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慶幸在最美好的年華遇見他,也遺憾在最美好的年華將他遺忘

隨著上古諸神羽化凋零,現下天界五方五帝、凡界五荒五君。

九洲帝君按照仙資排下來,僅存也就只有南上帝君穹燁上神,東上帝君海噬上神;凡界大地地君寅夙上神,除卻妖、魔界掌權者由上一屆老妖王、老魔君任命,餘下位置只待飛昇得到上神之後使人接管。

卻是那餚瀚宮中的神女芷汀生了個好命,由著她這一脈是遠古真神僅存的其中一枝,隨著天神的羽化,天地法則命定,西上帝君一職只待她神識覺醒便可接任。

可這神女生的命好,桃花運卻是差了點,幾萬年來總共打包的花都沒開幾朵,卻也泛的桃花中屢次都敗在一個神仙手下。

這位神仙便是她的老鄰居——旭堯。

所以,經驗告訴我們,失敗乃成功之母這句話其實是不對的。

我們應該另闢蹊徑,許是我的蹊徑太偏僻了每次都被旭堯踩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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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萬萬年前,北冥上古兇獸為禍人間,導致睚眥殘存之火漫延九洲八荒,直逼天界神柱動盪三日,民不聊生。此後,天神右翼以一己之力封印睚眥神竭羽化,唯遺留一女沉睡於餚瀚宮,百年不得甦醒。

但凡仙修神籍都要經歷刮骨換胎的雷劫天火之痛,由著不同凡人修仙也需這般經歷,卻是不同品階有著不同的天雷神火的劫數。

若是一朝天雷突發,中途結界抵當使得法力殆盡卻還未歷完這劫數,運氣好的便打回原形,法術修煉從頭再來;運氣著實不佳的那便是灰飛煙滅,被天雷劈得渣都不剩。

因此修仙之路,若無仙骨慧根參透世間的機緣,你即便有通天的本領也過不了天柱臺上發下的滾滾天雷九九八十一道神火。

——

所以現如今我才知道,雷火劈在身上,那真叫一個苦不堪言生不如死——

當初穹燁的話糊弄得我天真可愛信以為真,他那淡漠的語氣仿若還在耳邊徘徊:“芷汀,那天雷於你、於那幾個小傢伙,無非是隔靴搔癢,不足為憂。”

是啊,不足為憂,不足為憂你個大頭鬼!

可憐我那心愛的鬼刃被他看上,狠下心後我拿著它將將去換做了這個回答,他卻沒給我歷劫天雷一個準兒的說法。心下便也計較了一番,等回去定要把穹燁的頭髮給拔幾根做支毛筆,再寫副拜帖回謝回謝。

感謝穹燁上神的指點與栽培,這委實是個不錯的主意。

因著我現如今的糊焦狀看來,滾滾天雷劈在身上沒把我打回原形,已是萬幸,倒是身上打出了許多花來,可這花疼得我已經分不清如今情勢有幾分真幾分假;

幾分分神後,靈臺混沌模糊。

她慶幸在最美好的年華遇見他,也遺憾在最美好的年華將他遺忘

當我被天台上突降的幾道天雷劈聲震得愣神時,才知道有人修為得了一定境界,突破上神時引來了天劫雷劈的考驗。想著誰會這麼神氣,閉眼神識一探,卻是在冥想境界中看到了尚陽宮紫光一閃,滾滾天雷迎光而去的畫面。

唏噓咂舌了幾下,就明白了我想的那神氣夥子原來是旭堯。

如果是祈君騰蛇那斯或者鈺葳這九尾狐渡天神之劫我可能會比較擔心,但是一向法力高於我幾人的旭堯,我是把心放肚子裡,安心的得不能再安心的理了理我的思緒。

想當初我幻化成人覺醒之時,第一眼睜開,便看到了一雙深邃不見底的眼睛,其形也,堪比我的配飾七彩石還較之奪目,但轉眼細究仔細之處深深吸引幽幽不盡,難以揣測其真實目光。

這真真是一副萬兒八千年都難得一見好眸子,真真算得做是一副驚世駭俗——而這雙慧眼鑲的臉便是旭堯。

父神曾在我還是顆石頭之時就傳話於我,旭堯乃是九重天外天唯一一個氣像萬物孕育的生命,其本體雖為獸尾龍身,但世間萬物氣息都匯其中化無形;因此,上古神獸的本體都會在他身上略見其一。

喏,父神有一點估計忘了傳達,這個神仙面相如何如何?

