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前公婆帶走我5歲女兒,還把她弄丟了,這時我發覺事有蹊蹺

故事:前公婆帶走我5歲女兒,還把她弄丟了,這時我發覺事有蹊蹺

本篇內容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1

田寧蒙坐在派出所裡,面色慘白,雙手無處安放。

半個小時前,她得知前夫的父母揹著自己,帶走了自己五歲的女兒,一下子亂了方寸。

田家根、李二蓮和田子軍陪在她的身邊,也都憂心忡忡。

母親李二蓮又氣又急,“我就覺得那兩個老的不是好東西,之前就擔心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沒想到還真被我說中了,真是日了鬼了。

這一家人都不是好人,應該把這家人全部關起來坐牢。”

弟弟田子軍原先和老婆席蘭蘭發生矛盾,正處於膠著狀態,現在也顧不上管席蘭蘭了。那邊,席蘭蘭見田子軍沒動靜了,臺階沒有了,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辦。

接待他們一家人的警察四十多歲,理著一個平頭,他不慌不忙地給眾人倒著茶水,說道:

“你們別急,我們已經在火車站調取了他們在火車站的監控影片,孩子好端端地在他們身邊呢。

他們買的是北上的票,我們的隊長和幾個同事已經出發了。我在這行也幹了二十多年了,像這種情況,比較特殊,但應該沒什麼問題。”

田子軍嘀咕道,“就這態度,難怪二十年了還在基層。”

那警察聽到了,身子側過來,指了下田子軍,“你說什麼?”

田寧蒙上前,問那個警察,“我們能不能看看火車站的監控影片?”

那個警察不滿的情緒稍稍緩解了下,帶他們來到辦公大廳,從一臺電腦上,調出那個影片。

從影片上可以看出,韓洛的父親抱著小貝,和韓洛的母親從檢查口經過。他們基本上沒有帶行李,步伐很急促。小貝一直左右扭頭,像是在尋找什麼人。

李二蓮斷定:“這兩個老東西肯定騙小貝要去找媽媽,要不然小貝不會跟他們走的。”

田寧蒙突然說,“我要去找小貝。”

警察連忙攔道:“別,你去了說不定會起反作用。我勸你安心等著,一有訊息,我們就會通知你。”

田家根也說:“對的,你就在家裡等著。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你要真去了,我們也要連你一起擔心啊。”

田子軍挽了一下袖子,“我去。你們在家等我,我豁出命來,也會把小貝帶回來。誰要攔我,我就跟他拼命。”

2

從派出所回家後,田寧蒙風捲殘雲般地將換洗衣服和日常用品放進行李箱,“我一分鐘,一秒鐘也等不了。”

田家根喝道:“你真是誰的話都聽不進去了是嗎,沒聽警察說嗎,你去只會添亂,萬一因為你,把他們營救小貝的計劃給破壞了,你負得了責嗎?你還想不想要小貝回來了?”

他還對李二蓮和田子軍說,“你們的任務,就是看著她,不能讓她出這門一步。”

晚上,李二蓮熬了八寶粥,端給田寧蒙喝,田寧蒙一口沒動。

田子軍坐在旁邊,問李二蓮,“媽,韓洛之前不是不要孩子的嗎,後來怎麼又要探視權了呢?”

李二蓮罵道,“誰知道呢,反正沒安好心。”她想到了一件事情,問田子軍,“二子,你大姑媽不是認識打時的人嗎?打電話讓她找人算算,看小貝在哪兒呢?”

“媽!那個根本算不出來。”田子軍放下碗,糾正道。

李二蓮不依,“現在不是死馬當活馬醫嗎,興許可以呢?”

“我不打,要打你打。”田子軍覺得丟人。

李二蓮白了他一眼,自己去打電話。

電話那頭大姑媽田家蘭聽說小貝丟了,也是一陣驚慌,她說她已經睡下了,現在就起床,去找人“打時”。

她對李二蓮說:“二嫂,你放心,那打時的可準了,有的人專程坐火車坐飛機來找他打時。”

整個晚上,李二蓮就守著電話,等著田家蘭給自己回話。

到了十一點,田家蘭打來電話,告訴李二蓮,“打時”的人說了,小貝現在距離這裡有五百多公里,而且一直向南。

李二蓮嘀咕,不對啊,警察說,小貝明明是去了北方。

她覺得“打時”也是假的,更加鬱郁不安,坐在桌子前暈沉沉地打了個盹,半夜起來,發現田寧蒙已經睡著了,便放下心來,去床上休息。

第二天早上,李二蓮還在蘇州打涼蓆(夢裡)時,田子軍闖進了房間。

“媽,姐不見了。”

李二蓮幾乎彈坐起來,因力度過猛,只覺得有把螺絲刀插自己腦髓裡面,用力擰了一圈。她捂著半邊疼痛欲裂的頭,小跑著來到田寧蒙的臥室。

看著空空的床鋪,李二蓮哎喲一聲,“這丫頭,想要急死我啊。”她轉身對田子軍說,“快給你姐打電話,看她現在人在哪了?”

