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庶出的她在相府被當婢女,到了適嫁之齡,被賜婚做王爺正妻

故事:庶出的她在相府被當婢女,到了適嫁之齡,被賜婚做王爺正妻

本篇內容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洛安三年,二月初十,忌嫁娶。

我坐在花轎裡,滿心歡喜亦是滿心憂懼,歡喜的是我嫁得如意郎君,憂懼的是隻有我一人歡喜。全京城都知道,承平王的這樁婚事,就是新帝登基之後給他的第一下馬威。

皇帝這是在告訴他,要懂得尊卑,之前多受寵的皇子此刻也不過是皇權之下的玩物而已。大到性命,小到婚喪嫁娶,都得聽從皇命。

啟元七年,先皇病逝,駐守邊關多年的五皇子沈眷回來奔喪,剛即位不久的皇上封他為承平王,其實是奪了兵權半幽禁在京城中,同時賜婚丁家三小姐,等三年守孝期一滿就成婚。

我就這樣一夜之間名動京城,畢竟大家都想知道這個從來沒聽說過的丁家三小姐丁月檸是個什麼樣的人,才能嫁給曾被譽為“邊關定心丸”的五皇子。

我的父親是當朝宰相權傾朝野,可我的母親甚至沒有姓名,“不過是個投機的下人罷了。”他們都這麼說。父親可憐我母親生我時喪了性命,年幼的我無人看顧,才勉勉強強留在身邊養著。

丁家只有兩個小姐,大小姐丁月蓉封和安郡主,花容月貌,嬌憨明媚,深得太后喜愛,自小就同皇子們一起嬉戲,幾乎是養在宮裡。二小姐丁月顏德才兼備,沉靜溫婉,雖在深閨但詩畫才情已在京城頗有名氣。至於什麼三小姐,不過是府上多的一個下人罷了。

我的身世不知怎麼傳遍了京城,承平王大勢已去,只能迎娶女婢的訊息人盡皆知。我還沒過門,就先帶壞了夫家的名聲。

可父親卻因此心情舒暢,他獻得這條妙計一石二鳥,既幫著皇上折辱了承平王,以自損名聲的方式表達了忠心,又把家門裡名不正言不順的燙手山芋轉了出去,何樂而不為?

再說,我那美貌無雙的大姐也許不日就將冊封為皇后了,我父親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連帶著我那些日子都好過了許多,像個真正的相府小姐一樣錦衣玉食起來。

我呢,則日復一日的盼起出閣的日子,就算夫家不待見我又如何,就算是當下人,自然也是在心愛之人身邊好。是的,我愛慕他,冷峻威嚴的承平王也曾是個愛搞惡作劇的孩子,是在大人們沉悶的聚會上偷偷出逃只為給我帶個雞腿的孩子。

1

大婚之夜我並未獨守空房,但沈眷對我作為王妃的尊重好像僅止於此了,接下來的都是禮數,是夫妻之名給與的捆綁。

早上互相問安,一同吃飯,他去往書房,我便成了府中游魂,四處閒逛,等晚上他回來。我為他更衣鋪床,睡在他身邊,看他呼吸均勻,聽他喚“阿楚,阿楚”,那是我長姐的乳名,取楚楚動人之意。

每次我都裝作翻身將他撞醒,雖然是擾了他的好夢,可誰知道這承平王府有多少暗探,等著從這零零星星的日常裡杜撰出資訊,拿去邀功請賞。我想他定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會日日與我同吃同住,相敬如賓。

我是曾聽說過承平王當年去戍邊,其實是衝冠一怒為紅顏,跟先皇起了爭執,被髮配過去的。算算日子,確實是長姐跟如今皇上成婚之時。

可是我並不嫉妒,反倒覺得這日子很好,安靜恬淡,愛人常在眼前,每日可以跟他說些家常的話,他有時應和幾句,便能讓我心滿意足。我自幼愛畫畫,王府中的日子冷寂無聊,我常隨手畫些花鳥魚蟲,一來養性,二來打發時間。

“王妃畫得好像並不是我承平王府啊。”這日沈眷比平時早回來,看我畫了一會,竟然起了興致。

“是相府。”我微微含笑。

“也不像相府。我小的時候常去做客,金碧輝煌,比我這承平王府都奢華幾分,哪裡有這種破落地方?”他掂起畫紙看了又看,微微蹙眉。

“承平王您是貴人,自然不會去這種地方。”我接過畫紙,撫了撫上面的柴門,“這是我長大的地方。”

