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男子深陷傳銷二十年,父母去世都未現身,再見已是癌症晚期

2020年10月7日,一位年輕人在玩手機時,視線停在一條位於海南三亞的尋親資訊上,而這位年輕人是貴州吳家的吳宇(代名),是求助者的侄子。

吳宇回憶起了兒時的片段,當年吳位坤

大學

放假回家的時候,會帶著他去田野放牛玩耍,還會教他們唱歌畫畫,對於他來說,回憶裡的吳位坤是一個聰明親切的人。

他看著手機螢幕裡既陌生又熟悉的資訊,經核對後,吳宇(代名)確定這個人便是他們家二十餘年以來一直尋求的家人吳位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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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之星,吳家之光

在吳宇的印象裡,吳位坤可以說是他幼時注目的榜樣。

十二年寒窗苦讀之路,吳位坤迎來了勝利的曙光,在1993年,他被貴州民族學院(現貴州民族大學)錄取,用行動證實了知識改變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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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村裡出的第一位大學生,是村裡的明星人物,農田裡竟蹦出了一個文化人,鄰里街坊都紛紛向吳家投來羨慕的眼光,吳家更是激動不已。

吳位坤家裡排名最小,和兩位哥哥年齡差都超過了20,不識字的父母親並沒有為他提供文化氛圍,他自己摸索闖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他的成功實屬不易,吳家一家子都十分為此自豪。

1993年的夏天,吳位坤開始了人生的新階段,踏上了求學之路,來到了離家200公里的貴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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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學生活中,儘管被忙碌的學習填滿了檔期,吳位坤的心裡一直記掛著家人,我們現在手機隨手可發的一個訊息,在那個時候是需要時間與精力的。

吳位坤靠著書信與電報,維繫著遠距離的思念,千山萬水之外的家人們,每每讀到他的信與電報,看到書信裡孩子的生活狀況和蘊藏在信中的思念,吳家人圍在一起,每一個人不禁心頭一暖,在勞累的生活中,這個懂事的孩子是送來的溫暖足以消除疲憊。

雖然各自相隔百里,但這一封封的書信與電報,裡面的無盡牽掛都成為彼此努力生活的動力,一切都在穩步向好,吳家人也盼望著吳位坤學成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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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斷聯,遲遲未歸的吳家大學生

可在1997年,吳位坤畢業之際,吳家人卻等不到遠方寄來的電報,

剛開始一段時間,他們心想孩子在忙畢業找工作的事情,抽不出時間,但隨著距離上次收到電報的日期越來越遠時,吳家充斥了滿滿的擔憂。

那段時間家中年邁的祖母在家裡來回踱步,又久久守在電報機前,對著電報機喃喃自語,嘴中無非是那幾句,“孩子最近過得怎麼樣,”“在大城市生活得還好嗎?”“最近怎麼沒給家裡報平安了。”但是遠在貴陽的吳位坤並不知道家裡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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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6月份,到了畢業的時間,吳家人的電報機也安靜地彷佛像個擺設,但這個電報是家裡唯一能和吳位坤聯絡的橋樑,而如今斷了聯絡,一直以來只能等待的吳家人,再也靜坐不了,打算到他就讀的大學找尋。

儘管這一路的花費對於務農之家來說是一筆大開銷,但孩子的安危是懸在吳家人心中的一塊石頭,他們必須親自確認吳位坤的現狀。

吳位坤的父親與兩位哥帶著擔憂與疑惑踏上了尋親之路,只是這時他們還沒有想到這條尋親之路,要走二十餘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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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之星隕落黑暗之中

來到了吳位坤生活四年的校園,來不及參觀城市的繁華,他們急速奔走在人流之中,四處打聽向同學老師們打聽吳位坤的訊息。

當他們找到一位知道訊息的同學之時,此時心中還尚存一絲希望,心想僅一步之遙便可找到吳位坤,這位同學確實知道他的去向。

可接下來展開的情報內容,讓吳家三位男子腿腳發軟,眼前一黑,原來吳位坤與其他人斷聯的原因,竟是經人介紹進了傳銷組織。

吳位坤畢業之際找工作,一位女同學給他介紹一份工作,不設想這就是把腳邁進傳銷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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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銷組織專門把目標瞄向他,主要是因為此時的吳位坤對社會了解較少,懷抱著單純的理想,滿懷熱血要幹一番自己的事業,傳銷組織

