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難的時候,婆婆帶著錢來了,但她提出了一個條件

01

認識靜姨,是在我10歲的時候。

那年的槐花開得特別旺,潤白的鈴鐺把綠色的葉子都要擠沒了,從樹下走過,濃郁的香氣裹挾著希望直往心肺裡鑽。

只是那希望,就像高高在上的花朵,就算我再踮高腳,也是遙不可及。

我正在上課,嬸嬸來接我回家,神色古怪,目光復雜。

回到家,院子裡有很多人,對著我悄悄指點,大門上掛起了白幡。

我心慌得要命,到處問爸爸媽媽呢?

最後,叔叔嘆口氣告訴我,爸爸媽媽出車禍,雙雙去世了。

我眼前發黑,一時間天塌地陷。

再看見爸爸媽媽,他們已經變成了小小罐子裡的粉末。我抱著骨灰盒,哭得肝腸寸斷。

辦完爸媽的後事,在院子裡那棵大槐樹下,叔叔又在我滲血的心上撒了一把鹽。

他告訴我說,我並不是爸媽親生的孩子,媽媽因為不能生育,所以才抱養了我。

我腦子發懵,混沌一片,耳邊只剩竹椅在叔叔超標體重下的吱呀聲。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成了沒人要的皮球,在兩個叔叔和一個姑姑家轉來轉去。

我最難的時候,婆婆帶著錢來了,但她提出了一個條件

像一葉浮萍,無根無基,無著無落。

我常常在暗夜裡抱緊自己,低低啜泣,像一隻沒人要的流浪貓。

靜姨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

當時,我正跟叔叔家的小哥哥扭打在一起。因為他搶走了媽媽留給我的生日禮物——一個紅繩穿著金色轉運珠的手鍊。

我像一隻暴怒的、不要命的小獅子,在他臉上留下鮮紅帶血的牙印。

嬸嬸跑過來,劈頭給我一巴掌,瞪著眼吼:

“你屬狗的嗎?哥哥跟你鬧著玩兒呢,你怎麼還咬人?真是養不熟的白眼兒狼!”

我狼狽卻倔強地站著,冷冷地看著他們母慈子愛。

靜姨從人群裡站出來,眼睛通紅,她說:

“你缺個媽,我缺個女兒,你願意跟我走嗎?”

我只猶豫一秒就點了頭,因為我在靜姨身上看到了媽媽的影子。

02

她真的很像媽媽,在她的臂彎裡,我感受到了久違的安心,就連那淡淡的油煙味都那麼好聞。

靜姨把我帶到了縣城。

那是一家早餐店,下面炸油條,賣豆漿、粥、包子,上面住人。

靜姨放水給我洗頭洗澡,她摸著我胳膊腿上的淤青,哽著嗓子問我疼不疼?

我輕聲說不疼,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自從爸爸媽媽去世後,就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了。

靜姨給我買來衣服鞋子,把我打扮得清清爽爽,她還說盡快在附近給我找個小學,耽誤太多課可不行。

我以為跟靜姨重新開始的日子,會平靜而踏實,可是,真的只是我以為。

那時的靜姨已經談婚論嫁,未婚夫就是早餐店老闆的兒子,他在外面給人開貨車。

晚飯的時候,氣氛很詭異。叔叔給我夾菜,說我太瘦了,讓我多吃點兒,爺爺奶奶不動聲色,淡漠且疏離。

靜姨乖巧得有些小心翼翼,不時偷瞄奶奶的臉色,我心裡忐忑又惶恐。

我上了學,有了新書包,新校服,新文具,新的希望在向我招手。

為了那希望,我開始儘量多幹活兒,盡力討好爺爺奶奶。

我喜歡膩在靜姨懷裡,但是我知道,靜姨還有更重要的事,她不只屬於我。

可是,我害怕的那天還是來了。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靜姨來接我放學。

我躲在靜姨懷裡,卻發現並不是回早餐店的路,我看一眼靜姨,她面容沉靜,朝我勾起一絲笑意。

到了地方,是一座四合院,老舊的平房。

靜姨拿出鑰匙開啟朝東的房門,裡面很亂,像是有人剛搬走還沒來得及打掃。

門口的地方放著幾個大大的紙箱,那是我和靜姨的東西。

我眼睛發酸,聲音發啞:“靜姨,是我拖累你了。”

靜姨笑笑,捏捏我的臉:“人生有很多種選擇,我只是不想再次後悔。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家了,讓我們一起把它收拾乾淨!”

