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魔》：DC又支稜起來了？你可以永遠相信尼爾·蓋曼！
上週五，DC劇集《睡魔》在Netflix上線，整整十集，一口氣播出，讓觀眾過足癮。劇集改編自尼爾·蓋曼原作的漫畫，他曾憑藉《睡魔：序曲》獲得雨果獎，我一直蠻喜歡尼爾·蓋曼的小說，對《好兆頭》劇集又是念念不忘，因此對這一系列也十分期待。今天就用一篇文章的時間和大家一起看看這部劇集都講了些什麼吧。
【劇透預警】
第一集：公證者之眠
這一集主要講述的就是睡魔（或者說夢神、夢之主、夢君，本文為了和片名保持一致，就姑且都稱作睡魔吧）墨菲斯為了追捕夢魘科林斯、維護人類清醒世界的穩定，打算前往人間，卻不慎被幾個巫師抓住，失去了自己的法器，甚至被囚禁了一個多世紀的悲慘故事。
自古以來，就存在著兩個世界，一個是清醒世界，一個則是夢境的世界，睡魔就是夢境世界的主宰。百年的時光，當年的小男孩已經垂垂老矣，睡魔卻還保持著年輕俊美的樣貌，一次意外中，睡魔利用看守他的守衛破壞了結界，終於逃脫出來。不過，當他迴歸夢境國度，卻發現等待著他的只有圖書管理員露茜安……
看到這裡，有的朋友可能要疑惑了：不對勁啊，之前一直說睡魔多麼多麼厲害，怎麼一出場就被三腳貓功夫的路人甲給坑了呢？
其實是這樣的，在漫畫《前奏曲》中，睡魔是剛剛耗費完了大部分氣力重鑄了整個世界，才不小心被奸人所害。如果要講之前的劇情的話，那可就是個大工程了。不過，劇集完全沒做鋪墊，確實會讓人覺得戰力崩壞。
第二集：不完美的主人
上一集的結尾，睡魔成功脫身，不過轉瞬之間，一個多世紀已經過去了，他昔日的夢境宮殿也不復從前的樣子。感覺上，這裡睡魔的能力和《美國眾神》的大部分神是相似的——他們都需要人們的信仰。百年間，由於睡魔被囚禁，患上失眠症/嗜睡症的人大幅增加，失去了信仰，睡魔的宮殿自然落得一副衰敗模樣。
題外話，睡魔想要操縱碎片恢復宮殿這段還挺眼熟的，又老洛基又仗助的……
法力不夠又失去法器的睡魔自然很難恢復夢境，為了尋得遺失的法器，他不得不去尋求命運女神的幫助，獻祭寶物後，他從女神口中得知，自己的三件法器，沙袋在康斯坦丁手中；頭盔被拿去與惡魔做了交易，換了一枚護身符；紅寶石則由一位母親傳給了自己的兒子。這也就是接下來幾集我們將會看到的重要角色們。
這一集充滿了宗教元素，包括該隱亞伯兄弟、蛇、自我獻祭等等。而三位一體命運女神分別是少女、婦女、老嫗的形象設計也非常有意思。
第三集：夢中有我
暴力場景終於出現了。倒黴男人被魔鬼附身，魔鬼轉瞬便又被康斯坦丁除掉。在幫助康斯坦丁及女友解決了噩夢問題後，睡魔成功拿到了沙袋。值得一提的是，由於版權原因，我們熟悉的“渣康“並沒有出現，這位康斯坦丁與我們印象中的大為不同，名為喬安娜·康斯坦丁，是位女性。按照尼爾·蓋曼的說法，她也不能簡單地被看作是渣康的性轉，在我看來，二人的關係與《洛基》劇集中的洛基與“女洛基”西爾維有一定的相似之處。
（是她，是胡博士的克拉拉！）
另一邊，紅寶石持有者的故事也在繼續，我們可以看到由“盧平教授”飾演的約翰藏起了紅寶石，而夢魘科林斯就出現在他的面前……
（歐美劇怎麼都這麼暗，英劇尤其暗……）
第四集：地獄中的希望
