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門奇案（第二章）：4、律法會
（故事原創，文中插畫源自網路，若有侵權聯絡速刪；文中人名，地名，朝代，組織機構均為架空虛構，請勿對號入座）
引子：一個豬踢引發的衝突
二月初二，龍抬頭
一大早，小不點（六扇門小捕快，嗅覺極其靈敏）出了家門準備上衙，剛出門口就站住了。
“今天是龍抬頭，大日子，要吃點好的”，想到這，小不點一扭身向南邊走去，在小不點眼裡，吃永遠是排在首位的，只要能找到藉口去吃，他絕對不會虧待自己。
六扇門在京城中心偏北，從小不點家出來直走不久便能到，可他為了吃的，寧可繞個圈，繞到南門口買了吃
的
再去上衙。
南門口有啥，能讓小不點如此痴迷，南門口有一排小吃街，那裡好吃
的
多了去了，早餐五花八門，可比六扇門門口那油條，豆腐腦，餛飩強太多了。這裡面小不點最中意的還是賀老六家的煎餅果子。
賀老六家的煎餅果子好吃，排隊等的人就多，小不點趕到的時候，攤位前面至少排了十丈長的隊伍，小不點不急，慢慢等，只要有吃的，上衙晚點就晚點唄。
這條街上好吃
的
多，小不點一邊排隊，一邊閉了眼用鼻子嗅著各種香氣，炒涼皮，肉夾饃，胡辣湯，鏡糕，臊子面……突然一股奇香直衝鼻腔。
“剛出鍋的滷豬蹄啊，又香又爛活，快來買了啊”，這是緊鄰賀老六家的陳記滷貨店滷貨出鍋了，隨著老闆陳大頭的吆喝，一大鍋冒著熱氣的滷貨被倒在了大簸箕上，香味瞬間瀰漫開來。
小不點睜開了眼，流著口水盯著那一大簸箕滷貨，最吸引他的還是那滷豬蹄，泛著醬紅色的光，頂著顫顫巍巍的筋皮，看了就想咬一口，要不是現在是早上，小不點絕對沖過去排隊了。
小不點一邊在煎餅果子隊伍裡排著隊，一邊盯著陳大頭把一個個豬蹄賣了出去，小不點決定今晚下衙一定要來買豬蹄。
“老闆，給我倆豬蹄，中間劈開”，一個帶狗皮毛的壯漢揣著手縮著身子說道。
“好嘞，稍等”，陳大頭頭也沒抬，用滷鉤熟練鉤出兩個豬蹄豎著放在案板上，從蹄縫下刀，切到切不動，手在刀背上一拍，那豬蹄一分為二。整套動作行雲流水，放了刀就要往紙袋子裡包。
“慢著，慢著，再幫我剁小點”，那帶狗皮帽的壯漢立馬制止道。
“行”，陳大頭還是沒抬頭，抓了那已經被劈成兩半的豬腳哐哐哐三刀就剁開了，不一會兩個豬蹄便全剁好了。
陳大頭將豬蹄包好遞了過去，可那戴狗皮帽的壯漢卻沒接，一直猶猶豫豫的。
陳大頭疑惑地看著那壯漢，壯漢咂了咂嘴說道：“大早上的就吃滷豬蹄是不是太膩了，這滷豬蹄我不要了，你給我稱倆滷雞腿吧。不用剁。”
陳大頭為難地說道：“這，這滷豬蹄都已經剁成這麼碎了，你不要不太好吧，這我就賣不出去了。”
那戴狗皮帽的壯漢一聽不高興了，回嗆道：“誰讓你剁那麼碎的。”
陳大頭也不願意了，說道：“不是你讓我剁的麼，第一次你讓我從中間劈開，我給你劈開了，你又讓剁小點，我給你剁小點了，你又說誰讓我剁的。”
那戴狗皮帽的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說道：“咋了，就算是我說讓你剁的，我不要了，你又能咋樣，剁成這麼小是不能吃了啊還是咋地。”
陳大頭解釋道：“你剁成這麼小能吃是能吃，可賣不出去啊。”
那戴狗皮帽的蠻不講理地說道：“賣不出去，你不會留著自己吃啊？”
陳大頭看這人蠻不講理的樣子說道：“你是來找事的吧？”
誰知那帶狗皮帽
的
說道：“哎，我就是來找事的，怎麼了吧？”，說完一把就把陳大頭那一簸箕滷貨掀翻在了地上。
陳大頭拿了滷鉤就要上去拼命，一個店裡的夥計攔腰就把陳大頭抱住了，小聲說道：“和氣生財，和氣生財，這好像是陳法曹的弟弟，民不與官爭，忍忍，忍忍。”
那戴狗皮帽的壯漢見被人認出了身份，更加狂妄，看陳大頭忍住了，囂張地說道：“在你這買豬蹄是看得起你，你還不識抬舉了，老老實實的，讓你幹啥你幹啥，小心你這滷貨店都開不了。”
此時圍觀的早已指指點點議論了起來，眼光之中和唏噓聲裡頗有指責嫌棄之意，那帶狗皮帽的壯漢自然也聽到了，轉了身，指著議論的人群說道：“咋滴，誰有意見啊，出來走兩步。”
小不點也來了脾氣，可一摸沒帶袖弩，那壯漢又異常魁梧，小不點覺得自己衝上去沒勝算。剛想著怎麼辦的時候，一個黑影已經衝到了那壯漢身邊，一拳就打在了那壯漢臉上，這一拳也不知道多大的力道，竟打的那壯漢連連後退。
壯漢被暴打
那黑影箭步向前，抓了壯漢的衣領，一個轉身連著一個過肩摔，就將那壯漢扔在了地上，那黑影緊跟著一腳重重踩了上去。
現在小不點看清了，這人二十五六年紀，一身黑，扎綁了手腳，身材不高但頗為結實，最有特點是那鬍子渣渣的臉，黝黑而又稜角分明。
人群中傳來了歡呼聲，黑臉漢子指著地上動彈不得的壯漢說道：“想多活幾天，就老老實實
的
做人，再讓我看到你囂張跋扈，直接要你小命。”
說完，那黑衣人揚長而去，圍觀的人群又恢復了秩序繼續排隊，只剩那狗皮帽壯漢還在地上痛苦地掙扎。
小不點覺得那黑臉漢子實在是太有正義感了，不僅自己也正義感爆棚，直接脫離了買煎餅果子的隊伍，擠到陳大頭攤位前說道：“老闆，剛才那剁碎的豬腳我要了。”
（一）：兜兜轉轉的案子
臨近子時，小不點才從六扇門出來。
今日臨近下衙的時候，刑部送來幾個海捕文書，小不點所在的跟蹤部門，忙著收集了解海捕文書上這幾人的資料，一直忙到了現在。
這個點，又是冬天，估計南門那小吃街也沒幾個人了，小不點也打消了去買豬蹄的計劃，順著沿河大街往家溜達。
走到福運大街路口的時候，小不點一下皺起了眉，肚子裡翻江倒海的痛，小不點四處打探著，想找個地方排解一下。
福運大街是京城有名的商業街，兩邊都是商鋪，可也是有名的猛鬼街，雖然整夜亮著燈，卻沒一個人。
小不點忍不住了，鑽進福運街和沿河大街交叉口的那片灌木林後面便開始排山倒海，小不點一邊排解一邊四處瞄著，防著有人路過，他現在才知道這灌木叢後面竟然是片菜地。
小不點就這麼漫無目的的四處瞄著，突然看到一個妙齡女子從一條衚衕裡走上了福運街，快速向自己走來。
