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地看你撒嬌，看你睡著一直到老
第一章
三月陽光正好，風拂過綠芽，春意盎然。
陳新語在高鐵進出站口接到季清影時，發現不止她眼睛亮了起來，形色匆匆的旅人們也會在路過她們時放慢腳步。
大美人好看，面含輕笑的大美人更是好看中的好看。
等計程車時，陳新語摸著下巴圍著季清影轉了一圈。
“怎麼了？”季清影抬了抬眼，接受她的打量。
陳新語伸手，戳了戳她臉頰：“你心情還挺好啊！”
“嗯？”季清影挑眉看她。
陳新語亮出手機通話記錄：“一個小時前，你還有氣無力的，一聽就知道你鬧起床氣，但現在看——”
她停頓了下，故意板著臉，擺出逼問的架勢：“說！是不是碰到帥哥了！”
季清影卡了下殼，未語先笑。
陳新語大驚：“居然真有情況？是誰是誰？”
“在車上遇見個人。”季清影拉開車門，“上車再說。”
不得不說，她極了解自己。
兩人是大學同學兼室友，雖然分開在兩個城市，聚在一起的時間也不多，但每次見面都沒有生疏感，一如既往。
坐穩後，沒等季清影開口，陳新語先看到了新聞。
“剛剛有救護車過來是因為你們那輛車有乘客突然疾病啊？”
季清影點頭：“我們車廂。”
陳新語錯愕看她：“嚇到沒有？”
季清影失笑，瞥了她眼：“我多大了，還能被嚇到？”
陳新語嘴唇動了動，想說她也不是沒有過，但忍住了。
季清影岔開話題：“我前幾天是不是跟你說最近沒靈感，想不出新設計？”
她說著摘下口罩，露出那張漂亮又勾人的臉：“剛剛……好像突然有了感覺。”
那雙最勾人的明眸裡，沁出欣喜和期盼。
“剛剛在車廂裡遇到一個人，靈感好像被激發出來了。”
陳新語錯愕看她：“什麼意思？”
季清影沉默了會，看著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憋出一句：“我好像他一見鍾情了。”
“……”
陳新語半天沒回過神：“對誰？”
“那個救人的醫生。”
陳新語不敢置信：“你知道人家名字嗎？”
聞言，季清影笑了起來，不緊不慢道：“不知道，但我有感覺，我們會再見的。”
就算沒有緣分，也會有“偶遇”。
-
進屋後，兩人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癱倒在沙發上休息。
“晚點帶你去刺激一下。”
“去哪？”
“酒吧。”
陳新語道：“新開的一家，很有特色。”
季清影沒拒絕。
她沒靈感畫圖時候，喜歡喝酒，酒精能刺激大腦，偶爾能讓她蹦出一些特別的想法。
“那我先去洗個澡，順便睡會。”
“行。”
季清影也沒和她客氣，翻出睡衣進浴室，洗漱休息。
客房的窗簾被嚴嚴實實的拉上，不留一絲縫。
季清影戴著眼罩躺在床上，半夢半醒間，場景重現。
上高鐵後，她便戴了降噪耳機和眼罩睡覺。
最開始時候並沒有發現不對勁，直到耳側的聲音越來越大，季清影才醒過來。
剛把耳機拿下，一號車廂有乘客突發疾病，車廂尋找醫生的廣播便鑽入了腦海裡。
耳畔全是嘈雜吵鬧的聲音，季清影睜開眼，這才發現那位乘客就在她左前方。
鄰座和前座的乘客都是小姑娘，遇到這種情況著急到不行，眼睛都紅了。
季清影立馬起身，剛要去幫忙，後面傳來了一道清清冷冷的聲音，比春日山泉水還要清冽。
他說：“你好，我是醫生。”
他一出現，周圍人焦急情緒都被撫順了。
她抬眼，看著突然出現的男人。
車廂裡本是一片混亂，可他一來，周遭所有都變得有序了。
他面容英雋，穿著襯衫黑褲，臉上看不出任何著急的神色。
旁邊的人眼眶都紅了，乘客突然疾病，喘氣聲音聽得讓人壓抑。
男人檢查病人情況，做最緊急救治。心肺復甦。
他垂眸，把襯衫袖子挽上去，露出小臂。
他眉眼專注，沉著冷靜，持續胸外按壓時候，手臂肌肉線條若隱若現，分外有力。
好像隨著他動作的起伏，周圍人的心都安了下來。
他額間有汗落下，一滴一滴，他的速度平均且有力，讓人有別樣的震撼。
兩分鐘很短，可大家都覺得過了好久好久。
沒一會後，病人呼吸平緩了許多，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看著突然的男人。
男人眼神淡淡的，說了句：“好了，沒事了。”
周圍全是掌聲。
他表情依舊冷淡，沒有急迫和不安，但又讓人心安。給乘客叮囑了幾句後，轉身要走。
季清影直勾勾看著他，猝不及防的，他突然回過頭來。
額間碎髮微溼，眼神漆黑幽深，很清冷的模樣，就那一刻，季清影感覺到心臟重重地跳了下。
-
高鐵到站時候，他還跟著乘客一起離開，陪同去醫院。
季清影聽到旁邊的小姑娘在人走後驚呼了聲說：“原來是他啊。”
她好奇，但沒問。
倒是旁邊的乘客在排隊下車時候和她交談了幾句：“怎麼，你認識啊？”
“認識。”
小姑娘激動道：“他是北城第一院的醫生！我們隔壁學校的學長，超級有名。我之前去他們學校，學校的光榮榜上還有他的名字呢！他心外科的，特別牛逼的那種！！而且還長得特別帥。”
帥這一點，大家都親眼目睹了。
至於厲害，好像也得到了證實。
出了高鐵，季清影的耳畔還留著那小姑娘那拔高了的聲調。
“要不是差距太大，我都想要去他們學校要學長聯絡方式了。”
“他真的特別牛，在讀書的時候就已經發表過很多篇SCI了。”
“他一出現說‘我是醫生’的時候，我瞬間就心安了。”
