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薩基和古利特的記憶中,米蘭王朝是什麼樣的?

體壇週報駐義大利特約記者 沈天浩

魔術師拿起指揮棒,鬱金香華麗綻放。對於薩基和古利特的那支AC米蘭來說,每次踏上球場,任務只有一個:贏下比賽,而且踢得好看。

在《米蘭體育報》的體育節活動上,古利特回憶起自己紅黑生涯的開篇:“當時的義大利是球員們最嚮往的目的地。另一方面,薩基知道我們荷蘭人喜歡進攻,這對他也有所幫助。最開始的時候,最難的是學習語言,米蘭隊內幾乎沒有人說英語,只有馬爾蒂尼能說一些。一開始,薩基用蹩腳的英語和我說:‘路德,過來,過去,去危險區域。’比起學外語,在足球層面理解各自的語言要容易得多。”

在薩基和古利特的記憶中,米蘭王朝是什麼樣的?

薩基回憶道:“古利特有著驚人的身體素質,他可以連續跑兩天。此外,從技術層面上,荷蘭人注重培養年輕人,他們不像義大利人那樣看重馬戲團式的技術,而是訓練在比賽中行進中的技術。”

古利特自矜地表示:“確實,包括巴斯滕剛剛來到米蘭時,在訓練中和全隊也不在一個節奏。我們更棒!”薩基沒有吝惜讚美:“荷蘭人對我的幫助非常大。我執教米蘭的第一年,巴斯滕沒怎麼上場,裡傑卡爾德還沒有來,古利特幾乎是自己一個人,但我們踢出了屬於自己的足球,這踢法有多重要?一支球隊清晰的踢法,意味著一種組織方式、合作方式、溝通方式。相比之下,體能退居其次,比起帕爾馬時期,我在米蘭的體能訓練減少了20%,否則球員會殺了我們。”

用桀驁驅散大霧

AC米蘭在1988-89賽季的歐冠征程,險些提前終結在1988年秋天的貝爾格萊德。全場瀰漫的大霧讓比賽重新進行,而此前比分落後的米蘭,最終在重賽中點球戰勝了紅星隊。如果沒有那場大霧,偉大的米蘭還會誕生嗎?薩基認為:“如果無法贏得那一年的歐冠,我們也會贏得聯賽。想想看,我們賣出了75000張季票,因為觀看那支球隊踢球就是一種享受。在當時的義大利,人們只在乎細節和避免失誤,我們帶來了不一樣的足球。有一次踢拜仁,我們缺少了古利特、安切洛蒂和多納多尼,結果上半場射門11次,對手只有1次!對於義大利足球來說,這是絕對另類的場景。”

在薩基和古利特的記憶中,米蘭王朝是什麼樣的?

古利特也回憶起那場著名的重賽:“前一天的比賽我在看臺上,沒有人看到那個進球。霧氣濃重,似乎是有人故意放進球場的。當時我有輕微的肌肉傷勢,他們在重賽當天早上給我的理療師打了電話,他馬上從荷蘭搭乘私人飛機,來到了貝爾格萊德。我還記得當時自己只能在酒店的走廊裡練習折返跑、恢復身體狀態,同時不被對手看到。理療師最後表示:‘古利特能踢40分鐘。’我在賽前來到球場,人們開始對我喊叫,這讓我更有動力。“

“比賽第40分鐘,多納多尼在場上受傷,他吞了舌頭,情況非常危急,球員們都很害怕。中場休息時,我們聽到現場DJ在說些什麼,球迷們馬上開始瘋狂地噓我們。他說了什麼?多納多尼在醫院,但是狀況很好。我們被激怒了,全隊迫不及待地希望馬上回到球場,展示出比對手更強的意志力和技術實力。賽後,紅星主席來找我們道歉了。我們的回答是:去你X的。”薩基回憶道:“那場比賽之前,加利亞尼和我們說,現場會有12萬名觀眾。古利特問,紅星隊在平時的比賽中有多少觀眾?四萬人?那剩下的八萬人就是來看我們的。”

用目光殺死皇馬

那個賽季的歐冠半決賽,米蘭在客場佔盡優勢,最終和皇馬踢成1比1平,隨後回到主場5比0大勝。薩基表示:“在伯納烏,他們錯誤地吹掉了古利特的一個進球,我不知道為什麼,沒準是故意的。我幾乎從不攻擊裁判,但那場比賽我沒忍住。這種誤判時有發生,就像對紅星的比賽一樣。說到這兒,當時在酒店裡,有人看到紅星隊的官員將漂亮女生送進裁判的房間……”