田子軍已經在撥號,電話接通了之後,田寧蒙的聲音伴隨著陣陣風聲傳來,“我已經離開揚城了,照顧好爸媽,我不會有事的。”

田子軍正準備說話,田寧蒙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3

田寧蒙開車行駛在高速上,窗戶半開著,強勁的風吹動著她的臉,讓她的大腦保持著足夠的清醒。

如果小貝的爺爺奶奶帶小貝北上,那麼,一定是去了那個地方。

韓洛也是揚城人,後來全家遷到了北方一個叫連城的地方,雖然韓洛入獄後,名下的房產改判給了田寧蒙,但韓洛的哥哥還在連城,韓洛服刑的地方,也在連城。

在連城這個城市,有著田寧蒙不堪回首的過去。

儘管心理上的創傷已經癒合,但陰影一直都存在著。

如果有可能,她一輩子也不想再回到這裡。

凌晨四點出發,到了下午六點的時候,她進入了連城的邊界。飢腸轆轆,在路邊的小餐館裡麵點了碗麵條。

吃到一半時,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揚城的警方給自己打過來的。他們告知田寧蒙,警方在韓洛哥哥韓坤的家裡,只見到了小貝的爺爺奶奶,沒有見到小貝。

據小貝的爺爺奶奶說,小貝本來是和他們在一起的,但中途小貝因為哭鬧要找媽媽,和他們走散了。現在,他們也不知道小貝在哪裡。

田寧蒙放下碗筷,連忙開車趕去了派出所。

在北方這個叫馬騰灣派出所門口,田寧蒙見到了給自己打電話的警察陸文濤。

陸文濤是揚城警方來連城辦案的隊長,瘦高個,眼睛溫和中帶著堅毅,一件棕色的夾克敞著,下身牛仔褲和一雙爛大街的運動鞋。

他見到田寧蒙,很遺憾地說,“沒想到會是這樣,但我們不會放棄。”

田寧蒙看著他疲憊下塌的肩部,以及帶著血絲的眼睛,說了聲“謝謝”。

“分內之事,不用謝。在這裡,我就算是你孃家人了。你有什麼事情就跟我說,咱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孃家人”這個稱呼,令田寧蒙微微顫動了下。她又說了一聲謝謝。

躍過陸文濤的肩膀,她看到韓洛的父母,也就是小貝的爺爺奶奶,正坐在派出所裡面的一張椅子上。

田寧蒙快步走了過去。

正在哭泣的小貝奶奶,見到田寧蒙朝自己走來,連忙站了起來,拉住田寧蒙的手,“對不起,我們真的不是故意的。

韓洛太想小貝,監獄長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你都沒有答應帶小貝去看他。我們也是沒辦法,想帶小貝去監獄看看韓洛。

我們本想著看完就將小貝送回來,但沒有想到,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田寧蒙抽回自己的手,“你在撒謊!告訴我,小貝現在在哪裡?你們對小貝做了什麼?”

小貝的爺爺將小貝奶奶攬到自己身後,指著田寧蒙,氣惱地說:“紅口白牙的,你怎麼能誣陷我們?

當時人太多了,小貝一直鬧騰,我們就帶她去廣場旁邊的便利店,想買一個棒棒糖哄哄她,可誰知一轉眼,小貝就不見了,把我們老兩口急壞了。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問那個店裡的人。”

他越說越激動,“我們說的真是實話,可你卻覺得我們故意把孩子藏起來似的。說話可是要講證據的!”

“我不相信你們,你們帶走小貝一定有自己的目的。告訴我,小貝在哪裡?”田寧蒙激動地叫道。

“你、你血口噴人!”