依我當日初見,朦朧模糊裡只覺得‘唰唰’靈光閃過,晃了晃眼待仔細看清才恍然察覺,旭堯若是修得個女兒身,該是何等的美豔不可方物,何等的驚天地泣鬼神。

驚豔的暗歎道恁是太好了點,桃花眼一挑隨意的淡看便是要老命的,當時想來,著實可惜可惜,他卻堪堪修得一副男兒身,委實糟蹋了這副好相貌。

可總歸算來,旭堯以後也定是個禍神殃仙的主兒。怪只怪千兒八百年裡,他禍神殃仙也是禍害了我一個,總總恩怨糾葛裡是他吃了個大虧。

品了一番旭堯的長相,待我隨意轉頭一看,這一看可著天大的了不得,媚眼如波的祈君以及一臉驚歎的鈺葳狐狸皆是鼓足了眼珠子的瞪我,那股駭人的眼神同生生要把我砍上幾刀方解恨般,嚇得我差點想一溜煙逃跑。

導致我心下暗想許久,我可曾在四海八荒的某一天欠了他們的孽債?可曾得過他們的庇佑使得後來忘了還?可曾是殺了他家飛禽走獸故作算計?

瞪我瞪得如此歡脫,難不成是在與我鬥法乾瞪眼?

等與他三人混熟,處了個千兒百年才知道當時九尾白狐鈺葳的表情並不是驚歎,而是驚悚——

他三人不知為何打了個賭,賭注就是誰得的我第一眼,敗者就是給穹燁上神端三年的洗腳水。且是心也要甘、情也是願的端。可怪了個哉的不知為何,這旭堯竟一口應允了下去。

他二人原本是怕旭堯太冰,把他宮中的花花草草給凍死了;想讓這事他若是輸了就把那冰塊溶他一溶;其實另外一層含義就是,他二人合夥想整整旭堯。

依我當時高見,估摸是因著萬萬的修煉沒有個雌兒相伴,數天對著幾個不同種族的走獸飛禽,還是雄走獸,著實苦悶了些。

而至於那計劃,就是分別輪流盯梢看我何時神識甦醒,虧得祈君心思聰穎,想出了此等鬼主意,這真是個可人的好辦法,可人在想法不錯,實際行動卻欠缺得不是點吧點。

她慶幸在最美好的年華遇見他,也遺憾在最美好的年華將他遺忘

因而,他們忘了這事靠的是天時、地利、人和。

所以他二人等了個百把年,硬是把我宮裡的樹皮都磨平了,我宮殿的宮娥都換了好幾波,桃子都被他二人吃了幾回,卻還是沒見我覺醒的預兆。

可是,那鐵樹都有逢春長几朵花骨朵的時候,菩薩還有凡間走一遭忘卻生前修為的糊塗,任誰也會被精打的算盤給反算計,我也在某一天突然醒了。

這一天,草長鶯飛,萬物待長,氣象更新,是個忘卻修為打盹逃課的好時機——

旭堯不知為何想來看看我,他這百吧年不曾在我宮殿露個臉,今兒得空就突發奇想的來走了一遭,卻也是順帶把擎蒼和鈺葳一同揪了來。

世間的巧事就是這麼神奇,你越想著什麼要緊事它越磨蹭久久不得使你舒心,你越是偶爾不經意的走神說不定就會錯過天大的好事。

這好事,就比如他幾人的賭注,旭堯贏了!

