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齊襄王:田單這樣樂善好施,不會是想篡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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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講先讓我們跳躍到1000年後,那是唐玄宗開元十九年(731年),《資治通鑑》記載了全國各地興建太公廟,祭祀武聖人姜太公,還仿效“孔門十哲”的先例給姜太公身邊安排了歷代十大名將,分別是先奉的孫武、吳起、司馬穰苴、樂毅、白起、漢朝的張良,韓信、蜀漢的諸葛亮和康朝的李靖、李勣(jì)。

中國官方正式祭祀武聖人就是從這時候開始的,這就讓司馬光氣哼哼地發了好一通議論,叮囑後人必須引以為戒。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齊襄王:田單這樣樂善好施,不會是想篡位吧?

也不怪司馬光發火,即便以今天的標準來看,像白起這樣的武將依然被很多人當成殺人狂魔。但十大名將的名單之所以這麼安排,標準倒也說得通,基本是從戰功來的,所以名單裡邊有樂毅,但沒有關羽,樂毅的頭頂因此又添了一輪光環。

那麼問題來了:名單裡邊為什麼沒有田單呢?

按說田單的火牛陣開創了軍事史上的一大先河,而且戰術思路相當立體化,從反間計到神道設教,從提振士氣到麻痺對手,在小小孤城當中充分利用了有限資源,簡直到了飛花摘葉傷人立死的境界,以小博大,以弱克強,短短時間裡就讓燕國把樂毅當初吃下去的全部吐了出來。這樣一看,難道田單不比樂毅更有資格進入十大名將的名單,享受後人的祭拜嗎?

田單落榜最有可能的原因是,在唐玄宗祭祀武聖人的時候,樂毅已經因為夏侯玄、王羲之他們的推波助瀾被神化了,而

田單雖然武力和戰功不輸樂毅,但品格形象實在太糟糕,打法也太流氓了。

人家白起雖然是殺人狂魔,但全是對敵人狠,田單卻是為了讓自己人對敵人狠,首先對自己人狠,而且狠的方式太小人了,忽悠燕國人先是割掉齊國俘虜的鼻子,後是刨了齊國人的祖墳。人家燕國人作為侵略者,原本都沒幹過這種缺德事,他帶著人幹了。

退一步說,齊國就算被燕國滅了,齊國人就算淪為亡國奴,也不至於被割鼻子,刨祖墳。所以後人評價田單,即便是王安石這種實幹家,在高度推崇田單功勳的同時,也不得不承認“掘葬與

降(yi xiáng),論乃愧儒先”,手段太下作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齊襄王:田單這樣樂善好施,不會是想篡位吧?

田單和樂毅有一處很大的不同:樂毅在先秦史料裡留下的記載相當單薄,後來不斷被人神話,連司馬光都是添磚加瓦的力量之一,這才有了我們熟悉的樂毅形象,而田單留下的記載就豐富多了。《資治通鑑》接下來關於田單的大段內容,都是從《戰國策》裡採錄來的。

在這些記載裡,田單總能遇到新的挑戰,但要麼有貴人相助,要麼能矇混過關,不像樂毅那樣一路都憑真本事過關斬將,這就使得田單的形象很不討喜。我們先看第一件事:田單助人為樂。

這時候的田單已經就任齊國總理,幫齊襄王收拾殘局了。他在某一天途經淄水,看到一名老人因為渡河受了寒,上岸之後沒法走路,就把自己的裘皮袍子脫下來給老人穿上了。

看來田單很有愛心,並沒有因為位高權重就看不見老百姓了。但正是因為田單現在位高權重,眼裡又有老百姓,這才惹了齊襄王不高興。齊襄王自言自語:“田單這樣樂善好施,不會是想篡位吧?”

我們看《資治通鑑》的上述記載,確實會懷疑田單是在作秀,畢竟以田單的身份,出門當然前呼後擁,不可能一個人自駕出行,那麼要給老人禦寒的話,安排年輕力壯的隨從脫下一件衣服不就行了嗎?田單親自脫衣服的話,想來只會有一個後果,那就是隨從馬上脫下自己的衣服給田單披上,叮囑田單大人彆著涼。結局是一樣的,都是老人多穿一件衣服,隨從少穿一件衣服,田單的衣服既沒多,也沒少,但意義就不一樣了。

那麼,真要怪田單作秀嗎?齊襄王的擔心真的成立嗎?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齊襄王:田單這樣樂善好施,不會是想篡位吧?