陸文濤站到他們中間,制止道,“你們這樣做無濟於事,先互相冷靜一下。”

這時,偵查員小裴快步走了過來,他是跟陸文濤一塊來連城協助辦案的警察。二十出頭,個子不高,辦事很靈活。

“陸隊,元茂廣場的監控拿回來了。”小裴對陸文濤說。

兩分鐘後,眾人圍著一臺電腦看了起來。田寧蒙站在陸文濤的旁邊,眼睛緊盯著畫面。

只見上午十一點半,小貝和爺爺奶奶從監控的角落裡面,走向了人群攢動的元茂廣場上,隨後進入了便利店。

很快,小貝獨自走了出來,向東走去,消失在監控中。緊接著,小貝的爺爺奶奶推門出來,四下尋找。

“你好好看看。是我們把小貝藏起來了嗎?小貝是我們的孫女啊,你啊你,真是不識好人心吶。”小貝奶奶說著長嘆一聲。

“她這個女人,就是存心的,搞了咱們兒子,還想來搞咱們?”小貝爺爺剜了田寧蒙一眼。

陸文濤說道:“你兒子犯了罪,就應該接受法律的懲罰。

咱們還是說說孩子的事情,根據現在的推斷,有三種可能,一種就是這孩子自己跑了,第二種可能是孩子被拐走了,第三種就是落入綁匪手裡。

我個人認為,第三種可能性不大,綁匪綁票是有針對性的,不可能隨意地在廣場上綁一個小孩,要不然贖金問誰要呢……”

田寧蒙聽著,只感覺周遭嗡嗡直響,好像火車轟隆隆地透過,眼前的情形越來越模糊,她手抓著桌沿,腦門上滲出陣陣冷汗。

“你怎麼樣?”陸文濤見她情形不對,扶了她一把,“要不要去休息室休息一下?”

“沒事。”田寧蒙強撐著,向派出所外面走去。

四周一片茫茫,一切似乎都不存在了。

田寧蒙不知道是怎麼樣回到車裡的,只感覺四肢冰涼,像浸在冰水裡。她雙臂抱著,臉趴在方向盤上,長時間地保持著這樣的動作。

放在副駕駛的手機亮了起來,李二蓮的電話打來了。

她沒有接,不一會兒,田子軍的電話又打了過來,接連打了三次,也沒有接。半個小時後,她抬起頭,撩了下臉上被淚水浸溼的頭髮,將電話回撥過去。

“小貝……小貝可能真的不見了……”她像個無助的孩子,哭了出來。

聽筒裡面傳來李二蓮一聲低沉而短促的聲音。

“媽怎麼了?”田寧蒙止住哭,問。

沒有人回答,她餵了幾聲,田家根才接了電話,“你媽沒事,剛才就是一下子血壓上去了。”

田子軍在電話裡面問,“姐,小貝到底怎麼回事?”

田寧蒙敘述了一個大概,最後說,“找不到小貝我是不會回去的,你在家好好照顧爸媽,不用擔心我。”

“姐,你一定要多保重。”田子軍說。

4

田寧蒙緩了很長時間,才稍稍平復了心情。

她看了看手機,防止有遺忘的資訊。

儘管陸文濤研判,小貝被綁匪綁架的可能性不大,但萬一研判錯了呢?

不知為何,她現在倒希望小貝真的被綁架了,至少是有了下落。

手機上除了幾個來自家裡的未接電話,以及幾條推廣資訊外,再沒有其他。

小貝現在在哪裡呢?田寧蒙內心焦灼地問自己。

元茂廣場!

對,小貝是在那裡走丟的,自己可以去那裡打聽情況。

對於元茂廣場,她再熟悉不過了,以前自己去上班時,每天都要經過那裡,那裡人流量很大,商鋪鱗次櫛比,每天都是一副繁花似錦的景象。

她沒有想到,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再回來一趟。

田寧蒙來到元茂廣場,走進了那家便利店。

店裡只有一個年輕的女收銀員,顧客有點多,小姑娘做起事情很利落,她一邊給顧客找錢一邊對田寧蒙說:

“姐姐,警察已經來過了。我知道什麼就說什麼了。你女兒進來的時候,真的是又哭又鬧,那兩個老人就要給她買棒棒糖,可一掉頭,你女兒就跑出去了。

我記得很清楚的,而且我也給警察看監控了,不會弄錯的。”

田寧蒙問:“那你有沒有聽到那兩個老人說什麼?”