小不點趕緊蹲了下去，這要是被人看到就尷尬了，小不點想著這女子怎麼大半夜的還出來溜達，膽也夠大的，還跑到這猛鬼街溜達。
突然小不點聽到了什麼響動，忙伸出頭檢視，只見那女子已走到了距自己不足十丈遠的地方，不過嘴巴被人捂住了，背後一個黑衣蒙面男子一手捂著這女子的嘴，一手拿著刀正一刀刀的扎向這女子。
妙齡女子被殺
女子拼命掙扎著，兩雙手四處亂揮舞，斷氣前一把抓住了那蒙面男子的面罩，斷氣的時候，手一下垂直接把蒙面男子的面罩拽掉了。
一切發生的很快，從小不點抬頭觀察，到女子斷氣，兇手拉上面罩逃離現場，真的可以用眨眼之間來形容。但就是這麼短的時間，小不點卻看得清清楚楚。
那蒙面男子就是今早暴打狗皮帽壯漢的黑臉男子，小不點確定不會認錯，一臉的鬍子渣渣，黢黑而又稜角分明的臉龐。
一切發生的太快，小不點還沒來得及喊出聲，那男子已經跑遠了，小不點捉急忙慌的處理完提了褲子跑到了那妙齡女子身旁，試了試，呼吸沒了。
小不點無奈地蹲在地上，心中有點苦悶，早上還看到那黑臉漢子一身正氣不畏強權的為弱小出頭，可一天還沒過完，這人怎麼就成了殺人犯，殺的還是個手無寸鐵的年輕女子。
小不點有點接受不了，但他還是去知府衙門報了案。
吳知府早已入睡，愣是被衙門口那鳴冤鼓吵醒的，罵罵咧咧地開了門，一看是六扇門的，更是一頭問號。
吳知府認得小不點，無奈地說道：“小兄弟，你這大半夜的是要幹啥呀？”
小不點不耐煩地說道：“福運大街發生兇殺案，一個年輕女子被殺，我是目擊證人？”
吳知府聽完，就更暈菜了，說道：“哥哥，你們是六扇門的，發生命案，你們自己查啊，你報案到我這幹啥？”
小不點解釋道：“我們六扇門偵辦案件是有界限的，不是所有命案都能查的，一般的兇殺案，不涉及江湖和官員的，你們不提出協助，我們是不能插手的！”
吳知府聽完，也是無話可說，小不點
說的
沒錯，沒辦法，有人報案，自己就要接案，叫起一眾衙役就趕往了事發現場。
小不點詳細描述了案發經過，配合知府衙門做完了所有需要的工作，回到家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二月初三
因為沒有睡好，一上午小不點都是昏昏沉沉的。
下午的時候，刑部侍郎沈川來到六扇門交給凌騰雲（六扇門一把手）一冊卷宗，送走沈川，凌騰雲招呼小不點去趟知府衙門。
小不點想著，這兩天是咋了，跟知府衙門磕上了這是。到了知府衙門，吳知府一見小不點就一臉微笑地說道：“小兄弟，轉了一圈，又回你們六扇門了。”
小不點剛開始沒明白啥意思，當看到衙役抬出的ST（屍體，下同）時，小不點明白了，這抬出來的正是昨晚自己報案遇害的那名女子。
吳知府看到小不點一臉的驚訝，得意地解釋道：“這女子是長陽侯趙成雲的妻子吳紅娟，所以，這案子還得你們六扇門查辦。”
小不點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哎，兜兜轉轉，又回來了，早知道不報案了。”
吳紅娟的ST以及相關卷宗被帶回了六扇門，三七（六扇門總捕頭）一看卷宗，報案人竟是小不點，二話不說便讓小不點配合畫師繪製了兇手樣貌，隨即發了海捕文書。
段不忘（六扇門捕快，原盜聖）見這麼快就發了海捕文書，不僅說道：“這案子應該好辦，有了訊息抓人就好。”
呂萬方（六扇門用毒大師）則搖搖頭說道：“那可不一定，越是線索清晰簡單的案子啊，有時候就越難辦，線索過於單一，只要斷了，就再也沒有別的可用的線索了，這傢伙要是真的易容躲起來，那咱們就夠等。”
段不忘一邊聽一邊點頭，就看到小不點心事重重地趴在桌子上，一副懷疑人生的表情。
“嗨，想啥呢？”段不忘問道。
小不點皺著眉頭坐起來說道：“我昨天早上，還看到兇手在城南門挺身而出收拾惡霸呢，覺得他是個好人，可一轉眼，他就殺人了，你說他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啊？”
這問題問的，把在場的一眾人都難住了，這真是個不好解釋的問題。
百曉生（六扇門技術顧問，江湖百事通）搖搖頭說道：“這也許就是人，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對錯真的就在一瞬間，早上的時候他出手助人他就是佛，晚上他出手殺人他就是魔，人啊，難得研究。”
三七說道：“世間哪有什麼絕對的對和錯，就好比我們擊殺了一個壞人，在我們眼裡我們是對的，可在這壞人的家屬或子女眼裡，我們卻是壞人。對錯都取決於看問題的出發點及立場。”
凌騰雲說道：“就是，那兇手為什麼要殺這吳紅娟，咱們不是還沒查麼，說不定這吳紅娟背地裡也幹了什麼壞事呢。”
六扇門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了半天，小不點越聽越懵。他覺得人這個東西實在是太複雜了。
（二）新的方向
按老呂的說法，不能一條線索辦案，萬一海捕文書這頭沒訊息怎麼辦，於是眾人將兇手行兇的目的作為了另一條線索開始調查。
兇手為什麼要殺吳紅娟，那就要先從吳紅娟查起，誰都沒想到溫柔鄉（六扇門情報部門負責）對這吳紅娟倒很是瞭解。
溫柔鄉說道：“吳紅娟的丈夫趙成雲靠著掙軍功起的家，做到長陽侯之後也是常年在軍中，很少回家，吳紅娟是三年前嫁給趙成雲的，因為趙成雲常年不在家，吳紅娟便迷戀上了打麻將，是各大麻將場的常客。”
說到這，大家算是明白了，溫柔鄉也常混跡在各個麻將場，收集情報的職業習慣，使她對各家的八卦異常熱心，估計吳紅娟這些訊息也是溫柔鄉打聽八卦打聽到的。
香菱則好奇地問道：“你們打麻將都打到那麼晚才回家的麼？她怎麼那麼晚還會出現在福運街啊？”
溫柔鄉不屑地說道：“那算什麼晚，打通宵的都多的是。”
但說到這，溫柔鄉突然停住了，沉思了會說道：“好像不太對，打通宵麻將的亥時就基本確定了，不會子時中間退場啊？”
凌騰雲聽到這，說道：“行了，別猜了，去查查不就知道她為啥那麼晚出現在福運街了。”
