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黃牛

我年少時做過最多的事情就是放牛，那時候土地歸集體所有，農民要出集體工，集體工就是大家同時出去做農活，同時回家，由生產隊長吹出工口哨和收工口哨。

做一天勞動就計一天工分，工分的多少按勞動者的性別、年齡和農活的具體分工而不同，年底做決算，按工分的多少分配農產品。那時候每家每戶小孩多，小孩不能為家裡出集體工，就為家裡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例如扯豬草、放牛、割草、到山上撿乾柴等等。放牛也是有工分的，工分的多少以年計算。

我們家有5個兄弟姐妹，大姐13歲就出集體工，二姐要幫家裡做體力活，弟弟妹妹還小，放牛的事情都由我來做。我上小學二年級時，生產隊裡安排我家放了一頭被閹割過的黃牛，皮毛呈黃色，體態高大，看上去卻很溫順。

每天清晨天剛矇矇亮時，我就被父母叫醒，極不情願的起床，牽著黃牛出去吃草。每當牽牛繩握在手裡的時候，我就要開始想今天把牛牽到哪裡去吃草呢？哪裡的草更多更嫩呢？

放牛過了些時日，我發現田埂上的草是最嫩也是長得最快的。於是我每天早上和下午都牽著黃牛在田埂上吃草。每次放牛出來時，黃牛欣欣然邁著輕快的腳步，好像要掙脫束縛懷抱自然一樣，到了要回家時，它又一步一頓，慢悠悠起來，我猜他是留戀外面的風景，不想被關在骯髒的牛欄裡吧。

而我這個放牛妹，其實覺得放牛這個活是很沉重、孤單又沒有自由的。因此放牛時，我會帶個書本看一看，翻一翻，以此消磨時光。

剛開始放牛時，黃牛是不老實的。春天，田裡播種的草籽長得很旺，那是生產隊裡用作綠肥要翻耕到土裡的，看著由嫩綠長到深綠再到開滿紫色花朵的草籽，黃牛經不住誘惑，一邊吃著青草，一邊試探性的吃著草籽，只要我用隨身帶的小竹棍一揮，它就會立刻停住。到了立夏時節，田裡插了早稻。田埂上的草因有肥水的滋潤，長得很茂盛，黃牛也吃得滋滋有味。不過黃牛有偷吃莊稼的習慣，夏秋季是早稻晚稻生長成熟的季節，禾苗稻穗是很珍貴的。這段時間放牛，我眼睛得盯著它，一旦讓它發現我是背對著它，或是眼睛在看書本，它就會迅速的偷吃禾苗稻穗。那時候，我會舉起棍子狠狠的打它幾下。經過多次偷吃捱打之後，牛終於改掉了偷吃莊稼的陋習，變得像個“正人君子”了。我的眼睛也可以放鬆放鬆，看看遠處的山峰，翠綠的田野，天上的雲彩，飛翔的小鳥，追逐的蝴蝶，五彩的野花。

後來，田土分給農戶承包，黃牛不在我們家了。但我會時常想起它，想起我們一起在田野上作伴的日子，想起它給我找到木梳……這些美好的回憶一直伴隨我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