小姑娘想了想,“沒有。”

田寧蒙從包裡拿出一張便箋紙,寫上自己的手機號,遞給對方,“如果想到了什麼,記得一定要聯絡我,拜託了。”

小姑娘“嗯”了一聲,將紙條隨手放進了口袋裡。

出了便利店,田寧蒙上了天橋。

這個天橋位於元茂廣場的東北角,站在天橋上可以俯視整個廣場。

監控裡,小貝出了便利店後是向東而去的,旁邊是一個服裝城,服裝城呈“L”狀分佈廣場的西北角位置。

因為正在裝修,沒有營業,整個牆面都用綠色的防護網擋著。

服裝城旁邊是一條馬路,馬路的另一側是兩棟相連的寫字樓。貼著瓷磚的牆體和正在裝修的服裝城之間,恰好是一個監控盲區。

田寧蒙下了天橋,很巧的,與陸文濤遇上了。

陸文濤此時,和小裴又將周圍每家商戶的監控檢查了一遍,結果令人很沮喪,小貝從便利店外出來後,沒有再出現在周圍的監控裡,就好像突然從地面上消失了一樣。

“從目前看,小貝一個人走丟的可能性不大,兇手應該利用了監控盲區,帶走了小貝。”

陸文濤指著正在裝修的服裝城和寫字樓之間的那條馬路,“整個監控盲區加起來有五十米。兇手對這周圍的環境很熟悉。”

田寧蒙看著這條馬路上川流不息的車流,若有所思。

陸文濤在路邊買了一瓶水遞給田寧蒙,“你臉色很不好,自己要多注意點。案子交給我們來就行了,我向你保證,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

田寧蒙接過水,沒有開啟,“我還是想不通。”

“想不通什麼?”

“為什麼我女兒被她爺爺奶奶帶出來,中途就被人劫走了,偏偏又是在監控盲區?你們不覺得太巧合了嗎?”

陸文濤頓了一下,說:“你們家的事情,我瞭解過。你的推斷也不是沒有道理。但現在我們還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是小貝的爺爺奶奶聯合別人,將孩子藏起來了。”

田寧蒙用手扶了下額頭,“很多地方都讓人不解。我們以前在這個城市時,我女兒還沒有上幼兒園,她認識的人很少,就算認識,現在應該也忘得差不多了。

如果有人將她強行帶走,她不會不反抗。而這條街上,車流量很大,不是在荒郊野外。這兇手有這麼笨嗎?會在這裡作案?”

“這一點,我也在考慮。但咱們所想的,也都是猜測。小貝被怎麼帶上車的,我們誰也不知道,有什麼不為我們所知的特殊情況,我們也不清楚。在沒有鎖定目標之前,所有該做的工作我們還是要去做。”

田寧蒙突然問他,“你有孩子嗎?”

“有,比小貝要大一點,是個男孩。所以我特別能理解你,也欽佩你。我接觸過一些丟了孩子的女性,整個人都廢掉了,魂都沒有了,至少你還能站在這裡與我討論案情。”

“不,我沒有你想象得那麼堅強,沒有女兒,我活不下去。”田寧蒙開啟瓶蓋,仰起臉,將礦泉水澆在了臉上。

5

揚城怡林小區裡。

李二蓮躺在床上,社群服務站的醫務人員上門給她掛了點滴,親戚們知道情況後,也都紛紛上門看望,妯娌劉翠華將給兒媳婦梁敏燉得乳鴿湯盛了半壺過來。

平日裡,這兩個女人看誰都有點不順眼,但到了關鍵時候,還是放下了成見,互相扶持著。

“老太太知道了嗎?”李二蓮問。她口中的老太太自然指的是田寧蒙的奶奶。

在孫輩中,奶奶最疼愛的就是田寧蒙,對小貝更是憐愛。如果讓老太太知道小貝出事了,老太太很難承受得住。

田子軍剛要說,瞞著呢。卻聽到門鈴響了。他過去開門,發現正是奶奶。

奶奶一進門,就問眾人田寧蒙和小貝到底怎麼了。

但誰也不敢說。

她指著田家根,“你說!”

田家根猶豫著,“媽,沒什麼大事,我們會處理好的。”

奶奶指了指床上的李二蓮,“都這樣了,你還想瞞我?”

田子軍吞吞吐吐地說:“奶奶我告訴你,你可不能急……小貝……不見了……我姐去……”他說到這裡,不敢說下去。奶奶臉色瞬間變了,嘴巴開著,發出嗚咽聲。

眾人連忙圍過去,扶著奶奶,但奶奶的頭還是像倭瓜一樣垂了下去,接著,整個人昏迷了過去。

一大家子人手忙腳亂,將奶奶送進了醫院。

醫生給奶奶做了初步的檢查,診斷奶奶是心臟病復發了,如果在短時間內醒不過來,情況就堪憂了。

爺爺此時正在文化宮廣場,和別人在一起打陀螺,那聲音噼噼直響,像放鞭炮似的。

他玩得正起勁,手機響了。一看是田家根的電話,對旁邊的人說:“到飯點了,肯定是我兒子要接我回去吃飯。”

可電話一接,得知是奶奶進醫院了,陀螺也不要了,自己在路邊打個車就直奔醫院。

當見到已經昏迷不醒的奶奶時,爺爺悲由心生,頹然地坐在床邊,拉著奶奶的手,眼眶泛紅。但一開口,依然是一副吹鬍子瞪眼的架勢。

他交代道:“我醜話說在前頭,老太婆如果有個好歹,誰也不許打電話通知小濛濛,要是被我知道了,我扒了他的皮!”

