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高音歌唱家和慧：駐院藝術家的身份促使我更努力｜專訪
1998年，女高音歌唱家和慧主演的歌劇《阿依達》在上海大劇院首演，她成為首位扮演阿依達的中國歌者，由此也開啟了輝煌的歌劇生涯。她也是迄今為止唯一同時受邀世界六大頂級歌劇院的中國歌唱家，也是唯一作為女主角登上米蘭斯卡拉歌劇院的中國人。在過去25年的國際歌劇舞臺生涯裡，她多次登上米蘭斯卡拉歌劇院、紐約大都會歌劇院、維羅納阿萊納歌劇院、柏林德意志歌劇院等世界著名歌劇院，被西方譽為“中國給世界歌劇最大的禮物”。
女高音歌唱家和慧在國家大劇院演出。
回首十年前，旅歐多年的和慧首次迴歸國內歌劇舞臺，與廖昌永、張秋林聯袂主演了國家大劇院製作的歌劇《假面舞會》，也是從這部作品開始，在此後的十年間，她也成為了國家大劇院這座藝術殿堂裡的常客。在剛剛揭曉以“時代精神”為主題的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與合唱團2022/23樂季中，蜚聲國際的女高音歌唱家和慧更是受邀以本樂季駐院藝術家的身份，在國家大劇院時隔十年、首度復排改版的《托斯卡》裡擔綱女主角，還將攜手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音樂總監呂嘉和樂團一起，在音樂會里演繹普契尼、瓦格納的經典歌劇篇章，用2套4場音樂會和1部歌劇慶祝其亮相世界舞臺25週年。新京報對話本樂季駐院藝術家、女高音歌唱家和慧，共同回首25週年藝術生涯，展望新樂季。
【托斯卡】
這是我職業生涯中標誌性的角色
新京報：
25年間，個人在藝術上有哪些變化？
和慧：
回想剛到義大利的時候，我演的第一個角色就是托斯卡，那是第一次由一個亞洲人來扮演這樣一個重要角色。當時對於二十多歲的我而言，歌劇經驗只是在上海歌劇院演過歌劇《阿依達》與《鄉村集市》兩部作品。義大利是歌劇的發源地，全世界歌唱家都希望在義大利的歌劇院演唱，而歌劇《托斯卡》作為國際舞臺的首秀就在義大利帕爾馬皇家歌劇院，那裡也是威爾第的家鄉。可以說，從一開始我便為自己選擇了一個巨大的挑戰。
也就是從那次演出開始，我一直都在不斷地挑戰自我極限，所以我演了很多不一樣的歌劇，不一樣的人物，甚至很多角色演了一百多遍。對我來說，始終是在不同人物中間去打磨理解人物、理解歌劇音樂、理解聲樂藝術，這是一個不斷進步與成熟的過程。我雖然演了很多遍《阿依達》《托斯卡》《蝴蝶夫人》等作品，但是每一次演繹對我來說都是全新的沉浸式體驗，這個過程本身就使我和歌劇人物產生了很深的聯絡。
2017年，和慧與博洛尼亞歌劇院愛樂樂團合作。 圖／視覺中國
新京報：
今年距離你第一次在帕爾馬皇家歌劇院演出《托斯卡》整整過去了20年，新樂季中的《托斯卡》也是國家大劇院時隔十年的再度復排，這些特別的時間節點是否也會間接影響到你在藝術上的表現？
和慧：
當然，托斯卡是我職業生涯中非常標誌性的角色，我在世界範圍內已經演了102場，但這個角色我在國內卻從來沒演過，過去只是演過劇中其他的一些角色，我非常期待把這個經過自己20年的沉澱和打磨的托斯卡，加上現在我對於她的理解帶給中國的觀眾，所以我非常期待這次演出。
新京報：
這版《托斯卡》，你會有哪些新的理解呈現給中國觀眾？
和慧：
托斯卡是一個非常義大利式的角色，無論是從音樂還是表演上，對歌劇演員的要求很高。她既要有小女人嫉妒的一面，還要有敢愛敢恨與疾惡如仇的一面。從內心裡迸發出的情感，使她說出每一句臺詞後面，都有一層很深的寓意，這更要求演員對義大利語的把握和理解要非常透徹。我認為《托斯卡》是一部類似於話劇式的歌劇，同時因為樂隊的編制很大，演員的聲音如何從音樂中穿透出來，在技術上也有超高的要求。除了唱好之外，還要像話劇演員一樣，透過表演把整個故事展現給觀眾，演員既要會唱又要會演，才能勝任托斯卡這個角色。
新京報：
新樂季中，除了歌劇《托斯卡》外，兩場由瓦格納與普契尼歌劇組成的音樂會也備受關注，其中一場還包含了你最擅長的一部歌劇《蝴蝶夫人》的選段。面對這些自己最常演的作品，你是如何在每次演出中挖掘作品新內涵的？
