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禮建黨一百年——與黨共成長先進女性人物｜王月蘭
育苗育人 威遠女傑
—記威遠城村王月蘭
柳敏
簡述：年輕的王月蘭除了質樸的本性外，更多的是勤勞吃苦秉性與百折不撓的精神。她一直相信“笨鳥先飛”這句話的正確，並以此為每天早晨鞭策自已的鐘聲，激勵自已，警示自已。王月蘭正是以這種低姿態的態度，成就了她卓越的成績。當然，王月蘭雖然實在，但還是一個善於思考的人。她始終覺得，人活一生不容易，要活得有意義有精神，要雁過有聲，流水有痕。正是懷有這樣一顆積極向上的人生情懷，王月蘭把植樹綠化的當作自已人生的目標。
其實，王月蘭確定培育一百五十畝樹苗的想法，是獲得1970年“全國植樹造林標兵”的那一刻產生的。當時，王月蘭手裡端著紅彤彤的榮譽證，心情激動，耳邊是右玉縣、山西省、國家林業部的領導對她寄予的厚望，希望王月蘭戒驕戒躁，艱苦奮鬥，繼續建設威遠三八苗圃，擴大苗木產量，為右玉縣，山西省，及全國林業戰線做出榜樣，為右玉縣的綠化做出更大的貢獻……
說戒驕戒躁？自已一個農民，能得到這麼大的榮譽，來之不易，那能那敢驕傲自滿呢！要是真翹尾巴，自已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海有多深啊！說艱苦奮鬥，自已一個窮出身，沒見過大世面，一直以窮為根，以苦幹為本，把三八苗圃當成自已的家，把樹苗看成自已的孩子，不管颳風下雨，苦累不記，一心呵護樹苗，再苦再累也心甘情願。說要擴大苗木產量，那隻能擴大苗圃，增加苗木種植面積。但苗圃周圍不是莊稼地，就是河灘沙灘，怎麼擴大苗圃面積呢？佔用農田吧，生產隊肯定不可能把打糧食的莊稼地讓你種樹苗。只有苗圃南面的飲馬河是一片亂河灘，西面是荒草亂石灘，無人打理。擴充套件苗圃，只有在飲馬河邊或亂石灘上想辦法了。但在這些地方擴建苗地，那得付出多大的辛苦啊！
王月蘭，二十七歲，右玉縣威遠城村農民，村婦聯主任，憨厚誠實，吃苦耐勞，大公無私，積極上進，是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威遠大隊三八苗圃的負責人，也是遠近聞名的勞動模範和植樹標兵。
就在王月蘭左思右想，著手擴建苗圃的時候，她病了。病是頭年感冒後留下的後遺症，當時，大隊修建灌溉渠，取土挖溝，王月蘭便是這挖渠者之一。當時，王月蘭乾的汗流浹背，出了一身汗。而溝底潮溼陰冷，稍不注意，王月蘭感冒了。她覺得自已年輕，身體好，沒有把這頭痛腦熱當一回事，就沒有休息吃藥，繼續勞動。結果感冒好不了，拖了一個月，最後落下一個咳嗽的毛病。這樣，咳嗽快一年了，時斷時續，時好時壞，一直沒有除了根。今年開春，王月蘭咳嗽的厲害，直到咳出血來，身體虛弱動不了了，她才躺在家裡休息。其實，躺在家裡的王月蘭雖說是在養病，其實還一直在考慮一百五十畝苗圃的事。她心裡算計，現在苗圃有八十畝，這八十畝樹苗是用五年的時間，清石去淤，挖土填溝，逐步培育成育苗良田的。要發展到一百五十畝，還得擴建七十畝，這七十畝苗田只能和飲馬河道去要，去和荒灘去要！