並不是,因為在《戰國策》的記載裡,田單一開始正是想讓隨從人員脫一件衣服給老人披上,但大概隨行的都是年輕人,穿得很少,脫一件衣服就該打赤膊了,不成體統,田單這才脫下自己的皮袍子給老人披上。《資治通鑑》刪掉了這些細節,就使田單的行為看上去相當可疑了。

偶遇老弱病殘,到底怎麼做才對呢?不要小看這個問題,這是古代政治生活當中的一個經典難題。當然,僅對位高權重的人來說,這才成為難題,中低階官員和普通人大可隨意。

就拿田單來說吧,如果袖手旁觀,齊襄王倒是安心了,但自己也顯得太沒人性了;如果不在乎齊襄王的看法,當仁不讓,道義上雖然說得通,但別說齊襄王會有猜嫌,連正人君子都會有意見,譴責田單以一國總理之尊竟然只會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看得見的一兩個老弱病殘就照顧一下,看不見的千百個老弱病殘就當不存在,否則為什麼不知道在淄水上面修一座橋呢,這才是國家總理該有的眼界和擔當嘛。

遇到這種事,實在是左右不是人。田單應該沒多想,但齊襄王多想了。

多想了

說也正常,但齊襄王竟然把心裡話脫口而出了。一說出來就知道不對,趕緊左右張望,生怕被人聽到。左右倒是沒人,但大殿外面有一個人,原文說的是“有貫珠者”,意思是加工珠子的工匠,但也有學者認為“貫珠”是人名。這個細節並不重要,我們就當他是工匠好了。於是,齊襄王把他叫來問話:“我剛才說的話,你聽見了沒有?”

工匠很誠實:“聽見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齊襄王:田單這樣樂善好施,不會是想篡位吧?

說了這句話,按說下一步就是死了,但齊襄王竟然不恥下問:“那你覺得該怎麼辦呢?”

工匠答道:“大王不如藉機把田單的善舉變成自己的功勞。具體的做法可以是這樣的:您高調錶彰田單,然後下令說:‘寡人擔心老百姓餓肚子,田單就接濟他們吃飯;寡人擔心老百姓穿不暖,田單就脫下自己的皮袍子給他們穿。田單真是太能替寡人分憂了。’”

齊襄王依計而行,狠狠嘉獎了田單一番。看來領導竊取下屬成果這種事,領導竟然也有相當程度的苦衷。

幾天之後,工匠又來求見,建議齊襄王趁熱打鐵,在群臣上朝的日子單獨把田單請出來,當面給予表彰,然後當著大家的面釋出命令,賑濟貧困百姓。

計策很見成效,後來齊襄王派人訪查民情,聽見街道幹部議論,說大家都認為田單關愛百姓是因為齊王的教導。

就這樣,田單在懵然無知的情況下免去了一場殺身之禍。齊襄王也是受益者,變不利為有利,變被動為主動,贏得了齊國百姓的愛戴。齊國人心凝聚,你好我好大家好,窮人得到了賑濟,所有人都從這件事裡獲得了好處。那麼問題來了,既然這位工匠的策略如此高明,後人應該群起而效仿才對,但為什麼這個策略在後世竟然並不常見呢?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齊襄王:田單這樣樂善好施,不會是想篡位吧?

原因很簡單:隨著歷史經驗的豐富和中央集權的強化,大家都學精了,處在田單角色的大臣都很明白立功而不能居功的道理,立了功上賴皇帝聖明,下賴將士用命。上下級關係也是這樣,下級立了功一樣上賴上級英明,下賴將士用命,向上要給上級領導的履歷增光添彩,向下要給得力手下爭取利益。

這已經成為

職場上的常識和常態了,除非權臣真有實力架空皇帝,又或者驕縱成性發了飄。即便在今天,實行科層制的大機構裡,這依然是常態。田單當時正因為缺乏這個常識,所以才被貫珠工匠把這個道理反過來用。

田單就這樣躲過一劫,但馬上又有一劫,通關難度加倍。田單肯定也委屈:沒招誰沒惹誰,怎麼就是麻煩不斷呢?田單為什麼麻煩不斷,又會怎樣打怪通關,我們下一講再談。

上期回顧:

樂毅往返於燕趙之間,充當兩國的和平大使。《樂毅論》成為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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