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跟我一起說“去你妹的,愛誰誰”

來,跟我一起說“去你妹的,愛誰誰”

來,跟我一起說“去你妹的,愛誰誰”

來,跟我一起說“去你妹的,愛誰誰”

光棍節那天我申請加班。因為我不想過這個可恥的節日,也不想若無其事地回家,抱著七公斤的肥喵假裝自己不空虛。於是同事們一鬨而散後,我獨自守著燈火輝煌的整層樓,逐個翻手機通訊錄、微信聯絡人、QQ好友列表,希望能翻出箇中意的適齡男青年,跟他白頭偕老。

當然,無果。有果的話,還用等到今天?

那些擁有不止一個男友和一打前男友的女人,你們是怎麼做到的呢?我泡上大碗麵,坐在飲水機前苦思冥想。

當然,我想不出答案。想得出的話,也不用等到今天了。

我哀嘆一聲。飲水機也跟著“咕嚕”了一聲。也許它是懂我的。我拍拍它行將乾涸的大桶說,你也餓了吧,可惜你不吃泡麵,否則我分一半給你。對了,你也孤單吧,要不我再找個飲水機陪你?呃,你是公桶還是母桶呢?

有些問題註定是沒有答案的。我坐在最後一班回家的公車上想。然後就看見微信的大學同學群裡,二黑在說話:還是光棍的請舉手。

我立刻關了。什麼嘛,簡直像一場大考後老師說“沒及格的請舉手”或者“連專科線都沒過的請舉手”,這是赤裸裸的羞辱。

不過我倒想知道有誰會大膽地自取其辱,用自己的不幸來告慰我們這些同等不幸的靈魂。於是我盯著手機,期待同學們踴躍地跳出來說,我,我呀,還有我呢。

可惜沒有。一個都沒有。直到我到了家,洗了澡,上了床,群裡還只有二黑那條孤零零的倡議。我有點替二黑難過,你知道,倡議沒人應和是很尷尬的。猶豫再三,我站了出來,說,我,女光棍。

沒人理我。我想二黑已經失望地睡了。但我不後悔,起碼明天起床他看到我的回覆,會緩解一下難過又尷尬的心情。

其實我跟二黑也沒什麼交情。我就是怕別人不開心。

第二天起床,群裡還是空蕩蕩的兩條。但餘七給我發了條語音,他說,晚上一起吃飯吧,女光棍。

我頓時振作起來。三秒鐘的語音,我聽了快十遍。餘七聲音慵懶,帶著無所謂的傲嬌和惡趣味的戲謔。

你說怎麼可能從兩秒鐘裡捕獲如此多情緒?我告訴你,如果你愛一個人到我這種程度,就能。

我對著枕頭演練了十幾遍回覆,又對著手機裡餘七的對話方塊說了十幾遍,但每次都是先按住說話,然後手指上滑取消傳送。折騰了半小時,最後還是用文字對他說:好呀。

好呀。就這麼簡單兩個字,偏要費這麼大周折才傳遞出去。這就是愛情的副作用。暗戀中的男女,大概都是這麼愛自找麻煩,因為太想到達某個地方,又不知道路在何方甚至是否有路,只能沒頭沒腦地做著亂七八糟的嘗試,然後自以為是地走向一個可能正確更可能完全相反的方向。這探路的過程是何等艱辛,想必每個被上帝甩進暗戀泥沼的人都深有體會。

來,跟我一起說“去你妹的,愛誰誰”

我的血淚史,從十年前就開始了。

那年,十八歲的我剛成為一名光榮的名牌大學學生,新生裡有大把帥哥,可惜沒有一個淪落到我們班,老實說餘七也不算帥,但很討女生的喜。他能做到許多正常人做不到的事,比如從師兄那借來所有科目的作業答案,給全班同學搞到免費電影票,帶領三個男生進女生宿舍樓……有次一位經濟學家來講座,我在禮堂外想盡辦法也混不進去,餘七來了,跟守門的兩個同學嘻嘻哈哈一陣子,人家就讓他進了。但他沒忘了我,回頭拉著我的手說“讓我女朋友也進吧”,我倆就進去了。

就是這麼一個智商和情商都超高的人,我在被他拉著走進禮堂的幾步路里,認定了他。

我們很快相熟。不是我倆,是我們班的一群。這一群整天混在一起,瘋瘋癲癲四處耍。有次去郊區的森林公園玩。公園有秋千,雙人那種,餘七坐在上面,衝我們喊:誰來陪我?

