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十四節氣”裡讀懂中國丨處暑:“殘暑掃除空”的別樣風光

在“二十四節氣”裡讀懂中國丨處暑:“殘暑掃除空”的別樣風光

雖然從天文學的角度來看,二十四節氣平均分配了太陽在一年裡走過的黃經度數,但正如梁山好漢各有各的座次一樣,節氣與節氣之間也並非“平起平坐”。處暑,便是二十四節氣裡存在感不那麼強的一個,甚至連名字本身的含義都顯得曖昧。

唐代孔穎達注《逸周書》雲:“處暑,暑將退伏而潛處。“元代吳澄《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又載:“處,止也,暑氣至此而止矣。”可見“處暑”即“暑氣到此為止”之意。中國天文學會將處暑的英文譯名定為“End of Heat”,是不帶一絲修飾的直譯。然而問題來了:二十四節氣之間有著頗為明顯的對應關係,在“四立”定下的框架裡,夏至對應著冬至、春分呼應著秋分,如果一年暑氣消彌之時有一個處暑,那為何冬雲春來之時到來的不是“處寒”,而是雨水呢?

細細品味,其實“處暑”二字隱藏著一種無奈的浪漫。唐代張懷瓘《文字論》中言:“日月星辰,天之文也;五嶽四瀆,地之文也。”節氣的命名,大抵依託於這裡的天、地之文。如“四立兩分兩至”是以太陽為參照物,這是天之文;雨水、白露、霜降等以氣象為參照,這是地之文。而到了立秋之後的這段時間,太陽並沒有停留在地標性的節點上,天地山川也沒有發生明顯的變化,古人最終只能“反求諸己”,以自身的冷熱感知將這一時間點命名為“處暑”。立春之後的節氣可不可以叫“處寒”呢?當然是可以的。但那時的正是自然界草木萌動、生機勃發之時,縱然不以“雨水”為名,五嶽四瀆中也尚有眾多的物候備選,“處寒”二字終究是不夠有韻味。

由此看來,二十四節氣雖然嚴格按照“五日一候、三候一氣”的時間平均分佈,但時間的紋理卻疏密有致。如果將“四立兩分兩至”看作自然界的紅綠藍三原色,那處暑就是草木綠、瑪薩拉酒紅、鳶尾藍這些微妙而難以描述的色彩,需要人類達到一定文化自覺才能精確定義。這種難以描述,讓處暑有了別樣風光。

處暑還是暑 仍有秋老虎

關於處暑的詩遠不及立春、清明、冬至這些“熱點節氣”密集,但宋代仇遠的一首《處暑後風雨》卻寫得頗為閒適雅緻:“疾風驅急雨,殘暑掃除空。因識炎涼態,都來頃刻中。紙窗嫌有隙,紈扇笑無功。兒讀秋聲賦,令人憶醉翁。”

詩的大意是:疾風勁雨將殘存的暑氣一掃而空,天氣頃刻間便寒冷起來。帶著縫隙的紙窗不耐冷風,團扇已派不上用場。聽到孩子們誦讀《秋聲賦》,令人回想起其作者:自號“醉翁”的歐陽修。

仇遠的詩,起筆在處暑,重點其實在風雨。民諺道是“一層秋雨一層涼”,將“殘暑”一掃而空的是突如其來的“疾風急雨”,而不是處暑。事實上,處暑時節還遠遠稱不上涼爽,清代顧祿《清嘉錄》裡說得分明:“土俗以處暑後,天氣猶喧,約再歷十八日而始涼。諺雲:‘處暑十八盆’,謂沐浴十八日也。”意思是處暑之後,炎熱的天氣至少還會持續十八天左右,只是顧祿所處的時代尚無桑拿,不然“處暑十八盆”真可能會改成“處暑桑拿十八天”之類的諺語了。

百姓眼中的處暑,其勢甚至比三伏天還烈,尤其是在江南,甚至還有“大暑小暑不是暑,立秋處暑正當暑”的說法。這便不免令人覺得訝異:處暑的“處”的確是“停止”的意思,二十四節氣中至熱當數大暑、小暑,之後又經過了立秋的過渡,到處暑應當已迎來了由熱轉冷的轉折點,但為何百姓還畏秋如虎,以至於這一時節有了“秋老虎”的“惡諡”?如此說來,處暑是不是起錯了名字?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如前言所述,二十四節氣中的大部源於天、地之文,如“四立兩分兩至”這種以太陽執行位置為基礎的節氣,只要宇宙環境沒有巨大的變化,其特徵便能保持極強的穩定性。然而,寒暑卻源於人自身的冷熱感知,這種主觀感受終究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因素。在同一地域,人與人之間的體感尚不能一概而論,當將二十四節氣放諸於疆域遼闊的中華大地時,體感差異自然會愈加明顯。

