颱風“梅花”過境一夜
9月14日晚8點30分，颱風“梅花”的中心於浙江舟山普陀沿海登陸，登陸時中心附近最大風力達14級，強度等級達到強颱風級。
家住舟山市朱家尖鎮的唐女士告訴新京報記者，14日晚7點半左右，狂風暴雨突然停歇，半小時後更大的風雨襲來，為防止海水倒灌，她在家門前堆滿了沙袋；海上，在舟山各錨地避風的船舶也度過了驚心動魄的一夜。
為應對臺風，舟山市民安公益救援中心28名隊員從12日起，就奔走在抗颱風救援一線。他們提前把抽水泵加滿了油，還對橡皮艇進行了維護。颱風來襲時，他們拴著繩子上天台幫居民找天井蓋，在路上清理被攔腰颳倒的大樹。
颱風過境，給這座城市留下的並非只有險情。15日上午，舟山市水利局的工作人員告訴記者，“梅花”登陸後，為舟山這座缺水的海島帶來了一場“及時雨”。
颱風夜：船舶在錨地避險，居民堆沙袋防海水倒灌
7月14日晚7點半，狂風暴雨驟然平靜了下來，風聲、雨聲都沒了，只剩些許海浪聲。舟山市普陀區朱家尖鎮南沙村小烏石塘的唐女士猜測，朱家尖進入了颱風眼。“大概停了30分鐘，後面又突然颳風下雨，比下午還要大。”
自14日下午2點開始，南沙村小烏石塘邊，渾濁的海浪不斷拍打著岸邊的碎石，掀起三四米高的風浪。隨著時間推移，風和雨都越來越大。下午6時許，唐女士感覺“車都快被吹走了”，此時，颱風“梅花”距離朱家尖僅50公里。
朱家尖附近海域，海浪擊打礁石激起數米高的巨浪。受訪者供圖
唐女士在小烏石塘海岸邊經營一家民宿。為了防颱風，她把門窗鎖緊、把花花草草搬到屋裡、安排人員晚上值班。正值天文大潮，“水位比平時高出20米”，唐女士在自家民宿周圍堆滿了沙袋，以防海水倒灌。
“有些人對臺風好奇，會過來拍照，我們還負責勸退遊客。”唐女士說，提前兩天，她就“勸退”了四五位遊客，還給一位想續租的遊客退了房。
從小伴隨著颱風長大，唐女士深知颱風的威力。她回憶，自2012年起，朱家尖鎮各村開始建設新農村，“新房子差不多能抵抗12級的颱風。”
往年七八月份，颱風頻繁登陸，今年卻遲遲不來。“梅花”是今年登陸舟山的第一個颱風。14日晚8點，更大的風雨侵襲而來。“我們什麼都不敢動，也不敢出去了。”為了把盆栽拿進來，唐女士的合夥人闖進了颱風中，結果發現，盆栽早已碎了一地。
沈家門附近海域，船舶停在港口避風。受訪者供圖
海上，在舟山各錨地避風的船隻也度過了驚心動魄的一夜。
14日晚7點30分，四面山勢環繞下的馬峙錨地風浪不斷。一艘長117米，寬18米的貨船上，17名船員剛吃過晚飯。幾小時前，他們收到舟山市海事局的訊息，颱風“梅花”逼近舟山，海上風力預計達到14級。
風雨大作時，船長走進駕駛臺，啟動主機，放下雙錨。按照以往的經驗，颱風來臨時，他們可啟動船舶主機，利用船舶自身的動力，迎面頂住颱風，保持船舶平穩。
據駕駛員陳青回憶，晚9點，海上的風浪聲慢慢變小，他知道，這意味著他們已處在臺風眼內，颱風眼過後，等待他們的將是威力更大的12級風圈。晚10點，呼呼的風聲再次傳來，一道3米高的巨浪打進船內，徹底打破了這短暫的平靜。
船內的測風儀顯示，風速達到40米/秒。“一般風力到20米/秒船舶在海上行進就比較困難了，40米/秒船基本就動不了了。”狂風暴雨呼嘯而來，船內的船長、值班駕駛員、水手緊盯著螢幕上的雷達，觀察周邊幾百米外其他船舶的動向，他們需要與周邊的船舶保持400米左右的安全距離。“一旦船舶走錨，超過這個距離，就很容易發生碰撞。”
所幸，一夜下來，陳青所在的船舶並未出現走錨情況。“我們公司在衢山島南側拋錨的船啟動主機，前進4格將船隻的動力開到最大，來抵抗風力，還是出現走錨的情況，但好在沒有發生碰撞。”