我身邊的湘湘立刻說,我!但站著原地沒動。我笑著推她說,快去啊,去哇。

湘湘就跑過去,緊挨著坐在餘七身邊。餘七把大長胳膊伸到湘湘肩上,作親密狀——只是假裝,我看得清清楚楚,他的手是高高抬著的。但旁邊的男生們見此情景,惡趣味爆發,哄著說,哎,親一個,親一個!

湘湘忽然就抱住餘七,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餘七在一片歡呼聲裡紅了臉。

我在人群裡笑著,心裡一片黑。

那天以後,湘湘跟餘七就不一樣了。我眼睜睜看著他倆彼此吸引著試探著,越湊越近,很快湊成一對。說不嫉妒是假的,但那之後的十年,我一直跟湘湘保持著友好的情誼。我跟所有人都保持著那樣的友好。

來,跟我一起說“去你妹的,愛誰誰”

餘七帶我去吃日本料理。我們好久沒見了,有很多話聊,聊得歡樂又融洽。

只是我老是忍不住提湘湘。湘湘出差了呀?湘湘工作忙嗎?湘湘知道你約我嗎?你和湘湘快結婚了吧?

餘七說你能不一直提她嗎?我說你們不好嗎?他說好也不能老提啊。

對不起。我有些驚慌。為了緩解氣氛,我給他講了想給辦公室的公桶配個母桶的笑話,他笑了,但馬上沉下臉說,不好笑。

服務生端來半隻大龍蝦,活的,大半截身體都沒了,只剩一個大頭豎在冰塊裡,但兩根長鬚仍然緩慢而有力地晃著,一會兒指向餘七,一會兒指著我。

我最受不了這個。那長鬚一指我,我就毛骨悚然,那是生命啊,它該多疼啊,它會有多少怨念啊。

一想到這些,我立刻覺得自己罪惡滔天,連烏冬麵都吃不下去了。

餘七看出來了。但他堅持不把那龍蝦撤走,還給我講道理,說它只是一盤食物,你不必這麼在乎,這世界就是弱肉強食,如果你內心太柔軟,會喪失很多美好的體驗。

我說我就是做不到,我連生魚片都吃不下去。

餘七哀嘆一聲,說,你無可救藥了。

這頓飯就這麼不歡而散。餘七開車送我回家,路過寵物商店時,我讓餘七停下,說,今天回去晚了,肥喵一定等得著急,我要給它買一包上好的貓糧做補償。

餘七毫無先兆地怒了,衝我吼:不許去!

我看著他,有點懵。

我就受不了你這副鄉下小媳婦的樣兒!餘七吼道,你在乎湘湘的感受,在乎二黑的感受,在乎貓的感受,在乎龍蝦的感受,甚至在乎一隻水桶的感受,你幹嗎在乎這麼多?你這麼在乎別人,有人在乎你嗎?

我無言以對。

沉默了一會兒,餘七說: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特別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自己的,真正的想法,能說說嗎?

我不敢看他,我的想法好簡單,但常常越簡單的想法越說不出口。

餘七開啟車窗,開始吸菸。他的頭朝著窗外,硬硬地梗著,三支菸後才終於轉回來,看著方向盤說,有個事兒我想問問你。記得那次去森林公園吧,我說誰陪我坐鞦韆,你把湘湘推了上來。她親我,你還跟著笑。我是衝著你喊的你知道吧?

不知道。我說。

那你知道湘湘是喜歡我的吧?