節氣的形成不是一蹴而就的。西周時出現了七個節氣,直到先秦時二十四節氣名稱均已出現,被記錄於《逸周書》中。當時的中華文明以黃河流域為中心,節氣自然也以中原地區的物候為基礎,不可能兼顧“四夷”。節氣這一套文化系統向江南傳播,至少是在漢武帝劉徹頒佈《太初曆》之後的事,而真正在江南紮根就更在唐宋之後了。可想而知,當中原已經春暖花開時,西北高原依然蕭瑟悽楚;當北方人已經感嘆“暑氣到此為止”時,南方人依然還要在漫長的酷熱環境中苦熬過十八天。“環球同此涼熱”六個字,放在夏秋之交的中華大地,也要變成“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了。

從另一面來說,至冷為寒,至熱為暑,縱然處暑時暑氣已如強弩之末,但等待其勢力消退畢竟還要花上一段時間,大自然有大自然的慣性。如同夏至意味著白晝漸短但不意味著晝短於夜一樣,處暑也絕不能讓酷熱的天氣戛然而止。農曆中最熱的“三伏天”以立秋後第二個庚日前一天為結束,毗鄰著“三伏天”的處暑當然不太容易能感受到涼意,但清晨與夜晚的寒意已經消然強大起來。白日裡若偶然來一陣大雨,也能讓天地一下涼爽起來,那便是仇遠《處暑後風雨》中所感嘆的“因識炎涼態,都來頃刻中”了。

古人有畫九的習俗:在冬至日準備一幅《九九消寒圖》,上畫八十一朵梅花,每天用紅筆塗一朵,塗完之日便是數九寒冬結束之時。其實,農曆中的“九九”不僅包括“冬九九”,也包括“夏九九”,囊括了一年中最為炎熱的時段——而處暑,便處於七九、八九這一時段。民間有與之相配、版本眾多的《九九歌》,如“七九六十三,床頭摸被單;八九七十二,子夜尋棉被”“七九六十三,夜眠尋被單;八九七十二,被單添夾被”“七九六十三,床頭尋被單;八九七十二,思量蓋夾被”……

顯然,這一眾《九九歌》也以中原地區百姓的體感為基礎,中國位於北半球,太陽的餘威在北方消退得要快一些。而在江南,古人顯然有另外一番體驗。南宋范成大在《秋前風雨頓涼》的頷聯中寫道:“但得暑光如寇退,不辭老景似潮來。”范成大將暑氣視為“寇”,倒頗符合處暑的內蘊:處暑標誌著暑氣勢力漸退,但在南方這個盛夏國度的傳統疆域,暑氣滯留的時間明顯要長很多。江南人感嘆:“處暑還是暑,仍有秋老虎。”或許,江南人自古以來就對處暑這個節氣不太買賬——立秋已經半月有餘,真正意義上的秋天卻還是遙遙無期呢!

如果說黃河與長江是在大尺度上分割了人們對處暑的認知,那城市與鄉村則從微觀層面讓處暑更加多面化。南宋陸游《秋懷》有云:“城市尚餘三伏熱,秋光先到野人家。”同是初秋時節,鬧市裡的三伏天餘威未盡,鄉間卻已盛開了濃濃的秋意。城市與鄉村不過一牆之隔,暑氣之分便已如此鮮明,僅僅處暑二字又豈能囊括整個中華的地大物博呢?

在“二十四節氣”裡讀懂中國丨處暑:“殘暑掃除空”的別樣風光

老樹畫畫筆下的處暑

《秋聲賦》裡的處暑三候

《處暑後風雨》的最後一聯為“兒讀秋聲賦,令人憶醉翁”,這裡取典於“醉翁”歐陽修的名篇《秋聲賦》。《秋聲賦》被譽為兩宋文賦典範,名氣與影響要比《處暑後風雨》大得多,其中的名句足以與《赤壁賦》“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相媲美:

“草木無情,有時飄零。人為動物,惟物之靈;百憂感其心,萬事勞其形;有動於中,必搖其精。而況思其力之所不及,憂其智之所不能;宜其渥然丹者為槁木,黟然黑者為星星。奈何以非金石之質,欲與草木而爭榮?念誰為之戕賊,亦何恨乎秋聲!”