靜姨說話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屋頂的電燈在她頭髮上折射出淡淡的光暈。

其實,相比之下,我更喜歡這裡。因為這裡只有我和靜姨,我可以不用看別人的臉色,可以整晚都跟靜姨睡在一起。

可是,小孩子只關注自己快不快樂,哪裡懂得用力生活的苦。

03

靜姨依舊找了一家早餐店上班,下午下班後再去一家商場做兼職保潔。

但是,她一定會在晚上九點前回來陪我。

那個叔叔來找過靜姨幾次,我悄悄躲在門邊。

靜姨吸著鼻子說:“小雅只有我了,我不可能放棄她,你父母又不能接受小雅,所以我們只能到此為止。”

我心裡像滾開的水壺,咕嘟咕嘟頂著壺蓋,炙熱汩汩流淌出來,那暖意沁潤了我整個青春。

靜姨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富有富的活法,窮有窮的活法,只要不懶,怎麼也餓不死。

我挺起單薄的胸膛,說我也要跟她一起努力,讓我們的生活更好。

靜姨笑著刮我的鼻頭,讓我好好學習,將來才能過上好日子。

初中,我考上了重點,靜姨笑得合不攏嘴,特意給我買了一個精緻的草莓蛋糕。

看著蛋糕上的花團錦簇,我似乎覺得離那些好日子更近了一步。

那時候的初中,人際環境相對簡單,我每日的生活就是上學放學,課餘幫靜姨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我們的生活,雖然清苦卻也溫馨。

變故是在高二。

那時候,我的身體已經發育,開始羨慕那些家境好的同學有漂亮的衣服鞋子,打理柔順的辮子上,各式各樣閃閃發光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髮卡。

尤其是她們昂首挺胸一臉傲氣地從我身邊走過,那目不斜視的樣子,擊打著我脆弱的自尊。

其實我知道,我長得並不比她們差,甚至還比她們面板更白一點,個子更高一點。但是在她們面前,我卻是個名副其實的矮子。

就是那個時候,我遇到了周林,因為生活的苦而一點點積壓的自卑,絕地反彈。

周林是校外的小混混,染著一頭金毛,學人家在手臂上紋了一條青龍。

那天回家路上,我想一道數學題想得出神,不小心碰了一個男人。對方不依不饒,非說我撞疼他了,還對我動手動腳的。

周林恰好經過,一番恐嚇後,又扯出一張虎皮。對方聽見那個名字,對周林恨恨地揮揮拳頭,咒罵幾聲走了。

我趕緊道謝,周林卻伸出右手,掌心是一隻閃著亮鑽的蝴蝶髮卡。

他說,已經注意我很久了,這隻髮卡很適合我,但是一直沒有勇氣跟我搭訕。

我驚訝,霎時被那盛滿愛意的目光,撥動了心絃。

04

只是那樣的撥絃人奏出的樂章,對我來說註定是一曲悲劇。

我和周林來往越來越密切,他送我的東西從髮卡,到鞋子,到連衣裙,到內衣褲。

被貧窮束縛的身子終於挺直了起來,那種感覺甚至比考到班級前十都要讓人興奮。

靜姨看著曬在陽臺上的蕾絲蝴蝶,一臉感慨地說:

“一晃都成大姑娘了,以後你的零花錢我再多給你一百,有什麼喜歡的就自己買。”

那時候,靜姨掏空所有積蓄,又借了一些錢,開了一個早餐店,只是掙得錢連欠款都還沒還完。

我對靜姨的愧疚只持續了一個晚上,心就又被周林佔滿了,就連上課的時候,也無法集中注意力。

過完年,桃花肆意的一個週六,我對靜姨謊稱學校補課,去赴了周林的約。

在他出租房的那張小床上,我把自己給了他。

青春懵懂,哪裡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後來想想,周林比我大七八歲,他應該什麼都知道,只是從沒想過為我負責。

以後,我們又有過幾次。

對這一切,靜姨一無所知,她太忙了,忙到自己都沒有時間談戀愛,就更沒時間管我了。

直到我的成績下滑得厲害被叫家長,直到我在聞到油條味道的時候有了孕反應,直到看到醫院的B超單,靜姨崩潰了。

她狠狠打了我兩巴掌,雙目充血,歇斯底里地吼:“好好的學你不上,為什麼非要學你媽?我累死累活地撫養你,是讓你未婚先孕,自斷前程的嗎?如果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該去找你,就不該帶你出來!”

我震驚了,面前像有一道虛掩的門,推開門,我就能知道我心心念唸的親生父母的真相。

可是,相比遙遠的父母真相,周林和肚子裡的孩子是我更加關心的。

我相信周林是愛我的,他向我許諾過未來的!

靜姨痛心疾首尖厲的指責,像一把把刀子直往我心窩裡戳。

我跑了出去,我要去找周林,我要告訴他他要做爸爸了。

可是,我的期待終究只是一隻高高飛在天上的風箏,而那細細的線從未掌握在我手裡。

05

我剛到周林的出租屋,就看到他摟著一個打扮入時,身材火辣的女孩兒,一邊調笑,一邊開門出來。

我胃裡一陣翻騰,忍不住乾嘔起來。

周林看見我,斜睨了一眼,皺起了眉頭。

“聽說你追求過她?”