王月蘭把自已的想法和當時的村支部書記毛永寬說了，毛永寬非常贊同，鼎力支援。但有一條，現在沒有人手，想拓荒建苗圃只有現在在苗圃勞動的九個女孩子。聽到這句話，王月蘭當時就傻了眼。苗圃現在的九個女孩子，都是剛剛初中畢業的小孩子，體力弱，體質差，不是乾重活的人。常言說，寸土難移！要這些女孩子去幹移土填溝的體力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怎麼辦？是挺著腰桿幹，還是知難而退，打退堂鼓呢？
血氣方剛的王月蘭有男人般的勇氣，更有知難而進，勇於挑戰困難的氣概。她沒有退怯，而是與書記毛永寬立下軍令狀，年底爭取建成一百五十畝的苗圃，擴大苗木產量，明年為村和公社提供更多優秀質苗木！
人們常說，說話容易做事難。但在王月蘭看來，做人要踏石有痕，說話有風。說了就得做到，說話必須算數。抱著這樣的思維，王月蘭擼起袖子，撲下身子，身先士卒，帶領九名女隊員，開始了艱難的開荒拓地。
春天的右玉，風大沙多，初暖翹寒，根本沒有一點南方的春意或綠色。但在古城威遠城外的飲馬河畔，卻是另外一番景色，九個姑娘在王月蘭的帶領下，姑娘們一改過去的學生模樣，掘土裝車，填溝平坑。每個人鏟挖刨掘，樣樣能幹。毛淑珍家裡條件好，兄弟姐妹都有好工作，好生活，唯有她進了莊稼地，幹了體力活兒。但毛淑珍沒有一點嬌生慣養的習慣，更沒有不滿和怨言，裝車費力，她搶著裝車，看到小平車陷在土坑裡，她扔下鐵鍬，跳進土坑，又把小平車推了上來，根本看不出她是家裡嬌小姐的模樣。沈存梅人小體單，鍬比人高，筐比她大，看到她的樣子，人人都會心生憐惜。其實，她人小心大，幹活毫不遜色其他人。在三八苗圃的工地裡，只見鍬頭舞動，看不見人在哪裡，肯定是沈存梅；只見車動不見有人推拉，似無人駕駛，這肯定是沈存梅。當然，苦活累活幹的最多的肯定是王月蘭。從她心裡來說，她疼愛這些孩子們，如果條件好的話，她們應該在課桌上讀書識字，或在父母親前撒嬌要愛。還有的隊員與自已沾親帶故，或本族或姑表。王月蘭明白，自已既是她們的隊長，更是她們的大姐或者嬸嬸，於情於理，於身於份，都應該把最苦最累的活兒留給自已。看著隊員們埋頭苦幹的場面，王月蘭心裡既高興，又有疑慮。她覺得，擴地育苗的事不是這麼簡單，不會這麼風平浪靜，肯定有波波折折，坑坑窪窪。
如王月蘭所料想，不多時日，問題就出現了，女隊員們出現了情緒波動。她們覺得，苦苦幹了半個月，付出了那麼多汗水，為什麼不見效果呢？回頭看去，事實確實如此。飲馬河畔像豬拱了幾下一樣，只是多了幾片鮮土，根本看不出田地的樣子，七十畝苗田什麼時候才能拓出啊？
人在大自然面前永遠是渺小的，但我們不能因為人的渺小而悲觀喪氣，而應該以愚公移山的精神，持之以恆，不言棄銳，堅持實現自已的目標。王月蘭一邊思考，一邊鼓勵隊員，努力說服她們，不影響隊員們勞動的積極性。
但問題還是出現了，王萍請了假，要退出三八苗圃。王月蘭知道，前幾天王萍在勞動中，因為濺了一身泥巴和其他隊員們有些誤會。是因為這個事退縮？還是因為勞動太艱苦退怯？王月蘭理解隊員們的苦衷，也理解王萍的退出。但她想鬧清楚是什麼原因使王萍退出。到了王萍家，王萍很熱情，看到王月蘭真誠的態度和她心裡的疑問，王萍有些愧疚，她低聲說：……自已覺得苗圃的苦太重了，沒有前途……聽到王萍的話，王月蘭明白了，是自已有錯，不體量女隊員們的體質，以自已成年人的體力要求孩子們。王月蘭馬上檢討，給王萍賠禮道歉，請王萍原諒她的粗心和不妥，希望她在新的勞動崗位上取得成績。