和慧：
事實上，雖然這些作品譜子和音樂是一樣的，但我每到一個劇院，合作的指揮、歌唱家、樂隊都不一樣，對我來說都是全新的體驗。每次演出我基本是根據同臺歌唱家對於我的一些刺激，以及導演、指揮家對作品不同的製作要求來進行調整，促使自己進入一個全新的表演狀態裡。
雖然有的角色演了一百多場，但每一次演出，基本上我都會保持像第一次唱的感覺。我從來沒有感覺到唱這些歌曲很無聊，或者演了多少場後產生一種非常機械式的表演，其實每一次我都是在體驗人物當下的那種心情。
【創作心】
“時代精神”於我就是真誠面對藝術
新京報：
新樂季的駐院藝術家這一新身份，對你而言有哪些特殊的意義？
和慧：
今年是我歌劇職業生涯的第二十五年，這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年份。我同時受邀成為國家大劇院、上海大劇院和上海歌劇院的駐院藝術家，這是祖國對於我職業生涯的一種認可和肯定，是大家對我的信任，讓我感到非常榮幸。中國最重要的歌劇院把我作為駐院藝術家，對我個人的藝術生涯而言非常重要。
新京報：
此次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與合唱團2022/23樂季主題為“時代精神”，作為歌唱家，你對這個主題有何理解？
和慧：
我理解的“時代精神”是對藝術真誠的熱愛與鍥而不捨的追求，以及用永不言棄的自我對藝術的挖掘。這種“時代精神”對我而言，就是非常真誠地面對藝術、面對自我，不斷地學習。
新京報：
從十年前，你從歐洲歸國首次登臺便出演了國家大劇院的《假面舞會》，這次以樂季駐院藝術家的身份再度登臺會有哪些新感覺？
和慧：
能回到國家大劇院演出對於我來說，是令人非常激動的事情。我也會把自己這麼多年的積累以及在藝術上的追求、對角色的理解、藝術上的感悟透過歌劇這種形式展現出來。今年有幸作為國家大劇院新樂季的駐院藝術家登臺，這促使我展現出最大的努力與最好的狀態去面對每一次在大劇院的演出，我對演出也是充滿期待。
2021年北京新年音樂會上，和慧與呂嘉執棒的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合作。
新京報
：提到你與呂嘉總監的合作，可以追溯到2005年，他在維羅納國家歌劇院擔任藝術總監時，你們便一起合作了《圖蘭朵》。透過這些年的不斷合作，你們二人彼此在演出時達成默契了嗎？
和慧：
呂指是一個非常棒的歌劇指揮，他對於歌劇指揮的經驗以及天生對義大利音樂的敏感度都是非常高的，這是一個歌劇指揮極為難得的素質。我們是認識多年的朋友，每一次我和呂指的合作都非常愉快，所以在藝術上我們互相信賴對方。
新京報
：作為國家大劇院在歌劇領域探索的見證者與合作者，如何看待他們為中國歌劇事業發展做出的努力？
和慧：
國家大劇院透過這十多年的發展，已經取得了一個舉世矚目的成就，因為國家大劇院在短短的十五年，積攢了太多的經典歌劇與原創歌劇。經典歌劇從製作到請來的指揮、歌唱家都是具有國際水準的，尤其我參與的幾部作品，無論是從製作上還是整體呈現的水準，都與我在國外的歌劇院相比毫不遜色。我希望國家大劇院能夠成為世界上最有名的劇院之一，能夠不斷生產出更多的經典歌劇，這對於世界音樂文化的貢獻，乃至中國大劇院在世界的定位與影響都是非常重要的。
新京報
：藝術生涯走過25年，如今回顧這段歷程會有哪些特殊的感觸？
和慧：
這25年是我的人生對藝術不懈追求的25年，在國際歌劇界得到了廣泛的認可和承認，也得到了很多的獎項。同樣這也是非常不容易的25年，中間充滿著酸甜苦辣，但唯有我對歌劇的熱愛貫穿在生活的每一天。對我來說，這也是透過不斷地努力去觸控歌劇藝術的25年，不斷地去打磨自己沉浸在這個歌劇世界的25年，我也希望自己還能在歌劇道路上繼續走下去。
新京報記者 劉臻
編輯 田偲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