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口鑠金!都說魏無羨煉化怨氣是墮入魔道,那正邪是誰定義的呢?

陳情令建構的是一個雜糅道(仙門)、儒(宗族)的社會世界,這個世界執行的根本原則也由這兩個思想傳統:道講正邪,修習劍道、度化怨氣、降妖除魔,世家以姑蘇藍氏為代表。魏無羨和藍啟仁在藍氏聽學的爭論將修仙的根本原則直白地展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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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門府第,等級和繼承秩序卻由儒家規範主導,雲夢江氏和蘭陵金氏為典型。修為再高,如無血脈聯絡,斷無繼承之權,魏無羨和江晚吟一比即知。即使有血脈聯絡,如非明媒正娶,也終遭人鄙夷,金子軒和金光瑤即成鮮明對比。這個森嚴等級的秩序透過“家僕之子”、“娼妓之子”之言的反覆出現赤裸裸地表露。魏無羨和金光瑤,一正一邪,作為前世的悲情受害者和現世的罪魁禍首,其實都是被社會原則死死碾壓的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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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情令觸動人心之地,在於生動地展示了社會規範給個人帶來的撕裂和痛苦。虞夫人因外人的閒言碎語而積累憤懣,乃至身死都來不及與丈夫消弭誤解;金光瑤因出生問題被處處鄙視心生怨恨,一步步變成無惡不作的魔鬼;江晚吟因揹負復興宗室和建立威勢的重擔、遷就外在看法而被迫與兄弟決裂;藍忘機因摯愛修習他途受到靈魂衝擊,痛苦而絕望。魏無羨是最不在乎社會規範的人,不喜社交逢迎,不受繁文縟節,可他依舊離不開社會群體,金丹讓渡後後強硬不配劍、修習鬼道不容他人置喙、夷陵遇到忘機便問外面發生的事,都表明他在意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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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善心善念,煉化怨氣,用作正途,但這需要他心中有大愛、足夠堅強。可這種吸納他人怨氣的辦法卻因觸及根本原則,遭致社會碾壓,尤其是有苦說不出讓所愛之人產生質疑和不信任,無法控制他人行為導致在意之人喪命,最具殺傷力。原本沉重的內心遭遇重創,將其心中的沖天怨氣引出,獨木橋走到黑的他終瘋狂絕望、與所有人為敵。世人眼中的夷陵老祖只是一個歪門邪道的魔道祖師,可悲可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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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根本原則的思維根深蒂固,諷刺之處在於,現實中根本原則的執行是成問題的,其解釋和裁量權掌握在有權者手中。掌權的溫氏可以操縱陰鐵肆意妄為,而長期無人敢言,直到其瘋狂到要屠戮百家,才激起射日之役。繼任的金氏依舊如此,上任之初就覬覦陰鐵,暗地試驗邪術。在遭遇魏無羨的挑戰後,又搬出根本原則對其汙衊、中傷,乃至聯合圍剿、挫骨揚灰。對其餘世家而言,根本原則一搬就靈,心裡可想,但嘴上絕不能質疑。不持劍、修習鬼道遭眾人質疑、唾罵,可陰虎符人人都想要,老祖發明的符籙法器照用不誤。不夜天城之戰充分展現了這種醜態,這樣的世界,與之相處有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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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室聽雪,轉世後的魏無羨曾說自己不再關心誰陷害了他,坦然接受自己成為社會規範的靶子;但在觀音廟內,聽到金光瑤無端陷害自己後,依然怒不可遏。你想與世無爭,但實際並不一定能做到,還得看社會和他人是否答應。抱山散人選擇避世、了無蹤影;宋嵐和曉星塵不問世事、卻行俠仗義;魏、藍二人一個閒遊,一個入世。在道家的自由自在和儒家的積極入世之間,個人的選擇和堅持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