王月蘭的真誠和處處為別人著想的做法感動了王萍。第二天，王萍給了王月蘭一個驚喜，她又出現在威遠三八苗圃的勞動場地。其實，昨天的王萍心裡很矛盾，她覺得種樹苗畢竟不是農村的主業，不是個長久的活兒，但聽了王月蘭對三八苗圃未來的規劃，她動心了。再看到王月蘭一付真誠的心誼，王萍改變了主意。王月蘭以自已的抱負和一腔真情，感動了一個隊員，也教育了全體隊員。
剛剛解決了退隊危機，右玉大地春旱顯現。一些樹苗剛剛吐出嫩芽，就出現枯竭萎縮的跡象。王月蘭馬上組織人手和器材，修渠挖溝，抗旱救苗。她和女隊員們說，每一棵小樹苗就像一個孩子，稚嫩幼弱，經不起一點災難，我們要像愛護孩子一樣愛護樹苗，幫助它們渡過乾旱，闖過難關，讓它們茁壯成長。隊員們知道王月蘭的人品，也理解了王月蘭的良苦用心，紛紛拋棄怨言和消極情緒，積極投身到抗旱救苗中，也順利地渡過熱情低落的階段。春天的威遠三八苗圃，又呈現出火熱的勞動場面。隊員們有的澆地，有的挖土拓荒，青春的活力點綴著這片土地，辛勤的勞動創造著不朽的業績。
就在隊員們勤奮勞動的同時，旱情更嚴重了。熱浪滾滾，田地乾裂，乾旱肆意獵奪她們的勞動成果，摧殘著三八苗圃的美好春天，怎麼辦？要想救助更多的樹苗，必須晝夜加班澆灌。王月蘭把自已的想法說出來後，隊員們積極響應，主動要求加班加點，多澆多灌。王月蘭把隊員們分成三個組，人員休息機器不休息，日夜兼程，輪班澆灌。隊員們人小沒有經驗，經常出現或澆灌不透，或澆灌過盛的情況。還有幾個隊員膽子小，害怕黑暗，不敢黑夜加班。王月蘭就不能休息，連繼跟班工作。這樣，王月蘭幾乎每班都跟著操勞，日夜加班，整天整夜工作在苗圃。丈夫追到苗圃，要她注意身體，想替換她加班。王月蘭說，都是女孩子們，你一個大男人說不能說，喊不能喊，怎麼行呢！有的隊員也勸她休息，怕她累倒身子。但王月蘭沒有聽從他們的勸說，一如既往，沒明沒夜地操勞。
一天夜裡，王月蘭累的實在不行了，她就靠在一棵樹上，想休息一會。由於過度疲勞，王月蘭就睡著了。隊員們年輕不懂事，覺得她太累了，太需要睡覺了。就沒有叫醒她，希望她好好睡了一覺。結果，荒郊野地睡覺，王月蘭受了涼，第二天，咳嗽的病又復發了。劇烈的咳嗽震動的胸腔疼痛，王月蘭腰都直不起來。隊員又是心疼又是懊悔，硬是把她送回了家。丈夫既疼愛又氣惱，說累成這樣，這回該歇歇吧！王月蘭心裡理解丈夫的埋怨，更理解與隊員們朝夕相處的感情，她何曾不想休息，調整自已疲憊的心身？她何曾不想休息，為一雙兒女和丈夫做一頓豐盛的飯菜，讓他們吃一頓熱乎乎的飯菜？但想到苗圃，想到為它付出的汗水，和漸漸枯死的樹苗，王月蘭心疼不忍。第二天，王月蘭又出現苗圃抗旱的現場，與隊員挖槽培土，開渠澆灌了。
