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田上的農夫,自我的王國——對比日韓兩版電影《小森林》

自己的家園、自己的天地。田園裡可以種出吃的、有愛人有朋友,《小森林》模擬出了一個自給自足的小天地,一個可以寄託身心的精神家園。

心田上的農夫,自我的王國——對比日韓兩版電影《小森林》

韓版《小森林》

日版的《小森林》,女主角叫市子;而韓版《小森林》又叫《小森食光》,女主角叫惠媛。總體來說,日版是無可替代的經典,而韓版是模仿日版而生。為了區別兩部電影,本文沿用了女主角不同的名字來代表不同的兩部電影。

韓版的《小森林》在劇情幾乎都是全盤抄襲日版,連菜式都一模一樣(韓國那麼多美食,居然都不考慮下?)——所以韓版真的是夠懶,懶到都不想做一份像樣的菜。因為懶和粗糙,它丟失掉了日版《小森林》最精髓的魅力——那些依附於食物和生活上的令人感動的瞬間、那些引領我們活著的重要動力和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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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版《小森林》

不同的食物

在日版《小森林》中食物繁多:春天的味增醬、夏天的甜果、深秋的柿餅、冬夜的烤紅薯……一年四季,川流不息,令人食指大動。正是在製作和享受各色美食中,市子鍛煉出了自己的生活能力,也由此體會到生命和生活的美好。但韓版《小森林》中食物卻少得可憐,偶然出現一例,也讓人沒有胃口——比如,在意麵上突兀地撒上很多花,不由讓人覺得舌澀。又比如干煎白菜幫子(這算什麼菜啊?)……韓國那麼多美食:糖醋肉、炸雞,炸醬麵和烤肉……在電影裡遺憾地全都沒出現,少了好吃的食物,也少了對觀眾們胃口上的牽引,對於電影來說,更少了一些生活氣息和親切的溫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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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女主角

也許韓版《小森食光》的導演是對的,“金泰梨在20代女演員中演技實力和自然的魅力是很吸引人的,這個角色很適合她。”這部電影主要展現的是女主角惠媛(金泰梨飾演)的個人青春魅力,跟內斂安靜的市子不同,惠媛很漂亮又野,她毫不掩飾自己的慾望。她不僅野,還憨憨的,非常可愛。她說在城裡時,特別喜歡喝濃縮咖啡,但咖啡太貴了。惠媛有著身為一個少女的單純和率真,而同時,她也有青春期的敏感和自尊心。因為男友通過了考試,而她沒透過,她無所適從,不好意思去面對男朋友,乾脆逃回了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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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媛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日本版《小森林》的市子的隱忍和含蓄,她的封閉和自立——這是日系文化最典型的特徵:含蓄,感情不輕易外露但卻更細膩深沉。一切都會獨立承擔卻異常堅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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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子

在日版《小森林》裡,市子承受了比惠媛更為沉重的生活。惠媛有姑媽幫助,而市子身邊沒有一個親人。她要自己下地耕田種菜,好為自己儲備糧食。而她與母親的關係,也比惠媛的母親顯得更疏遠。母女之間總湧動著隱晦難言的矛盾——對現狀的不甘和苦悶,母女之間的隔閡。母親厭煩了繼續承擔市子的生活,突然離開了。從那個時候起,市子就很少表達自己的慾望,她努力自給自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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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市子和惠媛這兩個人物形象,我們可以清晰地感受日韓兩種飲食和文化中微妙的不同:韓國人喜歡吃辣,惠媛的性格更活潑直接;而日本人則飲食清淡考究,滋味盡在不言中;日本文化裡“給別人添麻煩是恥辱”、一切都獨立承受等生活準則,就在市子身上得到了深刻的體現。

從心安理得享用媽媽做的食物,到自食其力,無論是市子還是惠媛,都要完成一項重要的成長教育:世間並沒有易走的道路,也沒有白得的食物。只有靠自己的努力和汗水,才能收穫最甜蜜最踏實的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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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母親

日本版的《小森林》是避世的,尤其是當市子面臨社會和人際關係中的複雜部分時, 她退回到小森林裡,就像退回到一個溫暖而安靜的懷抱,她沒有針鋒相對,只是獨自消解。

而在韓版《小森林》中,當在學校遭受孤立和欺凌時,惠媛明確表達了自己的憤怒,而她的母親,也為她提出瞭解決方案和為人處事上的智慧:

“你知道欺負你的孩子最想看的是什麼?

就是你難過的樣子。所以你不難過,就報復成功啦!”