“聊勝於無嘛!第一口覺得新鮮,第二口就索然無味了,她哪兒能跟你這個尤物比!”

……

聲聲入耳,我終於知道我就是個天大的笑話,可是我捧出的賭注是一輩子啊!

我在街上狂奔,腦袋空空蕩蕩,耳邊聽不見任何聲音。直到我“砰”地一聲飛起,又像一隻蝴蝶翩然墜地,然後陷進無邊的黑暗裡。

等我再醒來,是在醫院裡,到處都是純淨無比刺眼的白。

扭頭一看,靜姨趴在床邊,額前的頭髮垂下來遮在暗黃的臉上,在白床單的映襯下,憔悴、無助,整個人黯然得像一片乾枯蜷縮的葉。

我的心被撕裂,眼淚汩汩地湧出來。

靜姨在夢裡驚醒,驀地睜開眼睛。

看到我醒了,她關切地問我怎麼樣?身上疼不疼?腦袋暈不暈?

我輕輕搖頭,突然想起孩子,手不自覺地摸上肚子。

靜姨目光暗下來,抓住我的手說,孩子沒了,我傷到了子宮,再也不能有孩子了。好在我命大,胳膊腿都只是擦傷。

感受到手上傳來的力量,我緊緊咬著嘴唇。

死過一次,終於明白:世事無常,我們能抓住的,真正屬於我們的,實在太少。

與其去追求那些虛妄的東西,還不如握緊手裡的,然後就是,努力讓自己活得強大且無畏。

出院後,在一個秋雨綿綿的下午,靜姨拿回來一瓶紅酒。

她把酒斟滿兩個杯子,說,我已經長大了,以後會把我當個大人,然後說出了我的身世。

06

她說我是她姐姐的孩子,她是我親小姨。

我媽從小長得就漂亮,唸完初中後因為姥姥生病家裡沒錢,就只能進了一家工廠上班。

在那家工廠裡,我媽認識了我爸。

都是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沒多久就談起了戀愛,而且偷嚐了禁果,然後就懷上了我。

我媽滿心歡喜地等著我爸來提親娶她,可是我奶奶卻說什麼也不同意。

還罵我媽傷風敗俗,自甘下賤陪她兒子玩兒,他們家不可能要這樣的兒媳婦。

自始至終,我爸就像一隻縮頭烏龜,屁都不敢放一個。

被瞞著的姥姥到底還是知道了,一陣頓足捶胸的哭喊後,含恨而逝。

媽媽卻像魔怔了一樣,一心認定我爸不會拋棄她,更是不許任何人碰她的肚子。姥爺只好讓她生下孩子。

可是,我出生後,媽媽的精神越來越差,姥爺又因為做工不小心傷了腰,不能再做重活兒。

家裡的擔子,都壓在當時才18歲的小姨身上。

姥爺不忍心小姨那麼辛苦,就跟她商量把我送走。

從我出生起就是小姨在照顧我,所以她很捨不得。可是,姥爺說,與其讓我在家裡跟著受苦,還不如給我找個好人家。

最後,小姨給我選了鄰村的一戶看起來很老實的夫妻。

我媽找不到我,徹底發了瘋,不是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就是沉默得像一張壁畫。一個春寒料峭的早晨,在村外的河裡,被人發現了她面目安詳的屍體。

小姨特別自責,她覺得是因為把我送走才害死了我媽,所以決定把我找回來。

可是,她再去那戶人家,他們已經有了親生的孩子,而我也已經再次被送走,不知所蹤。

姥爺勸她放手,生活艱難,先顧眼下。

後來,姥爺去世,小姨始終放不下我,就又開始找我。

她說,當時想得很簡單,只要看到我過得好就行。只是沒想到,找到我的時候,會是那樣的情形。

她決定帶我走,決定給我一個家。可是最終,因為我,她丟掉了即將到手的安穩的婚姻。

這麼多年的辛苦,她說她不後悔。只是希望我能好好長大,能夠自食其力,有尊嚴有夢想地活著。

07

我辜負了小姨的期望,隨意揉搓了我的未來,我悔恨異常。

後來,不知小姨用什麼方法,讓我重新回到了學校。

這一次,我心無旁騖,拼盡全力,為了自己,更為了小姨。

最終,我考進了大學,也是為了能夠早點開始工作,回報小姨。

在大學裡,學長任昭一直很照顧我,後來跟我表白,但是我一直沒有答應。

經歷過欺騙和背叛,我已經明白,愛情遠沒有握在手裡穩穩的現實,更讓人安心。

大學畢業後,我在縣裡的一家初中實習。

或許,人生的起落真的是命定的吧。

不慍不火的生活,在我開始工作後有了色彩,小姨的生意也好了起來。

任昭在我身邊晃得越來越勤,在陷落之前,我對他坦白了過去。

原想讓他知難而退,沒想到第二天他直接抱著一捧鮮紅的玫瑰,出現在學校裡。我沒了拒絕的理由,只能答應。

小姨見過任昭後,一臉笑意,調侃說這次的眼光不錯!