說實在話，這時候的王月蘭根本無法安心休息，她的心裡除了乾旱的苗木，心裡一直惦記著她的目標——一百五十畝的苗木。尤其是後者，一直壓在王月蘭的心頭。在她看來，既然承諾，就要兌現。既然說出，就要為之奮鬥！但怎麼才能實現這個目標，決不能失言，常常困擾著她。王月蘭想到人們常說的一句話，不怕慢，就怕站。平時一點點，日後一大片。這句話非常有道理，必須堅持幹，一點一點做起，就一定能實現目標。這個“點”字啟發了王月蘭，從一個點一個點幹起，一寸一寸幹起，一鍬一鍬挖起，以點帶面，以點形成規模。王月蘭同時想到，沙灘開荒更合理，要暫時避開河道拓荒，向西面沙灘發展。王月蘭把自已的想法和大家一說，隊員們一致贊同。王月蘭說：咱們不能貪多求大，一口想吃個大胖子。要一塊一塊地整，一點一點的幹，今天整出一米大的土地，就是實實在在的成果，今天一米，明天一米，一米加一米，一百五十畝苗木的目標一定能實現！
有了辦法，有了目標，幹起來舒心，也順手。飲馬河畔，新鮮的土地在一寸一寸延續，三八苗圃在一點一點發展壯大！
威遠村三八苗圃的快速發展與建設，引起了右玉縣許多人的關注。他們驚訝苗圃的整潔與漂亮，也驚歎這裡苗木的優質，更驚訝一個普遍農村婦女，能做出如此卓越的成績。年輕的王月蘭能有這樣的謀略與成績，除了她質樸的本性外，更多的是靠自己的勤勞吃苦與百折不撓的精神實現的。她一直相信“笨鳥先飛”這句話的正確，並以此為每天早晨鞭策自已的鐘聲，激勵自已，警示自已。王月蘭正是以這種低姿態的態度，成就了她卓越的成績。當然，王月蘭雖然實在，但還是一個善於思考的人。她始終覺得，人活一生不容易，要活的有意義有精神，要雁過有聲，流水有痕。正是懷有這樣一顆積極向上的人生情懷，王月蘭把植樹綠化的當作自已人生的目標。
隨著春天過去，又到了給樹苗施肥的時候了。由於當時化肥奇缺的原因，苗圃施肥一般以人的糞便為主。因為這個活兒太髒，以往，隊裡在這個時候，會抽調幾名男社員，幫助三八苗圃的婦女，掏糞送肥。今年，農田太忙，隊裡抽不出男社員，讓苗圃自已想辦法。王月蘭明白，能有什麼辦法，只有自已幹了。她二話沒說，挑起糞桶，拿上糞勺，跳進糞坑，幹了起來。臭氣陣陣襲來，反胃噁心，王月蘭忍耐著堅持著，埋頭幹活，沒有一絲退縮的樣子。遠處，隊員們都回避著，不想看到王月蘭在糞坑勞動的這一幕，或扭頭逃避，或好奇偷窺。但看到王月蘭擔著一擔糞料進了苗圃，她們便紛紛跟過來，幫助她卸擔施肥。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在王月蘭的帶動下，郭秀蘭、毛淑珍、沈潤女、沈存梅等隊員，紛紛加入到擔糞運肥的行列中。但最苦最髒的掏糞勺，始終掌握在王月蘭的手中。以至於晚上回了家，平時撲面而來的兒女，都捂著鼻子，喊著臭，躲到一邊去了。丈夫代存貴說，看你臭成啥了，連孩子們都嫌你！王月蘭卻說，我這身臭是不白臭的，我是用臭換來了鬱鬱蔥蔥的一片苗圃，用臭換來了道路、河渠、田畔的綠樹蔭！
是啊！正是有王月蘭等一群不怕苦，不怕累，不怕髒，不怕臭的無私奉獻者，使古城威遠呈現出有田就有渠，有渠就有樹，和有田就有路，有路就有樹的田園美景。時至今日，古城威遠周圍的農田，到處成長著三八苗圃隊員們栽培的樹木，大樹參天，鬱鬱蔥蔥，防風護田，美化景色。人說歲月有痕，同樣勞動有痕，奉獻有痕！
勤勞質樸埋頭幹，荒灘禿嶺換新顏。
威遠古城確實變了，變得山清水秀，景色宜人，變得山水如畫，讓人心曠神怡。如此景色，是像王月蘭等一個個普通百姓付出汗水、付出淚水而成就的。