為了拿回頭盔，睡魔來到了地獄。原來，他的頭盔就在其中一個不重要的惡魔的手上。按照地獄規定，睡魔想要拿回頭盔，就必須要進行一番鬥法，而這個不重要的惡魔竟然指認地獄之主路西法代表自己出戰……
令人有些意外的是，這裡的路西法，也是位女性——事實上，天使是沒有性別的，隨便什麼樣貌都正常，只不過是之前多由男性出演，《睡魔》中則是由女性出演。
此外，睡魔與路西法的鬥法也會喚起我們作為中國人的一些樸素記憶，比如《西遊記》。不管誰說什麼，這段都和大鬧天宮時候的孫悟空、二郎神鬥法太像了，像到我甚至差點兒笑出聲，一點兒都沒燃起來，不知道對於國外觀眾，這裡是否是一段精彩的劇情……
第五集：全天候
這一集改編自原作中就頗受好評的一章——《24小時》。本集中，約翰終於掃清障礙，開始正兒八經搞事——他進行了一場非常殘忍的社會實驗。這一集的劇情主要集中在一家小餐廳中，憑藉著睡魔的紅寶石，約翰得以操縱人心——這麼說其實不太對勁，因為約翰的主要目的是建造一個沒有說謊、人人坦誠的透明世界。在看了前面的劇情中，我們大致能夠理解是原生家庭激化了約翰的偏執。但是現實世界中，真相往往意味著殘忍。幾個人的秘密就此被一一揭露，而從前隱藏於“善意的謊言”中的平靜也就此被打碎。
這一集是目前為止最壓抑詭的一集，劇情只存在於一個小餐廳的24小時中，密閉空間、短時間敘事，如同話劇般的舞臺結構，這些都是烘托氣氛的好幫手，本集中無論是前面的山雨欲來的氛圍，還是後面被約翰操縱後如同動物般縱情聲色、追求暴力的普通人們，都顯得詭異到極致……
相比漫畫，劇集刪去了人們對約翰的個人崇拜部分，看起來沒那麼xie教似的荒誕，但是仔細想想好像更嚇人了——人們甚至不知道是誰讓他們發了瘋，誰能想到罪魁禍首就是餐廳角落那個最不引人注目的小老頭呢……
我不認為這一集是無意義的，畢竟性愛與暴力其實始終是藝術所鍾愛的話題。唯一值得注意的是，這部劇集後半段的部分劇情實在是太過血腥，令人不適。
如果有bgm的話，我願意配一首《暗湧》。
本集末尾，睡魔、約翰終於見面，展開了一番鬥法。而這段鬥法，中國人的DNA又動起來了——這不還是《西遊記》！
而在打敗約翰後，睡魔終於找回了自己的三件法器。但是故事並沒有結束，身後正有個人一直注視著他的行蹤，來人正是他在無盡家族中的弟弟——慾望。
第六集：翼之聲
這或許是最具有哲學性思考的一集，充滿了人文關懷，並且堪稱浪漫。在這一集中，主題聚焦於死亡，故事貫穿了幾百年的時光。
本集其實有點類似於《好兆頭》的第三集，同樣是超自然生物（？）穿越在幾百年的人間，從上位者變成親歷者，存有人性的長生的“神”看著轉瞬即逝的人類。
（“To the world。”）
不同的是，《好兆頭》中陪伴在天使身邊的是同樣永生的惡魔，這裡的睡魔卻是在姐姐死亡（姐姐名為“死亡“，不是姐姐死了……）的指引之下為自己“創造”了一個長生的人類朋友。他們約定每隔100年在一家酒館相見一次，世界翻天覆地，他目睹著這位人類朋友“起高樓”，又目睹著這位人類朋友“樓塌了”，但令他意外的是，縱使狼狽不堪，這位普通的人類卻依然嚮往著永生。二人的交情越發深厚，然而睡魔是個孤傲的自大狂，他不願承認自己也是孤獨的、需要友情的。這樣走心的交談後，二人不歡而散，睡魔幾乎是惱羞成怒地將自己的人類朋友甩在身後，他沒想到的是，等待著他的是接下來一個多世紀的囚禁……