……
耳畔源源不斷的聲音冒出來。
季清影翻了個身，把交談聲給隔絕在外後，眼前卻依舊能清晰地浮現那男人的模樣。
——他彎腰時候襯衫很完整貼合的勾出他的身形，留下虛影，有種說不出的好看。
窗外的陽光落在他身上，勾出了男人英雋的側臉輪廓和深邃的眉眼，也就在那一剎那間，這個畫面在她眸子裡定格住了。
以及，他在離開時候，往車廂裡看了一眼的神情。
在那一瞬間，兩人的視線好像隔著人流交匯了一秒。
就一秒，他便挪開了。
-
猛地一下，季清影醒了。
她拉開眼罩，眨了眨眼盯著天花板看了半晌，拿過一側的手機給朋友發了個資訊。
季清影這次過來，是和一位知名導演見面的。
導演要拍一部民國時期的劇，想邀請她做服裝設計指導。
要換作以前，季清影不會答應，但現在，她覺得這件事可以重新考慮考慮。
看了眼第一院的地址後，季清影挑眉儲存下來，這才掀開被子起床。
睡醒後，兩人打算出門吃飯。
季清影拿了一件淺黃色的旗袍，旗袍上繡上了小亮片花紋，看上去優雅又漂亮，穿出來時候，陳新語被驚豔到了。
別人靠旗袍襯自己，季清影卻能自己撐出旗袍韻美。
旗袍穿在她身上，氣韻生動，唯美有意境。勾的人對這身衣服心之所向。
季清影看她誇張的表情，眼睫低垂，把盤扣繫上。
“你怎麼那麼浮誇？”
陳新語不服，拉著她到鏡子面前站著：“你自己看看，是我浮誇還是你太漂亮了？”
季清影抬眼，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沒說話。
“還好吧。”
陳新語：“別人聽到要氣死。”
“走了。”
季清影隨手摺騰了一下頭髮，拉著她出門。
-
兩人先去吃了點別的東西墊肚，這才往酒吧走去。
陳新語說的這個酒吧，剛開不久，正是生意火爆時候。
酒吧氛圍不錯，門口停著好些豪車。
兩人進去後，陳新語還遇到了她的幾個朋友。
交涉後，一行人莫名其妙地坐在了一起。
季清影不太喜歡和陌生人說話，但耐不住她長得漂亮，剛坐下沒多久，上前來交談的人就有好幾個。
簡單的應付了一會後，季清影累了。
她和陳新語換了個位置，坐在角落裡安安靜靜地，酒吧光影落在她身上，忽明忽暗，勾出她慵懶模樣，眉眼精緻，膚如凝脂，讓人光是看著，便有些蠢蠢欲動。
陳新語旁邊一朋友不經意看了眼，拉著她小聲議論：“你朋友長得太絕了。”
陳新語自豪的揚了揚下巴：“那當然。”
她笑了聲：“別打她主意啊，她和你們不同。”
朋友笑了聲，道：“她都不怎麼說話。”
“她在自己的世界裡，讓她一個人喝酒就好。”
這是季清影習慣，陳新語向來知道。
她是個很奇妙的人，有時候需要環境極度安靜，有時候又能在最嘈雜的環境裡找到靈感。
就有點怪，但怪的很可愛。
季清影沒理會旁邊人的對話，她眺望著舞臺上，正在發呆。
舞臺上有年輕的男男女女在跳舞，畫面很是惹火。
她看了會，覺得沒什麼意思。剛打算收回目光，卻不經意看到了一個側影。
白襯衫，黑色西褲，人正好站起來，酒吧色彩變換的燈光下，他身影被勾了出來，挺拔亮眼，氣質絕塵。
對面坐著的朋友注意到她目光，順著看了過去，笑著和她搭話：“你也注意到那邊了？”
季清影點頭。
那人繼續道：“那男人也長得好絕，一個小時前來的，上去搭訕的女人特別多，但全都失敗而歸。”
陳新語聽到兩人議論，也好奇地看了眼。
“他怎麼不轉過來？”
“大概是怕被看吧。”朋友笑著說：“剛剛她過去問了兩句，什麼也沒問出來。”
“不是吧？”
陳新語有點意外：“什麼收穫都沒有？”
“沒有。”
“你們不是看人最準的嗎，看不出他做什麼的？”
“看不出。”
季清影在一側安安靜靜地，突然道：“我知道。”
幾個人轉頭看她，略顯詫異。
她微微一笑，轉頭看著這人：“醫生。”
“什麼？”
季清影不厭其煩，一字一字道：“他是醫生。”
第二章
酒吧燈光變幻莫測，晃的讓人眼花。
傅言致坐在沙發一角，清清冷冷氣質和酒吧氛圍相隔十萬八千里。
臺上勁歌熱舞，搖滾的音樂聲震的人頭疼。
他伸手捏了捏眉骨，有要提前離場的衝動。
林浩然看著他這樣，不滿問：“傅醫生，你怎麼回事。”
他揶揄道：“來個酒吧讓你這麼難受？”
傅言致冷冷地瞥了他眼，並不多言。
林浩然被他看著，莫名其妙還有種心虛感。
他伸手摸了摸鼻尖，“嘖”了聲道：“好歹也是我生日，賞個臉怎麼了？”
傅言致“嗯”了聲，沒再接話。
林浩然今天生日，前不久就嚷嚷著上班累壞了，生日一定要找個地方放鬆放鬆。
誰料到，最後定了酒吧這麼一個沒新意的地方。
旁邊同事聽著兩人對話，笑了起來：“林醫生，你就別為難我們傅醫生了。”
林浩然不滿地揚揚眉：“我哪為難他了？”
聞言，同事揶揄道：“來酒吧就是為難傅醫生啊，比起來酒吧，傅醫生肯定更願意在家看一晚上醫書，而且傅醫生之前說過，他不喜歡喝酒。”
林浩然：“……”
傅言致抬了抬眼糾正：“錯了。”
兩人轉頭看他。
他淡淡道：“我選擇睡覺。”
他們這個職業，有點時間都想爭分奪秒的休息，養精蓄銳，哪能來這裡耗時間。
眾人無力反駁，無言對視。
林浩然倒不同，他向來主張該工作工作該玩玩，不能浪費大好時光。
想著，他毫不客氣吐槽：“難怪你沒女朋友。”
一側一個小女生聽著這話，反駁道：“林醫生，我們傅醫生是不找，又不是找不到。”
“對對對，醫院多少女醫生護士暗戀我們傅醫生啊。”
