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好排球讀好書——記北京男排的清華生胡朕卓
新華社北京8月31日電（記者王鏡宇、韋驊）6年之前，曾經有一個進入專業隊的機會放在胡朕卓面前，他和父母沒有選擇那條路。6年之後，胡朕卓的體育天賦再次綻放光芒，身為清華大學在校生的他隨北京男排獲得全國錦標賽亞軍，堅持“兩條腿”走路的耕耘也迎來了雙豐收。
胡朕卓是遼寧遼陽人，父母分別畢業於北京體育大學和瀋陽體育學院，年輕時都練過體育，他們的體育基因也傳給了小胡。上小學的時候，胡朕卓的羽毛球打得有模有樣，練習混雙的他在省裡的青少年比賽中多次進入前三名，有機會加入遼寧青年隊。但是，胡朕卓的學習成績不錯，父母堅持讓他進了普通初中。
機緣巧合。在胡朕卓初一那年的暑假，北京景山學校副校長劉洋休假回老家遼陽，在同學聚會時見到了胡朕卓的父親。景山學校是排球傳統專案學校，該校的男排在全國頗有名氣。劉洋養成了為球隊發現人才的習慣，聽說胡朕卓有體育天賦而且成績不錯，動了愛才之心。
“當時我聽他父親說，他羽毛球打得很好，放棄了有點可惜。體育有運動遷移理論，羽毛球揮拍的動作和排球扣球的動作很像，胡朕卓當時身高已經超過1米8，又是左撇子，我初步判定他具備優秀學生運動員的條件，但又不能替我們教練拿主意，就想讓他到北京去試著練練看。”對當年的這段往事，劉洋津津樂道。
胡朕卓就這樣來到了北京。北京景山學校男排主教練李峰初次見到他，感覺他的身體素質“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決定讓他跟隊試訓3個月。這一試訓，胡朕卓讓劉洋、李峰和教練組刮目相看。
“在初中孩子裡，他的領悟能力、學習能力、空間感、揮臂和對球的控制是頂尖水平。後來，練了一年不到，他就能跟高中校隊的隊員對抗。這孩子學習也不錯，肯動腦，打球聰明，他的身高、彈跳也不斷增長，高三階段摸高達到3米60，讓我們越來越驚喜。”劉洋說。
經過試訓留在景山學校之後，胡朕卓順利完成了初中學業，透過中考升入了景山學校高中，沒有佔用學校的體育特長生名額。
胡朕卓高一的時候，又一扇門悄悄為他打開了——他進入了清華大學男排主教練周放的視野。
周放原來當過北京航空航天大學男排主教練，曾經率隊打過當時全國最高水平的甲A和甲B聯賽。後來，周放調到清華大學，負責清華男排的工作。由於男排在清華大學屬於B類運動隊，對考生文化課成績要求較高，周放只能把眼光放在排球水平高、學習成績不錯的孩子身上，選材的挑戰性很大。
“高水平運動員要想進隊，文化成績得達到當地本科第一批錄取分數線降20分的標準。有些苗子我們看上了，但是最後文化課成績不夠，有差幾分的，有差幾十分的。排球打得不像樣的不行，學習不行的也不行。”周放說。
胡朕卓上高一的時候，周放曾經帶隊去景山學校打交流比賽。周放發現，胡朕卓包括協調性、場上判斷等各方面的條件非常好，感覺他是可塑之才。於是，周放找胡朕卓單獨聊天，鼓勵他好好學習。胡朕卓上高中的三年，周放對他的學習和生活都很關心，慢慢幫他樹立起考清華大學的目標。
與此同時，胡朕卓也引起了北京男排的關注。景山學校多年來跟北京男排保持著良好的合作關係，胡朕卓在高中階段就代表北京隊參加了全運會小年齡組的比賽，隨隊獲得了第三名。在景山學校男排，胡朕卓也成為主力球員，隨隊奪得了中國中學生錦標賽的冠軍。
9月24日，北京隊球員胡朕卓（左）和鄭楊在比賽中慶祝得分。
當日，在第十四屆全運會排球男子U20組銅牌賽中，北京隊以3比2戰勝江蘇隊，獲得季軍。
新華社記者虞東昇攝
高一、高二的時候，由於參賽任務多，胡朕卓的學習成績有些下滑。到了高三，他把主要精力放在學習上。在2021年的高考中，胡朕卓的成績達到了清華大學男排的招生要求，透過高水平運動員招生被清華大學社科學院錄取為本科生。