歐陽修在賦中借秋聲告誡世人不應悲秋恨秋,而應反求諸已,而這種不屈的精神背後,反過來更加印證了秋日肅殺的氛圍。《秋聲賦》中描寫秋狀“其色慘淡,煙霏雲斂”,秋聲“悽悽切切,呼號憤發”。在節氣中,最與《秋聲賦》氣質相符合的,當數處暑。何出此言?且看處暑三候:鷹乃祭鳥、天地始肅、禾乃登。

鷹處於餅類食物鏈的頂端,是天生的獵殺者。中國人自古對鷹多有推崇,《列子·黃帝》有“黃帝與炎帝戰於阪泉之野,帥熊、羆、狼、豹、貙、虎為前驅,雕、鶡、鷹、鳶為旗幟”的描述,可見早在上古時代,鷹便是能與熊狼之屬媲美的猛禽,連黃帝也不忘在旗幟中繡上鷹的圖騰以壯軍威。古人對鷹的偏愛也體現在節氣時令中。七十二候裡,關於鷹的就佔了三條,分別是驚蟄第三候鷹化為鳩、小暑第三候鷹始鷙、處暑第一候鷹乃祭鳥,三候相加,儼然能與一整個節氣的時分庭抗禮。

鷹乃祭鳥,與前面二候又有不同。古人認為禽鳥“得氣之先”,與人類和其他生物更能提前感知時令變化,因此在小暑尾期就開始學習捕食之術,為初秋的實戰做準備。然而真到了處暑這個本該大快朵頤的日子,鷹卻“殺鳥而不即食,如祭然”。與此同時,古人還發現鷹捕殺的多是老弱病殘之屬,從不對正在孵化或哺育幼鳥的禽鳥出手。這兩件事被古人總結為“猶人飲食祭先代為之者也”和“不擊有胎之禽”,鷹因此被視為義禽,正呼應了秋日的肅殺之氣。

如果要在二十四節氣中選出一個“處寒”,那非雨水莫屬。而雨水的第一侯正是獺祭魚,和鷹乃祭鳥遙相呼應,這自然不能僅僅歸為巧合。只是,獺祭魚之後,迎來的是候雁北、草木萌動的生機,而鷹祭完鳥,便天地便開始肅殺起來。

《秋聲賦》中的秋,是凜冽而傷感的:“夫秋,刑官也,於時為陰;又兵象也,於行用金,是謂天地之義氣,常以肅殺而為心……物過盛而當殺。處暑時暑氣漸消,寒氣漸盛,從氣象學角度來看,這是隻一種自然現象,可以用太陽執行的軌跡加以解釋。而在天人感應的思想認識中,暑寒之間的此消彼長則代表了天道的不同面孔。《淮南子》雲:“季夏德畢,季冬刑畢。”古人治國崇尚“德主刑輔”,而由夏及冬,正是天道由“德主”向“刑輔”的轉折點。“秋冬行刑”,或者說“秋決”,是中國死刑執行制度中的傳統,除謀反大逆等重罪“決不待時”之外,其餘死刑均應等到秋季再加以執行,因為此時“天地始肅”,殺氣已至,可以申嚴百刑,以順天行誅了。

《逸周書·月令解》中記載:“涼風至,白露降,寒蟬鳴,鷹乃祭鳥,始用行戮……是月也,命有司修法制,繕囹圄,具桎梏,禁止奸,慎罪邪,務搏執,命理瞻傷察創,視折審斷。決獄訟必正平,戮有罪,嚴斷刑。天地始肅,不可以贏。”這一時期,明刑弼教之類的法制工作成為有司衙門主要任務,春耕秋收,在秋天替老天收取死囚的性命,與自然界“摧敗零落”的景色正相應,人間的秩序由此與天道相統一。

因為天人合一,“春耕秋收”中的“秋收”,自然也指向了人間穀物的收穫。而這,又引出了處暑的第三候:禾乃登。禾乃登,又作“農乃登谷”,指的是穀物開始成熟,農人即將迎來收穫的季節。七十二候中有兩候與收穫相關,另一個是小滿第三候麥秋至,代指的是夏收,這當然比不上秋收重要。秋收承載著一年中最重要的收穫季,因此農人們對這一時間段的天氣非常敏感,與之相關的農諺可謂信手拈來。“處暑高粱白露谷”“處暑高粱遍地紅”“處暑十日忙割谷”,說的是處暑時節恰好是高粱的收穫季;“處暑栽,白露追,秋分放大水”,指大白菜在處暑時節應該移栽定植。更多的還是形容處暑時雨水的寶貴,如“處暑若還天沒雨,縱然結子難保米”“處暑裡的雨,穀倉裡的米”“處暑之雨,粒粒是米”……當然,還是應了中國地大物博的現實,北方人期盼處暑下雨,在多雨的江南,農人們卻要嘆息“處暑若逢連天雨,縱然結實也難留”了。

在“二十四節氣”裡讀懂中國丨處暑:“殘暑掃除空”的別樣風光

水中的河燈 桌上的鴨饌

二十四節氣中未能直接承載天、地之文的大約佔三分之一,細細數來,有清明、小滿、芒種、小暑、大暑、處暑、小寒、大寒八個。這其中除了與寒食節漸漸融合,最終成為四大傳統節日之一的清明外,其他節氣都沒有大型的國家祭祀活動。不過,關於處暑的古老民俗卻比比皆是。