（好樂觀的生活態度，我深表敬意）
又一個百年，睡魔終於從囚禁中逃出，卻錯過了約定的時間，從前的酒館已經被拆，還好人類朋友在附近盤下了一家新的店面，並以人類的方式指引睡魔來到了這裡。這一次，睡魔終於願意承認，二人就是好友。當看到他們重逢的時候，我得承認，我就像他們二人一樣，嘴角沒下去過……
而這“百年孤寂“也是劇集中為數不多讓人毫無心理壓力看下去的一集了……如果說第五集適合放在《黑鏡》中的話，那麼第六集顯然很適合放在《神秘博士》中。
第七集：娃娃屋
第八集：過家家
第九集：收藏家
第十集：迷失的心
這幾集完整地講述了一個故事，並引出了“旋渦”。
在這部作品中，夢之旋渦其實是一種有著不同尋常做夢能力的普通人類，他們能夠將一切都拉入自己的夢中。慾望找來了絕望，試圖透過旋渦讓睡魔徹底消失。而這也就意味著，旋渦的出現不僅會關係到整個夢境國度的存亡，還會影響到清醒世界的存在秩序。
一場陰謀圍繞著兩個孩子展開，前面一直在做鋪墊的，叛逃夢魘科林斯也終於露出了他的真實面孔。好在最終有驚無險，夢之旋渦做出了正確的選擇……相比於前幾集的驚豔，這部分劇情總讓我覺得不夠出彩……
但是劇集提出了一個相當直白的討論：這部分劇情改編自原作的《玩偶之家》，但是睡魔及下屬與做夢的人類，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玩偶”呢？
至此，漫畫前兩本《前奏與夜曲》、《玩偶之家》就基本被拍得差不多了。
看過漫畫的人就會知道，其實《睡魔》每一章和每一章之間的敘事風格差別很大，因此也不會讓人覺得出現第5&6集這樣的劇情是突兀的，相反，即便完全不瞭解《睡魔》、DC乃至超英片，直接拿出來這兩集單獨看也會是很好的體驗。
“睡魔”，英文是“sandman”，上一次出現這個名字大概還是在《守護者聯盟》中。在西方傳說中，睡魔會往孩子們的眼裡撒睡沙，讓孩子們入睡。
當然，不是下面這種……
本作中的睡魔也延續了這一能力，因此相比於現代超級英雄，他更像是一種“神”（當然本質上並不是神）。比起傳統觀念中的超級英雄，他的故事更多了些神秘色彩。事實上，在DC漫畫中有著“無盡家族”的概念，共有七名成員，分別是：命運、死亡、睡魔、毀滅、慾望、絕望、瘋狂，他們象徵著萬事萬物存在本身的基礎力量。在劇集中，我們就看到了死亡、睡魔、慾望、絕望的樣子。
（至少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慾望）
整部劇集如果去掉那些奇妙的設定的話，其實講述的就是睡魔墨菲斯的成長之路。從最初的剛愎自用到學會道歉、學會承認自己的孤獨、學會與人類/下屬/朋友相處，這麼一說其實還挺正統劇情的。
對我來說，這部劇集最大的優點就是它充滿了浪漫與想象。儘管視聽語言比不得文字的留白與詩意，但在充足的資金支援下，網飛為我們呈現出了一個非常精彩的夢境世界，我們得以跟隨著睡魔的視角，看到人類世界的善與惡，看到高緯度的生與死，也看到睡魔本人的成長與徹悟。
特別是最後一集，犯了錯被關禁閉的“夢魘”被睡魔賦予新的生命，揮動著精靈般的翅膀向著高空飛去，正片故事結束，關閉影片的那一剎那，當我們回想起劇集第一幕渡鴉自高空遠遠飛來的鏡頭，這不僅形成了呼應，還給人以恍如隔世的感覺。