“傅醫生我給你介紹吧，你喜歡可愛的還是性感漂亮的，還是良家婦女的？”
“……”
眾人七嘴八舌地問著。
林浩然看了眼沉默不語的人，直接道：“哎哎哎你們怎麼回事，怎麼就給傅醫生介紹不給我介紹啊？”
他毫不留情的吐槽傅言致：“傅醫生沒有談戀愛這方面的欲|望，你們就別為難他了。”
眾人：“……怎麼沒有？”
林浩然和傅言致大學就認識，也相對了解他：“我從認識他那天開始，就沒見他的視線在哪個女人身上停留超過三秒，病患家人除外啊。”
看著大家一愣一愣的模樣，林浩然不忘做最後總結：“所以啊妹妹們別想了，你們傅醫生這輩子就和醫書過，等退休了，他就去廟裡做和尚。”
眾人：“切。”
林浩然噎住，他看著面前這群人：“不信的話我給你們測試看看。”
“怎麼測試啊？”
他想了想：“就找酒吧最漂亮的人出來，你們看我們傅醫生會看人家三秒嗎。”
眾人：“……”
說話間隙，林浩然還不忘在酒吧裡尋找最漂亮的人。
傅言致對這種測試沒半點興趣，他徑直站了起來，打算離開。
才剛站起來，林浩然突然勾著他肩膀，誇張的“哇”了聲：“你看那邊。”
傅言致連眼皮都沒抬，垂眸看了眼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冷淡道：“鬆開。”
林浩然才不怕他，視線停留在季清影身上，繼續道：“不行，你看一眼，讓我做完這個測試，只要你看一眼，我就允許你提前離場。”
傅言致被他吵的煩了，冷淡地看了眼過去。
猝不及防的，兩人隔著幾個卡座，目光相接。
燈光變換，光落在季清影臉上。
讓大家更清晰的看清她那張漂亮又精緻的臉，一幀一幀的，隨著燈光變換在放大，越發的引人注目。
林浩然愣了下，連其他同事也都小小的驚呼了聲。
幾秒後，眾人回神。
被驚豔到的眾人，好像都忘了去數傅言致有沒有盯著人看超過三秒。
等林浩然想起來時候，傅言致已經去洗手間了。
-
另一邊，季清影完全沒想到他會轉頭看過來。
和他對視的時候，她依舊覺得那雙眼的情緒很淡，淡得像是清晨時期化開的霧一樣。
可那一刻，她依舊聽到了自己心跳被放大的聲音。
幾秒鐘，她跟著起身。
“你去哪？”
陳新語看著她這架勢，瞪直了眼：“你該不會是去要電話號碼吧？”
“不。”
季清影撩了撩頭髮，身姿款款地站起來，風情萬種：“我去洗手間。”
——偶遇。
距離緣故，季清影找到洗手間時候，並未看到傅言致。
她挑了挑眉，也不著急。
等她從裡面出來時候，她看到了站在走廊盡頭的人。
男人背影挺拔，單手插兜站在那裡，另一手拿著手機在通話。他聲線清冷悅耳，說話的語調不緊不慢，聽上去異常舒服。
她斂了斂眸，思索著到底要怎麼去搭訕才顯得不那麼的俗氣。
還沒想出來，人已經掛了電話，轉身往她這邊走來。
季清影略顯詫異的抬了抬眼，嘴唇翕動了下，剛想要說話，傅言致已經從她旁邊留有的位置走了過去。
連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季清影眨了眨眼，回頭看向洗手檯的鏡子，頭一回對自己這張臉有了點懷疑。
不漂亮嗎？
不好看嗎？！
可鏡子裡照出來的模樣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訴她——
好看。
你長得非常好看。
那為什麼他看都不看？！
-
帶著這樣的“怨氣”，季清影回了大廳。
她沒想到的是，就這麼幾分鐘時間，陳新語等人已經和另一座的人混熟了。
她站在原地，輕輕地眨了眨眼。
陳新語第一個注意到她，連忙喊了聲：“清影，快過來。”
季清影愣了下，點了點頭：“哦。”
她一走過去，陳新語便熱情的給其他人介紹：“這是我最好的朋友，季清影。”
她唇角彎彎地笑著：“這是林浩然林醫生。”
季清影看向面前男人。
林浩然向來比較自來熟，拿著杯子給季清影，笑著和她碰了下道：“你好，林浩然。”
“季清影。”
她抿兩口酒，不太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陳新語最瞭解她，快速解釋說：“我們剛剛交流了一下，覺得人多熱鬧點。”
說著，她指著林浩然說：“雖然之前都是陌生人，但現在認識了嘛，對吧。”
眾人點頭：“是啊，人多好玩，來酒吧就是為了交朋友的。”
這是半實話。
在酒吧嘛，看對眼的自然可以聊聊天喝喝酒，交個朋友，很正常。
季清影雖然不知道陳新語怎麼在這麼短時間內和這些醫生護士混熟的，但她不得不打從內心給她點個贊。
太給力了。
接收到她目光後，陳新語朝她眨了眨眼。
季清影抬眸，去看林浩然旁邊坐著的男人。
周圍熱熱鬧鬧的，他一個人倒是安靜。
順著她視線看過去，林浩然也很上道：“忘了介紹，這是我同事，傅言致傅醫生。”
陳新語彎了彎唇一笑，誇讚道：“現在醫院醫生的顏值都已經這麼高了嗎？”
傅言致抬了抬眼，淡淡說：“你好。”
“你好你好。”
陳新語笑：“這是我朋友。”
傅言致側目，抬眸看著面前的女人。
一身暖色調旗袍裝，因為旗袍上小串珠的緣故，讓這一身衣服看上去不那麼的單調，甚至還有些亮眼。
他眼神頓了下，停留在上面幾秒，微微頷首：“傅言致。”
季清影順勢坐在旁邊，彎唇一笑，主動說：“我們見過。”
聞言，林浩然好奇了。
“你們見過？什麼時候？”
季清影也不瞞著大家，直接說：“下午，他在高鐵上救人了。”
