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導演陳國輝：《烈火英雄》是怎樣煉成的？
作者
|林蔚
“世界上什麼水最深？不是大海，是官兵的淚水。”這句話出自作家鮑爾吉·原野的長篇報告文學《最深的水是淚水》的第十二章。
這部描述消防員真實火災救險過程的作品，曾打動了無數人，其中包括導演陳國輝。
他在《最深的水是淚水》的基礎上，透過一年多時間的走訪觀察、瞭解消防員的工作和生活，而後經過藝術加工處理，有了於8月1日正式公映的《烈火英雄》。
在陳國輝導演的口中，從接觸消防員、建組拍攝直到完成《烈火英雄》的過程，感動、危險、真實、犧牲等詞概括了這一遭的心路歷程。
消防員群像
一個瞬間，讓陳國輝下決心拍《烈火英雄》。
“當時有個消防員告訴我，‘我不怕犧牲，我怕別人不知道我們幹了多麼厲害的事’。那個瞬間讓我決定了要拍消防員的故事。”
導演陳國輝
當然，在一年多的走訪中，感動之餘，讓陳國輝瞭解了這群在和平年代依舊選擇從事危險職業的群體的平凡與偉大。
正如軍人天生有一種使命感，消防員同樣如此。在陳國輝的眼中，消防員有一種幫助他人、服務他人的信念在。而且消防員的工作不止於在火災現場救火，尋貓救狗、破門開鎖等日程瑣碎也是他們的工作內容。
陳國輝專門在影片裡設計了相關情節，有了被分至郊區消防支隊的江立偉帶領隊員幫村民抓豬的場景。
他從消防員那裡聽聞到了許多背後故事。沒時間戀愛，拍拖五次，第六次便定終生；休息時間緊張，約會時吃飯和看電影往往無法兩全。電影裡兒子淼淼在校運動會上看到爸爸江立偉出現，如過年般開心的情節亦源於現實，無法陪伴家人的消防員比比皆是。
現實是最豐富的素材庫，全景式地瞭解後更堅定了陳國輝的呈現視角，“我不想只是拍一個有很多大場面的動作片。我想拍他們背後的生活，他們的愛情、與家人的相處以及兄弟情；而當消防員身處在消防團隊的集體中時，我想拍他們訓練、支隊與支隊間、隊長與隊員間、隊員與隊員間的關係。”
所以有了《烈火英雄》成片中群像式和多線索的呈現。發生管道爆炸後，整個城市陷入慌亂的景象與前線消防員的作戰雙線並行。從因爆炸事件，被打破的平衡到奮戰一宿後，恢復平衡，《烈火英雄》讓觀眾沉浸在兩個小時的驚心動魄之中，隨之情緒起伏。
陳國輝在描寫消防員群體時，完整地圖解了消防員的職業分工和特色。“消防的分類很多。有後勤提供資料的，比如楊紫飾演的王璐在保障棚裡用紅外線提供資訊。侯勇飾演的隊長是指揮官，分配工作。有些是前線，攻堅組是完全衝的，比如杜江和黃曉明的角色。有在後面供應水帶、泡沫，還有遠端供水的，比如歐豪飾演的角色。”
而如何把這些群像之間的故事合理的串聯起來，配合好是一大難題。陳國輝和編劇於勇敢一起一直在不停地修改劇本，等到開拍時，他手上的劇本已是第八稿。
但修改並未到此停止。拍攝中，他會根據現場狀況調整劇本。“因為電影是兩個小時，你要清楚怎麼去鋪墊，是很考驗劇本的。同時，我會根據演員在現場呈現出的感覺，再進一步修改，讓角色與演員更貼合。”
這大概就是陳國輝在去年8月至12月間《烈火英雄》拍攝期的日常，不停寫著，亦不停拍著。
那一夜的烈火與幕後英雄
《烈火英雄》是一場人與火的對抗。
火如同一個堅不可摧的反派角色。而且難辦的是，本色出演的火是不太受控的存在。火災場面如何拍攝，對於陳國輝而言是令其極興奮的挑戰。
要拍真的火，是打從一開始陳國輝就定下的準則。“我要真實的拍，我不要特效的火，我要真的火。特效其實是輔助這個電影，我要用真的火去打，光線從真的火出來。”
既然決定了要與火共“舞”，研究火成了必修課。
“我們前期用了四個月時間去研究，用什麼燃料去點這個火。因為有一些火是溫度很高的，近距離的話，你呼吸進去那個肺可能會燒傷。有一些火可能溫度很低，所以我們要研究很多。演員身上的火是溫度低的火，但是有一些在遠處的時候，我們可以用溫度高的火，因為光好看一點。”
搞清楚了火的特性與燃料的關係後，在拍攝時每一次的排演就特別重要。因為爆炸是真實發生的爆炸，要算得很準確，差一分一毫都不可。陳國輝科普道，在現場所有人都要穿消防服，不能穿羽絨類衣服。
“每一場我叫action，他們點的火差不多一個足球場地那麼大。十幾個人去點火，我要等10分鐘，確保全部人走開。因為火來後，煙太大了，有人在裡面會走不了。”
索性在專業團隊的保障下，佔據影片80%的火災場面得以順利拍攝。中間難免發生了些有驚無險的小插曲。
火的來去是無理由的。在拍攝影片開頭火鍋店爆炸戲時，陳國輝拿著攝像機進火鍋店拍三個鏡頭。下半身未著消防服的他，拍到第三個鏡頭時，火在他面前燒了起來。幸得全身身著消防服的助理擋在了他面前。
演員杜江也遇到過相似的狀況。當火360度環繞杜江燒起來時，中間十幾秒的缺氧差點要了杜江的命。這個鏡頭完成後，一週時間裡杜江每天都能吐出黑色的東西出來。
劇組上下拼命的背後，是為了呈現最真實和震撼的景觀。為了拍攝三層樓高的火鍋店爆炸場面，劇組在河北某影視基地花費幾百萬實景搭建了一個三層火鍋店。港口油罐區的場景也是真實搭建，非綠幕特效所成。
劇組的經費還在燃燒。陳國輝坦言《烈火英雄》是一個龐大的劇組。“平均每天1000個工作人員在劇組。拍一個鏡頭的成本大概在2到3萬之間，如果一個鏡頭拍十次，那便是20到30萬的成本。”
同時劇組還找來十幾位退役的消防員和退役武警，一起訓練，進行拍攝，保證消防場面的專業度。
如此在意細節的真實和畫面的效果，是因為在陳國輝的心中，他早已清晰地知道每一個鏡頭的呈現是怎樣，他高要求地遵循著內心的想法。
“在拍攝前，我已經挺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了。所以《烈火英雄》的劇本，它不是一個文學劇本，而是分鏡頭劇本。每一場戲鏡頭間的銜接，節奏的轉換已經非常瞭然。”
陳國輝百分之百的投入在《烈火英雄》的拍攝中，實現了他剛入行時想要拍攝動作電影的夢想。從初出牛犢時，寫動作劇本難有投資人給新人機會的困難期，到如今放開手腳，大顯身手。陳國輝這一路走來，亦有20多年。
《烈火英雄》是轉型之作嗎？曾以《全城熱戀》打響名號的陳國輝並不這樣看。“其實《烈火英雄》講得也是感情，是災難中的感情。只不過拍的方法變了，以前愛情片需要兩臺機器，現在需要十幾臺。”
看來，僅僅拍攝大場面並不是陳國輝的追求，在災難場面中拍出人與人間的情感羈絆，拍出人性的光輝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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