當然，劇集最後還是為第二季的展開做了鋪墊——鬥法失敗的路西法並沒有打消對夢境世界的覬覦，接下來，她還將繼續搞事情……
這部劇集在部分劇情的改編上與我印象中的劇情差別還是蠻大的。比如第五集中對“天命博士”約翰的塑造就很不同，在漫畫中，他更像是個標準的邪惡反派，但劇集挖掘了他的故事，為他的反社會做出了鋪墊——最直接的體現就是，劇集中的他並沒有殺掉那名女司機，這也讓他顯得更為捉摸不透。而他的野心也變得更加“童話化”——誰能想到行事如此殘忍的反派，最終的夢想竟然僅僅只是創造出一個沒有謊言與隔閡的“完美”世界呢……（但原作《24小時》這一章也是真的好看……）
漫畫中的睡魔帶著一種搖滾明星的朋克氣質，劇集中的他卻彷彿隨時置身於《暮光之城》片場，蒼白、陰翳、脆弱、破碎。
（這是我覺得神態、氣質最還原的一張）
反倒是科林斯，金髮墨鏡的扮相與大衛·鮑伊頗為相似……
另外，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我總覺得在這部劇集中，所有人的人體比例都不太對勁，更像是經過拉伸，呈現出一種更為高挑纖瘦的樣子。如果這不是我看錯了的話，可能就是製作方刻意想要還原夢境的詭異與超現實吧。
或許是因為我對DC不夠了解，這一整部劇集看下來，我沒覺得《睡魔》與DC其他超級英雄作品有什麼相關之處，反倒覺得它與尼爾·蓋曼自己的其他作品，比如《美國眾神》、《好兆頭》，畫風更一致。
最後想稍微提一句關於“政治正確”的話題。
在豆瓣短評區及微博等社群，我看到過很多關於本作過於政治正確的討論，甚至他們對本作打出低分差評的主要原因就在於此。必須要承認的是，劇集中除了白人，確實還有黑人和亞裔，性取向方面，同性群體也確實不少見，但是這恐怕並不是什麼政治正確的產物。
在原作漫畫中，這樣的設定也並不少見——唯一讓我不太適應的是，原作中的死亡確實是哥特風白人，這裡卻改成了黑人，這樣的改編使得第六集她出現在很多古代場景的時候都有點怪異。
（1389年，黑人女性身穿穆斯林服飾光明正大走在人群中，真的不奇怪嗎……）
舉個例子的話，《神秘博士》第十任博士的第二位女伴瑪莎就是位黑人女性，當她需要穿越回從前的歐洲的時候，她就直接說出過自己的顧慮——眾所周知，從前的黑人是什麼地位，黑人女性又是什麼地位。
不過，其他大部分角色設定其實都還原了原作設定。而漫畫最初連載於1989年，尼爾·蓋曼就算再厲害也難以預料到三十幾年後，在文藝作品中加入黑人、亞裔、同性群體竟然會被稱為政治正確。在他看來，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有這些群體，在文藝作品中加入也實屬正常，刻意避免有色族裔與性少數群體、塑造全都是白人俊男美女異性戀的世界恐怕才是離譜的呢。
ps。個人評分，這部劇遠高於《美國眾神》，略低於《好兆頭》。
pps。最喜歡的是第五集和第六集，但是第五集跳了幾個鏡頭。
ppps。如果看了這部劇覺得太壓抑的話，可以去隔壁漫威看看《我是格魯特》，一共五集，總時長差不多20分鐘，不需要任何語言基礎和觀影基礎，可愛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