三七隨即說道：“我和香菱去趙成雲家調查，鄉姐你帶人去麻將場子查檢視事發當晚吳紅娟有什麼異常，百師叔麻煩你給趙成雲去封信說明下情況。”
此時趙成雲家已經亂成了一鍋粥，當家主母去世，趙成雲又遠在軍中，家中連個主事的都沒有，下人正在議論要不要離開，看到三七和香菱到來，反而圍了過來問三七能不能走。
三七安撫眾人道：“我們已經通知了趙侯爺，很快他就會回來安排你們，勞煩各位稍安勿躁再等幾天。你們誰知道昨天你們家主母去哪了？”
一個丫鬟說道：“昨天二月二，主母一早就去燒香還願去了。”
三七追問道：“哪個寺廟你可知道？”
丫鬟說道：“好像是白雲庵，前天讓我準備香燭的時候，聽主母說了一嘴，不知道最終去的是不是那裡。”
三七點了點頭，接著問道：“你們府裡最近有沒來過什麼外人，或者你們主母有沒有跟什麼人結仇。”
下人都表示沒有，三七便帶著香菱前往白雲庵核實情況，一出趙府，香菱便提出了自己的疑問：“白雲庵在京城外，有十幾裡地，去燒香還願還要攜帶香燭，趙府那麼多下人丫鬟，沒有人同行，有點說不過去吧？”
三七搖搖頭說道：“肯定不是單純的上香還願，白雲庵來回最多兩個時辰，怎麼也不可能夜裡子時了還沒到家，興許從白雲庵回來又去了別的地方不方便帶下人。不管他，先去白雲庵看看有什麼線索再說。”
白雲庵里尼姑確認吳紅娟昨日確實來過，但是剛過午時便走了，三七問道：“她來的時候和走的時候都是一個人麼？”
尼姑說道：“是的，來我們這的施主香客一般都不帶下人，這麼遠的路途一人前來有虔誠和修行的意思。”
怪不得沒帶下人，原來這是白雲庵的規矩，按白雲庵尼姑的說法，吳紅娟午時就已離開，那之後幹什麼去了。
夜行的吳紅娟
三七和香菱回到六扇門已過了戌時，溫柔鄉也剛好回來，溫柔鄉說道：“京城明面上的二十八家麻將場我問了個遍，都說昨天吳紅娟沒去過，明天我試試找下那些地下麻將場，這個可能沒那麼快。”
三七明白溫柔鄉的意思，大齊朝對不帶賭博性質的麻將場是不禁止的，但要憑執照營業，領了執照就等於遵守相關律法，要確保在麻將場裡絕對不會出現賭博的情況。這種領了執照的全京城有二十八家，也就是所謂明面上的。
私下裡那些沒領執照的多多少少都帶賭，這是被命令禁止的，所以這種都隱藏在地下，有些甚至是在運河船上，五城兵馬司經常突擊圍堵此類麻將場，所以這些場所都藏得非常隱蔽，很是不好找，溫柔鄉要去這種地方打聽，確實不會太快。
不過這倒給了另外一條線索或方向，如果吳紅娟真的是在這種場合打麻將，那她的被害就很有可能跟賭博有關，這種地下賭博大多牽扯高利貸，被搞的家破人亡的案子多了去了。
（三）：溫柔鄉的新發現
二月初四
午時，一個年約三十的將軍出現在了六扇門，此人就是長陽侯趙成雲，原來早在六扇門之前，刑部就已經通知了他吳紅娟遇害一事，他收到訊息便連夜趕回了，連家都沒回。
吳紅娟的ST還在六扇門後院放著，因為趙家現在沒有管事的，也沒人來處理就一直放在了六扇門後院，好在天冷，也沒腐爛。
呂萬方帶著趙成雲直接去了後院，趙成雲看到ST忍不住痛哭流涕，眾人好不容易勸住，隨後三七大概說了案情進展，趙成雲當即懇請六扇門一定要抓住兇手為吳紅娟報仇。
隨後，趙成雲提出要將吳紅娟的ST領走回去安葬，凌騰雲當即表示沒有問題，因這案子有目擊證人，且致死原因清楚明白，並未對吳紅娟進行過S檢。
不過領走ST，要走手續流程，需要趙成雲確定很多資料，還要到刑部備案，呂萬方拿來了一份ST隨身物品移交清單，帶趙成雲來到吳紅娟ST跟前，對照著清單一一確認。
其實這些身外浮財趙成雲並不在乎，只是配合走個程式而已，可趙成雲聽著聽著皺起了眉頭，呂萬方問道：“哪裡有什麼不對？”
趙成雲拿起吳紅娟的右手說道：“這鐲子和戒指都不是我給小娟買的啊。這東西看著不便宜，她應該也不會自己買啊，而且家裡大額支出她都會和我商量的。”
呂萬方說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這份清單是知府衙門收到ST時記錄的，當時就有。”
趙成雲一臉疑惑，但還是在清單上籤了字畫了押，隨後趙成雲便前往刑部備案。
趙成雲剛離開六扇門，鬼手李（六扇門造假及鑑別大師）就搖著腦袋說道：“又一個打眼的。”
溫柔鄉問鬼手李什麼意思，鬼手李解釋道：“吳紅娟手上那鐲子和戒指都是假的，看著漂亮大氣，感覺價格不菲，其實就是一些劣質金屬寶石，外面做了處理，一文不值。”
呂萬方問道：“你不會看走眼了吧？”
鬼手李看走眼基本不可能，呂萬方也就是隨口一說。
鬼手李說道：“這東西西城騾馬市多了去了，那些登徒子討小姑娘歡心，騙小姑娘又不想花錢，都是去騾馬市買這種假首飾。”
溫柔鄉突然說道：“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其餘人好奇的看著溫柔鄉，都想知道溫柔鄉知道了什麼。
溫柔鄉說道：“這吳紅娟很可能與人有姦情。”
凌騰雲忙制止道：“姐姐，這話不能亂說啊”
溫柔鄉分析道：“
這些手鐲戒指，即便是真的，對於吳紅娟這樣一個侯爵夫人來說，也不是什麼稀罕物，而她卻將這東西戴在身上，一次還帶兩個，說明她寄情於此物，心有所屬。
剛才趙成雲也說了，這東西不是趙成雲買的，吳紅娟也沒給趙成雲說她買過，那就只可能是人送的。
之前我們調查吳紅娟行動軌跡時，發現從午後離開白雲庵到晚上出現在福運大街，中間這五個多時辰她不知所蹤。
一般前往寺廟庵堂禮佛上香都會穿戴素簡，而她卻帶著如此囉嗦的首飾前往，肯定是為了展示給自己心有所屬之人看，那她消失的五個多時辰一定是去與人偷情了
。”
現場所有人聽完溫柔鄉的分析都是懵逼的，凌騰雲這幫男人不可能會懂女人的心思，香菱和龍紅羽（六扇門女捕快，輕功卓絕）這種未婚配的小女孩更不會明白已婚女人的想法。
看著眾人面面相覷，一臉懵逼，溫柔鄉不耐煩地說道：“不信，我驗證給你們看。”