2022年7月，2022年全國男排錦標賽在廣東江門舉行。剛剛參加了暑假社會實踐活動的胡朕卓隨北京隊參賽。隨著比賽的進行，胡朕卓逐步成為首發接應，獲得的出場機會越來越多，為北京隊奪得亞軍做出了貢獻。
北京男排主帥李牧對胡朕卓評價頗高。他說：“他在學校裡我就一直關注，條件很好。到清華之後，他在週末和寒暑假過來跟我們合練過，有一定基礎。這次他在廣東參加社會實踐，跟我們練了一個多星期就參加比賽了。本來對他沒有太高預期，但是他打著打著‘冒’出來了，加上隊伍也需要，就佔據了主力位置。如果沒有他，我們進決賽有點難。因為進攻需要三叉戟，缺一個都不好辦。”
8月下旬，記者聯絡胡朕卓的時候，他已經回到校園裡，忙著為大二的學習生活做準備。他說：“李指導的評價更多是對我的鼓勵。我還有很多不足，這次比賽也很有體會，我還沒有達到大家評價的水平。”
胡朕卓認為，如果對時間有較好的分配和規劃，兼顧學習和練體育是有可能實現的。在他看來，一部分學生運動員成績不好，主要還是在心理上鬆懈了。
“時間上應該分開規劃，訓練的時候專注於訓練，學習的時候認真學習。我覺得部分練球的孩子學習不好的原因，是因為他們在心理上過於重視訓練了。他們覺得我是運動員，我跟其他學生不一樣，我學習不好是正常的，這種心理影響特別大。訓練沒有大家想象中影響那麼多，其實學習時間只要你願意去調控的話，是可以達到常規水平。不能說學習特別特別好，但是你達到一個正常孩子的高度是完全可以的。”
20歲的胡朕卓已經習慣了文化學習和打排球“兩條腿走路”。他說，打排球是自己的特長，而文化學習不能落下。在這次全國錦標賽的賽場上，他也感受到平時養成的學習習慣對自己的幫助。
“作為大學生球員，我覺得在職業賽場的優勢是理解速度快、閱讀比賽的能力和接受能力比較強。從去北京隊到打全國錦標賽，在這個水平的跨越中，我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在不斷提升，不斷接受新的技術、新的環境，在這方面我覺得大學生的優勢會體現出來。如果把身體方面的差距彌補上來，然後在專業系統裡面去學習的話，（大學生球員）水平提升非常快。”
李牧對於胡朕卓這樣天賦較好的大學生球員的培養路徑也有獨到的見解。李牧告訴胡朕卓，他沒有必要天天跟著北京隊訓練。他在清華校隊每天會保持一定的訓練量，在週末、假期可以跟北京隊訓練。而且，跟北京隊的訓練可以讓胡朕卓對自己在學校的訓練要求和質量有一個更加清晰的認識和規劃。這樣一來，他既能兼顧學業，也能保持較高的排球運動水平。
資料圖：北京隊主教練李牧在場邊觀戰。
新華社記者王麗莉攝
胡朕卓坦言，他現在的首要目標是完成好本科學業、爭取能夠順利保研。在大二學業負擔比較重的時候，他會把重心放在學習上。在假期以及大三、大四空餘時間比較多的時候，他會投入更多的時間到專業訓練中，繼續提升自己的實力。
“我希望訓練和休息能比較好地結合，其實在學習的時候也是對身體的調整，而訓練也需要勞逸結合。上學和排球對我來說是兩條路，在排球方面我只能說盡可能地去多打比賽、提升自己，也想往國家隊這方面去努力。但這只是一個願望，希望能達到這個水平，重心還是在學校這邊。”
胡朕卓能夠繼續學業和排球，也得益於清華大學對他的包容。按照目前中國大學生體協的相關規定，胡朕卓加入北京男排之後，就不能再代表清華參加全國大學生排球聯賽。李牧說，從這個角度講，清華大學做出了一定犧牲。在發現了這麼好的隊員之後，他們考慮的不光是自己的校隊，也考慮到中國排球人才的培養，這樣的合作是一種積極的嘗試，自己對此非常感謝。
周放表示，胡朕卓不能參加大學生聯賽的確有些可惜。不過，跟球隊暫時的成績相比，他個人天賦的兌現和全面發展更重要。同時，周放也期待在體教融合工作深入推進的大背景下，相關政策能夠有更大的包容性。對於胡朕卓這樣能夠兼顧學業和體育發展的孩子，應該為他們創造更加寬廣的平臺和空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