聞言，林浩然笑了聲：“你們這是什麼神奇的緣分？”
季清影聽著這話，很是開心。
她就喜歡林浩然這種會說話的人。
聽到她這話，傅言致表情依舊很淡，沒表現的驚訝，也沒表現的熟稔。
季清影平日裡話不多，但該說的時候她也能說。
想著，她主動找面前人會感興趣的話題：“你跟著去了醫院嗎？”
“嗯。”
“人應該完全沒事了吧？”
“嗯。”
季清影：“……”
她找不到話題了。
陳新語在旁邊聽著兩人對話，為自己小姐妹默哀三秒。
不會接話的男人真的太難撩了。
兩人沉默了下來。
季清影轉頭看向別處，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機震了下。
拿起一看，是陳新語發來的資訊。
陳新語：【姐妹加油，實在不行灌酒，我們幫你。】
季清影：【……】
她放下手機，不經意側目時候，恰好看到傅言致的手機介面。
她愣了下，忘了“非禮勿視”。
傅言致也沒遮擋起來，就這麼正大光明的點開。
季清影沒忍住，看了會出聲：“這個是旗袍設計稿？”
傅言致看她。
季清影主動道：“抱歉，我不是要故意偷看的，剛剛不小心看到，然後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傅言致“嗯”了聲，語調淡淡的，可莫名其妙的，季清影感覺了出來。
這個人，好像挺願意和自己聊設計稿的。
“這是你畫的？”
“不是。”
季清影瞭然的“哦”了聲：“你朋友畫的？”
傅言致點了下頭：“算是。”
季清影瞭然一笑，也沒追問這朋友是男是女。
她認真看了兩眼，指著說：“設計的不錯，但這個款式的設計盤扣搭配蝴蝶扣會更亮眼。”
在旗袍這方面，無論是專業知識還是其他，季清影都比一般人要強。
怕傅言致不懂蝴蝶扣是哪種，季清影還特意給他找了個圖片出來。
“你看，這個搭配就很合適。”
傅言致垂眸看了兩眼，頓了下問：“你畫的？”
季清影一愣，笑了起來：“是啊，我也是設計師。”
她順著他話下去：“你朋友也是設計師吧？要是對旗袍感興趣的話，我們可以交流交流。”
追一個人，首先要把他周圍情況給全部摸清楚才行。
有助攻更好行動。
傅言致沒答話。
他低頭打了幾個字，沒一會手機又是一震。
那邊發來一句：【啊啊啊我剛剛試了下，好像真的更好！！哥你太牛了，謝謝謝謝！】
傅言致沒回訊息。
他彎腰，拿過酒杯和季清影碰了下，低聲道：“多謝。”
季清影嘴角噙著笑，晃了晃酒杯，仰頭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傅言致頓了下，也全乾了。
-
兩桌人湊一起，給林浩然熱熱鬧鬧過了個生日，大家便要回家了。
季清影等人還好，林浩然他們第二天大部分都要上班的，得早點回去休息。
陳新語和季清影順勢也和她那一群朋友道別，跟著出了酒吧。
林浩然和陳新語這會已經完全熟了起來，爽快問：“你們住哪？”
陳新語眼珠子轉了轉：“住清河路那邊。”
林浩然一愣：“這位大美人呢？”
陳新語笑著接話：“她暫時和我住一起，過幾天再找住的地方。”
聞言，林浩然揚了揚眉：“要找房子？”
“是啊。”
“有需要說一聲。”
“行。”
林浩然給其他人安排出租車送回家。
到最後，只剩下他們四個人了。
“要不，我們四個一起走？”
他看向傅言致：“這會等車的人多，擠一擠吧怎麼樣？”
陳新語和季清影沒意見，傅言致淡淡“嗯”了聲。
四人上了計程車。
傅言致坐副駕駛，季清影在斜側邊的位置，一抬眼便能看到男人的側臉。
她也沒收斂，就直勾勾地盯著看。
察覺到她目光，傅言致抬了抬眼，藉著後視鏡，兩人目光相接，交匯碰撞。
很快，他便又垂下眼去。
季清影看著他這一系列反應，無聲的彎了下唇角。
到小區樓下後，季清影和陳新語下車。
林浩然笑著和兩人道別：“走了，下次見，早點休息。”
“行，謝了。”
“客氣。”
看著兩人走遠的背影，林浩然沒忍住看向前座一直都很安靜的人。
“傅言致，你覺得我長得怎麼樣？”
傅言致：“……”
車裡安靜了。
司機沒忍住笑了出來，回頭看了他眼：“小夥子，我覺得你長得不錯。”
“是吧。”
林浩然自戀的照了照鏡子：“那大哥您覺得我追剛剛那個最漂亮的能追到嗎？”
司機挑眉：“穿旗袍那個？”
“對。”
聞言，司機好奇：“你不是和另一個聊的來嗎？”
“她有男朋友，而且我們那是一見如故的兄弟友誼，我要追穿旗袍的那個。”
“……”
司機還沒來得及說話，傅言致突然轉頭看向他，很認真點評：“沒希望。”
“為什麼？”
“長得太醜。”
林浩然：“……”
他剛想要罵人，司機就在旁邊笑著安慰他：“不是醜，就你們兩個而言，他會比較有希望。”
他指著傅言致。
林浩然：“？？？”
第三章
到家後，季清影彎腰換鞋。
陳新語隨意的把鞋脫下丟在了門口，回頭看著她。
穿著旗袍換鞋的美人，連動作都是優雅迷人的。
她盯著她身體曲線看了幾秒，摸著下巴道：“雖然那傅醫生很冷。”
季清影抬頭看她。
陳新語彎唇笑了笑：“但感覺還不錯。”
聞言，季清影挑眉，自通道：“那當然，我眼光一直都好。”
陳新語：“……”
“你有幾成把握？”
季清影笑了笑，把兩人鞋子放進鞋櫃，進廚房洗手，還順手把頭髮給綁了起來，這才說：“九成吧。”
不能太滿。
陳新語就佩服她這種自信。