說完溫柔鄉便出去了，不到半柱香，溫柔鄉便帶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婦人回來，眾人都認得此人，京城最有名的穩婆張媽，京城十分之一的孩子都是她接生的。而且張媽在以往也曾跟六扇門合作過。
凌騰雲明白溫柔鄉想幹什麼了，連忙制止道：“姑奶奶，這事使不得。”
溫柔鄉帶回張媽
溫柔鄉霸氣側漏的說道：“什麼使得使不得，如果我的推測是真的，案子性質可能就會改變，吳紅娟被殺就存在了其它原因，這也便於我們破案啊。”
凌騰雲一聽也是，三七也支援溫柔鄉的說法。
凌騰雲讓段不忘去六扇門大街口盯梢，趙成雲來了立馬回報，省得尷尬。
隨後，張媽被帶到了後院，眾人迴避，好在到檢查結束，趙成雲都沒有從刑部回來。
檢查結果如溫柔鄉所料：
吳紅娟死前確實與人發生過關係。
凌騰雲恭恭敬敬地送走張媽，並且反覆交待不要將此事外傳，張媽說道：“跟你們六扇門又不是第一次合作了，都是為了案子，也都是苦主，這個我自然會保密。”
六扇門眾人對溫柔鄉是充滿了崇拜，溫柔鄉不以為然地說道：“女人的案子還得女人來辦。”
（四）：試探
面對這個結果，小不點一臉仇恨地說道：“這種女人就是該殺。”
三七一個腦門栗子打了上去說道：“你個小屁孩懂啥。”
有個這麼個情況，案子的偵查方向要調整了，嫌疑人又增加了兩個，趙成雲和那個不知名的姦夫。
對於趙成雲，六扇門眾人感覺都不太像幕後主使，因為
從趙成雲收到吳紅娟被害的訊息後連夜趕回；見到吳紅娟ST時的反應；以及積極籌備吳紅娟葬禮來看趙成雲指使人殺害吳紅娟的可能性不大。
溫柔鄉說道：“這個好辦，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眾人都不知道溫柔鄉又有什麼新想法，這都能試。可不管怎麼問，溫柔鄉就是不說。
快下衙的時候，趙成雲回來了，已經拿到了刑部的許可。溫柔鄉將趙成雲拉到一邊，小聲說道：“剛才我們有了新的發現，吳紅娟對你不忠，跟人有姦情。”
六扇門眾人都木了，這就是溫柔鄉的辦法。
趙成雲聽完不相信，溫柔鄉斬釘截鐵地說道：“這種事情，我們沒有必要給自己找麻煩，我們也是為了案子需要，你可以去問穩婆張媽。”
趙成雲這次是信了，冷笑一聲衝進六扇門後院，直接就把吳紅娟的ST從臺子上拉下來扔到了地上，一邊用腳揣著，一邊罵著。
最後氣憤的抽出了佩刀，想要分S洩恨，被三七等人攔住了，溫柔鄉趁機說道：“這事只有我們六扇門的知道，我們保證不會外傳，你真把她分了，容易引起外人注意，想在不是你洩憤的時候，你要想想怎麼處理這個事，既能心裡舒服還能不讓外人看出來。”
溫柔鄉這招管用，趙成雲立馬安靜了下來，想了想說道：“這婆娘的ST先扔你們這，我明早來處理。”
二月初五
一大早趙成雲用馬車拉了個棺材來到了六扇門，直接將棺材扛進後院，但是並沒有把吳紅娟的ST放進棺材，而是放了婚約和一紙休書，當場便釘死了棺材蓋子。
至於吳紅娟的ST，則被趙成雲砍得稀爛裝進了一個油布袋子，六扇門眾人遠遠看著趙成雲面目猙獰一斧頭一斧頭砍向吳紅娟的ST，誰也不敢上前阻止。
隨後趙成雲將棺材扛上馬車，油布袋子也扔上馬車，謝過六扇門眾人徑直去了。趙成雲回了趙府，當天下午便將棺材下葬了。
趙成雲的說法是吳紅娟已經死了五天了，再不下葬魂魄就找不到回家路了，自己軍中事務也繁忙，不便耽擱。
葬了棺材，當夜趙成雲便帶著那裝有吳紅娟ST的油布包返回了軍營，沿路跟蹤監視的段不忘說，半路上趙成雲就把那砍碎的ST丟山谷喂狼了。
溫柔鄉當即判斷：
趙成雲不是殺害吳紅娟的幕後主使。因為趙成雲知道吳紅娟偷人前後的反應證實在此之前趙成雲並不知道此事，而趙成雲所有的反應都是一個男人該有的反應。
二月二十
海捕文書發出去已經快二十天了，沒有任何訊息，那黑臉漢子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露過面。
海捕文書
溫柔鄉已經排查了十幾個地下麻將場，都說在案發當天吳紅娟沒有來過，而且吳紅娟也沒欠賭債也沒欠過高利貸，這點趙成雲反饋的家中銀錢數目可以印證，基本可以肯定，
吳紅娟的死跟高利貸無關。
現在最大嫌疑便落在了吳紅娟那姦夫身上，可是任由溫柔鄉四處打探，都沒查到吳紅娟的姦夫是哪個，溫柔鄉不禁感慨這吳紅娟的保密工作實在是做的太好了。
案子發展到這個地步，進入了一種極其尷尬的境地。
趙成雲尷尬，他怕殺害吳紅娟的就是那個姦夫，到時候自己想隱瞞的醜聞就隱瞞不住了。其實按大齊律法，他只要將案子撤回，本著民不告官不究的原則，六扇門便能終止調查。
但他一旦撤回案子，一定會引起猜忌，到時候這醜聞怕還是瞞不住，所以他現在是想撤回案子又不太敢撤。
六扇門也尷尬，案子已經查了半個多月了，沒有絲毫進展，甚至連線索都沒了。如果那兇手就此隱匿，這案子怕是永遠也查不清了，就成了積案，刑部難免要年年催，年年斥責。
六扇門也明白其實案子到了這一步趙成雲也不是很想再讓查了，但是又不能去找趙成雲讓他撤回案子。
就在這種極其尷尬的環境下，案子拖到了三月初。
這一個月，與六扇門一樣過的焦慮的還有知府吳求能。
（五）：罪有應得
三月初一
一大早，吳求能就來到了六扇門。見到凌騰雲，就擺出一副有事相求的表情說道：“凌老大，你要幫幫兄弟啊。”
凌騰雲詫異地問道：“這是咋了，你有啥事能求到我啊，咱倆衙門只有案子與案子的交情，要是案子辦不下，你直接找刑部求助就行啊。”
吳求能哭喪著臉說道：“我找你，就是案子啊，可這案子都不在你們六扇門管轄範圍內啊，大齊律規定，特別的案子我們才能向你們求助，可我碰到的都是很普通的案子，而且每個案子死亡人數都是隻有一個。找刑部刑部也不會批啊。”
凌騰雲也還在為吳紅娟的案子頭疼呢，沒好氣的說道：“普通案子，你就自己查麼！”
吳知府死皮賴臉地說道：“我就是查不出啊，關鍵，關鍵還特別多，一個月十一起，我哪有那本事去查啊！”