知道。

那你幹嗎還推她跟我坐鞦韆?

我知道她想過去。

你有病!

嗯。

你當時到底喜不喜歡我?

……

說啊。

嗯。喜歡。

我靠!餘七狠狠摁死最後一根菸蒂,發動了車。

來,跟我一起說“去你妹的,愛誰誰”

餘七你別怪我,我都還沒怪你呢。在鞦韆事件之前,你起碼涮過我三次。

第一次,我們四個人在食堂吃飯,你說搞到兩張《哈利·波特》的電影票,問我想不想去看。我心曠神怡地說,想呀。你怪笑著轉向石大壯說,她答應了,你倆去吧。

第二次,我過生日,大家一起喝酒,你說我要是連幹三杯,就對我說一句心裡話。我二話不說幹了,但你對我說的什麼?你說女孩子別喝那麼多酒!

第三次,你喝醉了往我們宿舍打電話,我接的,你上來就說姑娘我喜歡你。我眼淚都快下來了,保險起見又求證了一下,問你知道我是誰嗎?你說你不是湘湘嗎?

這些事我都會記一輩子,但從未想過有一天要拿出來跟你掰扯。可是今天,你倒像個怨婦似的不依不饒了——

我剛進門,就收到你的微信。接連不斷地,每十秒鐘一條。

你說,就你啊,活該一輩子女光棍。就你啊,五十歲也嫁不出去。你就裝洋相吧。你就給別人墊背吧。你就孤寡著吧。

你還能再惡毒點嗎餘七?

我被逼無奈,終於把當年被你涮得頭破血流的經歷說出來。讓一個失敗者強撐著陳述自己失敗的理由,你曉得是件多羞恥多傷自尊的事嗎?

幸好肥喵在埋頭專心吃零食,假使它忙中偷閒忽然抬頭看我一眼,我必定一頭扎馬桶裡去。

你幾乎是瞬間就回復了。你說,傻子我是在測試你啊,但我每次測試都失敗了啊,我企圖打擊你,想看你難不難過,可是每次你都在那笑,笑得那麼沒心沒肺,那麼滿不在乎,按說我腦子也不笨,但我就不明白一個人怎麼能對喜歡的人這麼無所謂,我只能相信你是真的無所謂。

我心裡很亂,又開始進入不斷打字不斷刪的節奏,但是不等我回話,你又發來一條,這一條石破天驚,直中命門,你說——

別再繞彎子了好嗎?saylove吧,我現在也是男光棍了。

我渾身的血液登時開始逆流。

來,跟我一起說“去你妹的,愛誰誰”

我做夢都想跟餘七在一起。這事實蒼天可鑑。但我該怎麼面對那條微信呢?這太挑戰我的應對能力了。

五年前,我收到過餘七的一封郵件,不長,說他跟湘湘分手了,他們之間有太大差異,已經找不到繼續下去的理由,他更不想錯失的人,是我。

那封發自深夜的信,我第三天才看到。當時我剛衝好一杯咖啡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看到信後滿滿一杯咖啡全灑在了鍵盤上。我顧不上清洗,就用滑鼠和軟鍵盤迴了信:很開心,很榮幸。

然後我去找單位網管,說我鍵盤被咖啡淹了,給我換個新的吧。網管疑惑地看著我,說鍵盤壞了怎麼把你高興成這樣?

新鍵盤換好,我一邊心不在焉地處理工作,一邊醞釀著好好地再寫一封回信,我滿腦子都是餘七餘七餘七,這些年來每一個日裡夜裡想說的話,都迫不及待地往外蹦,我相信一旦開動,那封信我能寫八萬字。

但我沒寫。因為沒等我寫,湘湘的電話就來了。

對不起,她說,我跟餘七鬧了兩天彆扭,現在已經沒事了,希望沒給你帶來困擾。

我心裡那一陣兵荒馬亂啊。但我還是笑著說,沒事沒事,你們好了就好。

後來餘七又打回過一次電話,我們亂七八糟地聊了些芝麻蒜皮的事,確認了彼此現狀都良好,他和湘湘的,我一個人的。我有太多疑惑,但都難以啟齒。太尷尬了不是嗎?

