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未了｜春日，黃河枯瘦如逆鱗老龍

文/空瞳

春天裡，萬物皆生氣蓬勃，每具軀體上的每個毛孔似乎都在向世界傾瀉生長的動能。唯獨黃河，此刻卻成了《易經》裡“勿用”的“潛龍”——水量的劇減，讓它的河床大面積萎縮，曾經的河床成了鬆軟的沙灘、泥濘的灘塗。灘塗上一片片水窪，曾是河底最兇險的深坑漩渦，如今安閒澄靜如公園的水塘，只有困在其中的魚兒在焦灼地游來游去——它們大約預知了自己的命運：要麼成為水邊虎視眈眈的鶺鴒口中餐；要麼等水窪乾涸成為一尾“涸轍之鮒”…

大魚們則被困在了淺水區，“龍困淺水遭蝦戲”，若是魚困淺水，遭遇的就是滅頂的網罟之禍了。漁人們穿上連體膠皮衣趟進才及膝蓋的水中，撒開魚網，與大魚們“鬥智鬥勇”，也許十次撒網，九次網住的都是“寂寞”，但也許下次那條狡獪的、屢屢脫網的金鱗紅尾的黃河大鯉魚，就魚失“前鰭”的落入網中，用網打魚的魅力就在於，希望永遠都在下一網！要不那位站在淺灘下網的漁人怎麼會如此樂此不疲呢！

露著大片河床的黃河如同乾瘦孱弱的老龍——健美潤澤的身體虛弱塌陷後，一條條肋骨便顯露無遺了。去年汛期被它捲入河底深淵的樹根、半截樹幹都重見天日了，歷經泥沙打磨，它們竟有了戈壁胡楊的滄桑，滿布著悲愴和蒼涼！

黃河從秋天，“秋水之來”時能與大海一爭浩瀚恣肆（見《莊子·秋水篇》）的雄渾強勁，到如今的奄奄一息，倒讓人參透了些萬物皆有“生長壯老已”的玄妙感悟。之於黃河這亙古不滅的存在，春涸、秋盈不過是它的日常迴圈而已。

春涸倒是給來黃河邊踏青的人們提供了抵近親近母親河的機會，週末的黃河灘頭必定喧囂如街市，看那沙地上一圈圈靡亂的轍印便猜得出！

黃河大壩的春色卻是掩不住的，堤壩馬路兩側的紫葉李開得已有些規模了；在整飭平整的健身步道，左看一眼蒼涼的黃河，右看一眼燦爛的繁花，悠閒慢跑，必定很是愜意；

黃河風景區星羅棋佈的健身廣場，總有“舞龍”的大媽、大爺，也許久遠之前，每逢春日祝禱黃河風調雨順的大典，也會有先民如此祭祀龍神吧！

酷似超然樓的鵲華樓已經竣工了，坐落黃河大堤，向北襟帶黃河朝霞晚照，朝南坐看紅塵繁華消長。等暮春最後一場春雨落下時，就能憑欄遠眺山河，把欄杆拍遍，待知音、會登臨意了吧！

壹點號 空瞳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