讓吳位坤認為他們是發自內心的想要幫助他,直到他被同化併成為堅定的信徒。

進了傳銷組織,他盲目地認為在那裡可以獲得成功,此時他腦子裡已經不是健全的價值觀念,扭曲地追求個人利益。

他眼裡的人際關係,僅僅是他“事業”的墊腳石,周圍的同學向他父親透露到, 吳位坤一開始發展的物件就是他們,不斷地找他們借錢,甚至想拉一位同學入夥,宣稱可以一起幹出一番大事業,很快就會富裕起來。

被同學拒絕後,不顧他們善意的勸阻,借不到的時候,被精神控制的他毫不猶豫地切斷外界的聯絡,慢慢和周圍人斷聯,在吳位坤眼裡,昔日好友都沒有一點利用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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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的尋親之路,而掛念他的人漸漸減少

1997年在學校尋求無果後,父親和兩位哥哥向當地警方報了警。

傳銷組織的隱密性阻礙抓捕行動,而遍佈全國的傳銷組織,吳位坤是否還在貴陽是個未知數,每一次警方的抓捕結果,都讓吳家人們跑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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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宇回憶中,吳位坤父母親都健在的時候,他們每每聚在一起的時候,吳位坤就是他們話題的中心,吳家人不斷透過一些媒體釋出尋人訊息,可20餘年一來,一直沒有收到可喜的訊息。

其實吳位坤曾給家裡人打過電話,但是其中的思念已是面目全非,開口便是向家裡人借錢做生意。

1998年至1999年,吳位坤在廣東傳銷的期間,吳位坤的二哥稱曾經就被他騙取1萬元,後來得知他去了三亞,電話那頭沒有描繪三亞的美好風光,而是讓家裡把老黃牛賣了,將錢寄給他,家裡人這時已經認識到吳位坤再也不是那位神采奕奕的大學生了。

現在的他是一位喪失信念,遊走在非法之路的騙子,得到拒絕的訊息後,吳位坤也將僅存的親情碾棄,從此吳家人再也聯絡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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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未現身的吳家小兒子

在他失蹤的20餘年期間,父母親相繼離世,哪怕是至親去世的時候,他也沒有回到家鄉參加葬禮,沒有主動打過電話慰問過吳家人。

或許他走火入魔,或許他已經不在人世,種種的猜測也沒等到正主的現身說法。

曾經記掛吳位坤的家人們已相繼離世,他們這一輩子沒有享受過天倫之樂,對他們來說,光陰如梭,曾經稚嫩的幼子出息的模樣仍是他們的牽掛,但漫長的歲月裡,對於他們又像是度日如年一般,在無盡的等待中隱痛熬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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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時,已是物是人非

2020年10月5號,一位女子將吳位坤送至救助所便離開了,而此時的吳位坤面如土灰,精神萎靡,完全是一個孤老無依的形象,這和吳宇印象中那位乾淨清爽的文化人大有徑庭。

此時的他身體狀況已經嚴重,雙腿腫大,行動不便,經確診為肝癌晚期,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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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人意願下,他做了手術轉入icu,救助站在他身上找到一張舊的身份證,資訊顯示