凌騰雲一愣，京城一個月發生二十幾起命案正常，但其中牽扯武林爭鬥的牽扯官府的都被六扇門和大理寺接手了，真正到知府衙門手裡的案子能有四五起就了不得了，這怎麼一下出了十一起。
這明顯不正常，凌騰雲立馬警覺了起來，說道：“你說說都是哪十一起。”
吳求能一聽，有戲，立馬從袖子裡拿出一本卷宗展開，這老狐狸是早有準備啊。
凌騰雲看了一下那十一起案件：東街王寡婦被殺案；西柳村賀麻子被殺案；大升米鋪掌櫃高升被殺案；合一堂老闆和春風被殺案；楊慶管家朱棟被殺案……
凌騰雲仔細看了這十一起案子的案情，感覺就是普普通通的案子，確實沒什麼特別，死者身份五花八門，但也沒有什麼顯貴，凌騰雲有點拿不準，將三七叫到了書房商量。
三七看了案情，突然說道：“這不是普通的案子。”
凌騰雲和吳求能都詫異地望著三七，三七解釋道：“你們看一下兇器，刀，劍，匕首，斧頭……
雖然五花八門，可卻沒有一個是符合這些人身份的，這些人都是些普通人，沒有武林人士不牽扯官府。
如果只是普通人之間的爭鬥殺戮，應該會出現常見的菜刀，剪刀，石頭，殺豬刀，木棍一類的東西，可這十一起案子，此類東西一個都沒出現，這就很不正常。
”
凌騰雲聽完算是明白了，這也就是他拿不準的原因所在。於是凌騰雲答應和知府衙門聯合辦案。
隨後，吳求能讓知府衙門衙役將所有案件卷宗搬來了六扇門，三七決定先從朱棟被殺案查起，因為端瑞親王楊慶跟六扇門關係很好，能提供的便利也更多，相對好查。
沒想到到了楊慶家，楊慶一聽是來調查朱棟被殺案的，楊慶竟大聲說道：“死得好，那小子不是個好東西，被殺也是罪有應得。”
這倒是出乎三七和凌騰雲的意料，忙問怎麼回事，楊慶解釋道：“四年前，朱棟那小子看上了小云莊一個姑娘，就對那姑娘糾纏不放，但那姑娘早已心有所屬，任憑朱棟死纏爛打軟磨硬泡就是不答應，後來朱棟打聽到姑娘中意的是同村一個窮秀才，為了得到那姑娘，朱棟那混賬東西竟讓人給那窮秀才下了藥，搞的那窮秀才瘋瘋癲癲，自己投河死了，姑娘也跟著上吊自盡了。
這事開始沒一點破綻，可誰曾想幫朱棟下藥那傢伙因偷盜被抓了，當時的雲和縣縣令審的時候順帶就把這傢伙給秀才投毒一事給審出來了。
雲和縣縣令看朱棟是我管家，怕訊息有假便悄悄把朱棟請了去詢問，朱棟便仗著是我管家的身份給那縣令施壓，那縣令也是有心巴結，便隱瞞了此事。
這些我一直都不知道，直到年前，這雲和縣縣令升遷，投貼到我門下，我說我又不認識你，你投貼到我這幾個意思。
那雲和縣縣令便說了當年之事，這是明白的威脅啊，我就告訴他，朱棟讓你乾的事你別找我，你找朱棟去。
我怕這事落人把柄，過完年就給皇上和吏部還有督察院寫了說明，說明了當年這事的經過，半月前皇上的手諭剛下，讓我妥善處理朱棟也不追究我責任，可還沒等我想好怎麼處理他呢，他就被人殺了。”
三七和凌騰雲絕對相信楊慶所說，楊慶不是那種陽奉陰違之人，而且肯定朱棟不是楊慶所殺，因為這事楊慶若做了也沒必要隱瞞，他有皇上的手諭，而且貴為親王，這事對他來說都不是事。
隨後又在楊慶府裡下人中間打聽了朱棟的一些情況，可打聽到的情況都無法確定殺害朱棟的是誰。
在三七和凌騰雲走訪楊慶府的同時，六扇門眾人也展開了對其餘十起兇殺案被害人的調查，最先回來的是龍紅羽和香菱，龍紅羽一回來就脾氣嘍嘍的說道：“這和春風也太不是東西了，合一堂夥計說，當年和春風收了高升的錢財，在高升大嫂的安神薰香里加了紅花精油，導致高升大嫂流產，順利幫高升奪得了家產。
為這事高升給了和春風至少一千兩銀子。高升的哥哥高明狀告和春風，和春風死不承認。最終這案子因證據不足不了了之，你說這是一個郎中能幹的事麼？”
高明狀告和春風
凌騰雲說道：“哎，我讓你去找兇手，你倒好，回來反倒說起了被害人的不是。”
香菱解釋道：“你要是不知道他幹了哪些缺德事，你咋知道他有哪些仇家麼？”
隨後回來的九組人帶回來的訊息一個比一個勁爆：王寡婦之所以會成為寡婦是因為她和人私通，被他丈夫撞見，她便製造了她丈夫失足摔下樓的假象，在那姦夫的干預下，衙門以證據不足將王寡婦釋放，最終那姦夫始亂終棄，王寡婦就成了真寡婦；高升花重金拿到了朝廷賑災糧供應商的資格，但在提供賑災糧時卻以次充好，甚至用了很多發黴大米給來熬救助粥，多次造成食物中毒；西柳村賀麻子大量拐賣小女孩賣往外地，甚至連自己的親外甥女都被他賣了，被人抓住，這人竟然大言不慚的說反正也養不起不如賣了……
小不點聽完說道：“這些都還是人麼，真是殺了也不虧。”
龍紅羽說道：“就是，這些人身上背的案子，至少都是杖一百，能活到現在真是便宜他們了。”
三七突然意識到這些案子有共性，
被殺的都是身背案底，卻又因各種原因逃避了刑責之人，
包括吳紅娟也一樣，按照大齊律，也是仗一百的刑罰。
這些被殺的無一例外都是罪有應得。
百曉生一直在沉默，突然開口道：“難道是律法會？”
（六）：內鬼
眾人都很好奇，律法會是什麼組織。
百曉生解釋道：“那是二十八年前的事，當時我還沒入六扇門，以舉人身在福州通判手下做一個主簿，當時福州就發生了一系列連環殺人案，共計擊殺三十二人，最終以擊殺福州法曹收手。衙門用了兩年時間才將兇手抓獲。
據兇手交待，他所殺的都是該殺之人，被他殺的那些人都是觸犯了大齊律死罪的，可是因為證據不足或者是私相授受私下交易使這些人得以逃脫死刑的懲罰，他便代替上天主持公道，將這些人殺了。殺福建法曹則是因為法曹在其位不謀其事，造成治下出現那麼多的冤假錯案。
後來聽說此人自己交待自己屬於一個叫律法會的組織，但當時我已經離開了福州，具體這律法會是什麼就不清楚了。”
三七說道：“從行兇目標上看是有點像，不過你說的那個案子是一人所為，現在京城發生的這些這些案子看上去卻不像一個人乾的。”
百曉生點點頭說道：“是的，當年福州的案子確實是一人所為，如果他所說屬實，他隸屬於律法會，那京城發生的這些案子就好解釋了。”
凌騰雲說道：“不管怎樣也算有重大發現，明天就把這個發現告訴吳知府，並正式向刑部申請將這些案子全部轉到六扇門。”
三月初三