心上那道門,一旦開啟,愛就像奔騰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我盡情享受,也珍惜著這份熱烈的愛情,直到一個阿姨出現在我面前。

她是任昭的媽媽,也是當年我車禍住院時的護士長。

沒有多少鋪墊,直接開門見山,她要求我離開他兒子,說我配不上他。

我想了一夜,覺得這個決定不該由我來做,就告訴了任昭。

他氣急敗壞:“小雅,我這輩子認定你了,我就是要跟你過一輩子!我媽那兒你別管,我來處理……”

其實,我心裡對他媽媽是有愧疚的,但是那愧疚和看得見摸得著的幸福相比,藏得著實有些深。

08

那一陣,小姨總是說胃疼,我好說歹說,才把她帶到醫院。

可是檢查結果卻是晴天霹靂,小姨患的是胃癌,而且已經中期。醫生建議馬上手術,加上後期的化療,讓先準備10萬塊錢。

我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小姨一把拉我的手,轉身出了醫院。

看著小姨單薄憂傷的背影,我被內疚和恐懼包圍,那是一種最重要的東西,將要離我而去的剝離感。

晚上,我盤點了一下我們的東西,悲傷地發現除了那些早餐裝置,我們一無所有。

任昭知道了,說會盡快幫我籌錢,可是他才上班一年,能去哪裡籌錢呢?肯定是找他爸媽拿。

但是,他爸媽本來就不願意我們在一起,怎麼會借錢給我?

沒想到,他媽真的帶著錢來了。

在我們昏暗逼仄的出租屋裡,那紅彤彤,碼得整整齊齊的紙幣像一座大山,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條件是,我離開任昭。

我的心拉扯、撕裂,痛向四肢百骸漫延。

可是,沒等我痛太久,醫院打來電話,說小姨不見了。

我險些暈倒,開始像一隻陀螺四處奔波,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找到她。

任昭也發動所有認識的人,幫我留意著。

20天后,終於在靠近城邊的一家商場找到她。

衛生間裡,小姨蹲在地上,臉上煞白,額頭上滲著細密的汗珠。

寬大的保潔服掛在她身上,明明才38歲,卻憔悴得像一株深秋枯朽的荷葉。

“小姨,媽媽,請你不要離開我,小雅不能沒有你!”

“傻孩子,生死有命,看到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我緊緊抱著小姨嗚咽出聲。

一咬牙,我接受了任昭媽媽的條件,在那天下午,帶著小姨離開了那座城市。

有人說:人總要妥協,不妥協給現實,就妥協給時間。

我妥協給了現實,也終有一天會妥協給時間。

09

小姨做了手術,術後反應良好,化療間隔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我找了一家培訓機構,教孩子們英語,課餘時間接一些寫文案的活兒。

套用小姨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富有富的活法,窮有窮的活法,只要不懶,怎麼也餓不死。

是小姨托起了我的人生,假如沒有上那麼多年學,假如那時候我半途而廢,我就不會有這樣的高度,有這樣的生存能力。

所以,是小姨給了我這一切。

新租的房子外面有一個小小的陽臺,小姨閒不住,把那些閒置的盆盆罐罐都種滿了花,滿眼綠意,欣欣向榮。

我在二手平臺給小姨淘了一把搖椅,就擺在那裡。

一陣風吹來,淡雅的茉莉香盈在鼻尖,小姨躺在搖椅上,閉著眼睛任搖椅吱吱呀呀地響。

“小雅啊,我再歇下去,就要廢了。”

我噗嗤一聲笑了:“等做完最後一次化療,我在小區門口給你支個攤子,繼續賣早點怎麼樣?”

“你說真的?”小姨睜開眼,目光晶亮。

“當然是真的,等我們再多掙點兒錢,就在小區裡找個門臉兒,繼續讓你當老闆兼老闆娘!”

小姨笑著刮我的鼻子,眼裡星星點點,說當年的小丫頭真的長大了。

是啊,我也該長大了,以後的日子,換我來守護小姨。

要說遺憾,也是有的,畢竟任昭當初對我真的很好。

但是謀愛先謀生,擇人先問心,愛人先愛己,若倒了順序,再好的感情也經不住經年累月的摧殘。

所以,讓它留在最美的時刻,未必不好。

以後,我就安排好自己和小姨的生活,不去渴求,不去尋找,就像樓下那棵高大的銀杏樹。

深深紮根,站成風景,自由自在,淡定從容。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