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玉最終和父親和解了,但曾國藩的女兒卻至死都不會原諒他

剛過去的熱播劇電視劇《都挺好》的最後幾集看哭了很多人,有著不幸父母家庭的蘇明玉最終與懦弱的父親和解,甚至與強勢且重男輕女的死去母親和解了,與這個

畸型

的原生家庭和解了,最終令人心酸的劇情下,總算是有了個令人欣慰的結局。

蘇明玉最終和父親和解了,但曾國藩的女兒卻至死都不會原諒他

但是,藝術故事畢竟是人類對生活人為加工的故事,它可以在構建這個故事者的手中任意變幻開頭與結局,劇情增刪與修改。

可是真正的人生只有一次,一去不回,無法回頭,也無法修改。

在真實的人生中,許多悲慘現實裡的主角,沒有蒙總作為天使去拉蘇明玉一把,也沒有剛強如斯的蘇明玉性格,敢於破出家門,自立於門戶之外,她們更多的是生於不幸,而終於不幸。

而在古代男權社會中,人生開頭和結局悽慘的“蘇明玉”們實在是無窮無盡。

連號稱是末世聖人,儒家最後一個集大成者的曾國藩,其大女兒的人生,也不能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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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國藩在當時的時代中,不僅是站在距離現代社會最近的頂尖精英分子,開眼看世界的前瞻者,也是身居高位的高官顯貴,萬人之上的封疆大吏,在天下大勢中可以呼風喚雨,縱橫捭闔,可是即便如此,身為他的女兒,也依舊逃脫不了宿命的魔掌,又或者說,正是因為他是這位高官大儒的女兒,才承受這樣,必然的悲慘命運。

曾國藩的大女兒名叫曾紀靜, 一個嫻美溫婉的名字。

紀靜長到六歲,爸爸曾文正帶回家來一個小男孩,並告訴她,這就是你未來的丈夫,他叫袁秉楨,幼小的紀靜懵懵懂懂,不知道這代表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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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只不過是他在翰林苑任職時和他的翰林院一位同事兼好友袁芳瑛,在閒談中就促成了一門婚事,隨意至極。

在男權社會中隨意而為的娃娃親,其本身對男方而言,肯定是個穩賺不賠的操作,反正以後,無論男方是貧窮富貴,不論能不能買車買房,甚至以後是個流浪漢,都已經率先預定好了老婆,只要對方夠實誠,夠愛惜羽毛,是個要臉面的人家,不怕他毀約。

說到這裡,忽然想起了左宗棠的人生。左宗棠在很小的時候就被家裡訂了一門娃娃親,但是等他長大的時候,父母都已經死了,家境陡然衰落,但是作為富甲一方的未婚妻的家中依舊沒有違背兩家的約定,把自己的寶貝女兒還是嫁給了一無所有左宗棠,不僅如此,還將自己的一處庭院,送給他們夫妻倆居住,從此以後左公得以潛心鑽研經世之學,成就了日後中興名臣的功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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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定娃娃親對男方而言,是一門穩賺不賠的投資;不論自己以後混成什麼模樣,老婆已經預定好了,質量則看天意,反正人生贏家的道路上,他已經先走一席之地。

可是站在女孩的一方考慮,就是從這一刻起,自己命運就就被迫繫於一個沒見過面的未婚夫的未來上,憑什麼一個小女孩,在懵懂無知的年紀被父母用自己作為賭注參與了一場豪賭,賭的還是最沒有規律可言的人品,而且是未婚夫順利成為一個品質優秀的男人可能性,這其實毫無人性可言。

可在當時,這就是一種普遍的制度,它叫包辦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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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源自父母之命,女性,不僅是這場賭局裡賭注,也是參與賭局中最劣勢的一方,因為一不小心就要賠上自己。

6歲時的紀靜並不懂這代表這什麼,只是覺得多了個玩伴也很好。按理說,這未婚夫的父親也是翰林院裡的晚清文壇名家,俗話說龍生龍,兒子長大了變成優秀人才的機率應該蠻大的,可是偏偏就是這麼不巧,曾紀靜就是這麼倒黴的遇見了小機率事件,袁榆生長大成為了一個膏粱豎子,就是我們稱的二流子。

據記載,袁公子長大之後,是一個十分喜歡喝酒的浪蕩子弟,整日和一些狐朋狗友在大街上放蕩飲酒,喝酒沒錢之後,就去偷他爸的經典古籍賣,很多人都知道是翰林

院袁先生的藏書,紛紛慕名而來,守在他家門口,等著這個敗家子散書,所謂是“購者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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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公子敗家也就算了,還是一個超凡脫俗,對封建禮儀不拘一格的男人,按道理講,他成年之後雖然可以取妾,但起碼應該等到正妻娶過門之後,再因為種種原因實行娶妾之事,可是人家直接剛到18歲,就在家中娶了一個小妾,為何不是老婆呢?因為他已經有了婚約,而且是與封疆大吏曾國藩,就算他敢,他老爸也不敢輕易的毀約。

即便如此,也是對當時朝廷重臣曾國藩顏面上的一種極大侮辱。當然最受到傷害的是他的女兒曾紀靜,丈夫還沒把自己娶過門,就先娶了一房妾室,可見他有多麼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不把曾家放在眼裡。