祈君和鈺葳還帶著沒睡醒的朦朧眼珠子出門,而旭堯卻是刻意來看我。而我便是在這六隻眼珠子,三雙眼睛,其中還有兩雙微眯不醒的情況下,睜開了我的雙眼。

我的眼睛雖然以往一直沒有睜開,但是神識還算清醒,偶爾可以遊蕩天界聽聽奇聞看看軼事,因此天界的七七八八早在我睜眼前便心中有數。

我雖既不是由著身份繼位的帝君,也非歷劫九九八十一道天火後成的上神,雖只是不起眼小小品階的仙君,卻是由著眾神仙對父神右翼的敬重,四海八荒的九洲仙家對我這個孤女很是貼切的喚做了句‘神女’。

這神女的稱呼我聽著委實受用無比,堪堪覺得我比他們老上那麼千年萬年,所以便時時覺得自己算作年長者,該以‘老身’自稱。

後來,旭堯卻說我的名字芷汀念著拗口,阿汀叫著彆扭,汀汀叫著奇怪,我一一默唸了幾句,拗口?彆扭?奇怪?……

這這這汀汀又是什麼稱呼——果真是但凡有點姿色的神仙,腦子裡的想法都比其他神仙來得詭異。

於是乎旭堯便給我取了一個獨特的法號來喚做名諱去唸,由著我命生得不錯,出生後便是命定的西上帝君。所以旭堯給我這叫法,甚是貼切。那便是叫——西西。

是啊,西西,你說貼切不貼切。

所以如若以後旭堯飛昇成了帝君或地君,我是不是也要愛稱他一聲哈哈,禮尚往來投桃報李,西西哈哈——

這場面估計會讓穹燁笑上幾天還不待歇氣,使得天庭眾仙友茶前飯後又有了談資笑料,唏噓不已。

總歸看來,也算是我功德一件。

想著是不是該把珍藏的佳釀挖出來犒勞等會飛躍至上神的旭堯,可滾滾而來的天雷聲響得我心拔涼拔涼,便放棄了挖酒的念想,須臾思稱之下,捏了個訣遁去找了旭堯的天劫開雷之處。

我以為旭堯再是不濟也不至於像我現在看到的這般虛弱,渾身上下無一寸完整的肌膚,先前幾十道天雷的傷痕遍佈全身,汩汩冒著奪目的鮮血,只見他面無血色的嘴唇硬抿著,卻還是挺著打坐制結界。

“旭堯,你可還好。”

她慶幸在最美好的年華遇見他,也遺憾在最美好的年華將他遺忘

看到這樣的他,我醞釀著該用何種語氣表達此刻處境,吭吭嗆嗆半天才說出句,“你可真真千萬不能有事。”

我深知天劫雷劈一定還沒完,且是一波比一波來得兇猛,現如今他在這樣下去怕是在劫難逃;瞅了一瞅黑雲翻滾的天,灼熱的駭人氣息逼得人喘不過氣,待我又神色複雜的望了望身邊的旭堯。

因著他的名字是九重天裡唯一算得上不錯的,所以這個神是不同的,從來都不同。

旭堯一聽我的聲音,睜眼看了幾秒;想著他還沒失去聽覺必定靈臺未損,我正要對其欣喜一笑。卻見他轉眼盯著我手上的動作,蒼白的臉瞬間黑得比頭頂上的雲還壓得人將將胸悶。

神色瞬息萬變的眉眼變化,旭堯最終還是漠然薄唇輕啟,淡然道:“西西——回去。”

待他氣息稍緩,又道:“西西,你素來知曉我的修為,這區區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地火,委實渡劫輕巧,算不上有什麼作難與幫襯,我也定不會……。”

你定不會有事,你定不會死,還是定不會沉睡抑或羽化?