這話要別人說出來，陳新語可能會覺得自戀或者是盲目自信，可從季清影嘴裡說出來，她就是莫名相信她有這個能力。
看著她這樣，陳新語突然想起一件事。
大學時候，她們參加設計大賽，在比賽的前一晚，季清影她精心準備了一個月的作品被人破壞，剪的看不出原本模樣。
當時她和另一個好友都急得不行，懊惱又生氣，直言要查監控，讓老師來調查。
季清影聽著兩人的話，淡定拿過陳新語的手機，道：“現在不是查監控的時候。”
她看了眼自己被毀壞的作品，緊抿著唇角道：“陪我熬個通宵？其他的結束後再說。”
兩人愣住。
她挑眉一笑，信心滿滿道：“有新靈感了，抓緊時間應該能在比賽前趕出來。”
當晚。
季清影設計出新圖，自己裁剪縫製，重新做了一條裙子出來。
當時那條裙子還拿了獎。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陳新語突然相信這個看似漂亮無害的人有種特別的能力。
就只要是她說出的話，她一定能百分之百去完成。
做設計是這樣，那追人，也一樣。
雖然說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但就今晚的情況看，她有勝算。
更何況，兩人剛剛已經從那一圈醫生護士的口中打探到了傅言致的部分情況——
他從來沒有交過女朋友，甚至連曖昧物件都沒有。
當然，追求者不少，可都被傅醫生的冷給凍住了。
“我無條件支援你。”
季清影眉眼盈盈地笑了起來：“謝了。”
“對了，你打算住哪裡？”
陳新語道：“其實我覺得你就住我這裡就好，反正我男朋友出差了。”
季清影搖頭：“我接了這個工作，忙起來時間也不定性，會影響你正常上班。”
陳新語知道她的一些小毛病，也不多加勉強：“那我讓朋友找找看。”
“行。”
兩人早早的洗漱休息。
至於傅言致那邊，季清影也不著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她要慢慢來。
-
次日，季清影約了和電影導演見面。
《長歲》是一部民國電影，題材不算新穎，但故事很不錯。
為表誠意，導演甚至還提前給她看了部分劇本。
說實話，季清影是有點心動的，但這種心動不足以讓她接下這份會吃力的工作。
導演的誠意很足，也不提要讓她一定接下，只是邀請她過來談一談，順便看看他們定下來的拍攝場地。
所以她來了。
季清影抵達約定地點時候，關導和編劇已經到了。
關導含笑望著她，“季老師。”
季清影笑了笑，看著面前這兩人：“關導，喊我名字就好，老師不敢當。”
關導點頭，低聲問：“這裡感覺怎麼樣？”
關導定的地方，是一個他們會取景的影視城，很有民國風情。
無論是建築，還是周邊的環境，都會讓人有種置身那個年代的錯覺。
季清影怔怔的感受著這裡的氛圍，沒說話。
關導側目看她，含笑說：“季老師，你有沒有想過，讓演員穿著你設計的服裝，走到觀眾面前，讓大家知道你，知道你設計的旗袍。”
他停頓了下，循循引導：“旗袍已經沒落很久了，難道季老師不想讓漸漸被大家忘記的這種服裝文化再次流傳起來嗎？”
想。
怎麼會不想。
季清影也是一個俗人。
她偏愛旗袍，是因為從小的耳濡目染，也因為種種原因，內心一直覺得旗袍沒比其他流行服飾差到哪裡，它有別具一格的美。
雖然她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大的本事，能讓被大家漸漸遺忘的旗袍文化再次流傳起來，但不得不說，她確確實實想把旗袍重新帶回到大家的視野範圍內。
不論傳播力度如何，就想讓大家知道，旗袍到底有多美。
想著，季清影無奈一笑說：“關導學過心理學吧？”
聽她這話，關導爽朗的笑了起來：“能打動季老師就好。”
他說：“我找了很多設計師資料，但你最特別。”
季清影沉思了幾秒，抬眸看他：“好。”
她坦誠道：“我確實也想把旗袍宣傳的更廣，讓更多人知道。”
關導頷首，肯定道：“你可以嘗試嘗試。”
“謝謝。”
籤合同很快，關導是有備而來的。
在季清影答應後，便有助理直接送上了合同。
合同沒有任何問題，季清影之前的一些擔憂也全都有了保證。
她相信面前這位導演，也相信自己。
沒多久，季清影便直接簽了下來。
簽約好之後，季清影跟關導談了談劇中人物的服裝要求。
關導要呈現出來的效果，一一傳達到她這邊。
她也有自己的理解。
等全部談妥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夕陽西下，霞光雲彩分外好看。
季清影拒絕了關導相送，一個人在路邊打了個車。
“小姐，去哪裡？”
司機回頭，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停滯在她衣服上。
季清影見怪不怪，也沒表現出特別的情緒。
她淡淡一笑，低聲道：“去第一人民醫院。”
司機愣了下，連忙應著：“好嘞。”
車內安靜，司機大概是覺得無趣，和她閒聊著。
“是去看望朋友嗎？”
季清影淡淡道：“不是。”
司機看她眼，還想要說點什麼，季清影已經垂下眼去看手機了。
陳新語下午時候給她發了好些資訊，給她回了訊息後，季清影偏頭，看著窗外的景色發呆。
-
到第一院時候，六點半的時間。
季清影一出現，便引來了無數人注目。
她沒什麼感覺，低頭往裡走。
