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多年前四川究竟發生了什麼？需要“湖廣填四川”來補充人口

1682年，新任四川榮昌（今重慶榮昌）知縣張懋嘗領隨從7人，遠赴榮昌就職。

一行8人由重慶府經荒廢日久之官道，曉行夜宿，一路行人稀少。道路兩側山林逶迤，時傳虎嘯。

等眾人行至治所，眼前景象讓張知縣目瞪口呆：但見蒿草滿地，十室十空。

眾人正在變成廢城的所在百般納悶，一群斑斕猛虎從人高茅草中猛地竄將出來。徑直撲倒8人中之3人，餘下5人連連後退，拼命揮舞手上單刀抵抗老虎。怎耐動物兇猛，轉瞬間又有3人殞命虎口。

老虎要吃人

眼見情勢危急，剩餘兩隨從將單刀舞得水洩不通，團團護住家主，且走且退，闖進一家還算堅實的青磚瓦房，關門上栓，堪堪躲過了葬身虎腹的結果。

驚魂卜定的張知縣啼血上表，讓煩惱的康熙帝更感煩惱。

這一年三蕃叛亂入川8年剛被平定。在此之前是明清兩軍的廝殺，再往前，則是明末清初的張獻忠屠川。

早在順治十六年，即1659年，清軍佔領全川，統計人口時發現，官府能夠控制的戶數，竟然只剩下16096丁，計92000餘人。

觸目驚心！難以置信！要知道號稱天府之國的四川，再加上重慶，現在的人口數量整整超過一億。與當時的不到十萬人對比是個什麼概念？可以毫不誇張地說，當時四川的人口，經歷連年戰亂，罹遭嚴重虎患，已經死傷殆盡，百不存一了。

十室九空

為了恢復四川人口，康熙打破了封建專制王朝一貫的拖沓推諉作風，在康熙二十二年，也就是張知縣險些命喪虎口的第二年，雷厲風行下發了一道聖旨，號召大清帝國的子民們積極前往四川墾荒，並表示只要是四川境內的土地，不管原來的歸屬情況，只要無人耕種和繳納糧賦，誰先過去開墾就是誰的。

土地，是農業社會人民的命根子。只要願意開墾，就能擁有夢寐以求的自己的土地，而且這是皇帝金口作出的保證。農民們的熱情被完全調動了起來，在這年開始往後陸續一百多年時間，從四川相近的湖北、湖南、陝西、廣東、廣西、江西、貴州、雲南、福建等地，一群又一群懷揣夢想的農民，踏上了前往四川的移民之路。

湖廣填四川

這就是歷史上有名又無名的“湖廣填四川”，從它開始的那一天算起，距離今天不到400年。

“湖廣填四川”說得直接一點，就是這個地方的人基本已經死光了，地沒人種，房沒人住。土地肥沃不能耽擱，於是從人多地少的地方向四川移民。現在的四川人，包括重慶人，十個有十個都非原住民。這一點毋庸置疑。

回過頭來，我們還得專門掰扯掰扯四川人口銳減的具體原因。那麼多人，明萬曆五年（1578年）統計是六百萬人口，經過四十來年後，清朝統計就只有十萬人，這不在了的五百九十萬人都到哪去了？在他們身上都發生了什麼？

文章開頭提到的虎患是其一。在四川最悲慘的時候，本來是獨居動物的老虎竟然成群結隊出動，在光天化日之下穿城過戶，完全把人當作了獵物。

早在順治年間，順慶府（今四川南充）知縣黃夢卜就有老虎兇殘的彙報，言其招攬丁口計502人，被老虎吃掉228人，補充招募74人落戶南充，又有42人殞命虎口。

《南充縣誌》有當時的縣衙門、學宮俱成虎窟的記載。

無獨有偶，在重慶的湖廣會館內，亦有老虎猖獗的詳實證據展覽。

老虎吃人可怕，更可怕的是魔王噬人！

“天生萬物與人，人無一物與天，殺殺殺殺殺殺殺！”

明末農民起義軍領袖張獻忠，是個殺人如麻的魔鬼。其七殺碑就是其罪惡滔天的鐵證。他屠光重慶府，殺絕成都人，走到哪裡殺到哪裡，把四川人殺得人頭滾滾，屍橫遍野！直接把繁華的天府之國變成了人間煉獄。這樣的殺人狂魔，不管哪朝哪代，都是人類公敵。都是被人們唾棄的垃圾！

張獻忠屠刀下的四川人

張僚馬過處，屍體積如山。山林裡遊走的老虎天天吃不費吹灰之力就取得的血肉，養成了吃人的習慣。原來，這種兩條腿的獵物，比四條腿的牛羊鹿來得更不費功夫。食物實在太過充足，為了食物有強烈領地意識的老虎也因時而變，過起了群居的生活。大白天就敢闖進四川的大城小城打獵。

本來就被張七殺屠戮得十停去九停的四川人更是在老虎的圍捕下雪上加霜，還能跑的都跑，大多跑不出多遠就倒在刀兵之下，逃過了刀兵，又很難逃過數量大增的老虎捕食。

當時的慘狀，筆墨難訴。好在，都過去了。

這段四川極度悲慘的歷史，對在四川和重慶生活著的我來說，沒有刻骨銘心的感覺，這不是我沒心沒肺，而是它是陌生的，它能讓人產生是不是聽錯了的疑問。可是，它就是曾經發生的事，它就是我腳下這片土地發生過的歷史。

我還記得一個重慶楊柳巷的民間故事，與張獻忠有關。我無法容忍的是作者以浪漫主義的筆調來表達張賊饒過當時這條巷子裡的居民性命的事情；更無法容忍這條巷子至今依然被稱為楊柳巷，原因居然是紀念！如果能爆粗口，我一定把能出口的都扔出來！

讓人欣慰的是，山上沒老虎了。華南虎種群滅絕是不爭的事實，雖然這讓人有絲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