6

一天很快結束了。

這一天對於城市的大多數人來說,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天,可對於田寧蒙,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回到賓館後,她背對著床,朝後躺下,四肢無力地擺放著,目光呆滯地盯著天花板。

兩側太陽穴處緊繃繃的,頭腦變得沉重又堅硬,胸口似乎有一團火苗在肆意亂竄,燒得她五臟六腑開始縮小、捲曲,哧哧直響。

這時距離韓小貝失蹤已經七個多小時,各種社交媒體都在紛紛轉發這一事件,田寧蒙曾經被家暴的話題,再次被重提,讓這次女童失蹤案的熱度直線上升。

田寧蒙的手機從最開始的悄無聲息,變得異常火爆。

她強打起精神,一一接著這些電話,這些電話有安慰、鼓勵田寧蒙的,也有向田寧蒙提供小貝訊息的,但他們提供的情況,都沒有什麼意義。

窗外,霓虹燈光將這個城市裝扮得花枝招展,一輪上弦月在雲層裡面忽上忽下。

田寧蒙走出了賓館,她沒有開車,像遊魂一樣,在夜幕下,在人群中,無意識地走,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遠處召喚著自己。

不知道走了多久,抬頭一看,自己又來了元茂廣場。

田寧蒙內心咯噔一下。

這是老天爺在冥冥之中,給自己的提示嗎?

田寧蒙又回到了監控盲區內的馬路上,這個時候經過此路段的車,比白天少了一半。

車裡大多是吃過晚飯,開車出來休閒的人們,他們的臉上洋溢著歡笑和幸福,開啟車門時,身態輕盈、步伐歡快……

田寧蒙突然靈光一現,向路中間走去。

一輛汽車緊急剎車,司機將頭從窗戶伸出來,衝她罵道:“找死啊。”

田寧蒙退後一步,待那輛車走後,繼續向路中間走去,然後蹲下去想拉路中間的窨井蓋,但井蓋太沉,好不容易才將井蓋開啟一個缺口。

她衝著下面黑洞洞的所在,喊道:“小貝!小貝!”

整條馬路,因為田寧蒙在路中間檢查窨井蓋,而變得擁堵,喇叭聲此起彼伏。

有人低聲地對同伴說,這個女人應該就是今天中午在這裡丟失孩子的媽媽,看她頭髮凌亂,衣衫不整的樣子,八成是腦子出毛病了,不然怎麼會突然檢查起窨井蓋了呢?

這條路上所有的窨井蓋都好好的,孩子怎麼會掉下去呢?

附近的交警趕過來,將田寧蒙帶回了路牙上,並通知了辦理小貝失蹤案的警察。

“這盲區裡共有兩個窨井,警察已經檢查過了。”

田寧蒙又將目光投向了那個正在裝修,四周都罩著綠色防護網的服裝城,抬腳向裡面走去。

“你不能進去。”交警阻止住她。

田寧蒙不跟他解釋,執意要進去。

那個交警回頭對旁邊走過來的人說:“你終於來了,這裡交給你了。”

來人是陸文濤。

陸文濤和田寧蒙分開後,一直就待在這條街上。

中途,揚城主管刑偵的安局長打電話過來問陸文濤進展如何。陸文濤表示正在進行中,安局長在電話裡面交代,現在網上的輿論很大,必須儘快找到孩子,而且要保證孩子的安全。

陸文濤將田寧蒙往服裝城外引出一段距離,對田寧蒙說:“你能想到的,我們早就想到了。案發後的第一時間,我們就查了這個服裝城,沒有發現小貝。在這時候,你一定要相信我們。”

“我相信你們,但讓我乾坐著等訊息我做不到。我現在腦子裡面全是我女兒,她還小,天黑了會有害怕,會很絕望,我真的恨死我自己了,如果不是我的疏忽,她怎麼會要承受這些……”她說著,身子不由得趔趄了一下。

陸文濤扶她在廣場上的椅子上坐下。

有些路人看見了,拿手機拍照或是拍影片,陸文濤呵斥了一聲,對田寧蒙說:“天這麼晚了,我先送你回去。”