昨晚只問了傅言致是哪個科的，但忘了問具體在哪了。
季清影站在原地想了下，突然有點後悔。
太盲目了。
她正想著，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叫喊。
“季美人？”
季清影一愣，握著手機看了過去。
是林浩然。
兩人對視一眼，林浩然先走了過來。
“怎麼來醫院了，是有什麼事嗎？”
季清影愣了下，看著他：“好巧。”
她問：“你們下班了？”
林浩然點頭：“對。”他笑問：“當然要是季美人有事需要幫忙的話，我也可以不下班。”
聞言，季清影笑了笑：“確實有事，我來找傅醫生。”
她直白道：“他下班了嗎？”
林浩然：“……”
他好像看見了刀往自己心口插上來。
可看著面前的大美人，林浩然又說不出拒絕的話。
“沒有。”
他道：“他應該還在科室。”說著，他問：“要不我給他打個電話？”
“會不會打擾他？”
“不會。”
林浩然淡定說：“能接肯定是不忙，不接的話就在手術，你也別在這兒等，他們手術不定，短的幾個小時，長的時候十幾二十個小時。”
季清影點了點頭，撥出一口氣：“這麼久？”
“沒辦法，他心外的。”
林浩然打了個電話，無人接聽。
他放下手機看向季清影，笑著說：“要不下次他不手術我再給你發信息過來？”
“不用不用。”
季清影連忙拒絕：“謝謝。”
林浩然也不勉強。
兩人聊了兩句，季清影想了想問：“那他們不吃飯嗎？”
林浩然一愣，笑著說：“醫生都這樣，忙起來三餐不定，到時候下了手術會有人訂餐送過去的。”
“啊……”
季清影沉默了幾秒，看向他：“那我可以送嗎？”
林浩然：“……”
很好。
他的心完全碎了，合不攏了。
“能。”
他咬了咬牙：“我帶你去他科室看看？”
季清影有點心動，在確定不會打擾任何人工作後，她跟著林浩然去了。
林浩然是個很好的朋友，談吐有趣，不會讓人覺得尷尬。
即便是知道季清影是來找傅言致的，也沒表現的不喜，甚至還有點熱情。
兩人過去時候，外面還有不少人病人和家屬在。
林浩然和傅言致科室的護士醫生都熟悉，一路走過來已經有好幾個人和他打招呼了。
到科室不遠處後，林浩然給她介紹：“那就是傅醫生日常辦公的地方，不過他們更多時間是在手術室。”
他道：“我過去問問，看傅醫生今天幾點結束。”
沒一會，人便問了回來。
“估計還要好幾個小時。”他看著季清影：“你別等了。”
季清影點頭：“好，謝謝。”
林浩然單手插兜，淡淡一笑說：“看來我又沒希望了。”
“……”
他瞅著季清影臉上的尷尬，爽快道：“開玩笑的，別放在心上。”
“好。”
她笑了笑，看著林浩然說：“謝謝林醫生。”
林浩然擺擺手，很是大度：“沒問題，有什麼需要找我幫忙。”
林浩然沒逗留多久，給季清影介紹簡單下，便先走了。
季清影在醫院裡轉了一圈，這才走了出去。
落日餘暉拉長著她的影子，留下了淺淺印記。
-
晚上九點。
傅言致從手術室出來，早上送了個突發心臟病的病人過來，是急性心梗。
溝通過後，直接做了手術。
從上午到現在，手術順利完成。
他摘下手套和口罩，去洗手間洗手。
他低垂著眉眼，把修長的手指放在水龍頭下，任由水流淌而過，把手給沖洗乾淨。
幾分鐘後，傅言致回了科室。
他進去，拿起手機看了眼，他還沒來得及回覆，門口便有了敲門聲。
傅言致抬眼。
“傅醫生。”
是值班護士。
他微微頷首，直接道：“我不用訂餐。”
護士笑：“不給你定，有人給您送了餐。”
傅言致神色淡淡的看過去。
護士笑，把餐給拿了出來放他桌面。
傅言致斂眸看，三食酒樓的。
他手指頓了下，剛想要推開，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是林浩然。
“什麼事。”
“看到我發你的微信沒有？”林浩然這會正在家休息：“季美人今天去醫院找你了，但你在手術。”
傅言致沒吭聲。
林浩然不解的“嘖”了聲：“為什麼那種大美人也喜歡你？你到底有什麼魅力？”
傅言致懶得搭理他的瘋言瘋語，冷聲問：“還有事？”
“沒了。”
林浩然道：“但我打算當你們的紅娘，對了，她問我能不能給你送餐，我說可以，她給你送了嗎？”
聞言，傅言致看了眼面前的袋子半晌，解開。
裡面放著一張便籤。
——傅醫生，記得吃飯。
字跡娟秀但凌亂，沒有署名。
掛了電話，傅言致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桌面。
這是他的思考習慣。
幾秒後，傅言致把白大褂脫下，掛在一側。
他從裡面走了出去，看向外頭護士：“我出去一趟，待會有急事給我打電話，或者找徐醫生。”
“好的。”
春日夜晚有種說不出的涼，季清影其實沒有一定要見到傅言致的想法。
她只是無聊，從醫院離開後她和陳新語去看了下新房子。
還沒看完，陳新語就被叫回去加班了，她一個人也沒事，鬼使神差的又到了醫院這邊。
她低頭，看了眼手機時間。
快十點了，也不知道傅言致的手術結束了沒。
她在醫院對面的街道走著，等紅燈間隙，還能看到醫院裡亮起的燈，連線在一起，像是生命線一樣。
街道上鳴笛聲不斷。
熙熙攘攘，熱熱鬧鬧。彷彿夜幕從未到來一般。
季清影晃了晃腳，聽著耳畔陌生的交談聲。
紅燈換綠燈。
她拉回走神的思緒，剛要抬腳往對面走。
人流攢動間，她抬眼看到了對面站著的人。
路燈街燈的光影落在他身上，拉長他的影子。