我篤定了開始是這般,結局便會如何。卻不曾想,我算錯了一劫,便是滿盤皆輸。這場劫難竟會與當初旭堯贈與我的魂玉連上線。

當初,當初,真是悔不當初,如果當初我去穹燁那裡再多詢問幾句關於旭堯喪失一魄渡劫會如何,抑或當初他在把魂玉給我的時候我能多問上幾句,你讓魂玉養我的一魂可是你的一魄又會怎樣。

會如何,又會怎樣……。終究我都沒有問。若是我事先得知魂魄不齊的人歷劫會如何,是不是我手中玉佩便不會被雷火劈開,不會使得我和他的一魂一魄先後受損。

可最終還是由一塊魂玉引發了血案,導致後面劫難糾葛的發生。心冢墳墓下的愛恨嗔痴,往事成風如濃淡浮雲流觴負,閬苑仙葩中的鏡花水月,徒嘆菩提樹下萬花枯骨成灰。

或許終究,我對旭堯的愛與他給予我的情沒有同等。所以,索取慣了的我便總是認為他對我的好都是理所當然。

可是世間的情愛,哪有這麼多理所當然,而不付出一丁點代價。

三萬年光景轉瞬即逝,天界經歷每逢數萬年必有的洪荒浩瀚之劫洗禮後,又迎來了東上帝君海澨上神的壽誕,這神仙過壽不似凡人年年慶賀,海澨帝君因著九州八荒浩劫不久,為避鋪張浪費,很是節儉的在這三萬年才辦一次。

受邀的神仙上至九州各方得到神仙下至新飛昇而上的小仙童,總總算上各家麟兒,也是將他那偌大的宮殿塞得滿滿當當,這正兒八經的一次聚聚,氣派熱鬧自是不在話下。

觥籌交錯,歌舞管絃,流觴曲水,好久不見的司命仙君在冊寶閣裡憋著寫神仙歷給悶壞了,見誰的面便都磕牙不停把酒言歡,閒談近來諸多雞毛蒜皮趣事。

待酒過半巡,這慶賀也只是些皮面上的功夫罷了,東上帝君一番義正言辭深明大義,告知了大家可隨意後便攜了小童子同去處理公務,這吃飯的功夫都是要靠擠的,可想而知萬年前的天劫影響是有多久遠。

眾仙家見帝君要走,將將委婉邀留一番後便三個兩個相相聚坐在一起,各成幾堆人的圍了個圈兒,敞開話匣子說起了故事。

誰誰誰家的花花又結了果,好吃得緊;誰誰誰家的小子又到了適婚的年紀,要給誰說媒;誰誰誰家的鯉魚昨兒又被釣了,還是得道飛仙的等等趣事。

而這原剛得道飛仙的菡萏本事資歷淺薄,遇到此等吃飯喝酒的喜事更是樂得喜開懷下幾天沒睡個好覺,想著在凡界每逢此等好事,不是各家訊息對接的必佳之地,便是深閨女子尋姻問緣的好去場所,無非算來這種地方就是個生是是非非的地兒。

自己卻是各中鮮花一朵奇葩,奔著這委實算不錯的一頓飯而來,想著拿著酒杯品上一品,看看這帝君家的美酒與尋常酒窖裡的有何不同。卻是抬眼望去,大家等帝君走後都扼腕長嘆,神色悽悽慘慘好不悲切。

咋舌唏噓番,菡萏覺得這神仙翻臉其實也比翻書還快,剛才還眉眼眯成條縫的大笑,眼下那倒掛的嘴角都可以提一提夜壺。

她慶幸在最美好的年華遇見他,也遺憾在最美好的年華將他遺忘

將將好奇拉著路過的司命問道:“這吃吃喝喝天帝過壽的大好日子,為何眾仙友坐立不安滿面鬱色?若是一個兩個這般,小仙我還誤以為是帝君的仇家,來擺臉色看的,可這百來十個都這般,小仙我瞧著甚是奇怪。”