“不,我想在這裡多待一會兒。”田寧蒙的語氣變得有些飄忽。

陸文濤想抽菸,煙盒拿出來又放回了兜裡,抬了下手腕,看看手錶,“好吧,我再陪你坐一會兒。”

他打了個電話回去,詢問了下經過今天案發時段元茂廣場車輛排查的情況。當被告知暫時還沒有找到有效線索時,心裡不由得洩了下氣,但沒有在臉上表露出來。

月亮在雲層裡面翻滾得更快,烏層一堆一堆地壓下來,樹枝擺動得厲害,廣場上那些商業條幅被颳得嘩嘩直響。

“起風了,看來今天晚上還有一場暴雨,回吧。”陸文濤對田寧蒙說。

話說著,有幾顆雨滴落了下來。

廣場上的人迅速往四周散去。

田寧蒙在陸文濤的催促下,上了車。

7

陸文濤將田寧蒙送回賓館後,回到了馬騰灣派出所裡面。

兩個年輕的連城籍警員正一幀幀地看著中午小貝失蹤在盲區兩個出口的監控,陸文濤拿來三罐紅牛,兩罐給警員,一罐給自己。

“陸隊,我們按您的要求,又查看了案發時段內經過那裡的車輛,”一個警員指著螢幕,“從這個盲區出來的車輛,必須經過這裡和這個出口,但從監控上看,畫面非常的不清晰,無法判斷,車裡是不是有孩子。”

另一個警員說,“陸隊,這經過的車牌號能看清的,我都進行了排查,車主都沒有前科,車輛也沒有涉過案。”

“謝謝你們,你們先回吧,我再想想,下一步該朝哪個方向走。”

那兩個警員很快離去。

陸文濤一根手指敲著桌面,目光微微向上揚,蹙眉思索著,周圍一下子變得很安靜。

這時,小裴推門走了進來。

“陸隊,我查到了韓坤目前的狀況,他們家的兒子今年五月份的時候查出了白血病,最近才找到合適的骨髓配型。

據調查,韓坤的經濟狀況不太好,支付不了骨髓移植的高昂費用,所以韓坤一直在籌錢。今天一天,都在第一醫院陪伴著他的孩子,沒有作案時間。”

陸文濤眼睛眯了一下,“盯緊他的銀行賬戶。”

“我知道。陸隊,難道田寧蒙的猜測是對的,孩子失蹤真的跟爺爺奶奶有關?”

陸文濤還沒有回答,手機響了起來。看了一下,是前妻打來的。陸文濤兩年前離了婚,但與前妻一直像家人一樣相處著。

今天,前妻給陸文濤打電話,是因為前妻的母親這個月治療糖尿病的藥已經用完了。陸文濤掛了電話後,在微信上給前妻轉去了兩千塊錢。

屋外的風越來越大,震得窗戶嘣嘣直響,虛掩的門被強勁地撞開,風夾著雨絲在屋裡狂竄。

陸文濤將門關緊,思考著盲區車輛的問題。

現在關鍵的問題是,怎麼樣才能在短時間內,在這些看似正常的車輛中找出可疑的車輛。

他來回踱著步,突然,靈光一現。

有了!

每輛車經過這個地方需要的時間是一定的,如果有哪輛車從盲區一個口到另一個口,中間的時間明顯超出正常,那就說明這輛車有問題。

對。這是一個好辦法。

陸文濤激動地坐下來,對著監控一幀一幀地再次察看起來。

牆上的時鐘,短針指向凌晨三點的時候,他長舒了一口氣,指著螢幕上,那輛紅色的路風,說道:“終於找到你了。”

別的車經過那個不到五十米的盲區,只用了兩秒鐘左右,而這輛車居然用了十五秒。這十五秒,實在是匪夷所思。

他激動地推醒已經在沙發上睡著的小裴,讓他和自己一起查那輛路風車的詳細資料和行駛軌跡。

小裴揉了揉眼睛坐起來,看了看陸文濤,陸文濤原本眼角膜有些發炎,現在一熬夜,跟兔子眼睛一樣了。

“陸隊,我一個人可以搞定,你趕緊去休息吧。”

陸文濤也實在是乏了,“也行。我去眯一下,有什麼事叫我。”