在那以後,我開始不知道怎麼面對餘七。說不怨是假的,但怨氣再大也擋不住愛意,而愛再多,也只能停留在我一個人的心裡。

也不是不想好好地找個別的男朋友。可惜不知是我太笨還是太倒黴,到現在也沒找到。

我徹夜未眠。但到了第二天也沒想出來如何回覆餘七。

一萬個想法在我心裡撲騰。穿衣服的時候,我想,看來餘七是真心的呢,真能跟他在一起就此生無憾了。洗臉時又想,他和湘湘又是鬧彆扭吧,絕不能讓上一次的悲劇重演。擦防曬霜時,我使勁地拍著臉發狠,管他呢,老子就是要拼一次。可在吃早飯時又慫了,還是看看情況再說吧。

到拎著包包出門,一肚子想法還沒爭出個你死我活。然後我就看見餘七在車裡對著我摁喇叭。

想好了嗎?他揉著倆紅眼睛問我,我在這兒等了你一夜。

我很驚訝,繼而感動。有一瞬間我真想一把抱住這個滿臉倦容的男人,說親愛的我等今天等太久了。但我說出來的卻是,餓了吧,我去給你買個餅。

餘七一把拉住我,說,別走,說正事。

我乖乖上了車。

行嗎,女光棍?他問。

你跟湘湘,到底怎麼了?我也問。

你管她幹嗎?他再問。

不管她怎麼行?萬一她又打電話來說你們只是鬧彆扭已經和好了呢?

她給你打過這樣的電話?

看來我們之間,存著太多疑問。

也許每一對彼此喜歡又走不到一起的男女,心裡都存著十萬個為什麼,一旦機會恰當,大家就會不停追問,你問我我問你,而被問者也懶得回答,因為他的答案是“這還用問嗎?”,其實呢,那個你認為毫無疑問的答案,對方可能偏偏毫不知情。好在,只要有這麼一次彼此發問的機會,就算沒有回答,大家問啊問的,也就問明白了。

來,跟我一起說“去你妹的,愛誰誰”

我才知道原來餘七根本沒看到那次我回他的郵件,湘湘搶他一步先看到,自作主張刪了,而且迅速跟餘七和好。據說有一種愛情,是“已經不想要了,但為了不讓別人拿去,便還是死死抓住不放”。這正是湘湘的風格。而我則剛好相反,很多東西明明是我的,看到別人想要,我也會放開手說,那麼,給你吧。

所以遇到湘湘,實在是我的大不幸。情場如戰場。在一場愛情裡面,對手很重要,若遇到剛好克你的敵人,你就死定了。

餘七說現在他們已經徹徹底底地結束了。

我選擇相信。然後開始接受餘七的教誨。

太敏感太善良顧忌太多,就會把屬於自己的幸福拱手讓人。他說。

太在乎別人的感受,就會喪失你自己。他說。

別過分掩飾你的心,要敢於表達真實的自己,敢於說出“我要”兩個字。他說。

一個怯懦的聰明人,比一個魯莽的笨蛋更難得到真愛。他說。

來,跟我一起說“去你妹的,愛誰誰”。他說。

去你妹的,愛誰誰。我跟著說。

餘七笑:看你這副可憐相。

你找我就是因為我可憐?

呃不不,是喜歡,是心疼,是愛惜,是……

夠了夠了,不用編那麼多理由,我也是聰明人。

呵呵。哈哈。

有時候兩個聰明人要在一起,要花費更大的周折呢。因為彼此都更善於掩飾,更難以揣度。

可是為什麼非要對愛的人隱藏真心呢?這真是一個謎。

—·END·—

文/微信公眾號:戀愛田

心言往事,情感不散!

感謝閱讀!

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