凌騰雲約了知府衙門一眾官員前往刑部說明情況。在凌騰雲詳細解釋了案子的共性後，吳知府頗為震驚，也十分怕死地說道：“我吳求能，人如其名，雖然沒啥本事，但我從來沒幹過什麼違法的事。”
倒是通判楊城突然跪下了，求六扇門救命，凌騰雲一臉懵的問道：“楊通判，你這是何意？”
楊城一邊求六扇門救命，一邊說道：“我坦白，我殺了人，兩年前，御史衙門彭主事在運河邊釣魚失足落水死亡，是我乾的。
我幫人打官司收了五百兩賄賂，被人舉報到了御史衙門，彭主事知道了要向督察院舉報我，我才殺了他。
我不想死，求求凌大人救救我。”
凌騰雲一臉懵，不知道該怎麼說，反倒是刑部侍郎錢山怒斥道：“成何體統，自己犯錯在前，貪生怕死在後，有沒有一點朝廷命官的樣子，要是怕死，就回家躲著，聽候朝廷發落。”
隨後，這十一起案子都轉到了六扇門。吳求能總算是鬆了口氣。
三七分析了已掌握的情況，發現
這個案子最難辦的地方不是在於抓獲一兩個兇手，而是抓到幕後主使，現在很明顯，這十一起案子不是一人所為，這一定是個團伙，是團伙就一定會有頭領和幕後主使，怎麼抓獲這個頭領或幕後主使才是這個案子真正難的地方。
香菱提了問題：“如果，後續這個團伙再犯案，我們是抓還是不抓，抓了會不會引起這個團伙首領的注意，從殺害吳紅娟兇手隱藏到現在都沒出現，可以看出，這夥人的隱藏能力很強的，要是他們的首領隱藏了怎麼辦？”
龍紅羽和段不忘同時說道：“跟蹤。”三七點了點頭，這和自己的想法一致。
很快新的命案便發生了，只是被殺害的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被殺的正是通判楊城。
楊城三月初五被人用毒針射殺於下衙的路上。
收到楊城被殺的訊息，凌騰雲立馬小聲對三七說道：“怕是刑部或知府衙門有內鬼，三月初三我在刑部衙門陳述這十一起案件共同特點時，楊城因怕死主動交待了自己兩年前殺害彭主事之事，這才過了兩天，楊城就被殺了，不會是巧合。”
三七說道：“我在楊慶府上調查朱棟被殺案時，便察覺到這事了，
楊慶上書給皇上和吏部以及督察院本是很機密的，除了這幾個衙門內之人應該不會有外人知曉。朱棟指使人下毒一事能被雲和縣令拿來威脅楊慶應該也是很機密的，外人能知道很大機率是某個衙門裡有內鬼。
先不要打草驚蛇，先驗S，看會不會有線索。”
對於通判楊城的S檢做的非常仔細，可惜除了確認是被暗器發射的毒針所殺，沒能找到任何線索。
小不點是玩暗器的，對於楊城的死，他首先發表示了自己的看法：“我覺得咱們這種守株待兔的辦法不行，假設後續的兇手全都採用暗器刺殺的辦法，我們仍然是束手無策，暗器的隱蔽性太強了，可以不留下任何線索就能取人性命。”
小不點的看法代表了六扇門大多數人的觀點，眾人商議決定主動出擊，化被動為主動。
（七）：主動出擊
三七分析了兇手的作案特點，想化被動為主動，就一定要先把兇手引出來，那就要找一個十惡不赦還逍遙法外的人做餌才行。
六扇門眾人全都絞盡了腦汁，想著自己知道的人裡哪個符合條件的。
溫柔鄉說道：“我倒是知道一個人渣，史賀。”
凌騰雲疑問道：“兩江都督史長洪的兒子，沒聽說他有什麼問題啊！”
溫柔鄉冷冷地說道：“那是他老爹封鎖訊息做的好，這傢伙用春藥勾引良家就犯，事後威脅，也曾有人報案，可這種事情證據很難收集，終因證據不足史賀一直逍遙法外。這事也是我們的一個二級密探無意間發現的。”
史賀禍害良家
三七聽完說道：“就他了，能隱藏這麼好，連我們都不知道，知道的一定不多。”
小不點不解地說道：“可他不一定會配合啊！”
段不忘說道：“這種事，不需要他配合，他敢做就已經是很配合了。”
三七笑著問道；“你知道怎麼做？”
段不忘說道：“這種事找丐幫，三天給你傳遍京城。”
三七點點頭說道：“訊息傳出去後，你和龍紅羽暗中盯緊了，千萬不能有閃失。”
段不忘嬉皮笑臉地說道：“有閃失就再找一個唄……”
話還沒說完，就被龍紅羽揪著耳朵拽走了。
三天後，有關史賀的傳聞就已經在京城傳開了，史賀很是緊張，但史長洪卻說道：“你怕什麼？這種事沒證據誰都拿你沒辦法，即便被人找到春藥，你也大可以說是兩情相悅給來助興的，再不濟背後還有我呢。
還有，你以後給我老實點，別總讓我給你擦屁股。”
三月十一
史賀像平時一樣，帶著倆個下人，約了七八個狐朋狗友到郊外踏青，一行人來到了城外五里的桃花谷，正是春暖花開時，同來踏青的人很多，期間不乏妙齡少女，這又看得史賀心中癢癢，不知不覺就和那幫狐朋狗友分開了，圍在兩個妙齡少女身邊獻殷勤。
可他不知道，一個穿書生裝，手裡拿著一本書的男子一直在跟著他，與他一直保持了一丈左右的距離，裝作賞花的樣子。
這時，那書生裝扮的男子平著舉起了手中的書，也就在此時，一個人影迅速閃過，一下撞掉了那書生手裡的書，同時一張手絹在那書生面前晃了一下。
那書生順勢就癱倒了下去，但被人扶住了，扶住他的正是撞掉他書的人，段不忘。
段不忘一邊扶著那書生離開，嘴裡一邊數落著：“你說你個窮酸秀才，飯都吃不飽，還學別人來賞花。”
跟在後面的龍紅羽順勢就撿起了那掉在地上的書。而史賀對身邊發生的這一切一點都不知道，仍像蒼蠅一般跟在那兩妙齡女子之後。
一個時辰後，書生出現在了六扇門大廳，大廳裡十幾個人圍著他，呂萬方拿了個小玩意在書生鼻子底下晃了晃，書生不一會便醒了過來。
書生一看，自己這是在哪，怎麼身邊圍了一大群人。
凌騰雲搖了搖手中的書說道：“說吧，你為什麼要殺史賀。”
書生一臉無辜地說道：“史賀，誰是史賀，我為什麼要殺他。”
“這是你的書吧？”小不點從凌騰雲手裡拿過那本書問道。
那書生點點頭，小不點也不說話三下五除二就把那本書拆了，在那書的封裝線內側找到一把二寸長的機簧弩，說道：“唐門二寸弩，有效射程兩丈”，又小心的拆下上面的弩針看了看說道：“餵了毒。說吧，既然書是你的，這暗器是咋回事啊？”
那書生一臉茫然地說道：“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這暗器哪來的。”