司命一哽,捂臉不想看這沒見過世面的小仙,閃爍其詞回:“你剛上來沒有幾百年,這仙界中事你知道得委實少了些。不提也罷,不提也罷。”司命吶吶擺了擺手,欲逃離菡萏的拉拉扯扯,想避開這個話題。

原這菡萏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主兒,司命那瘦胳膊瘦腿的哪裡躲得過這菡萏的虎背熊腰,恰巧她也同知道司命仙君那個詭異得不能再詭異的稱呼,便央著“好姐姐,好姐姐”的讓仙君講故事。

可巧得很,這冊寶閣裡的仙君司命,愛好怕是這九重天界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連這剛得道不久的小仙都知道。可想這愛好被人們茶前飯後不知議論了多少回。充當了多久菜桌上的開場對話。

故事還要從幾千年前講述。

當是時,那司命仙君原是最最喜歡吃美食來著,只要東西能吃,都要嘗上一口兩口才覺得新奇,須知有人為了把刀而引發糾葛,有人因了一句話而改變運道,也會有人因著東西吃不到生生改了自己萬兒百年的愛好。

想來愛好其實是可以改的,那些習慣了千兒百年的事若是哪天厭倦了,改了多好。這司命的被人喚聲“姐姐”的嗜好不就是。

當初穹燁上神掌管二十四節氣時,最喜歡凡間的奇花異卉

珍稀花萼,這不就有成語“百花齊放”嘛,約莫著是想看到“千花齊放”的場景,

想著如果能在千花中睡上一番,更是別有一番情懷與志趣,再加上鈺葳那狐崽子鬧著要用這花釀酒,著實一舉多得。於是帝君上神財大氣粗大手一揮,就舉辦了一場爭豔大賽。

有比賽自然是有排名獎勵,可這獎勵就更了不得,梵音果一出,頓時吸引了四海八荒潛心修行的仙家,紛紛化身去了蓬萊、崑崙尋花萼……

而這果子,若單單是梵音果就是給修煉之人增加千吧年的法力,對渡雷劫或者一直鬱郁不得進的仙人很是有幫助,可若再放了千兒吧年的,那可是藥中聖品。

再加上此果子是放了好多個千年的東西,自然穹燁上神這次下足了血本,舍了三升血才肯痛下決定。

司命當時原本也想去參加來著,混個果子嚐嚐也不枉在天界司萬物之命的本事。

為應了味蕾的要求,便傻了吧唧的把自己的寶貝花並莩木蓮給挖了出來,又一路趾高氣昂的走到了穹燁上神的二十四季宮門口,想著得獎定是不在話下。

這廂她自己正意興闌珊的要邁步進門,那廂看門的小斯便站出來甚是神氣的對她揮手一攔,道了句:“仙友留步,仙友請慢,哦……原來是司命仙君,仙君可是前來參賽的?”

司命覺得眼前這小斯膽恁是肥了點,不怕自己將來給他寫一場噱頭情愛,磨一磨他的銳氣?且看在他家主子本事還不錯面子還挺大的份上,將將吸了口氣肅然道:“正是。”

可這小斯神氣勁不減的上前鞠了一躬,算作禮數,語氣拿捏得恰到好處道:“仙君看來訊息不靈通,我家帝君定的規則好像星君有一條不符合的,所以仙君今日——”

她慶幸在最美好的年華遇見他,也遺憾在最美好的年華將他遺忘

“什麼……”司命大嗓門一吼,全然忘了此地是何處。

小斯神色不變立在一旁,眼神一指,意思如同是在說是:喏,你自己看吧,黃文書都掛在那。

司命見此望去,吭吭走了幾步,鼓著眼珠子瞪了許久還不敢相信這是千真萬確不容看錯的,明晃晃的幾個大字在第一條上寫著:‘若年歲未滿五萬,不得參加選美大賽。’