沈眷明顯愣了一下,回過神來便在桌上鋪了一張新紙,“看王妃畫功了得,憑藉記憶就能把自己生活過的地方畫得如此詳盡。不如你也教教我,也畫畫這承平王府。”

此後沈眷就常差人出去買顏料畫紙,說是要我教,其實我想他是藉此機會跟外界獲得一些聯絡,託人說和說和,才有可能脫離眼下困境。皇族子弟打小就有專門的老師,就是再不擅長也比我這自己摸索的野路子強。他愛畫山水,畫風寫意,畫好了便常叫我來鑑賞。

“月檸,怎麼樣?”這天他眉宇間隱有喜色,依舊是畫了層巒疊嶂的山景。

我細細看過去,主峰格外突出,雄偉陡峭,上面還有孤松傲立,“王爺畫風淡逸勁爽,跟往日不同。只是這主峰過分突出,讓人有種猛獸囚籠,想要掙扎而出的焦灼,跟畫風有些衝突呢。”

沈眷的神色冷了下來,將蠟燭一歪點了畫紙,“王妃說得對,這畫,不好。”

我知道他在高興什麼,他大婚三年安分守己,最近邊疆又有異動,聽說皇上對他的戒心消散了些,也許會解了他的圈禁。越是在這種時候越要剋制,一旦喜形於色被暗探知道,那就前功盡棄了。

半月之後下了聖旨,承平王返回塞外,替皇上安撫軍心。

“邊關寒冷,那些健壯計程車兵尚且有凍傷的,咱們去了還能回來嗎?”婢女玉屏還是個十三歲的孩子,早上邊梳頭邊跟我抱怨,“而且那邊條件簡陋,可能連奴婢都沒有幾個呢。”

“我是承平王妃,自然他在哪裡,我就在哪裡。”我看著銅鏡裡的自己,這段日子的養尊處優讓我一直瘦削的臉頰起了圓潤的弧度,“反正我幼時也沒人伺候,苦日子也不是沒過過。”

“我倒希望你能適應有人伺候的生活。”沈眷自門口走進,我有些愣怔,竟然摸不透他的意思。

“塞外生活艱苦,王妃身子弱,我本就不想讓你去受苦。”沈眷看向我,話是體恤,可眼裡沒有憐惜。

我懂了,無需猜測他是真情還是假意,他對我根本無情,他只希望我不要礙他的眼罷了。可是,我不能,對不起,我不能。

“臣妾謝過王爺。只是山高路遠,臣妾需得隨身伺候。臣妾的出身您也知道,本不是身嬌肉貴的大小姐。”我不惜搬出自己的低微出身,我知道這是我的軟肋,亦是他的。

“好,隨你。”他看向我的目光有些複雜,隨即轉身離開。

越往北邊走天越冷,果然跟他們說的一樣,天寒地凍人煙稀少。我裹著大氅仍舊止不住的抖。說是為國效力回去駐守邊塞,可跟發配充軍,流放千里又有什麼分別?皇室兄弟之爭,是要一方永世不得翻身為結局的,這麼看來反不如布衣,多大的恩仇也不過老死不相往來罷了。

沈眷不願同我乘車,騎在馬上從窗戶遞了手爐進來。他一直細心體貼的,只是不愛我而已,這麼完美的男人只有這一個缺點,我想我可以不介意。

2

軍營生活簡樸,自然也沒有王府裡那麼多繁文縟節,我本就是下人出身少了那些規矩覺得十分自在。為了保暖和行動方便我常著男裝,再加上沈眷與我的疏離,時間久了大家幾乎忘了我是王妃,也沒什麼尊卑有別。

這是塞外的一個邊陲小鎮,名字極好聽,叫雍雪。這名字一半現實一半理想,鎮上沒有一處跟雍容有關的地方和事物,但確實時常下雪。我在京城的時候就愛雪,只是門風嚴謹,不能像街巷裡的姑娘小子們一樣,扔雪球打雪仗,嬉笑的歡愉透過府牆都感受得到。

我用力團個雪球,毫無目的地扔出去,看它撞在城牆上,碎成雪粒。

“王妃有什麼心事?在這裡砸雪球洩憤?”