在韓版《小森林》裡,我們真切地感受到母親的樂觀和有力,她的溫暖和貼心。而在日版《小森林》中,市子的母親則大部分時間都將答案鎖在了食物中,一切都需要市子自己去體會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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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版使用了很多篇幅來表現母親的形象

日版的《小森林》折射出很多微妙的社會現象,比如日本社會的階級固化—— 母親曾給市子寫信說:“感覺人生就像是螺旋,一圈一圈總回到原點,每次圈子都會稍微擴大點,總覺得每一次都有所不同……”

這句話其實暗含了對突破階級桎梏、突破現有清貧孤單生活的苦悶和無奈。無論如何努力,也依然困於自我階級中,依然要回到同一個起點,生活並未得到什麼改善。但是每次會有所不同,就是因為這一點點的不同,市子和母親都決心走出去,決定改變。

韓版中母親與女兒正面直接地溝通和交流;而在日版《小森林》中,母女的關係卻意外疏離,母親終於在女兒要求她為同學製作冬花味增醬時失去了耐心,索性一走了之。日本的生育率極低,而且人們崇尚獨立,高度發達和西化的社會分解、稀釋了家庭關係的親密和互相依賴,這導致了家庭“棄子”的出現(比如日本電影《無人知曉》,幼童被母親拋棄,餓死在家裡),日版《小森林》就隱含了這種殘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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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立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只有將孩子徹底拋向生活,她才能獨立。這是日韓兩版《小森林》裡母親一致認可的教育,就像把孩子拋入水中,她才能學會了游泳。孩子一成年,母親就果斷劃清了跟孩子的界限——你是你,我是我,我們都是兩個獨立的人,我不可能一直為你付出,我也有我想要追求的生活;你不能再依賴我,你要學會承擔你自己的生活了。

這種分明的界限感,其實是最好最健康的親子關係,也是我最欣賞的部分,是母親的智慧。人的潛力是無窮的,但很少有人有機會能去體驗。只有給出一個變數、抽掉他們的依靠,撼動他們熟悉的軌跡和生活,潛力才會崛起,我們才能真切感受到來源於自己的能量和安全感。

人與人可相伴卻不能依賴,每個人都要靠自己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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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緊張羞澀的惠媛在故鄉田間放鬆舒適下來,她與旁人的關係也開始鬆弛。她主動給男友打了電話,說了很多話——她只是需要一些時間和空間去消化而已。

母親用一生最寶貴的時間,為女兒建立了一座世外桃源,讓她學會紮根於屬於自己的泥土,懂得享受自然平靜的生命,時時汲取營養,漸漸長出屬於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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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兩好友相伴,有田間地頭風景作陪,月朗星稀、瑩瑩蟲火、樸素的食物,人就可以舒心自在、順其自然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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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告別

當市子決定離開小森林時,她真的走了;然後成家立業。她再次回來,是為了參加村裡傳統的春祭。家與傳統,才是歸宿——日版《小森林》暗含了日本傳統文化的突出特點和對人的要求。

而在韓國《小森林》中,惠媛也並沒有跟故鄉真正的告別過,她還是會時不時回來,照看植物和花果;她好像既沒有跟城市裡的前男友複合,也沒有組建屬於自己的家庭。一直暗戀她的載夏送的那隻小狗,依然陪在她身旁——這恰恰說明了他們的感情在隱秘地持續,載夏仍舊是追隨她的那隻小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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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媛只是成為了更為自信、可以自由決定自己何時起飛與降落的人。與第一次回來不同的是,惠媛每次離開都有準備和播種,每次返回都有收穫的果實享用——這就是她的成長和對生活遊刃有餘的掌控。

從這個層面來看,如果說日版《小森林》在迴歸農耕時代的傳統秩序,那韓版《小森食光》展現了更高知階層的城市女性(惠媛是大學生),對命運更為獨立和開闊地把握和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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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日韓兩版的《小森林》,還是李子柒的田園生活,都表達出了人們普遍的一種願望——獨立和自由。總有一天,去建立屬於自己的王國——創造自我的精神家園,你的能量集結地和棲息地。在這個屬於你的小小王國裡,你不再需要向外界攀緣、朝外界索取、由外界控制;而是成為了自己的太陽和田地;成為自己心田上的農夫。你將在自己的田園裡播種、收穫,自給自足,自娛自樂。有陽春白雪,亦有美味佳餚,它不斷產生正面積極的能量充實和支援你,去對抗外界的波動和挫折、去抵制人生的無常和災難;有能力生活,也有能力去享受(原創影評,署名黨阿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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