還選美大賽?虧得穹燁上神能想出這麼一個神氣的名號來,自己寫了多年的神仙歷,還會不知道自己活了多少年歲,和著這幾個月的零頭算上,怎麼好數歹數都數不到五萬。

所以強權壓迫下的無可奈何,她也只有轉身忿忿然離去,若是回得及時說不準自家的寶貝花還能存活。

那看門的小斯見她轉身離開,頓時恭敬無比的彎了彎腰,長長道了句:“仙君慢走,下次有空記得再來找我家帝君喝茶……”

隨著司命仙君的折回,小斯眺望看去見她遠去的慼慼背影,拍手一笑後靠在門檻上,小憩片刻還不忘得瑟幾下哼唱小曲,暗想,又趕走一個,將將快趕完了——

對不住了,司命仙君,梵音果被老身我給看上了。

你沒將我認出,想來我近日法力大增修為得當,鈺葳不捨得把梵音果給我卻給了穹燁這個老傢伙用來拿果換花,真真是暴殄天物無度揮霍。

別無他法,老身我也只好出此下策。

若是以往,憑藉司命仙君的警覺定會發現,穹燁上神家的小斯何時變得如此通情達理,連說話都不似以往的橫眉冷目眼高於頂,還鞠躬又提點我的,還喚自己上門喝茶的,穹燁上神的茶是我等小仙喝得下的?

不會喝完回家腹瀉不止?畢竟,小仙我的法力低微得很!

總總看來,那是因為守門小斯裝扮的神仙是個搗蛋搗到穹燁上神家的芷汀。想來,這九洲八荒也只有芷汀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而後不被老虎拿去磨牙的神了。

除卻了大地的某位地君,芷汀算得上是穹燁上神對得最好的一位神女。

其實當初穹燁擔心這獎品必定會招太多人參賽,想著沒有一定年齡基礎哪有什麼見聞。聽了當時還是閒神祈君的話這“薑還是老的辣,太嫩了的大家都看過”的道理,一道明晃晃的文書發了下來通知眾仙友限了年齡。

本是限齡就限齡,卻也並非是五萬年歲規定,只不過當時被化身成小斯模樣的芷汀,生生把三萬給改成了五萬,因人而異又改成六萬罷了。

芷汀的從中作梗故作障礙,導致了穹燁的果子最終被區區幾朵蘭花給換了去。司命回去後不知道其中的緣由,只怪自己當時太年輕,沒看穿芷汀的小把戲。

後想起來她阿爹、阿孃怎麼沒算到自己有這一黴運劫數,若是早遇到幾百年或是沒有過二人世界直接一來就有了我,一生就早些年歲,這不,年紀還不達到要求?

後來,司命想想就覺得心裡梗著個大石頭似的,壓得自己整日喘不過氣,暗道若是以後穹燁上神心血來潮去凡間歷劫歷練,自己定會給他一場好處磨他一層皮,以報當初這年齡限制的憋屈。

可是她卻不知雖這年齡要求是穹燁頒佈的,可從中周旋的卻是另一個人,而年齡規定的也是那個人,不才就是閒得發慌無聊透頂的祈君上神。而罪魁禍首元兇巨惡,不才,卻是芷汀上神。

只不過眾仙友都不知曉罷了。

於是後來司命仙君回到天星閣就喜歡裝老出門,衣著打扮的改變竟也在天庭引發了一場潮流,而她這一裝就裝了幾千年,自然而然就成了習慣,別人叫她姐姐更是樂開了花。

所以一個習慣的改變,必定有一段血淚歷史的慘痛教訓,歷史經驗告訴我們習慣要麼養個好的,要麼就隔三差五換換,把那股習慣勁兒給壓下去。

不然人人都知曉自己的秉性、愛好,終歸出門像是戴個活招牌掛在脖子上。上面寫著:有此習慣愛好若干若干,若有事相求者,請按此投其所好。

這不,菡萏就將此用就得很是到位。

菡萏尋思著,這裝嫩的凡界隨處可見,也還同形成一股潮流,這愛裝老卻是天界絕一人獨往矣,果然神仙品味獨特,有法術就是怎麼地都舒暢。

司命美了一番後,想著自己又老上了那麼一點,心滿意足稱心如意後便的給菡萏講起了大家扼腕的故事前因。

“世間哪有便宜事可得,這遠古真神也並不是一朝飛仙得道的,天地有其不變法則任誰也不能扭轉乾坤,因便是每一位得道的上神均要經歷天劫歷練方能脫胎換骨一番。”