可是愛惜羽毛的曾國藩就把女兒依舊嫁給了袁家,因為婚約早已定下,按當時的習俗來看,女兒自然早已經是了袁家的人,雖然袁家公子放蕩不羈,娶了妾室。從法律上和習俗上來看也是被允許的,而且人家也沒有毀約,如果自己擅自拒絕了這門親事,別人會稱曾國藩以權勢壓人的勢利小人,位高權重之後便捨棄從前舊友之盟,曾國藩不願意承受這種非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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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命的袁家大姐,沒辦法還是梳妝打扮,被八臺大轎抬進了袁家大門,如果袁家公子洗心革面能夠重新做人也就算了,但正是曾國藩將女兒送來這一低姿態做法,讓人家更覺有恃無恐,不僅對曾家大小姐十分冷遇,甚至有虐待之嫌。

如果你認為曾家大小姐的苦命人生到此就為止,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後來曾國藩的老婆歐陽夫人為了緩和女兒女婿的關係,把他們叫到自己身邊來居住,我方海費盡心力了,給女婿找到了一個在徐州梁臺料理湘軍糧餉的工作,道理來說,這個女婿應該會感恩戴德老丈人的厚恩了,起碼也會對老婆好一點。

這位袁公子卻讓人大跌眼鏡,整一個是把二流子形象玩到底的角色,活脫脫就是一個扶不上牆的爛泥,在徐州,他不務正業,整天橫行霸道,大肆招嫖。

整天仗著自己老丈人曾國藩的名號,在各地招搖撞騙,弄得徐州官場烏煙瘴氣,而且到了過年也不去岳丈官署拜見丈母孃。

蘇明玉最終和父親和解了,但曾國藩的女兒卻至死都不會原諒他

種種事情可氣壞了曾國藩,寫了一封和女婿脫離關係的信:

袁秉楨在徐州糧臺扯空銀六百兩,行事日益荒唐。頃令巡捕傳諭,以後不許渠見我之面,入我之公館。渠未婚而先娶妾,在金陵不住內署,不入拜年,既不認妻子,不認岳家矣。吾亦永遠絕之可也”。渠未婚而先娶妾,在金陵不住內署,不入拜年,既不認妻子,不認岳家矣。吾亦永遠絕之可也”

反正在曾國藩的意思就是,這倒黴孩子不學無術,教不好了,基本上跟我曾國藩就沒什麼關係了。曾國藩倒是把這個包袱給甩掉鬆了一口氣,對於女兒來說,他卻做的太過絕情了,因為本來曾紀靜就以為自己也可以藉著父親的東風,就此和袁家脫離關係,從此逃脫丈夫的魔爪了。

可曾國藩卻又發出了一條指示,他大手一揮:

大女送至湘潭袁宅,教之盡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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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於曾紀靜而言,無疑是一種晴天霹靂。她至此太痛恨父親了,她恨父親明明當初親手將自己送入了火坑,現在已經有機會跳出來了,可是父親依舊要恪守他的所謂規矩,恪守他儒家的禮法,將自己送回那個讓她痛苦不已的火坑之中去,父親已經知道那是一個多麼不堪的人,可

他依舊認為女兒,一日為袁家的媳婦終生就是袁家的人,就應該盡婦道。

在他所謂的儒家道德面前,女兒的幸福,甚至是生命,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這是一個心腸多麼硬的父親啊!

他應該能夠想象出來回到袁家的曾紀靜面臨的是什麼。他曾國蕃已經和袁家一刀兩斷,從曾國藩處所受到的屈辱,懦弱無能的袁秉生,只有從曾紀靜身上千倍百倍的尋回,以此去彌補他那不堪的自尊心,而曾紀靜面臨的折磨多麼可怕,則也就不難想象。

這種情況下的曾家大小姐又能活到幾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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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後,在曾紀靜回到袁家的第四年,在壓抑的生活環境壓迫下,她毫不出意料的鬱鬱而終,病倒在袁家,而到最後丈夫袁榆生根本連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可是對於曾紀靜而言,最痛恨的卻不是這位浪蕩丈夫,因為自己從來都沒愛過他,甚至沒在乎過他。反倒是那位身居高位,自己從小崇拜不已的父親,卻為了自己的虛名和恪守的儒家信仰,將自己一次又一次推進火坑不願讓自己回家的父親,是那位在火坑中也勸自己恪守婦道,順從天意的父親。

這其實不是某一個原生家庭的悲劇,而是來自傳統時代下一種落後婚俗觀念下的時代悲劇,把女性束縛在封建理教的枷鎖之中,從小就沒有選擇婚姻自由的權利,是否能夠覓得一個如意郎君,完全是靠著中彩票的運氣,明明知道對方是個不成器的貨色,卻依舊讓自己的女兒在順從在火坑裡,因為那是時代的“道德正確”

蘇明玉最終和父親和解了,但曾國藩的女兒卻至死都不會原諒他

同樣是重男輕女的陋習,蘇明玉只是體現一個家庭,曾紀靜卻是代表整個時代,所以蘇明玉可以在獨立於社會,因為社會能夠接納她,支援她同情她,所以她最終有機會逃離原生家庭,並且實現逆襲。

可是對於曾紀靜們所處的時代,待在火坑裡忍受並且不上來才是時代正確,這才是一件更可怕的事情,那個時代不止一個曾國藩和曾紀靜,而是千千萬萬的曾國藩和曾紀靜,這不是某個人原生家庭的悲劇,而是整個畸形時代的女性悲劇。

而這,便是大清要亡,時代要進步的理由。

參考資料:《曾文正公全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