他身形頎長，單手插兜站在那裡沒動，挺拔如松。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他抬了抬眼，往季這邊看過來。
斑馬線上人多，兩側車燈也都開著，燈光交錯。
兩人目光銜接，暗流湧動。
季清影眨了眨眼，沒有半點猶豫的踩著斑馬線亭亭款款走了過去。
站定在他面前後，季清影仰頭，眼睛彎彎笑了起來：“傅醫生，吃飯了嗎？”
她主動又直接：“沒吃的話賞臉一起吃個飯？”
傅言致垂眸看著她半晌，平靜道：“你不是送了？”
季清影：“……”
第四章
話落下後，周遭的空氣都變得稀薄了。
說實話，季清影沒想到傅言致會拆穿自己。
她怔松著，和他對上視線。
男人琥珀色的瞳眸在夜色下顯得深邃了些，季清影尷尬了片刻，很快的整理好思緒：“是啊。”
她一點也沒不好意思，笑問：“味道怎麼樣？”
傅言致沒說話。
他眼睫低垂，目光停在她拿著包的手上，緊張的緣故，手背泛起了青筋。
幾秒後，他收回目光。
季清影心裡在打鼓。
有點揣摩不出傅言致的意思，這個男人和她以前瞭解到的都不太一樣。
她沒談過戀愛，但也聽朋友談起過男人這種生物是什麼樣的。
可傅言致和她們之前所談論到的，完全不同。
她抿了下唇，自己找臺階下。
“我聽說三食酒樓是這附近最好的，是嗎？”
傅言致頓了下，應了聲：“嗯。”
季清影嘴唇動了動，看他：“那——”
她話還沒說完，傅言致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他沒有半點猶豫接通，轉身有要往醫院回去的架勢。
“喂。”
“傅言致，你桌上放著的飯是留給我的？”
徐成禮輕笑了聲：“謝了啊。”
傅言致：“……”
“對了，你人去哪裡了？”
徐成禮環視看了一圈，開始拆餐盒包裝：“這是兩個人的量吧？我要不要等你回來再吃？”
“……”
傅言致側目，眼神落在旁邊人身上。
手機的隔音並不是很好，季清影就站在旁邊，徐成禮說的話一字不落的被她聽了過去。
他視線裡，在聽到後一句時候，她瞳眸裡的光好像淡了一點，那有弧度的唇角也在慢慢地往下聳拉。
沉默了幾秒，傅言致冷淡道：“不用。”
他說：“你自己吃，我晚點回去。”
徐成禮挑眉：“怎麼？這大晚上的你還有急事？跟女朋友約會啊？”
“不是。”
傅言致沒和他多說，補充了句“有急事打我電話”便掛了。
收起手機，他看著站在原地沒出聲的人：“走吧。”
季清影一愣，錯愕看他：“什麼？”
傅言致淡淡道：“吃飯。”
看著男人抬腳往對面走的時候，季清影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傅言致答應和她一起吃飯了！
雖然！可能是因為！自己送的餐被其他人吃了！！
但沒有關係，比起讓他吃自己送的，季清影更願意他和自己一起吃其他的！
“一起”這兩個字，真太讓人心動了！
-
醫院附近餐廳很多。
但深夜了，那種稍微正規一點的差不多都打烊休息了。
季清影跟著傅言致走了會，轉頭去看兩側的小店。
小店人多，大家全擠在一起，交談甚歡，氛圍熱鬧，看著就很有生活氣息。
季清影腳步頓了下，停了下來。
察覺到她沒跟上來，傅言致回頭看了眼。
一回頭，便對上了季清影那閃閃發光的眼神。
“傅醫生，這個店感覺不錯，我們要不吃這個吧？”
傅言致看了眼店內環境，聲線清冷道：“你確定？”
他眉眼間沒有嫌棄和不喜，對這種店內氣氛好像並不排斥。
“確定。”
季清影彎了彎唇，瞳眸瀲灩看他：“怎麼樣？”
傅言致看她眼，徑直走了進去。
店是真的小，季清影數了數，就七八張桌子，但客人卻有十幾二十個，加上老闆和服務員的走動，連過道都變得分外擁擠。
兩人進去，門口老闆看了眼兩人，詫異道：“兩位要點什麼？”
傅言致側目看她。
季清影瞭然，抬眸看了眼牆上的選單，飛快的點了單：“要份排骨粥。”
“好嘞，還要什麼？”
季清影搖頭，看向傅言致。
“你要吃什麼？”
兩人點好餐之後，老闆環視看了一圈：“那邊還能拼個桌，兩位介意嗎？”
沒等傅言致說話，季清影立馬道：“不介意。”
“……”
那種並排坐一起的兩人位置，她當然不會介意。
兩人走過去，季清影發現是一對小情侶。
一張四人座的桌子，兩人坐在一起，情意濃濃。
如果是以前，季清影不會喜歡拼桌。
她不太喜歡別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但穿旗袍，在大多數人看來，就很特立獨行。
久而久之，她也習慣了。
當然習慣是習慣，近距離觀察打量，還是會讓她覺得不舒服。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白底藍花的旗袍，青花瓷的設計靈感，整個人看上去別有韻味。
但因為頭髮是長卷發的緣故，又有點和現代很好結合在一起的感覺。
她本身就長得很漂亮，配著這一身在店裡坐著，和周圍都有點格格不入。
對面情侶看著兩人，看一眼，又收回目光，緊跟著，又沒忍住的偷偷看了過來，目光裡有好奇和驚豔。
季清影挽了下頭髮，低著頭露出耳朵，她不自在的挪了下位置，大腿外側不經意地碰到了旁邊的人。
男人坐下時候，背脊挺直。
傅言致是偏瘦的型別，至少外表看上去是瘦的，但季清影知道，他有肌肉，身材應該練得非常不錯。