薩基回憶起與皇馬的首回合:“我當時和路德說,到了球員通道,你試著和他們去對視,看看皇馬球員的反應。到最後,只有一個人敢於和他四目相對。”古利特認為:“在球員通道里,我們就已經贏了。皇馬球員怕我們。我還記得當時我和安切洛蒂在一個房間,他在比賽當天早上問我:‘你睡得像一個小孩。你怎麼睡得著的?’我和卡洛說:淡定,我們比皇馬強,我們可以主導比賽。當然,那場比賽我們最後沒贏,我的進球沒問題,但對於皇馬來說有問題。皇馬總是佔便宜,薩基也在皇馬工作過,他明白怎麼回事。”

越過皇馬之後,米蘭在諾坎普的決賽場迎戰布加勒斯特星,最終4比0輕鬆取勝。古利特表示:“開場哨一響,我們馬上將對手按在地上,直到最後一刻。我從未踢過這麼一場完美的比賽,一切精確地按照計劃進行。記憶中另一場完美的比賽是對陣馬拉多納的那不勒斯,還有一場是踢科莫,那場球塔索蒂過了15分鐘就被罰下了……”

在薩基和古利特的記憶中,米蘭王朝是什麼樣的?

塔索蒂本人就在觀眾席上。他接過話筒:“那支球隊是如此強大,以至於有時候少打一人也沒問題。我當時很難受,害怕薩基在終場後會說什麼,但米蘭在我的紅牌之後依然控制了比賽場面。那支球隊的超強控制力,很大程度上歸功於薩基。我和薩基開始合作的時候已經二十七八歲了,倘若有如果的話,我本來願意更早與他相遇。那支米蘭,根基由義大利人組成,而路德帶給我們熱情。路德是個奇怪的人,他大笑,他踢球,他一個人去電影院,薩基有時候會找不到他,問:古利特哪兒去了?”

“我們當年多棒啊!”

屬於薩基和古利特的那支AC米蘭,或許本可以成為一個輝煌時代的起點,但義大利足球錯過了這次機會。薩基認為:“改變未必能夠帶來進步,但為了進步你需要改變。問題是,義大利人不願意改變。當時的那支AC米蘭,比賽風格不像是一支來自義大利的球隊,我們主動出擊、壓迫對手。想想看,如果皮球不在你的腳下,你怎麼指望自己的球隊能夠發揮出最佳水準?觀眾有權利要求自己在觀看比賽時感到興奮,而為了讓他們興奮,你得腳下有球。”

“義大利足球的一個問題是,我們的球隊在場上總像是少打兩人:總有兩個人在場上靜止不動,他們不參與皮球在場上的運轉,而比賽級別越高,你越不能這麼去踢。我還記得當年戰勝星隊之後,《隊報》第二天的頭版標題是:‘他們來自另一個星球。’人們以為我們一球領先就會收手,但我們沒有,兩球領先,我們仍然在進攻。直到4比0之後,我們才放慢了節奏。”

在薩基和古利特的記憶中,米蘭王朝是什麼樣的?

如今皮奧利治下的這支米蘭,正在試圖重新喚起球迷們在那個年代的熱情。古利特表示:“我沒想到馬爾蒂尼會在日後走向經理生涯。他當時還很年輕,有著完全不一樣的興趣。當然,我自己踢球的時候也沒想過日後會成為教練。我為保羅感到高興,他一度被俱樂部拋棄,他本來就該待在米蘭,他就是米蘭的歷史。當球員們接到馬爾蒂尼的電話時,他們當然更願意為紅黑軍團踢球,因為那可是馬爾蒂尼。”

古利特繼續回憶往事:“在那些年裡,我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效力於一支如此強大的球隊。我們總是有新的目標,所以完全不知道外界是怎樣看待那支AC米蘭的。我還記得阿爾貝蒂尼的告別賽,上半場是那支老米蘭,對陣新老結合的巴薩,當時弗蘭克(裡傑卡爾德)是巴薩教練。一踏上球場,我馬上感受到了能量,上半場我們贏了2比0。西多夫和範布隆克霍斯特在板凳席上,他們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我。在退役多年之後,我們壓著巴薩踢球,想想看,我們當年多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