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人自有天收……
文/冰楊波
01
清道光年間，京師外城有一花市。
在花市上，住著一本地人小賈。
這小賈，與一山西人老周交厚，待之如兄長。
閒暇之時，倆人常聚在一塊兒，喝酒，擼串，聊閒篇兒。
這天，小賈有事欲到外地去一趟，不放心妻子一人在家，於是便拜託老周：“我外出期間，還麻煩老兄多抽空到我家去看看我媳婦兒有啥需要幫忙的，小弟在此先謝下了！”
對此，老周自是滿口應承：“小事兒一樁，全包在我身上。”
受人之託，終人之事。
從此，老周便經常去賈家探望，順便幫小賈媳婦挑點水，劈個柴啥的，甚是熱誠。
時光如水，生活如昨，一切皆平靜淡然。
只是老周不知道，危險，將至。
02
咋啦？
因為這小賈媳婦膚白貌美，乃遠近聞名的一枝花。
附近一些小混混早對她的美色垂涎三尺。
正是因為如此，小賈才在外出之前拜託老周。
果然，小賈剛走不久，便有一小混混兒趁機上門撩撥。
不過，小賈媳婦嚴守婦道，端顏峻拒，橫眉冷對，愣是沒給他好臉子。
當然，這小混混兒雖然吃了癟，可心有不甘，便繼續蹲點觀察，欲再覓一良機下手。
如此觀察了一陣子，他便發現了端倪：這老周定期到賈家去，這二人必有姦情。
於是，他蹲守愈緊，準備抓二人一個現行，以此為要挾，先訛詐一大筆錢，再逼小賈媳婦就範。
這天下午，老周又來了，小混混竊喜不已，便回家拎了一把刀守在賈家門口。
可直到黃昏，老周也沒出來。
小混混便先去吃了個飯。
到了晚上，花市人家多閉門滅火，進入夢鄉，可老周依舊沒有出來。
這小混混再也忍不了，便越牆入室，摸到了炕頭。
借窗外月色，依稀可見有男女二人並頭而臥，鼾聲悠然。
小混混見狀，妒心熾起，揮刀一通猛剁…
可憐這二人，正在夢鄉神遊，腦袋卻無辜地搬了家。
然後，這小混混翻牆而出，隨手把兩顆人頭丟進了街邊一口井裡，逃之夭夭。
03
二更天時，附近有一巡夜小兵到井旁，準備打點清涼的井水解渴。
這小兵費力巴拉拽上了一桶水，正欲彎腰低頭喝水，突然看見了兩個大腦瓜子，立刻嚇傻了。
咋辦？
正好有個賣米粉的小販，吭哧吭哧，挑著倆大米粉桶走了過來。
“老闆，來一碗米粉！”
見有生意，小販便放下擔子，忙低頭哈腰從一桶裡給他盛一碗米粉。
這小兵便趁著小販不注意，將兩顆人頭扔進了另一米粉桶裡。
此時賣米粉的小販還矇在鼓裡，挑著擔子往內城而去。
拂曉前，小販總算進了內城市場，正打算喝一碗米粉暖暖身子。
誰知，他用勺子往桶裡一撈，一顆人頭便漂了上來；再撈，又是一顆人頭，立時嚇得魂飛魄散。
這兩腦瓜子咋來的？他怕是渾身是嘴，也甭想說清楚。
於是，他見晨光不明，瞅瞅四下無人，快速撈出兩顆人頭，頭髮打了個結，隨手便掛在旁邊一家店鋪的門環上，然後一溜煙兒逃走了。
不久，這家店鋪開門營業，一個小學徒噔噔跑去開門，門一動，嘭，一聲悶響傳來…
“媽呀，倆大腦瓜子！”
他一推開店門便看到那兩顆人頭，趕緊跑回去告訴店主。
店主見狀，立即制止：“閉嘴，別瞎吵吵巴火的 ，趕緊拎到後院桃樹下埋了！”
至此，這兩顆一路流浪的腦瓜子總算落了地。