設計師都有一雙能穿透衣服看身材的眼睛，她也一樣。
而且就剛剛那一下，男人的腿部肌肉緊繃結實，一看就是會運動的。
兩人的腿嚴絲合縫的貼在一起，隔著衣物，季清影都能感受到他身體的溫度。
她身子僵了下，耳朵自然的染上紅暈。
她舔了舔唇，垂下眼瞼拿過旁邊放置的水抿了口。
因為是不經意碰到的，季清影也沒特意地去挪開。
她是不適應，但又好像還好。
她眼神飄忽著，莫名其妙還有點心虛。
旁邊人的小動作，傅言致不是沒注意。
他側目看了過去，入眼的是她精緻的側臉，
季清影五官比例好，整個人看上去漂亮又溫柔。眼睛不大不小，垂下眼的時候，眼睫毛卷翹勾人。
有人推門進來，裹雜著外面的夜風吹過，旁邊人身上的香氣也鑽入鼻間。
傅言致收回視線，沒動。
沒一會，老闆把兩人要的粥送了過來。
傅言致起身去拿碗筷過來，再坐下的時候，他稍稍的和季清影隔開了一丁點距離。
季清影沒太大感覺，她有點餓了。
她晚上也沒吃飯，本來打算看了房子再去吃，結果陳新語先跑了，之後她一個人也沒什麼胃口。
對面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等季清影吃完時候，傅言致已經在旁邊看手機了。
店裡的光打在他臉上，襯得他眉眼也溫柔了幾分。
“好了？”
季清影點頭：“嗯，你是不是還要回去醫院？”
傅言致應了聲，買過單後走了出去。
兩人慢悠悠走著，快到醫院門口時候，他突然說了句：“抱歉。”
季清影愣住。
傅言致解釋了一句：“剛剛那是我同事。”
季清影點頭：“猜到了。”
她一笑：“我不在意這個。”
傅言致點了點頭：“我會讓他把錢轉給你。”
季清影臉上的笑一僵，突然說不出話了。
她不是笨蛋。
她知道傅言致這話什麼意思。
“不用。”
季清影深呼吸了一下，淺聲道：“你剛剛也請回來了。”
傅言致“嗯”了聲，淡淡說：“先回去了。”
季清影抿了抿唇，看著他的背影道：“傅醫生，問你一個問題。”
傅言致停下腳步看她。
“你沒有女朋友也沒有喜歡的人吧？”
傅言致頓了下，剛想要回答，手機鈴聲再次響了起來。
他邊接邊往馬路那邊走。
“喂。”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季清影只聽到他語速飛快地說了句：“我馬上到。”
掛了電話，傅言致看了她眼：“抱歉。”
說完，他沒給季清影任何說話的機會，很快便消失在她視線範圍內。
-
陳新語到家的時候，屋子裡燈開著，靜悄悄的。
她低頭一看，地上有很多被揉成一團的畫稿。
她瞅了眼客房的門，伸手敲了敲。
“睡了嗎？”
“沒有。”
季清影應了聲：“等會出來。”
陳新語也沒多問，彎腰拿起地上的畫稿看。
有設計圖，還有人物圖。
她認真的看了看，對季清影的畫功表示佩服。
這傅言致畫的，還真挺好看的。
“你怎麼這麼晚？”
陳新語側目看她，嘆氣說：“甲方爸爸想讓我晚，那我就只能晚了！”
季清影：“……”
“你怎麼了？”
陳新語揚了揚手裡的畫稿：“在傅言致那裡受挫了？”
季清影扯過那張紙看了眼：“畫的真醜。”
陳新語撲哧一笑，拍了拍她肩膀說：“其實也不醜，還是挺帥的。”
她笑問：“跟我說說？”
季清影目前為止也只有她一個軍師，自然是知無不言。
聽完後，陳新語拍了拍她肩膀，語重心長道：“任重道遠，雖然傅言致拒絕的意思明顯，但至少也和你一起吃了個飯，有機會的。”
季清影知道。
她就是有點點受傷。
她向來心傲，頭一回被這麼拒絕，接受不了罷了。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正常。
傅言致那種男人要是隨隨便便能追到，哪能現在還單身啊。
這樣想，她瞬間又活過來了。
陳新語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想通了，她倒在沙發上，揉了揉眼睛：“房子呢，定那裡嗎？”
“嗯，那裡環境不錯，去哪兒都方便。”
“行。”
兩人聊了會工作，季清影回房間畫圖，陳新語休息。
等她畫完圖要休息時候，季清影意外看到了林浩然發來的訊息。
林浩然：【季美人回家了嗎？】
季清影：【回來了，謝謝林醫生。】
林浩然：【客氣。】
季清影沒多想，發了個表情包過去，直接關了手機睡覺。
-
另一邊。
傅言致前幾天給做的一個手術病人突然發燒，等他趕回醫院重新檢查處理完之後，已經是半夜了。
醫院裡也靜了下來。
除了病人咳嗽聲和家屬小聲的交談聲之外，大多數人都進入了夢鄉。
一天折騰下來，傅言致臉上有了些許倦意。
回到科室，徐成禮側目看他眼：“沒事了？”
“嗯。”
傅言致太久沒喝水，嗓子有點啞。
他喝了口水，潤了潤嗓才說：“你還不休息？”
徐成禮一笑：“這不是等你嗎。”
他淡淡道：“你先休息兩小時，那邊我看著就行。”
傅言致沒拒絕。
他彎腰開啟抽屜，拿出手機。
徐成禮不經意看了眼，揶揄道：“大晚上的你給浩然發什麼訊息？你們兩不會真跟大家說的那樣吧？”
傅言致發完，警告地看了他眼。
“對了。”
他點開微信收款二維碼：“飯錢。”
“？”
徐成禮看他。
傅言致聲線恢復如常，清清冷冷道：“晚飯是託朋友買的。”
徐成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