小不點笑道：“你糊弄別人還行，你糊弄我，唐門的二寸弩是和書配套的，賣出來就是一本書，書是你的，你不知道里面的暗器是咋回事，你知道我是誰。我是唐鼎天的徒弟。”
那書生一見自己被識破了，慌忙說道：“這書是我撿的，我真不知道里面有暗器。”
龍紅羽冷冷地說道：“拜託，我們盯了你兩天了，你以為我們抓你是抓著玩的。”
段不忘的暴脾氣上來了，二話不說，摁了那書生的腳脫了鞋，對著腳心就抹了一坨綠藥膏，這是呂萬方特製的審問專用藥，抹在腳心讓人大笑，直到笑傻，問啥說啥。
不出一刻鐘，那書生就笑傻了，段不忘說道：“有這麼好用的東西不用，還一句一句問。累人不。”
小不點先問道：“你是唐門的不？”
那書生回道：“是”
“為什麼要殺史賀？”段不忘問道。
那書生一邊傻笑一邊回道：“接了命令，要殺掉史賀。”
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看來猜的不錯，這背後真的是一個團伙。
三七謹慎地問道：“誰下的命令，你們是什麼組織？”
那書生說道：“我們是律法會，命令是會長下的。”
真的是律法會，六扇門眾人互相看了一眼，百曉生問道：“你們會長是誰，有多少人？”
書生傻笑著一邊流口水一邊說道：“我不知道會長是誰，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凌騰雲問道：“不知道會長是誰，那你怎麼進的律法會？”
書生說道：“是對方找的我，說我有俠義心腸，樂於助人好打抱不平，就問我想不想進律法會，一起維護正義，除暴安良，我就答應了。”
三七問道：“找你的是誰？”
書生搖搖頭說道：“帶了面罩，不認識。”
凌騰雲問道：“這是你第幾次殺人？”
書生回答道：“第一次，我們律法會規矩，一人只能執行一次任務。”
“執行完一次任務會怎樣，被滅口麼？”段不忘很好奇這個。
書生說道：“不，不會被滅口，而是讓我們自己隱藏起來。”
三七這下明白了，為什麼這些兇手會這麼難抓了，
所有兇手都是隻用一次，每個兇手各呈特點，用完還都隱藏了，怪不得連海捕文書都查不到。
小不點好奇地問道：“要是沒隱藏好，或者任務失敗被抓了怎麼辦？”
那男子說道：“被抓了，就咬定這個人作惡多端，實屬該殺，釋出任務的時候連帶會有這人所犯的罪，我們到時只需把這人所犯之罪如實擺出就行，自會有人出來平事。”
百曉生問道：“任務是會長下的，是怎麼到你手裡的？”
書生說道：“突然就出現在我房間的，就是一個信封，裡面有要殺的人所有資訊。”
段不忘好奇地問道：“你要是不想做這個任務會怎樣？”
那書生說道：“ 不做，為什麼不做！這個叫史賀的作惡多端，殺他是為民除害的大好事。”
三七聽出來了，
律法會所挑選的都是正義感很強很喜歡打抱不平之人，即便書生不對史賀下手其餘律法會成員也會對史賀下手。
其他人還在圍著書生七嘴八舌的詢問各種問題，三七將書生所說捋了一遍，發現其中有幾個問題：
律法會究竟有多少人不清楚？想混進律法會非常困難；律法會內都是單線聯絡，其頭目隱藏的很深，即便能混進去，也不一定能找到其頭領是誰。
想把律法會一網打盡，相當困難。
突然三七記起了書生剛才說過的一句話：“自會有人出來平事！”
三七立馬問書生到：“剛才你說一旦被抓，自會有人出來平事，這話是誰告訴你的？”
書生說道：“入會的時候，會規上寫的清清楚楚啊。”
三七立馬陷入了沉思：
以律法會組建行事的目的來看，這句話不像空話，但是要想做到，絕非易事。
平事，絕對不是採取暴力手段，那就只能在各個衙門內動手腳或者施壓，不管哪種情況，這出面平事之人身份都不會太低。如此高的身份那在律法會內也絕不會是個小嘍囉。
而最終能勘驗定罪的只有刑部和大理寺兩個衙門。。。。。。之前已經知道刑部內很可能有內鬼！那出來平事之人，很可能就是刑部內部之人。
（八）：無能為力
三七私下將自己的分析告訴了凌騰雲和百曉生，對此凌騰雲頗感頭痛，刑部是六扇門的上屬，而此人在刑部內的身份又不低，搞不好是刑部尚書張大人也說不準，這要查出來怎麼處理，抓還是不住？
不僅凌騰雲覺得難辦，三七和百曉生也覺得難辦。
甚至他們已經開始懷疑偵辦這個案子的意義是什麼，案子走到了這一步，已經發現了背後就是律法會，可律法會所殺之人均是些十惡不赦且逃避法律制裁的壞人，乾的都是為民除害替天行道之事，這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與六扇門存在的意義是一樣的。
“不管怎樣，先查出真相再說，這是我們六扇門的職責。”百曉生髮表了自己的觀點。
三七也附和道：“是啊，我們六扇門本身就只有偵辦抓捕的權利，審驗定罪並不是我們的事，之前我們抓獲的兇犯，也確實存在被審驗無罪的情況，雖然我們知道審驗結果肯定有問題，可我們卻無能為力。這次只不過更直接而已，甚至我們自己都懷疑我們有沒有查下去的必要。但是真相，我們必須要找出來。”
凌騰雲說道：“那就查，但是僅限於查，至於抓不抓，要看身份再說。”
三人經過商量，決定先查出刑部的內鬼，律法會既然說能平事，那就讓對方出來平平書生這事，看看出來平事的究竟是誰。
六扇門眾人整理了書生意圖殺害史賀的全部資料，隨即連書生一起轉交了刑部。資料裡直言不諱地說明了書生背後的律法會才是整個案件的主使。
案子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已經沒必要遮遮掩掩了，現在就是看對方會怎麼做了。
五天後，書生果然被放了。
刑部退回了六扇門的案件卷宗，並批示：
書生意圖殺害史賀，皆因坊間傳聞史賀罪大惡極，書生想為民除害而已。但終究只是構思還沒有構成實際犯罪，且無人報案。書生不具備抓捕定罪條件。
批示署名：
刑部侍郎錢山。
三七拿著批示，對百曉生和凌騰雲說道：“看來要去會會錢山了。”
凌騰雲說道：“你確定就是他。”
三七說道：“