他的身體往沙發上一挨,很快就睡著了。

8

風雨席捲過的街頭,既寂寥又狼藉。元茂廣場上空無一人,所有店鋪都關著,路燈的燈光把雨絲和地上的積水映紅成了昏黃色。

廣場最中間,立著一座雕塑雄鷹,那隻鷹威風凜凜地盤踞在一個長方體的底座上,翅膀張開,做翱翔的姿態。

田寧蒙像樹葉一樣在風雨中搖曳著,渾身上下溼透著。她一邊走,一邊喊,“小貝——小貝——”

她從雕塑下面經過時,一抬頭看見了那隻雄鷹的眼睛,無比銳利,似乎一秒,似乎就要朝自己俯衝下來,那剛勁的利爪就要把自己抓起,帶向天空。

她內心突然湧起了一個奇怪的想法,這隻雄鷹應該看到小貝了吧,它應該知道小貝去了哪裡吧。

“你能告訴我嗎?”她仰頭問道,任憑雨水打滿自己的臉。

那隻雄鷹自然不會說什麼。

她無助地看向天空,輕輕地閉上眼睛祈禱著:老天爺,請你一定一定要保佑我的女兒,我不能沒有她。

9

天剛麻麻亮,陸文濤和小裴匆匆離開了派出所,去尋找路風車主趙奎民。

當他們在海鮮市場找到趙奎民時,趙奎民剛剛起床,半光著肥圓的身子正站在門店裡面的水池邊刷著牙,滿嘴的泡沫,肩膀上搭一條毛巾。

對於警察突然上門來找自己,趙奎民顯得鎮定。

“我可是一等良民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什麼?那個孩子丟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有兒子,兩個,我不喜歡女兒的,我媳婦如果再生,我希望還是兒子,女兒養得再好,以後也是別人家的人。”

陸文濤問:“你昨天中午有沒有經過元茂廣場?”

“別提了。”趙奎民甩著漱水缸子,“我那個敗家娘兒們要去輕工市場,不正好經過那裡嘛,我讓她自己騎車去,她不願意,非得讓我開車送她。

結果半路上,暈車吐得不像個人樣,到元茂廣場時,車裡已經裝了三個塑膠袋,那味燻得我實在是受不了,在路過一個垃圾桶時,我將車靠邊上,勸她趕緊處理了。”

他說完,盯著陸文濤,“我礙著誰了,你們找到我?”

“別激動,就是走訪一下。”陸文濤將他肩膀上快要落下去的毛巾往上搭,“打擾了,你繼續忙,我們再去別處看看。”

回到隊裡,小裴對陸文濤說:“陸隊,我感覺這姓趙的沒有說謊。”

連城方面的警員也說:“這趙奎民在海鮮市場裡面,人品雖說不怎麼樣,但社會關係還算簡單,這麼多年,和媳婦兩個人守著店面,兩個兒子在附近學校唸書,違法亂紀的事情沒有幹過。”

陸文濤蹙著眉頭,抽起了煙,“這條線索算是斷了,下一步……”

這時,門口走來一個警察,說道:“有記者要來採訪。”

“瞎胡鬧,這個時候採什麼訪。”陸文濤正說著,電話響了,他按下接聽鍵,原來是市人民醫院打來的。

田寧蒙今天早上被人發現暈倒在元茂廣場,後被送到了市人民醫院救治。

當陸文濤匆匆趕到醫院時,田寧蒙還在昏迷之中。

“她被送過來的時候,發著高燒,腿部輕微擦傷,我們已經給她打了退燒藥,什麼時候醒,我們暫時還不能保證。”醫生說。

“謝謝醫生。”

“應該的,這是費用單,你們警方是不是可以先……”醫生有些為難地說。

“我知道了。”

陸文濤去了一樓繳費視窗,返回病房時,看見一個男人正在醫導臺,詢問田寧蒙在哪個房間。

陸文濤距離他有三四米,打量著那個男人,年齡應該和自己不相上下,面部稜骨分明,身材挺拔,穿著優雅、幹練,不像自己粗枝大葉不修邊幅。

“先生你等一下,我幫你查一下。”醫導臺的護士說著,在電腦上操作起來。

陸文濤走過去,亮了下自己的證件,“冒昧地問一下,您是田寧蒙什麼人?”

“親戚。”男人淡定地說。

“什麼親戚?”