還是在這一年的夏天，威遠古城風和日麗，清涼爽快，人們盡情享受夏日難得的涼爽。這一天，天氣突然悶熱起來。以以往的經驗，是要下一場雨的前兆。看看乾旱的土地，確實也需要一場雨了。人們期盼著，等待著，希望這雨來的快一點。正在三八苗圃鋤草的王月蘭，擦著汗水，默默祈禱著雨水，快來滋潤飢渴的樹苗。瘦弱的沈存梅有些噁心眩暈，可能是中暑了。王月蘭急忙把她送到苗圃唯一的乘涼點水井房休息。這時，黑雲突然捲來，狂風驟起，飛沙卷石。接踵而至的是電閃雷雨，狂風暴雨。就在招呼隊員們避雨休息時，王月蘭突然想到自已的兒子和女兒還在村子外面玩耍，他們在哪裡？現在怎麼樣？王月蘭著急了。面對雷雨，母親的力量是巨大的，面對母愛，暴雨何足掛齒。王月蘭二話沒說，頂著一件衣服闖進了急風暴雨中。雨越下越大，雨點像石子抽打著王月蘭，可她無心顧及這些，心如刀絞，擔憂孩子。威遠古城淹沒在風雨中，風雨中，不時傳來一個母親呼喚孩子的聲音，雷鳴呼喚此起彼伏，雨水淚水交融在一起。終於，在一處破狗窩中，王月蘭找到了屈卷在裡面的一雙兒女。寒冷驚嚇使兩個孩子面色青白，渾身發抖。王月蘭心疼、愧疚、傷心瞬間暴發，母子抱在一起，撕心裂肺，大聲痛哭。如感天動地，雨下的更大了。
其實，對兒女遭受的這這場磨難，王月蘭除了心疼，更多的是愧疚。回憶自已走過的路，從嫁到威遠村起，就沒有一天悠閒。一年四季，不是鋤田，就是收割，不是修渠就是挖溝，從來沒有清閒的日子。她不認為這是苦，而是覺得只有辛勤勞動，無私奉獻，才能建設出美好的家園，這包括自已的家庭。王月蘭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但這樣做的後果是無法關照自已的家庭，無暇顧及關愛自已的孩子了。看看別人孩子的衣著，看看別人孩子的容貌，再看看自已的孩子，王月蘭就覺得自已欠孩子們很多，欠下的這筆親情債，永遠無法補償，無法還清。
王月蘭心裡隱隱作痛！
當然，有失就有得，有得就有失。王月蘭雖然失去對家庭和子女的關愛，但得到了眾口一詞的讚譽。在威遠村，人們一說到王月蘭，包括現在的村民，都會豎起大拇指：王月蘭，人實在，無私，能吃苦……
“金碑銀碑，不如老百姓的口碑”，這句話用在王月蘭身上最合適、最恰當了。這是無字的豐碑，無聲的讚歌！
人們的讚譽是發自內心的，是王月蘭以無數的事實贏得的。也就是在這一年，威遠村遇到了多年未見的蝗蟲災害。蝗蟲鋪天蓋地，吞食著所有的綠葉，包括三八苗圃的樹葉。王月蘭心急如焚，帶領女隊員們開始滅蟲。當時，大隊組織回來的農藥，優先用於農田，保糧田，保糧食。王月蘭心裡是贊同這樣做的，但看到自已一天天哺育大的樹苗被蝗蟲踐害，心疼焦慮。沒有農藥難道就讓它們猖狂嗎？得想辦法，不能坐等蝗蟲肆虐。思來想去，王月蘭想出用網紗網，用人工抓。當王月蘭把辦法告訴隊員們後，姑娘們膽怯了。看到蝗蟲，她們下不了手。王月蘭心急上火，開始罵人。罵姑娘們心狠，沒心沒肺，見死不救，罵姑娘們膽小，不配一個合格的植樹人……許多姑娘讓她罵哭了，抹著眼淚抓蝗蟲。蝗蟲有綠汁，一抓一手綠汁，噁心，膽怯，委屈，五味俱全。這是王月蘭第一次罵人，也是第一對隊員們發火。其實，王月蘭嘴裡罵著人，心裡卻暗暗自責，這樣罵姑娘們，逼姑娘們，真是於心不忍啊。但面對害蟲，能有更好的辦法嗎？只能這樣，逼迫她們去做，去除害蟲……