菡萏脖子直搗蒜泥似的點頭贊同,想著歷劫飛仙差點要了自己的老命,後想還往不往上修都苦惱了多時,便覺得天地間的規則並不是誰都能消受得了的,唏噓了一會兒便又聽到司命道來。

“當初,四位上神還在修煉時,原本都商量好了,誰先招致雷劫另三人便竭力幫其護法,助另一人早日得道成上神,可這事情往往巧的很,那天剛好祈君上神,”說道這裡,司命左右望了望看沒人發現,隨手抓了把瓜果又邊吃邊說,繼續磕牙,“那時他還不是上神,說什麼在凡界終於找到了一個天大的美人,嚷著嗓子便要去扛美人回來。”

“這麼——勁爆,”菡萏忍不住點評,“話說四位上神是那四位啊?我聽著迷糊。”

司命仙君看了她一眼沒回答,抿了一口茶後後繼續講著仙界流傳已久的故事。

後來九州以為這祈君上神終於開了榆木腦袋的竅,或者是腦袋在哪裡被門縫卡過想通了。於是眾仙友都想把自家閨女與他認識、認識,那時的祈君可生的一副好皮囊,那桃花眼,嘖嘖,比鍾黃的鈺葳狐狸都還妖上幾分,美名早就傳到各界,連妖界的襲月剎為了與他一比誰美,都弄出了好大動盪。

卻是那時等他回來後,為了躲避這些爛桃花,只有謊稱自己好男風是斷袖,才生生阻擋了各方神仙閨女的進攻,也連帶把要與他比美的襲月剎給嚇跑了。

“嘖嘖,你不知道,襲月剎當時那叫一個花容失色瞠目結舌,面色更是慘白得可憐,這祈君上神真是罪過、罪過”。

菡萏忍不住插嘴:“這祈君上神恁是聰明機智,委實是個妙人,莫不是眾仙閨女皆無相中的,才——”心裡想著,才使現在眾仙鬱鬱寡歡?

“這正經故事還沒開題,你就要結尾了不成,”司命極力否定了菡萏的猜想,又道,“若真是這樣,那便好了……”

這鈺葳上神大家都知道,他就是個酒狐狸,一年不在鍾黃山上釀他的梅子酒、竹葉酒、桃花酒——都會不痛快,若是誰惹了這頭九尾狐狸釀酒,總之,總之,幾個月來的那一年裡,鈺葳便見人都說鬼話,見鬼都愛說人話。

總總看來,還是有幾分真相在裡面。

菡萏做著疑惑狀,司命見此哽了一下又道:“就是把惹到他的人有個什麼偷窺仙女洗澡這樣的損事兒給大肆說出來而已,惹得眾仙友都不敢偷看仙女洗澡。”

所謂無巧不成書,恰恰就是在釀酒期間出了個不大不小的么蛾子。

可不,最為冰塊的旭堯上神仙緣極佳,從上仙修得不到三萬年光景就招致九九八十一道雷劫度上神之位。

可這一天,祈君遠在他處,終是曉不得的;而鈺葳這酒狐狸抱著個喝空了的酒罐子,正在他洞中呼呼大睡,不知外界千翻事物。

原本這旭堯上神仙骨好著,區區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身不在話下,可是卻不知為何,歷劫之時竟然引來的不是這九九八十一而是這堪堪兩乘的倍數。

