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炳仁隨語|宋畫,中國繪畫史上謎一樣的高峰

2021年,藝術典藏週刊新開“朱炳仁隨語”欄目,中國工藝美術大師朱炳仁將以數十年浸淫於銅的經歷,講述他與銅的那些溫情故事,給讀者持續帶來文化藝術的盛宴。在這個凝聚精彩、散發芳華的時代,讓我們隨著銅藝之光,再次出發。

朱炳仁隨語|宋畫,中國繪畫史上謎一樣的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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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炳仁隨語

朱炳仁隨語|宋畫,中國繪畫史上謎一樣的高峰

朱炳仁

,杭州人,原籍紹興,1944年生,中國工藝美術大師、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銅雕技藝唯一代表性傳承人,被授予全國五一勞動獎章。故宮博物院顧問、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員、中國文物學會文物修復委員會理事,中華老字號“朱府銅藝”第四代傳承人、西泠印社社員。峨眉山金頂、雷峰塔、靈隱銅殿、臺灣同源橋及G20杭州峰會主會場等百餘銅建築銅總工藝師,被譽為“中國當代銅建築之父”。新加坡中國文化中心巨幅熔銅壁畫《春和清妍》作者,作品還被收藏在中國國家博物館、北京人民大會堂、故宮博物院、中央組織部大樓、印度玄奘紀念堂、美國加州大學等。

朱炳仁隨語|宋畫,中國繪畫史上謎一樣的高峰

宋畫,中國繪畫史上謎一樣的高峰

宋畫之美,藝術大家黃賓虹、美國藝術學家高居翰、法國漢學家謝和耐都推崇備至,讚歎宋畫是中國繪畫史上的一個極致。曾有人認為,宋徽宗於精工細筆中叩問生命的價值,更將宋畫推向中國繪畫史上謎一樣的高峰。

靖康之變後,徽宗第九子康王趙構在南京應天府即位,建立南宋。趙構南渡杭州,安定下來不久,便在離皇宮不遠的望江門,建起了南宋畫院,也有人說建在中瓦子、富景園、萬松嶺等地,莫衷一是。

朱炳仁隨語|宋畫,中國繪畫史上謎一樣的高峰

北宋 范寬《溪山行旅圖》 絹本墨筆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南宋畫院,究竟興建於何時?畫院地址何在?隸屬於哪一個部門?更有美國藝術史學者彭慧萍,在《虛擬的殿堂——南宋畫院之省舍職制與後世想象》一書中,認為南宋畫院是任憑後世雕築的虛擬想象,南渡後並沒有單一獨立的實體畫院,也就是說,宋高宗沒有重建畫院。

800多年前,這座令後人遐思無限的南宋畫院,究竟是虛擬想象,還是真實存在?確乎是一個謎。

然而,這個謎並沒影響宋畫的發展。南宋院體畫家姓名可考凡120多人,他們“成群抱團”地創造著宋畫的輝煌。“群主”李唐被公認為南宋院體畫的奠基者,在南宋一百餘年中,所有的山水畫,全是李唐派系。

李唐也曾有過謎一樣的傳奇遭遇。他本是北宋宣和畫院的待詔,從被金人擄掠的隊伍中逃脫後,行至太行山區一個僻靜處,遇一夥強盜。李唐驚魂未定時,強盜頭目蕭照突然伏地跪拜。原來蕭在打劫的行襄中發現一幅畫,正是李唐的《萬壑松風圖》。強盜蕭照是正宗“文藝青年”,而且是李唐的鐵桿粉絲。見到真神,蕭照怎能不涕淚交加?就這樣蕭照拜師李唐,隨之南下臨安。後來蕭照畫藝突進,順利加入了李唐“朋友圈”。這兩位都是宋畫大家中不可或缺的人物。

李唐的山水畫在兩宋的山水畫史上具有特殊的意義。當時南宋崇尚穠麗的花鳥畫,李唐便作詩以譏之:“雲裡煙村雨裡灘,看之容易作之難。早知不入時人眼,多買胭脂畫牡丹。”後來,李唐受江南山水的薰陶,意境筆法都有所改變,開創了南宋山水畫新畫風。

還有一位畫家范寬,留下唯一的真跡《溪山行旅圖》,是臺北故宮博物院的重寶。《溪山行旅圖》被明代的大書法家董其昌譽為“宋畫第一”,現代徐悲鴻也說,“吾所最傾倒者,則為範中立《溪山行旅圖》,大氣磅礴,沉雄高古。”

這幅絕世瑰寶是否真乃范寬所作?謎影重重。此幅巨幀,一山頭幾佔全幅面積三分之二,重山迭峰,雄深蒼莽。山頭茂林叢密,兩峰相交處一白色飛瀑如銀線飛流而下。近處怪石箕居,雜樹叢生,樹林中有樓觀微露。山陰道中,行來一隊旅客,四頭騾馬載著貨物正匆匆趕路。章法突兀,使人咋舌!

千百年來,《溪山行旅圖》在宋、元、明、清皇宮與民間藏家之間輾轉流傳,上面蓋有22枚藏家印鑑,其中光乾隆皇帝印鑑就有6枚。由於在整幅《溪山行旅圖》上,並沒有落下作者的落款和鈐印,其作者卻一直是個謎。人們只能依據史料記載,以及董其昌在畫上的題跋“北宋範中立谿山行旅圖”,來推測這幅畫的作者是范寬。

那到底這幅畫的作者到底是不是范寬呢?直到1958年,時任臺北故宮博物院副院長的李霖燦,在隱藏在運輸人右側樹叢中,終於發現了范寬的簽名。千年的謎團從此揭開。

雖然這幅“宋畫第一”的神作的謎團揭開了,但我在深深敬仰的同時,心中的還有更大的一個“謎”。

在中國文化走出去的命題上,宋式美學,作為一股美學基因,根植於我們的文化傳統。但遺憾的是,儲存至今的上千幅宋畫,多散佈在歐美日本等國,宋畫的研究也是話語權旁落海外,“牆內開花牆外香”,國人尚在“迷宮”中。

朱炳仁隨語|宋畫,中國繪畫史上謎一樣的高峰

中央美術學院院長範迪安對朱炳仁的作品《宋畫迷宮》給予高度評價,贊其“匠心獨運”弘揚“工匠精神”。

“中國文化的復興,亦如宋畫研究,何時才能走出迷宮?”四年前,在“中國匠作”北京太廟展上,我以歷史上數量最多的銅畫群,佔地40平方米,計五十八幅銅畫組合成了“迷宮”裝置藝術。單看每一幅畫作,就像“宋畫”一般,千姿百態。組合起來,卻是一組“迷宮”形態,抽象而具當代感。後來,該組作品還出國參加威尼斯藝術雙年展,“迷途”更遠了。

為什麼要把作品組成一個“迷宮”?也源於這個疑問。我們現代人是否繼承了“宋式美學”並超越了?或者說,我們傳統巔峰的美學精神是否在歷史的程序中迷失了?

宋畫的“迷宮”,出路在哪裡?在中國當代藝術在“迷宮”中又怎麼從中尋找出路?我作過一幅茶聯——“由此未及彼,只緣水未開”,我們尚在迷宮中尋覓。倘若是“水未開”,那就大家去添把柴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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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日報藝術典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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