正在王月蘭心裡自責和矛盾的時候，大隊送來了農藥。她暗暗慶幸，天無絕人之路，地有好生之德啊！樹苗有救了，苗圃有救了！王月蘭馬上組織隊員，抓緊時間噴藥。這時候，蝗蟲還在泛濫，只有連繼噴藥，才能遏止蝗蟲。三八苗圃的隊員們，沒時沒晌噴藥，沒明沒夜噴藥，以至於鼻子被農藥燻的嗅不出其它味道了，嘴和鼻子都是農藥的味道。這時，王月蘭發現，有的姑娘在噴藥中嘔吐起來。隨著時間的過去，嘔吐的姑娘越來越多。她明白了，農藥有毒，姑娘們中毒了。王月蘭馬上讓姑娘們出去休息，到苗圃外喝水呼吸新鮮空氣，排毒解毒，而自已還留在苗圃噴藥滅蟲。她心裡明白，自已已經兒女雙全，沒有後顧之憂了。可姑娘們年齡還小，將來還要結婚嫁人，生兒育女，不能因為這個事，害了姑娘們的未來。王月蘭的想法是無私忘我的，是周全的，但她也是血肉之身，米粟之軀，怎麼能經得起農藥的侵蝕呢！這天傍晚，王月蘭終於抗不住了，眩暈、嘔吐，甚至有些幻覺。她實在不能幹了，才拖著軟弱的身子回了家，剛剛開啟門鎖，便顛倒在地下，昏迷過去。丈夫兒女回到家裡，看到這一幕，哭成一團。哭聲喚醒了昏迷中的王月蘭，她安慰家人：沒事，今天不能給你們做飯了……丈夫代存貴嗔怪她，飯是小事，你這樣不顧身體的操勞，鐵打的人也會垮掉的，你累垮了身體，這個家怎麼辦呀！
丈夫說的對，自已垮了，這個家就垮了，孩子們可就苦了。想歸想，思歸思。在王月蘭的世界裡，勞動是首要的，苗圃、樹苗是第一位的。她根本沒有珍惜身體，愛護身體的想法。勞動是她立世的根本，苗木，苗圃，一百五十畝樹苗是她的目標，為了達到心中的理想，王月蘭現在是在所不惜！
在所不惜，奮不顧身，是每個追求理想者必須具備的秉性，也是我們社會滾滾向前的重要動力。正是有這樣的人，我們的世界生機勃勃，充滿了綠色，充滿了光明。
為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這是那個時代的詩句，也是那個時代的真實寫照。在這起起伏伏奮鬥中，威遠村三八苗圃在王月蘭的不懈努力下，苗田逐步擴大，苗木數量逐步增加，勝利的目標就在前面。但世事常常應驗“房漏偏逢連夜雨 ，船遲又遇打頭”這條諺語。這一年八月，三八苗圃遇到了十年不遇的洪水。洪水襲來的時候，威遠古城風和日麗，天空沒有一點烏雲，根本沒有一點洪水來襲的預兆。就這樣，洪水突然間從飲馬河的上游滾滾而來。正在苗圃鋤草的王月蘭聽到西面隱隱傳來轟鳴聲，她以為是雷聲，但天空晴朗，西面沒有濃雲，不可能打雷。細細聽來，轟鳴越來越近，尋聲看去，洪水順著飲馬河奔騰而來。王月蘭驚呼有洪水，她馬上召喚隊員集中集合，以防人員遺失有誤，然後組織全體隊員向苗圃的高處撤退。這時，洪水卷著雜物，在苗圃南面的飲馬河奔騰而來，急流而下。王月蘭漸漸發現，洪水是從上游來的，並沒有再往大發展的趨勢，只在河道內奔流，目前沒有衝上河岸的跡象。但河道旁邊的苗木卻受到洪水的侵蝕，漸漸地，有的苗木或被淹沒，或被洪水沖走。王月蘭心如火燒，焦急萬分，眼看著一百五十畝苗木的目標就要實現了，天公不作美，洪水又來添亂。王月蘭急了，她不顧洪水的危險和隊員的阻擋，往苗圃南面走去。洪水肆虐，沖刷著樹苗。每沖走一顆樹苗，如衝擊王月蘭心肝，心疼心碎。她急忙找到一些鋤倒的雜草堆，捆綁了一捆，放到河沿邊，想阻止洪水的沖刷，但草捆輕，瞬間被洪水沖走。