生生差點將其魂魄劈散使得修為大減,若不是芷汀上神趕到,怕是須臾之間,須臾之間旭堯上神的修為就會被劈得渣都不剩。

說道這裡,司命卻頓了好久,彷彿在回憶,又像是在感嘆,菡萏壓抑著心中的疑問,比如說“這旭堯上神是誰?”又比如說“這芷汀上神又是誰?”。

糾結著還是自己知識太淺,想著回去定要把苑楓閣裡的書好好看看,掰著手指算了算看書的時間,想著還是算了,有這個閒工夫看書,還不如去找多寶仙君嘮家常。

眾仙均以為旭堯上神的天劫雷劈已險過,他也定會在得道後飛往尚陽宮居住,可是宮中的小童子攜眾人等了好幾天都不見上神身影。大家都以為上神定是和幾位好友聚聚便回,卻是在擎蒼和鈺葳殺上天悔過才知曉,這旭堯上神和芷汀上神都雙雙不見蹤跡。

怪哉,怪哉,兩個大活神仙能去哪裡?許是去了哪個山洞做了對快活鴛鴦,去只羨鴛鴦不羨仙了?

她慶幸在最美好的年華遇見他,也遺憾在最美好的年華將他遺忘

這不久後的幾千年裡,祈君和鈺葳卻是拼了狠勁似的修煉,後來都歷劫天雷時,旭堯和芷汀卻不曾出現,大家都以為他二人已經羽化,可是那旭堯和芷汀的魂燈還明晃晃的在天池水中安置得好好的。

即便到了每三萬年上天下達天地浩劫於神界人間,這兩位上神都不曾露個衣角角。而後,連帶著旭堯的坐騎蠱雕也不知去了哪裡。而祈君上神和鈺葳上神為讓天地浩劫渡過不傷及人間百姓,現如今也受了傷在各自府邸養著,鮮有出來聚聚的說了。

而後世間萬年已過,這次東上帝君壽誕原還是照常給鈺葳上神的鐘黃山、旭堯上神的尚陽宮,以及芷汀上神的餚瀚宮和祈君的幽冥界都發了請帖。

現如今,卻他四人都沒現身。

眾仙家怕是還想著,這鈺葳上神和祈君上神的傷還未痊癒,而那旭堯上神和芷汀上神去向還是不明,便嗚呼哀哉扼腕而嘆番罷了。

講道此處,司命便不再理這個小仙菡萏,獨自把茶換成了酒,一杯一杯下肚,沒有停下來的意向。菡萏見此便也學眾仙友扼腕嘆息了番,少留後心滿意足的端著酒杯走開了。

司命偷瞥一眼,見她稱心滿意的踱步走後,嘴角微微抽動了幾下。自己的說書功力看來長進不少,又騙了個小姑娘,這旭堯上神的面若是被爾等心智還不齊的仙給看了去,芷汀上神的桃花劫怕是會來的。

我還是多積攢功德,少作孽是好。

不過,想到這四方上神如果還在,天界也不至於像現在被魔妖兩界中人打壓,年年兵戎相見,雖有樾澤水君常年駐守往東十萬裡開外的東海以避天界被妖魔所擾,但是樾澤畢竟形單影隻,顧左不能照右的,終究,在人們心裡還是少了點什麼——

還能少點什麼,少點熱鬧唄!

以往芷汀在的時候,天庭這九重天就沒消停過片刻,今兒不是誰家的麟兒被偷偷拐走了,明兒就是誰家的後院起了火。今兒不是誰家的房梁被打了個洞,明兒就是誰家的阿貓阿狗被捉了去練法術。

連帶鍾黃山的狐狸都愛躥到天庭玩,將將惹得狐族險些沒把家給挪道天庭,芷汀能不多幾個幫兇去惹是生非?

可是他們這些神仙以為芷汀和旭堯均雙雙飛昇成了上神,卻是不知道,其實有時候,自己的神格也不是魂燈顯示得那麼準。

眼見不一定為實,即便你伸手觸控感覺那是真的,也說不準你摸的到底是人家的大股還是脊樑。

畢竟,一樣都是有肉有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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