齊桐是沈眷的副將,比我還小一歲,打仗時英姿颯爽,平日裡卻著實還是個孩子,常拿我取笑。

我不回答,彎腰又團了個雪球,半直起身的時候趁他不備扔了過去。他被砸的一個踉蹌,擦乾淨臉上的雪,又氣又笑,“王妃,我可是戰士,你這樣就算是宣戰了。”

我只是笑,把手裡的殘雪也揚了過去。

“王妃,戰場上無尊卑,末將可得罪了!”齊桐包了雪球還擊,擦過我的衣角。

我邊跑邊包雪團,跟他打起雪仗來。齊桐極有準頭,雪球都是擦過我的鬢邊衣角,一兩個打到小腿和肩膀,也因為冬衣厚重並不覺得疼。我是毫無章法的亂扔一通,有時來不及包好雪球,就捧了散雪揚過去,笑得喘不上氣,直到筋疲力盡躺在雪地上,覺得身心暢快。

“王妃,怎麼樣,是不是末將贏了?”齊桐在不遠處高聲喊著,手裡還抓著半個雪球。

“我,不,認!”我的氣息已經不能連貫,脫力到站不起來嘴上卻不認輸,“你等我歇上一歇,一定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我躺在雪上慢慢調勻呼吸,興奮感也平靜消散,竟生出一份悲傷,活到現在只這麼痛快過一次,還很短暫,想到此我眼眶發潮,淚一不小心就滾了出來。

齊桐等了半天見我不動,上前一低頭看我流淚就慌了手腳,跪在我身邊,扶我起來也不是不扶也不對,左右為難得臉都皺成了一團,我被他的窘態逗笑,直笑得聲音嘶啞,落雪都飄進嗓子裡,嗆得咳嗽也停不下來。

“天這麼冷,還在胡鬧。”沈眷的聲音響起,他冷著一張臉面對齊桐,沒有看我,但我知道他在說我。

我閉上眼睛假裝聽不到,想看他怎麼辦,卻有人柔柔的攙住我的胳膊,輕聲細語道“王妃,奴婢送您回去。”是沈眷的貼身婢女,我想也算是他的內室,雖然沒有正式娶進門,但以沈眷夜裡留她伺候的次數來看,她的地位應該比我還高些。

我早就知道有這麼個人的,我也知道我不應該計較,可是真到眼前還是覺得心裡不悅,故意胳膊用力跟她抗衡。

“看來是屋裡太熱,王妃想好好冷靜冷靜,也罷。”等了一陣見我不動,沈眷還是開口了,“齊桐,小玉,我們走吧,別打擾王妃。”

“呃,王爺,這天寒地凍的……”齊桐剛張了嘴,就被沈眷呵斥。

“還好意思說,我找你半天,沒空練兵倒有空打雪仗嗎?以後上戰場,你也給敵人扔雪球嗎?還不快走?”

幾個人的腳步漸漸走遠,我躺在雪地裡遍體身寒。本來我以為,他不愛我也沒關係的,我愛他就好了。可是我忘了,婚姻是兩個人相互取暖,愛才能越升溫熾熱,只有一個人發光發熱得不到迴應,時間久了就像沒人加炭的暖爐,總會涼下來。

我以為我是太陽,可是太陽尚且會在冬日失去溫度。

那天我忘了自己是怎麼回的屋子,只是大病一場昏昏沉沉的睡了好久,夢裡都是年幼時的事情。我失手打碎了長姐的玉簪,父親便將我關進了柴房,從宴會上偷跑出來的沈眷迷了路,聽見了我的哭聲,他從宴席上偷來雞腿,趴在門縫叫,“阿檸,阿檸,醒來吃一點吧。”

大病初癒之後,沈眷待我親切了幾分,常來看我,聽我說些無關痛癢的日常。我呢,心裡那一絲“他可能會愛我”的幻想淡了,反倒更安穩了,沒有奢望自然也不會忐忑。既然已經嫁做人婦,不管是否兩情相悅,總是要榮辱與共的。

“這,是你父親的家書。”沈眷拿出薄薄的信封,“我想你應該給他回一封信,告訴他我們過得很好。”

他加重了“我們”兩個字,我知道他意有所指,就小口抿著湯藥,等他繼續。

他見我不搭腔,沉吟良久,有些小心翼翼地說,“你也知道我厭倦了朝廷紛爭,可是這塞外真是嚴寒刺骨,我這些年征戰落下了病根,身子有些扛不住了。你呢,也大病了一場,不如咱們回京,尋一處僻靜之所,建個不大的府邸,安安穩穩地度過餘生。”