而在另一邊的沈家門附近港口躲避颱風的船長王文也度過了驚心動魄的一晚。夜間11點，三四米高的海浪不斷打進貨船內。不遠處，幾艘漁船走錨，2艘漁船朝王文襲來，後面他才得知，是因為用於固定漁船的纜繩斷了，導致漁船向下漂來。“手臂那麼粗的纜繩都被搞爆了（斷了），我在海上幹了20多年，在內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大的風浪。”所幸船隻間沒有出現劇烈的碰撞，周圍數十條漁船困在一起，等颱風過境後，才慢慢疏散開來。
15日上午，前一晚狂風暴雨侵襲下的馬峙錨地已經恢復平靜，陳青與其他16名船員平安度過了颱風夜。他們正在等待公司下一步的停泊計劃，將船開出錨地。
過境前後：救援隊早有準備，颱風帶來一場“及時雨”
早在12日，舟山市民安公益救援中心就已經開始應對臺風“梅花”。為防止城市內澇，他們給水泵加滿了油；為防止有人被困，他們也對橡皮艇進行了維護。自2011年成立以來，他們已有豐富抗颱風經驗。
9月13日至14日，他們派遣了28名隊員參與巡查工作。“特別是農村靠山的地方，看看有沒有村民需要轉移。”隊長李峻說。
14日晚，路邊樹木被颱風颳倒，救援人員正疏通道路。受訪者供圖
直到14日下午6點，李峻感覺風大了起來。此時，居民的求助電話也多了起來。
求助原因多為車輛拋錨、小區積水，最多的是“家裡天井蓋被吹走”。“多是一些老房子，風從沒關緊的窗戶裡吹進來，把天井蓋頂走了。”李峻解釋道，“天井蓋不是多大的事，主要是雨會從天井中灌下來，灌進房間裡。”
當時，風力已達12級，沒有樓房的阻擋，天台的風顯得更大了，把隊員颳走不是難事，李峻只能提醒隊員把繩子綁緊再出去。
舟山市民安公益救援中心28名隊員此次負責普陀區海洲路段、定海區臨長路段與弘生大道路段。在援助居民的路上，隊員們看到有10多棵30釐米粗的樹木被攔腰颳倒。隊員們又停下來疏通道路。
14日晚8點左右，舟山進入了颱風眼，風雨驟息。此後，求助電話也少了下去，至晚上11點左右，風停了，雨也停了，颱風“梅花”沿著它自己的路徑，一路北上。第二天一早，李峻發現，被颱風洗過的天空格外湛藍，而路面滿是折斷的樹枝與吹落的樹葉，颱風過境的善後工作，正在展開。李峻在朋友圈看到，白沙島出現了一道雙彩虹。
颱風過境後，白沙島出現了一道雙彩虹。 受訪者供圖
颱風已經過境，給這座城市留下的並非只有險情。9月15日上午，舟山市水利局的工作人員告訴記者，舟山地處海島，水資源基本靠降水補給。14日晚，颱風“梅花”登陸後，無疑為舟山帶來了一場“及時雨”。
據瞭解，此前，舟山市受颱風“軒嵐諾”影響，209座水庫蓄水量在9月6日達到4842萬立方米，相比9月1日增加了約540萬立方米。在舟山庫容最大的虹橋水庫，水位線達到26。1米。
上述工作人員介紹，颱風“梅花”在舟山登陸後，虹橋水庫水位線已經超過26。1米，與正常水位線32。5米還有一定的差距。“水庫還在不斷蓄水，具體的蓄水量還要等最後的統計。”該工作人員說，目前，舟山市結束了高溫用水高峰期，居民用水量下降，加之兩次颱風所帶來的降水，這都將一定程度緩解當地的用水難題。
9月15日上午，據浙江應急管理局釋出的訊息，此次颱風舟山全市轉移了7。8萬人，啟用市內避災場所213個，並做好生活保障工作。全市消防、武警、企業專職救援力量近90支隊伍3300餘人做好24小時備勤。抽水泵、沙袋沙包、擋水板等物資在臺風來臨前安置到位，同時準備大型排澇泵車、排水泵、麻袋、應急生活包。各級衛生應急隊伍第一梯隊共100支500餘名24小時待命。
（應受訪者要求，陳青、王文為化名）
新京報記者 熊麗欣 徐巧麗
編輯 劉倩 校對 吳興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