者不值得去浪費情緒,所以我只能讓自己變強一點。”

我的所做所謂,只是為了尋求自我安慰,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強迫自己幫助比爾,不。。。。抱持著那樣的心態,我永遠也無法真的幫上忙。

甚至在患者情緒波動的時候出現“解離”:我和別人交流的時候,別人一哭我就會開始走神,還會有一種非真實感。

有時我們可以發現,在看到有人自殺的情景以及自殺言行的時候,表現的格外冷漠、“尊重自殺的人”的人,其實本身也在與自殺念頭糾纏。”

也有一些病友可能因為自身人格的因素共情能力較低。

共情能力低的人,從事精神心理行業,可能會在和病友交流的時候說話傷人,不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但是其實是能夠訓練溝通能力的。所有精神心理行業的人,都是在長期的溝通交流問診中才培養出了共情。其實提到了,對於一些共情能力比較低的群體,例如分裂樣人格障礙、自閉人士、反社會人格障礙,對於大部分的治療師而言,可能會覺得這樣的群體工作起來非常累,但是對於有相似特質的治療師,反而更能夠溝通和共情。還有在工作中,對很多群體共情太強,可能導致助人者有很強的痛苦和耗竭。

病友對“共情”的看法

但是更多病友認為病友會有更多共情,但是這樣的共情可能有利有弊。

作為病友的經歷去看待病友會有“更少的同情,更多的共情”。

一個神經科學的病友提到:

在進化的角度,透過他人獲得沒有經歷過的經驗,或是強化已有的經驗,個人感覺somehow是一種功能性學習。共情的概念最基礎的研究就是痛苦共情來的,讓小鼠圍觀另一個小鼠被電擊,然後看一下哪些神經元被激活了,當看見別人露出痛苦,我們也感到一絲疼痛,這樣的共情(empathy)又被稱為“替代性疼痛(vicarious pain)”,與他人的痛苦產生共鳴,可以幫助我們學習規避有害刺激。

同情在我心裡往往意味著居高臨下的憐憫,藏著不易發覺的傲慢,許多人透過同情,自己內心獲得了滿足、獲得了道德安慰。名稱不重要,重要的是當我們看見處境艱難的人時,能力所能及給點幫助,甚至不落井下石、不去透過比較而自我安慰,我覺得無論怎麼稱呼那種感同身受都無所謂了。

一名邊緣型人格障礙的病友提到:

“如果專業幫助和學習還有待於進一步提升的話,可能也會因為代入自己的情感經歷而不那麼客觀的看待別人,比如,腦補一些自己曾經痛苦過,但別人不一定存在的點,可能因為自己曾經的痛苦看到別人也處於這種痛苦中時,助人的意願比較強烈,甚至越過倫理去幫助對方。有時候如果自己有痛點可能會被trigger到。”

因為自己感受到了痛苦,就不想別人也會承受那種痛苦,自己會恐懼如果自己是那種處境別人不幫,甚至落井下石會怎麼樣,會恐懼一切失控,自己不能成為助力一切失控的一點力量。

一個精神病學的同學同時也是病友說道:

我學精神醫學的,要是以後當醫生了,肯定會碰到有過相似經歷的病人,我應該會比較容易理解他們,但是也可能引起我的不適感,畢竟可能勾起我自己不好的感受和回憶。這可能算是優點也可能算是缺點。我覺得在治療中要現有共情,讓患者感受到你是理解他的,才能夠更有效的推進治療,不然沒有建立彼此信任的關係,醫囑可能都不遵循。他會覺得你不理解他,不專業,又是在精神科這種本身病人心理可能就有一定問題的背景下。我個人認為心理治療不應該是同情和憐憫,而是儘自己所能幫助一下,讓患者不要覺得自己是跟常人不一樣的。

一個精神病學的同學同時也是病友說道:

我學精神醫學的,要是以後當醫生了,肯定會碰到有過相似經歷的病人,我應該會比較容易理解他們,但是也可能引起我的不適感,畢竟可能勾起我自己不好的感受和回憶。這可能算是優點也可能算是缺點。我覺得在治療中要現有共情,讓患者感受到你是理解他的,才能夠更有效的推進治療,不然沒有建立彼此信任的關係,醫囑可能都不遵循。他會覺得你不理解他,不專業,又是在精神科這種本身病人心理可能就有一定問題的背景下。我個人認為心理治療不應該是同情和憐憫,而是儘自己所能幫助一下,讓患者不要覺得自己是跟常人不一樣的。

一個強迫症病友說道:

病友可能更能和病友相處,“我住院的時候和同病的就聊得來,和普通人講這些他們很難懂”,如果治療師一句“我理解你的感受”,由於治療師本身也有這個病,來訪者更加能夠感受到治療師是理解的,在非指導性的治療中,這樣的共情本身就能帶來很大的治療效果。

總而言之,更多的病友提到:無論自身有沒有精神障礙,在專業領域中,更強調的是專業,當一個合格的從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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