他的老家是貴州黔東南天柱縣高釀鎮地壩村,1995級的大學生。

海南三亞救助站為他釋出了一則尋親資訊,在這資訊如流的時代裡,又是驚人之巧被吳宇發現。

當吳宇把這個訊息告訴吳家人的時候,眾人的情緒十分複雜。

似水流年,恍惚間已過了二十年之際,記住吳位坤的人在慢慢減少,吳家正在更新換代,他的兩位哥哥已經年邁,迷迷糊糊中記掛起弟弟又不禁暗暗抹淚。

吳位坤這個名字隨著時間在吳家漸漸地被抹去痕跡。

父母去世後,他們便將父母的房子賣了,吳位坤失蹤多年,家裡沒有理由給他分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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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輩的吳家人並不瞭解吳位坤,這則尋親訊息實在是來得太慢了,慢到世態萬變,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吳宇帶著吳家人20餘年等待的疑慮,不滿,與思念,撥通了求助站的電話,這麼多年終於取得了和吳位坤的聯絡,電話那頭的吳位坤也認出了吳宇。

吳宇沒有想到,電話那頭不再是要錢的頑固聲線,轉而代之的是更沉重的一句話,“我對不住你們”,聽到父母親早已離世的時候,吳位坤忍不住嚎啕大哭。

吳位坤遲到的愧疚和他病重的訊息讓吳宇心情壓抑,不知道現在該如何面對曾經熟悉的親人。

吳位坤也深知自己病重,想要在彌留之際最後與家人團聚一番。

於是,他首先電話聯絡上了家鄉的村支書楊成鋒,在與楊成鋒聊天的時候,吳位坤說了一些自己在20多年來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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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輩子沒有結婚,以前有個女朋友,生了個女兒,在兩歲時夭折,女朋友也跑了。

他後來逃出了傳銷組織,但是礙於當時生活過於窘迫,不敢和家人聯絡,只好選擇在外流浪,這一流浪便又是數十年載。

只是,從兩人的聊天中,吳位坤並沒有提起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脫離傳銷組織的,也沒有解釋一個大學生為什麼最後要以流浪為生。

但是,在電話裡,吳位坤再三表示,他如今病重,想要最後回家鄉看一眼,懇請

村支書楊成鋒向吳家人代為傳達自己的意思。

楊成鋒聽著電話那頭無力且虛弱的聲音,沉默再三,最終同意了代為轉達的請求。

而當他把這件事情轉達給吳家人的時候,吳位坤的兩個哥哥,顯得時候無力。

20年的尋找,他們先後送走了父母雙親,又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雖然沒有開口直說,但吳家人到後來已經放棄了,覺得吳位坤可能在外面遇到了什麼不測,此生再難相見。

原本,吳家二哥本打算去見見吳位坤,但是身份證的遺失讓這次會面不得如期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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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救助站方面雖然聯絡上了吳家人,通知他們過來接人,可是遲遲沒有看到有人出現。

新一輩的吳家人,對於吳位坤是沒有太多印象和感情的,更多是陌生人一般的存在。

吳位坤畢竟消失了快20來年,這麼漫長的時光,足夠一個孩子成長為大人,所以2020年的突然聯絡,讓所有人都不知道要如何應對。

最終,吳家人和救

助站簽署免責協議,將吳位坤身後事全權交由救助站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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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助站工作人員稱,按照流程,吳位坤遺體將在冰凍三個月後火化,骨灰將儲存10年。

吳位坤最後也沒有等到吳家人來接他回家,因為病情嚴重,一個月後,他便離開了人世。

關於他這麼多年的生活情況、生活軌跡,並沒有人能清楚地知道。

只能透過

依稀

的一些片段聯絡到他進入傳銷後生活過得並不好,最終只落得一個疾病纏身,離世前沒有親朋好友的陪伴,最終孤獨遺憾地離開。

2022年,包括吳宇在內的吳家人,再也沒有提起吳位坤,這個曾經的家族驕傲,如今徹底

消失在眾人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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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私下裡,吳宇會和父親聊起這件事、這個人,而吳宇父親顯得極為平靜,“都找了20年了,很多事情都改變了。”

有時候,吳宇也會想,如果自己這位叔叔沒有在臨近畢業的時候陷入傳銷組織,或許如今也已經功成名就了,而癌症可能也早就在某次不經意的體檢的時候被查出來早早治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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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獻:

《貴州大學生身陷傳銷失蹤20年,最終現身三亞救助站且罹患癌症,死前想見家人未如願》;瀟湘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