王月蘭又搬來石頭和雜草梱，把它們捆綁在一起，有石頭的重量，雜草梱就停留在樹苗旁，保護住了樹苗。隊員們看到王月蘭的做法，紛紛仿照王月蘭的做法，梱綁雜草樹枝，再塞上石塊，把一梱梱雜草等物品投到樹苗旁。有的草捆投準確了，有的草捆卻扔的不到位，就被洪水沖走了。看到這個情況，王月蘭慢慢站進了洪水裡，把隊員們投來的物品準確擺放，這樣，草捆防洪的效果明顯提高，起到了保護樹苗的作用。就在王月蘭聚精會神地勞作時，突然，一股洪水衝來，把王月蘭衝倒在汙泥中，汙泥瞬間湧上身來，淹沒王月蘭的身軀。看著在洪流中掙扎的王月蘭，隊員們被嚇驚，不知所措，失聲呼救。呼救聲招來遠處的人們，把王月蘭救上了岸。
事後，人們慶幸洪水是遠處的雨水形成的，來到威遠村時，衝擊力在慢慢減弱，沒有沖走王月蘭。同時也慶幸她們自已投下的雜物，使慌亂中的王月蘭有了抓住東西的機會，成了她的救命草，幫助她不被洪水沖走。
雖然王月蘭獲救了，但寒冷的洪水擊倒了她，也擊倒了她的健康。王月蘭病倒了，她持續高燒、咳嗽、哮喘，疾病使她神志不清，時清醒，時昏迷。昏迷中的王月蘭想到了很多，她夢到自已出生的窮山村，看到自已的母子步履艱難地向她走來。母親患有腿疾，行動不便。去年母親就捎話，讓她回孃家來，母親知道她咳嗽的厲害，想看看她，為她捶捶背，給她撫撫胸，以緩減她的咳嗽，還為她炸了一盆她最愛吃的油炸糕……
身邊的丈夫代存貴，一手護著自己受傷的腰，一邊為她熱敷。她後悔，不該讓丈夫一個人去修補漏雨的房子。如果她在家，幫助他遞送泥瓦，他可能不會掉下來，摔得至今腰疼腿腫，行走不便。以至於影響到兩個孩子，像沒孃的孩子，飢一頓飽一頓，熱一頓冷一頓，無人照顧……
一陣劇烈的咳嗽震得王月蘭頭暈眼花，她又有些迷迷糊糊了……想的最多的是她的樹苗，那個讓她奮鬥了六七年的三八苗圃。她想，苗圃與飲馬河接壤的地方，應該壘成石壩，增加高度，以預防飲馬河的水災。進苗圃的路該鋪些沙石了，今年春天，拉樹苗的車多，把路面壓的有些損毀，坑坑窪窪的，人車不好走，下雨還積水。想到水，還得打一口水井，苗圃大了，樹苗多了，用水也多了，一口井救不了急。尤其到了旱季，用水多，每天都得澆灌……還有……
王月蘭昏迷了。
她依稀看到，三八苗圃在陽光的沐浴下，鬱鬱蔥蔥，生機勃勃。竄天楊長勢最好，它按捺不住生命的力量，拚命生長，欲與天公試比高。剛剛試種的一片油松，一改過去軟綿綿的樣子，挺直了腰，探頭探腦，開始成長。遠處的飲馬河，流淌著多年未見的清澈的溪流，溪流潺潺，吸引來多年不見的水鳥，鳥鳴蛙叫，生機盎然，一片祥和。燕子也回來了，它們成群結隊盤旋在苗圃的上空，歡呼雀躍，在歌唱這個充滿綠色的世界……
這場病造成王月蘭終身哮喘，常年以藥抗病，日常生活受到嚴重影響！
後記：王月蘭，女，1948年12月生，右玉縣威遠村農民，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右玉威遠村三八苗圃的建立人，全國植樹造林模範，現年老體弱多病，患有嚴重的哮喘病，為低保戶。丈夫代存貴為殘疾，現在在右玉縣縣城附近經營一個賣水泥的小商鋪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