不過，更大的瓜，還在後面。
04
翌日，夕陽在山，天色向晚。
然而，賈家房門一整天也不曾開啟，附近的街坊覺得奇怪，於是有人便近前咣咣一陣敲門，卻無人應答。
“肯定是出啥事兒，踹門！”
於是，眾街坊破門而入，只見兩人直挺挺地躺在炕上，血呼里拉的，且腦袋還被人割掉了，其狀忒慘。
“天吶，太慘了，誰幹的？”
“這男的是誰，小賈不是出門了？”
“沒看出來呀，這小媳婦竟然也是一不守婦道的主兒？”
在眾人正七嘴八舌之際，小賈媳婦從外面擰擰搭搭走了進來，見此慘狀，立時嚇得嚎啕大哭起來，眼淚嘩嘩的…
乖乖，活見鬼了吧，她不是被人殺了嗎？
沒呢。
原來，昨天她回孃家探望父母去了，根本就不在家，現在才剛趕回來。
那賈家炕上死的倆人又是誰呢？
原來昨晚，小賈媳婦臨走時有些不放心，便讓鄰居家一對老夫婦過來幫忙看家。
而老周來到賈家時，等了許久也不見小賈媳婦回來，就先回去了。
而這段時間，那小混混恰好去小館子吃飯，他並不知道小賈媳婦和老周已先後離開了，陰差陽錯，鄰居家這對老夫婦便成了一對替死鬼。
如此重大的無頭雙屍案，立時震動京城。
官府懷疑此案與姦情有關，便抓捕了小賈媳婦，並按照街坊鄰居提供的線索，將那山西人老周也一併拿來。
雖然經過一番嚴刑審問，但周賈二人皆連呼冤枉，因無確鑿證據，一時無法定案。
好在，這位知府大人明察秋毫，發現小賈媳婦色美而面善，而老周更是厚道木訥，皆不大像道德敗壞之人。
然而，鄰居老兩口被殺在賈家，必與這位年輕漂亮的小娘子有關。
經過一番仔細盤查，那小混混被帶上了公堂，一上公堂他就心驚肝顫膽突突，言詞更是無狀，明顯是做賊心虛。
於是，噼裡啪啦，一頓板子下去，他終於招認當晚誤殺老夫婦之罪行。
“那兩顆人頭呢？”
事已至此，那小混混兒倒也爽快：扔到井裡了。
不久，那小兵聽到訊息，主動投案，說從井中撈出人頭後，怕擔干係，扔在賣米粉的桶裡了…
順藤摸瓜，一路追查下去。
很快，便追到了內城那家店鋪。
05
挖！
知府大人一聲令下，眾衙役三下五除二，那兩顆人頭終於出現了。
可不久，又有一衙役過來報告，說兩顆人頭旁似乎還埋著什麼。
知府大人於是又下令開挖。
乖乖，這一挖又挖出了一具屍體！
這又是怎麼回事？
知府立刻審問店主。
原來，店主深知公門好進不好出，尤其是兇殺案，一旦事發，即使案件和自己毫不相關，若不上下打點一番休想洗白，搞不好會傾家蕩產。
有道是：衙門口朝南開，有理沒錢別進來。
然而，這學徒多嘴多舌，若把此事宣揚出去，那麻煩可就大了。
咋辦？
讓他永遠閉嘴。
於是，店主一不做二不休，趁著小學徒正低頭哈腰挖坑埋人頭之際，哐呲，就是一悶棍，那小孩兒隨之一頭栽倒，遂埋在了旁邊。
這一切原本天衣無縫，可誰曾想昨天夜裡一場大雨，將院子裡的泥土沖走了不少，這才讓官差發現了端倪。
如此結局，實在令人目瞪口呆。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做了壞事，連老天爺都不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