我讓人暗中盯梢了，這個案子到了刑部，全程都是錢山審的，他回覆中隻字未提律法會，也沒責令我們繼續追查律法會，這就有問題，是他刻意隱瞞了。但又毫不避諱的寫了自己的名字，就是要告訴我們，他就是要隱藏律法會。
”
還沒等三七等人想好具體怎麼和錢山攤牌，錢山卻主動邀凌騰雲等人到萬花樓小聚。
萬花樓小聚
“不錯，你們猜的很對，我就是律法會的。”見面後，錢山毫不避諱的挑明瞭自己的身份，反倒搞的凌騰雲等人不知所措。
錢山說道：“三十年前，我母親被她孃家嬸嬸所害，中毒身亡，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福州法曹收受賄賂，判處我母親孃家嬸嬸無罪，我父親伸冤無門，迫於無奈便親手殺了我母親的孃家嬸嬸一家，你們說，他有錯麼。”
百曉生說道：“你父親莫不是當年福州連環案兇手。”
錢山自豪地說道：“正是家父錢壯。”
三七問道：“你母親被她孃家嬸嬸一家所害，你父親只殺你母親孃家嬸嬸一家就好，為何會牽連三十二條人命？”
錢山冷笑一聲說道：“為什麼？還不是因為律法漏洞，還不是因為吏治腐敗。家父發現像他一樣伸冤無門的大有人在，像我母親孃家嬸嬸一家一樣躲避律法逍遙法外的也大有人在，既然律法無用，既然老天不開眼，那我父親便替這些人主持公道。”
百曉生問道：“當年據說你父親就是律法會的，律法會究竟是誰創立的？”
錢山回答說：“一群跟我爹一樣伸冤無門的可憐人共同創立的。
他們創立律法會就是要依照律法清除那些逃避律法刑責的法外之徒。”
三七問道：“這些年律法會是誰在管理。”
錢山毫不猶豫地說道：“我”
凌騰雲搖搖頭說道：“你？按你的說法，律法會成立於二十八年前，當時你應該還只是個五六歲的孩子，怎麼可能。”
錢山笑著解釋說：“原來的律法會隨著家父去世，那些叔叔伯伯的離世早就不存在了，現在的律法會是我四年前剛成立的。”
百曉生說道：“你作為刑部官員，成立律法會幹什麼？”
錢山笑道：“就是因為我是刑部官員，就是這些年我在刑部的所見所聞，使我明白我爹他們當年為何要創立律法會，
太多的兇犯因各種原因逃避了律法制裁逍遙法外，我作為一名刑部官員都無能為力，更何況那些普通百姓，既然律法管不了，那就讓我們律法會來管
。”
三七問道：“你如此不加隱晦的約我們出來，告訴我們這些，你就不怕。”
錢山哈哈哈大笑道：“怕，怕我就不來了，你們拿我根本沒辦法。即便你們抓了那些直接殺人的兇手，也沒有證據指認我，他們根本不知道我是誰；即便你們知道我就是律法會幕後真正的主使，可你們沒有證據；即便你們對我使用你們六扇門的綠藥膏，我親口承認是我指使兇手殺的人，只要沒有直接證據我就沒事，怎麼樣，是不是很無奈。”
三七等人沉默了，錢山說的不錯，現在這種情況只有抓住那些殺人兇手，找到相關證據證實是錢山指使，並且那些兇手承認是自願受錢山指使或被錢山脅迫，才能定錢山的罪。
錢山接著說道：“這還只是律法的漏洞，還沒說吏治腐敗私相授受呢，那個還讓人無奈。”
雖然雙方都毫無隱瞞，可這話題約談約沉重。
凌騰雲無奈地問道：“那你今天把我們約出來是什麼意思？”
錢山說道：“給你們指條明路。”
“給我們指條明路？”凌騰雲不理解是何意。
錢山笑著解釋道：“你就說說，你現在已經查到我是幕後主使了，你能怎麼樣，把我抓了交給刑部，再慢慢抓那十二個兇手，我都不知道那十二個兇手是誰，你們怎麼抓？”
凌騰雲疑惑地問道：“你都不知道兇手是誰？”
錢山說道：“是的，這些人都是單向發展的，口傳心授的，全是憑著一腔為民除害的熱情聚在一起的。
你們不覺得奇怪麼，這個律法會已經成立四年了，為何今年才開始動手。
我早已經將這個律法會成立之初知道我身份的那些下線從裡面剝離出來了，現在的這些下線我一個不認識，和這些人見面每次都是蒙著臉，根本不知道他們是誰，他們也不知道我是誰。任務也是交給他們，再有他們去下發，發給誰了我就跟不清楚，一個任務同時下發給了五六個人都有可能，所以我怎麼可能知道誰是兇手。”
三七終於明白
為何律法會這些殺手只能執行一次任務了，除了便於躲藏，更多的是為了切斷和上層的聯絡。
錢山所說的這些，正是凌騰雲等現在的痛點，不僅很難將這些人一網打盡，即便是抓住了又有什麼意義。
凌騰雲無奈的說道：“可現在案子已經出了，我們不查還能怎麼辦。”
錢山說道：“事是我引起的，我也不會讓你們為難。像王寡婦和吳紅娟之流按大齊律當光身仗刑一百。且允許私行懲戒；高升所犯之罪按律法當罰沒家產；賀麻子所犯之罪按律流放三千里……同樣，大齊律規定，民不告官不究，只要這些人的家眷願意撤案，你們就能不查了。”
凌騰雲好像明白怎麼做了，錢山說道：“送佛送到西。我幫幫你們。”
三七問道：“你為什麼要幫我們？”
錢山笑道：“因為你們能查到我，證明你們還是一心想維護正義的。”
隨後的十幾天內，這十二起兇殺案陸陸續續全部撤案了，六扇門眾人也大概猜出錢山是怎麼處理的了，
以這些被害人所犯之案反向追責，迫使這些被害人的親屬不得不撤案。
事情了結的匪夷所思，六扇門眾人都有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可是也都覺得這可能就是最好的處理方法。
案子終結後不久，錢山也掛印離開了刑部，去向不明。
小不點很是不理解律法會成員的做法：
律法會也不發錢，可這些人為何會毫不在乎的為律法會賣命。
百曉生解釋道：“
這就是人正義的一面，面對不公和欺壓，維護正義懲惡揚善就是他們行事的動機，也是律法蒼白無力的表現，如果律法完善執行得當，也就沒有他們這些人了。他們的存在也是我們的無奈。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
”
（友情提示：看故事注意時代背景，千萬不要以現代人的思維方式和社會環境去評價古代人的做法，否則你會發現，所有都是不合情理的。[摳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