我懂他的意思,於是在回信裡寫,沈眷與我情深意濃,對軍務日漸倦怠,同時舊傷復發身體每況愈下,現在心灰意懶無意掌握軍隊,希望皇上惦念手足之情讓他回京養老。

封上之前我給他看過,他向我微笑,眼角眉梢都是止不住的喜色,甚至將我攬進了懷裡。我心裡明白,作為一個棋子,我漂亮的完成了一次任務,親暱的舉動都是他對我的獎賞。

這幾年他已經頗得軍心,還訓練了暗衛發回京城,對那邊的局勢瞭如指掌,現在時候已到,他需要一個藉口回去,然後審時度勢,直到最後的爆發。

而我呢,雖然心知肚明,只是相比於父親,我更願意被他利用罷了。我在父親眼裡也不過是一個打探沈眷情況的眼線,不然哪來的父女情深,換得這一月一次的書信?每次的書信都是信鴿秘密送到的,這一次看過信後,我想時機已經成熟,就假意不小心讓齊桐發現信鴿,透過他把信帶給了沈眷。

他還給我信的時候以為自己做的很好,重新封粘的很自然,其實他不知道,我跟父親之間有秘密的約定,那信只要被開啟,就再難恢復了。

3

第二年春天,我們回到了京城。

京城的宅子有迴廊亭臺,花園假山,滿眼的翠綠春色,吃的菜都有精雕細琢的外形,清蒸爆炒幹煎花樣繁多。我卻有些懷念塞外,簡陋的室內升起幾個大炭盆,我和沈眷,還有他的副將們圍坐在一起,吃些熱騰騰的燉菜。

蒸騰的熱氣燻得人都睜不開眼,沈眷和齊桐常半眯著眼在盆裡挑雞腿,我看他們筷子打來打去,只是偷笑。他們不知道,玉屏常幫後廚做飯,知道我喜歡,就總會先把雞腿偷留給我。

剛回京的幾日,沈眷像是真要一心養老,也不看兵書了,閒在家中閉門作畫。我陪在他身邊,為他研墨倒茶,挑些精緻的點心餵給他,像是一對普通的夫妻。

他畫塞外的風雪,承平王府的花園,等景緻大略畫好便將筆給我,看我在上面添些人物花鳥,然後笑我人畫得粗糙,花鳥倒是精緻。他不知道我不敢甚至不能把那並立風雪中的人畫清楚,因為那是我想象中的我們,是從來沒出現的場景。

他不怎麼避諱我看他的畫,只有一幅仕女圖,畫時他不讓我陪伴。我遠遠看過,看那盈盈纖腰便知道是姐姐——如今的皇后。

我心裡有點發冷,但似乎也並不意外。他從來沒忘記過,也許他所作的一切不僅是為了皇權天下,更是為了能重新奪回姐姐。

後來他開始頻頻外出,交際應酬。我知道他在忙什麼,城外的守軍頭領在變化,父親的暗探來找我的次數多了不少,丁家的幾個親信接二連三的因為各種“意外”去世或者被貶。

我開始深居簡出,但在家中高調行事,常找些侍女戲子在家排戲跳舞,日日熱鬧喧囂,人聲鼎沸,以此逃避父親的暗探來打聽情報。

但每日傍晚,我都會帶玉屏在門口等沈眷回家,風霜雨雪從不間斷。他遠遠見到就會走下馬車,三兩步跑過來,滿面笑意地握緊我的手,擁著我一同進府。京中盛傳,承平王與王妃恩愛有加,雖然五年無所出,仍然沒有側妃,兩人同進同出伉儷情深。

只是,沒有人知道,這一切不過是戲,是為了讓皇上以為我是他的軟肋,說白了,我要成為一個靶子,只有這樣沈眷才不會被皇上抓住真正的弱點。

從府門口到書房,短短一段路,他緊緊拉著我的手,是我每日都能擁有的短暫的幸福。

洛安十年,我父親病逝,沈眷隨行送靈出京。他把我送進了慧慈寺,就率隊離開了,我知道他此行目的不在此,應當是趁機聯絡舊部,整合兵馬了。我能做的就是照舊守孝,假裝一切如常,等待命運最後的安排。要麼他登基稱帝,我也許會隨同入宮,要麼他戰敗身死,我也當自刎追隨。

次月三日,皇上召我入宮,我重孝在身,此時召見怕是要有變故,可我若是推脫不去,那就坐實了風吹草動的傳言,沈眷也許還沒有準備充足。我把玉屏留在慧慈寺給沈眷帶話,自己跟隨宮人踏上了馬車,果然,我連皇上的面都沒見到,馬上便被軟禁。

第二日一早,來送飯的宮人便說城外譁變,我知道是他起兵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