農曆是陰陽合曆。節氣以地球繞太陽公轉的運動週期為基礎,月份按月球的月相週期變化來安排,因此農曆中的節氣與月份分屬陽曆和陰曆兩套系統。處暑作為秋季的第二個節氣,大致與俗稱“七月半”的中元節時間相當,因此處暑的民俗也大多與中元節相關。

何為中元?道教認為,天地萬物由天、地、水“三元”所生,其中正月十五天官紫微大帝賜福,為上元節;十月十五水官洞陰大帝解厄,為下元節;中間的七月十五地官清虛大帝赦罪,便是中元節。地官赦罪為何要在七月半呢?七在傳統中是陽數、天數,天地之間的陽氣絕滅之後,經過七天可以復生,故《易經》雲:“反覆其道,七日來複,天行也。”從物侯來看,這一時期既是天地始肅的日子,又是穀物豐收的日子,遠古的農人們選擇這一時間用時令佳品向神靈、先人獻祭,祈祝來年有個好收成,是再自然不過了。

中元節的另一個俗稱是“鬼節”。處暑前後,暑氣漸退,在古人心中這是陰陽交錯的開始,而到了七月十五這一天,地府會開啟鬼門關釋放亡魂,逝去的祖先會借這個時機回家探望子孫,各地的風俗大多都與這一文化信仰有關,如放河燈、祀亡魂、焚紙錠、拜土地公等。這其中最為具特色的,要數放河燈。

河燈又稱“荷花燈”,一般是在防水的底座上放上燈盞或蠟燭,燈體由彩紙折成,簡單者如一瓣荷花,複雜者則葉片層疊、華麗繁複。中元節之夜,人們將做好的河燈放在江河湖海之中任其漂泛,既是為了寄託對先人的哀思,也是為了普渡無依無靠的孤魂野鬼。河燈可為鬼引路,待鬼過了奈何橋,燈也便滅了。而在岸上,商人們也富有默契地關了店鋪,擺上香案,供上瓜果。夜幕之下,湖海之上,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河燈與星光交相呼應,那般景象,卻是工業化時代的人們無從想象的。清代乾隆皇帝詩云:“滿湖星斗涵秋冷,萬朵金蓮徹夜明”,雖然寫出了景緻,但風景背後的人文傳統,只怕未道出萬一。

如果說中元節放河燈是為彼岸引路,那處暑食鴨的風俗則調理了人間的風味。中國傳統美食的一大傳統就是藥食同源、以食進補,不同的食材對應著不同的季節,補秋之事,一點也不比補冬含糊。

處暑的鴨饌是補秋中的佼佼者。“暑氣至此而止矣”,這一句話不僅反應著天道,也對應著人體。傳統醫學理論認為,隨著秋季後自然界的陽氣由疏洩趨向收斂,人體內陰陽之氣的盛衰也隨之轉換,容易出現疲憊感,產生“秋乏”。處暑時宜飲食宜轉向清淡以潤肺防燥,並多吃益腎養肝、清熱安神的食物——鴨肉性涼味甘,具有滋陰養胃、利水消腫的功效,可以平復乾燥天氣帶來的不適,是這一時期進補的上上之選。面對食鴨這件事,南北達成了共識;但面對如何食鴨這件事,便各有各的分寸了。烤鴨、白切鴨、檸檬鴨、核桃鴨、子姜鴨、荷葉鴨、核桃鴨、老鴨燉湯……北京有一道“處暑百合鴨”,以當季百合、陳皮、蜂蜜、菊花等食材調製,味醇鮮美、營養豐富;江南則更有在處暑時節送鄰人蘿蔔老鴨煲、紅燒鴨塊等鴨饌的傳統風俗,叫作“處暑送鴨,無病各家”。

隨著時代的發展,捧著一碗老鴨湯走親訪友的日子當然是一去不復返了,不過若想追尋古意,倒是還有不少選擇。嗜茶如命的福州人在處暑之後會放下涼茶,拾起龍眼和糯米制成的“白丸子”,龍眼泡飯更是尋常人家廚房裡一道亮麗的風景。廣東人則繼續煲著藥茶——入秋要吃點“苦”,這對清熱、去火、消食、除肺熱等都頗有好處。如果這些還覺得麻煩,那到奶茶店喝杯酸梅汁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所謂“處暑酸梅湯,火氣全退光”嘛……

最終,還是處暑吧!雖然自然界缺乏明確的指示,但無論如何,一年之中最熱的天氣終於還是結束了。陸游是怎麼說的?“四時俱可喜,最好新秋時,柴門傍野水,鄰叟閒相期”。一千年過去了,陸游行經的土地早已聳立起巍峨的大廈,但人們還是和那時一樣默默等待著暑氣散盡,等待著收割的水稻變成餐桌上香噴噴的米飯。

作者:江隱龍

編輯:範昕

策劃:範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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