“我的親妹妹是她的堂嫂。”他從衣服裡面拿出一張名片,由兩根修長的手指捏住一角,遞向陸文濤,“梁軼。”

陸文濤看了下名片上的頭銜,宏達漆器有限公司總經理。

“我這段時間正好在連城辦點事情,聽我妹妹說了田寧蒙的事情,就去派出所打聽了訊息,得知她在這裡,我就趕過來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陸文濤推開一間病房的門,帶著梁軼走進去,“還在昏迷中。我本來還糾結要不要告訴她的家人,現在正好你來了。”

病房上,田寧蒙正安靜地躺著,帶著淚跡的臉失去了水分,毫無生機。

“孩子現在有下落了嗎?”梁軼問陸文濤。

陸文濤朝外走,輕輕地將門扣上,和梁軼在走廊上說話。

“還沒有。”陸文濤低聲地說,看了一眼病房的門,“我們現在也是相當著急啊,但不會放棄。這個孩子,就算是挖地三尺,我也要把她找出來,不然,我還真是不知道怎麼面對她,也沒臉回揚城。”

“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請告訴我,我一定盡我所能。”梁軼說。

陸文濤點點頭,雙手叉腰,問,“他們家裡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你知道嗎?”

梁軼臉色凝重地說:“田寧蒙她奶奶……老太太以前看著身體還不錯,但這次一著急,隱性心臟病發作,估計很難挺過來了。暫時不能讓田寧蒙知道這個訊息。”

陸文濤一隻手捶了下牆,踱了兩步,想罵兩聲,但沒罵出口,對梁軼說,“現在這裡交給你,我得回所裡繼續查案,電話聯絡。”

10

梁軼在病房裡,一邊關注著田寧蒙的動靜,一邊在電腦上看著公司市場部發過來的調查報告。

對於這個家族企業,他傾注著很多的心血,雖然現在已經在國內很多城市打開了市場,但他更關注海外市場。

往日工作,他都全神貫注,但今天始終無法投入。

他的餘光總是會瞥向床上的那個女人。

如果她失去了孩子,又得知奶奶離世,那麼她該如何承受。

他與田寧蒙基本上沒有交集,也只是偶爾從妹妹梁敏那裡得知一些她的資訊。獨立女性,真誠善良、堅強樂觀,長相一般,不過,好好打扮一下,應該不錯,雖然生過孩子,但身材還算挺拔。

梁軼收回自己的目光,正準備起身倒杯水時,手機響了,他一看,是林艾。

林艾是自己的前女友,三年前她拿到了美國的綠卡,主動向梁軼提出了分手。之後一直沒有聯絡,但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林艾主動聯絡了自己。

他猶豫著要不要接這個電話,但還是接了。他想聽聽林艾會說什麼。

那邊林艾甜美的聲音傳來,“猜猜我在哪裡?”

“什麼事?”

“沒事就不能打電話給你嗎?”林艾似乎在噘著嘴。

“我有事,先掛了。”梁軼掛了電話,在倒完水後,發現床上的田寧蒙的眉頭擰了下,他輕聲喚道,“田寧蒙,田寧蒙。”

但田寧蒙沒有睜開眼睛,卻喃喃地說著話。

梁軼靠近她,仔細聽了聽,發覺她在叫小貝和奶奶。

她混混沌沌之間,似乎真的見到了奶奶,奶奶慈祥地笑著,忽遠忽近。

她想伸出手去抓,奶奶卻突然快速地朝後退,消失了。只有奶奶的聲音還在耳邊迴旋:蒙啊,好好活著。

淚水從眼眶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她緩緩地睜開眼,在依稀模糊的視線中,一個男人坐在自己的旁邊。

他是誰?好像在哪裡見過。

“你醒了?”對方問道。

田寧蒙再一看,認出來了,是梁軼。

她沒有想到他會在這裡。

“梁敏說你有了點事情,正好我這幾天在這裡出差,所以過來看看你。”梁軼說著,將床搖高了一些。

田寧蒙問道:“奶奶還好嗎?”

“挺好的。家裡一切都挺好的,就是都在牽掛著你。”

“我剛才好像看到奶奶了,她,真的沒事?”田寧蒙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真的沒事,你別想太多了。想不想吃點東西?”

田寧蒙搖了搖頭。

“什麼都不吃不行,我正好也還沒吃,我去買點回來。”

田寧蒙沒有說話。梁軼只當她默認了,走出了病房。

11

陸文濤風風火火地回到派出所,一進來就嚷道:“小裴,小裴。”

小裴提著褲子從公共廁所出來,“陸隊,怎麼了?”

陸文濤說道:“我剛剛又去了元茂廣場,服裝城四周封得死死的,一般人根本進不去。兇手在劫持到孩子後,必須迅速地帶離現場。我們之前的思路和方法都沒有錯。

所以,我敢肯定,孩子一定是藏在了案發時段經過的車裡面。我們需要再將之前的監控排查一遍,這次集中在那些不清楚的車牌號上,全部做清晰化處理。”